47 自助者天助之

徐端望看着在暗處死死盯住他的賭坊中人，眼中閃過慌亂，先在這女煞神手中留下性命再說。

他口中決絕又無情道：“我徐端望在此将徐端翠逐出家門，從現在開始，徐端翠再不是我徐家人，生死與我無關。”

秦悅忽然語塞，她是不是做錯了？

看了一眼一臉慘白的徐端翠，心中有幾分不忍，她的本意是為她出一口氣，順便教訓一下徐端望這個賭棍，可是，卻無意中将她傷的更深。

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的機會，徐姑娘也許不想報複她哥呢？

“徐端翠，你兄長要将你逐出家門，可憑你自己是還不起我的平安扣兒的，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徐端翠慢慢将目光從徐端望身上收回，對着秦悅恭恭敬敬磕下一個頭：“仙子請講。”

秦悅頓了頓，直接道：“第一，認同徐端望之言，這枚平安扣你自己擔了，落到我手上，生死端看你自己的造化。”

就此離開徐家，餘生只能靠自己。

“第二，他既然剛剛能一個手印賣了你，你也可以一個手印賣了他，我接着，這枚平安扣我便算你賠了。”

徐端翠如果真的狠心下手，她就接着！

碼頭抗大包，苦力改造應該很适合這樣的賭棍，什麽時候改好了，什麽時候放他回來。

“不行！阿翠，你不能賣了我，我是你哥，你沒資格賣我！”徐端望未等秦悅說完，便對着徐端翠大喊大叫起來。

如不是被秦悅靈力壓着，定是要沖去徐端翠身邊的。

徐端翠卻是再也沒看他一眼，對着秦悅面露感激道：“多謝仙子給我機會，此事我自己擔了，多謝仙子。”

說完對着秦悅再次恭恭敬敬磕下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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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秦仙子不過萍水相逢，秦仙子卻肯救她脫離火海，餘生她既然沒了家，便跟着秦仙子吧。

秦悅見她心軟，心道罷了，她何苦非要做惡人，“罷了，你先随我走吧。”

徐端翠回頭看了看張六子，見他對着她狠狠點頭，回首道：“仙子稍待，我有幾句話要同我哥哥說。”

秦悅點頭，從椅子上起身，“我在前面茶樓等你。”

并暗中傳音道：“你如果有地方去，也可自去，不必來尋我。”

徐端翠搖搖頭，一臉堅定地看着秦悅，“有勞仙子等我一時半刻。”

秦悅不好再說什麽，便示意一旁的俞衡渠和俞遠一起離開此處。

“阿悅，将左手給我看看。”

三人走出半條街，俞衡渠盯着秦悅左手腕說道。她左手腕繃帶上滲出些血跡，顯然是剛剛又傷到了。

俞遠繞上前來，皺眉道：“是不是剛剛被壓到了？傷口定是又裂開了，咱們趕緊找個地方重新包紮一下。”

秦悅笑眯眯道：“沒事，昨日去抓藥時，老大夫給了我傷藥，我一會兒回去自己裹一下就好。”

“既然都出來了，吃完早飯再回呀。”

兩個男子不好再勸，跟着秦悅進了不遠處的茶樓，三人尋了個包間。

才坐下，俞衡渠便将秦悅的左手牽過來，小心拆開上面的繃帶，“我看看。”

另一邊的俞遠為了轉移秦悅的注意力，好奇問道：“阿悅，你為何不直接拿銀子救那位徐姑娘？”

秦悅一聽，氣道：“我要是直接拿銀子，那不就是徐端望賣妹妹的幫兇嗎？”

“這樣的賭棍指望他改邪歸正，怕是比登天還難，我能幫徐姑娘這一次，下次呢？下次的賭債，他難道就不賣妹妹了嗎？”

俞遠瞟了一眼他“師兄”拿出的還玉丹，繼續好奇道：“那阿悅為何不直接将人帶走，量那幾人也攔不住，何苦做這一場苦肉計，還将手又傷了？”

秦悅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道：“阿遠，自助者天助之，還是那一句話，我只能救徐姑娘一次，兩次，也或者三次，卻不能救她一輩子，她得靠自己擺脫困境。”

“她今日如果選擇了認命，并不沖向我，那我也救不了她。”

“阿悅是在教徐姑娘為人立世的道理，她倒應該拜你為師。”俞衡渠淡淡插了一言，并将一粒還玉丹放在手心捏碎，顯然是打算給秦悅重新上藥。

秦悅笑着應道：“倒也不必，我不過是不忍心她好好的一個姑娘家，被她那賭棍兄長胡亂賣出去，俞大哥你快住手！”

秦悅看到俞衡渠手中的丹粉後，大驚失色，卻被俞衡渠輕輕壓住手腕，不得動彈。

“阿悅，你這只手三番兩次傷上加傷，我重新給你包紮一下，實在怕疼，我點了你的痛穴就是。”

