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定情信物

現今玄門有兩件事，被衆人議論紛紛。

一是鐘陵城外有燭陰兇獸現身，四大上玄門組團，慘被人撿漏！又聞鐘陵城杜氏乃千年前的魔門餘孽，有人将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得出魔門亡我道門之心不死的結論。

二是不過半個月時間，青州道十三散人，皆被證實是惡貫滿盈之輩。

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收留魔門餘孽，血洗凡人村莊，包庇采花賊，獵殺玄門修士，蓄養殺手和死士等。

十三散人之一的朱厭山人，更是被河陽趙氏公布罪行後，當衆處死。

秦悅聽着周良爐帶來的最新消息，心有感慨，果然四大上玄門的行動力不容小觑，這邊才問出來黑衣人隸屬青州道，不過半個月時間，就抓了青州道一堆小辮子。

“總覺得你們是早有預謀？”

周良爐笑笑不語，有仇不報非君子！

周繼望不聲不響和青州道盟主勾結在一起，拿他的小命當結盟的賀禮，又收服了江州樂氏叛徒，千年前滅絕的骨靈花都被他們尋到了。

這些人在鐘陵城中謀劃的這一場，如不是四大上玄門的人被人引過來，他們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

周繼望，天縱之才！

難怪他那城主爹鬥不過他哥，這麽快敗下陣來。

自從獵兇獸歸來後，周良爐經常一大早就賴進俞衡渠的院子中，間或出言指點秦悅的劍法，多數時候倒被秦悅怼得生無可戀。

可他卻日日樂此不疲。

“阿悅妹妹，你想不想看美人？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說完正事，周良爐立馬邀秦悅出門玩兒。

秦悅一時好奇，“什麽地方？”

“嗯？”俞衡渠淡淡一聲，秦悅瞬間變臉，快速回絕道：“我今日要畫符，不能出門。”

俞哥哥不喜歡我和你玩兒！

周良爐瞟了一眼俞衡渠，試探道：“俞道友，不如一起去？”

“城中百姓為慶祝采花賊伏法，舉辦燈會，據說城中富戶會拿出自家釀的酒，免費給游人品嘗。”

“有酒，有燈，有美人，你們真的不去看看？”

秦悅已然心動，追問道：“你剛剛說的這些，燈和酒自然是有，美人從哪裏冒出來的？”

周良爐有些尴尬轉頭，這個倒是不好說明，于是他敷衍道：“總歸是有，你到時候看看就知道了。”

此時恰有仆役送來方府請帖，指明是給秦悅的。

秦悅當着二人的面打開，讀過一遍後，雙眼一亮，她将請帖遞向俞衡渠，口中正經道：“阿柔邀請我今夜去賞燈，俞哥哥你要去嗎？”

這句話中暗含着一點小心機，俞衡渠自然聽了出來。

周良爐聞言将頭湊過去，“我呢？明明是我先邀請的你呀？阿悅妹妹你也太沒心肝了吧。”

秦悅一言難盡地看了看周良爐，你倒是等我将俞大哥搞定了你再說話呀。

“閉嘴，你很聒噪。”

俞衡渠看着請帖點了點頭，他并非禁她與別人往來，只是不希望她與周良爐過近，此時松口道：“一起去吧。”

秦悅一喜，見怒目瞪着她的周良爐，瞬間笑臉相向道：“周道友，一起呀。”

周良爐這才算是滿意，口中催促道：“走，我請你和俞道友去城中最好的酒樓吃飯，到時候咱們在樓上賞燈。”

俞衡渠并未再拒絕，如此三人很快便出了門。

這一走卻讓星素月撲了個空，她看着空蕩蕩的院子，心中忽來一點委屈，她十年的堅持，會不會換來的只是一場遺憾？

“師姐，咱們今夜還去賞燈嗎？”

跟在星素月身旁的一位師妹，此時小心翼翼地問道。

“去。”多年的養成的端莊和內斂，星素月情緒外露也不過一瞬間，“問問其他師弟和師妹可要一起去，看上什麽，只管買。”

“多謝師姐！”

天色入昏，街上的行人不減反增。

秦悅見四周的燈升了起來，拉着二人一路看過去，偶見一對青年男女中，女子手捧一枝風幹的花椒枝，臉上笑得羞怯。

遠遠聞到一股椒香味兒的秦悅，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為何不拿布袋裝好，一會兒擠沒了。

俞衡渠見她目光追逐，臉上神色微有些不自然道：“咱們往前去吧。”

秦悅點頭，看着遠處更大更亮的燈，歡歡喜喜跑在前。

兩個男子并肩行在後，只聽周良爐調侃道：“俞兄，趕緊找找哪裏有，別人有的咱們家阿悅妹妹也得有。”

俞衡渠自然十分冷淡：“不勞周二公子費心。”

直到三人在不遠的街頭遇見了賣椒枝的小攤子，俞衡渠信步上前，買下一枝遞給一臉沒心沒肺的秦悅。

秦悅莫名接過，俞大哥是在暗示她要練習廚藝？

為了表示自己入得廚房，她看着手中頂在枝頭寥寥十幾枚的花椒，十分誠懇道：“要不俞哥哥你再多買兩枝？”

這麽點摘下來，就夠進一次廚房，椒麻魚？花椒口水雞？

俞衡渠似乎愣了愣，耳根一點紅暈染開，到底依言又選了兩枝遞給秦悅。

周良爐在一旁看到此處，頗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問道：“阿悅妹妹，你女子的矜持呢？”