秦悅臉上笑得有些勉強，“俞大哥，你家的藥也太疼了。”

罷了，罷了，她這人又怕苦，又怕疼，矯情是病，得治！

“不用了，你上藥吧！”說完把臉挑向一旁，幹脆不看。

俞遠臉上忍笑得厲害，以阿悅這活潑的性子，難怪會在劄記中留下：“發明還玉丹敷外傷的人真是個天才，我感謝你全家！”

“吃得苦中苦方位人上人？難怪玉山的藥這麽苦！”等話。

“阿悅，我家有一種紫玉膏，專用來治外傷，還有鎮痛的效果，下次我與師兄出門定帶一些在身上。”

“嘶！”

秦悅忍着手腕上傳來的奇痛，兩條眉毛漸漸攪到一起，勉強道：“有這樣的好東西，那為何你們身上只帶還玉丹？”

俞遠見他“師兄”一臉嚴肅，手上動作極快，便繼續轉移秦悅的注意力，解釋道：“紫玉膏提煉自玉山上一種特有的軟玉，再與其他靈藥同煉，藥效和還玉丹也差不離，一般家中女修愛用。”

秦悅奇道：“難不成你家男修和女修，連同用一種靈藥都不可以嗎？”

不至于古板成這樣吧？

俞衡渠見秦悅想歪，一邊替她纏上繃帶，一邊回道：“太香了。”

俞遠見秦悅沒明白，解釋道：“紫玉膏煉制出來有極強的香味，女修也就罷了，哪個男修士将自己一身弄得香噴噴的？”

“所以家中男修士出門帶上還玉丹即可，內服外敷也方便。”

秦悅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個原因。

“阿悅不是餓了麽？要吃什麽？”俞衡渠包紮好傷口後，揮手拂開房門，示意門外候着的店小二進來。

秦悅焉焉的給自己點了一盤糕點，再要來一壺茶，便示意店小二退下。

俞衡渠看她情緒不高，又給添了兩盤小食，俞遠說些玉山上的趣聞逸事逗她開心，吃食上來後，兩人一左一右在旁邊投喂她。

等到徐端翠拎着包裹找上門時，秦悅都有些吃撐了。

“多謝秦仙子救我于水火，從今往後我就跟在仙子身後端茶奉水，伺候仙子，以報仙子大恩。”

徐端翠進門後，二話不說對着秦悅跪地稽首。

秦悅趕緊将人拉起來，勸道：“徐姑娘不必如此，我救你只是順手，你有親朋好友可投靠只管去，不必說什麽報恩的話。”

徐端翠堅定的拒絕道：“阿爹說了，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秦仙子因我摔壞了一枚仙家的平安扣，我今生做牛做馬都還不上，只要仙子不嫌棄，我給仙子做個廚娘吧。”

秦悅頓時有些頭疼，“你叫我秦姑娘就好。”

“徐姑娘，你如果沒地方去，我可以收留你一段時間，你有一手好廚藝，不愁沒地方去，随便哪個世家大門招廚娘你都夠格了，不必非要跟着我。”

徐端翠不為所動，眼睛亮晶晶看着秦悅，憨實一笑：“我就知道秦姑娘喜歡我煮的菜！我以後就給恩人你當廚娘，天下間的菜我都肯學，保證日日變着花樣，給恩人你做好吃的。”

忽然有些心動是怎麽回事？

秦悅啊秦悅，你是個窮鬼啊，自己都快養不活了，怎麽養別人？

“徐姑娘，我是個修士，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你一個小姑娘跟着我不方便。”

徐端翠絲毫未退縮，信誓旦旦道：“我不怕，也不會給恩人你拖後腿的，恩人有事只管去，忙完了記得回來找我就是。”

秦悅聽着這話，怎麽有些歧義呢？見她油鹽不進，十分頭疼。

想着以後再勸，當即将人領了回去。

這之後的幾日，徐端翠果然說到做到，日日變着花樣投喂秦悅各種美食，連俞衡渠與俞遠都跟着吃了一頓。

二人不得不感慨秦悅好眼光，徐端翠果然是好廚藝！

小院中一下住進四人，雖性格迥異，相處竟頗為和諧。

其餘三人有志一同地投喂秦悅，或美食，或湯藥，日日讓她養傷，讓秦悅忽然生出些，她似乎拿的是團寵劇本的錯覺。

在又一頓美食投喂後，徐端翠表示她今日新學了一道糕點，快快樂樂回廚房搗鼓去了。

俞遠對着秦悅疑惑問道：“阿悅，你既然如此喜歡徐姑娘的廚藝，為何不點頭留下她？”

秦悅小小地嘆了一口氣，“阿遠，咱們現在住的是誰租的房子？”

俞遠表情不解，“是我租的。”

秦悅：“那這幾日的各色食材誰出銀子買的？”

俞遠想了想道：“是我師兄。”

“那你說，我自己都是蹭吃蹭喝的，我拿什麽養人家徐姑娘，而且我還居無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