秦悅覺得周良爐莫名其妙，“這關矜持什麽事兒？燒菜而已，我雖然不常做，又不是不會。”

在場兩位男子臉上皆是一愣，俞衡渠疑惑重複道：“燒菜？”

周良爐就直接多了，忍笑問道：“阿悅妹妹，你知道你手中這枝花椒的意義嗎？”

秦悅再次端詳了手中的花椒幹枝，沒有葉子，小刺已除，歸歸順順紮成一束，有點小貴。

“難道不是拿回家當調料嗎？”

“哈哈哈！”

周良爐發出狂笑，引得過路的人皆側目，更引得秦悅一臉莫名。

“阿悅妹妹，你在句容城說你只識得幾個字，我先前只當你謙虛，沒想到是真的！”

秦悅磨着牙道：“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是在諷刺我沒文化。”

“俞哥哥，你送我這花椒幹嘛的？”

不明白就要直接問。

俞衡渠心頭一嘆，見她是真不明白，最終只道：“拿回家，煮魚。”

一旁的小販聽完急了，“哎，別煮魚啊，拿回家插在房中，來年你和你夫君保準抱上大胖小子。”

秦悅：大胖小子！

這兩者之間能有什麽關系？

俞衡渠神色有些不自然，點頭謝過小販後，拉着尚在愣神的秦悅離開了此處。

周良爐笑夠了後，好心給一臉迷惑的秦悅解釋道：“花椒自古以來可用作男女定情之物，含有多子之意，一個男子送女子此物，一是定情，二是約定以後多多綿延子嗣，阿悅妹妹你居然還嫌棄不夠，主動找俞道友再要了兩枝！”

說到此處的周良爐再次忍不住笑出聲。

“閉嘴！”

俞衡渠臉上的紅暈不比突然知道真相的秦悅少，惱羞之下喊了閉嘴兩個字。

周良爐聳聳肩，摸着鼻子退開兩步道：“我先去接方表妹，你們倆自己玩着。”

說完腳底抹油，眨眼竄出老遠，只是身形透着一股孤寂，少了往日的灑脫。

秦悅覺得手中的花椒枝烙手得慌，差點一把抛出去，此時紅着臉問道：“要不咱們，把後面兩枝給退了吧？”

一枝，足夠了！

她幹什麽要發瘋多要兩枝。

俞衡渠壓下臉上燥意，還算平穩的回道：“不退了，拿回家做菜吧。”

秦悅一聽這話，一時進退不得，今日真是臉丢大了。

好在還算機靈，靈機一動下直接将手中的幹花椒丢進了儲物袋中最底層，整個人瞬間自然多了。

“咱們也去接方姑娘他們？”

俞衡渠點了點頭。

等到兩方人彙合時，多出來不少人，星素月領着月音門的人也撞了上來。

大家互相見禮後，方新柔湊近秦悅，細細嗅了嗅後皺眉道：“阿悅，你身上怎麽一股嗆人的香料味兒？”

秦悅整個人一僵，羞恥再次翻湧上臉，吞吞吐吐信口胡扯道：“許是，剛剛路過香料攤子，挨得進了些。”

聽着這一套說辭，林巧兒冷哼一聲，鐘陵城的習俗，她自然是清楚的，每逢慶日，年輕男女皆會互贈花椒做定情信物。

星素月見人太多，大家都拘謹，叫來心腹師妹領着剩下的弟子去了別處，她自己走到俞衡渠身前，随意交談道：“世兄很早就出門了嗎？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和。”

他并非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俞衡渠笑了笑，“也并非不喜歡，只是不大習慣而已。”

他将目光落在秦悅身上，看她一臉活潑與方姑娘不知道說着什麽悄悄話，偶爾心虛的瞄他一眼，忍不住唇角綻開笑意，“阿悅喜歡。”

星素月忽然心中一疼，她守了他十年，從沒見過他這樣的笑容。

那個叫秦悅的女子，一舉一動哪一點符合俞氏的風骨和規矩，便說連俞氏的家仆都比她規矩好，他為何會喜歡這樣粗野的女子？

“我說秦悅你動作挺快啊，這麽快就将你的俞大哥哄到手了。”

面對方新柔的調侃，秦悅不甘示弱道：“畢竟手快有，手慢無。”

說到此處，她忍不住問道：“你和賀道友怎麽樣了？”

當日在璞玉樓，這二人之間明顯有了嫌隙。

方新柔依然在笑，可惜笑不達眼底，“我過幾日就要去上青宗了，他們不放心将我留在鐘陵城。”

秦悅自然聽懂了這個“他們”，口中勸解道：“去大宗門也好，至少。”

後面的話，人多口雜的大街上倒不方便再說下去。

方新柔看着不遠處被行人阻了身形的賀方回，自嘲笑道：“轉念一想，那麽多玄門高手免費給我當保镖，何樂而不為呢？”

秦悅輕笑道：“聽起來還不錯。”

方新柔挑挑眉，“還有更不錯的！”

秦悅緩緩言道：“我猜，與賀道友有關。”

方新柔沉沉的眸子透着璀璨的光，“我娘是郡主，所以我阿爹是入贅給我娘的，我想讓他也入贅到我家來，孩子可以參照我爹的待遇，跟他姓！”

秦悅聽着這句話裏的勢在必得，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賀方回，“我猜賀道友逃不過你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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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花椒定情，來自網絡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