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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漫天,豆苗兒迎着紅雲走進竹林,身後靜悄悄的。陸宴初顯然沒知錯呢!都不肯吱聲挽留她……
氣鼓鼓折身,他人定在原地分毫未挪,幾簇紫薇花擦過他袖袍,地上滿是碎花屑。豆苗兒終于好受了那麽一丢丢,他若敢在這當口立即進屋,她一定會被氣暈的!
疾步往回走,站在栅欄外,豆苗兒板着臉兇道:“明早你把籃子空碟空碗放在外頭,我自會來取。”說完,背過身,又要走。
“等等。”
“幹嘛?”豆苗兒腳步一頓,昂首冷傲地斜睨着他。
嘆了聲氣,陸宴初搞不懂自己怎麽了,究竟是他有問題,還是她有問題?
迷惘地攫住她漠然的臉色,他默默垂眸盯着腳畔的竹籃,分明她是來送藥湯與飯菜的,他為何卻要對她的一片好心置之不理,甚至還那般陰陽怪氣的口氣?
可是——
從前她不是喜歡他?現在又要認他做親哥哥,有這麽來如風去無影的感情麽?果然,不經過沉澱的喜歡浮于表面,極其容易被時間或別的什麽轉移注意力,從而消散得了無痕跡。
陸宴初憋了一臉莫名其妙的委屈:“我回時打聽到劉二虎已被緝拿,擇日就要往縣上送去,你以後不必再膽戰心驚,今夜回家便可放心安眠!”
犟着臉,豆苗兒淡淡“哦”了聲:“還有別的要說沒?”
“五日後我将啓程去參加秋試,這幾天……”
豆苗兒搶話哼道:“放心,我才沒有時間來打擾你,我很忙的。”
“我……”陸宴初蹙眉,他并非要說這話。
“明早我來取籃子。”一錘定音,豆苗兒很是爽利地提裙就走,心下解氣得很,唔,原來掌握主動權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她身影沒入青翠竹林,再沒有蹤影。
陸宴初低眉,無奈輕笑,罷了!拾起地上竹籃,他轉身進屋……
翌日早,豆苗兒信守承諾,來取籃子。
站在院外,她小心翼翼将身子探過栅欄牆,折了幾枝紫薇,花葉上留有圓滾滾的露珠,十分清新。
木屋內瑩瑩燭光已亮起,看來陸宴初已早早起來念書了!豆苗兒将紫薇花枝輕輕放入竹籃,預備帶回家插瓶。如昨日所保證的,她自然不會打擾他用功苦讀,她在這兒站上片刻走便是了。只不過,暗嘆一聲,豆苗兒掰着手指數,秋闱考試統共九天,從小鎮到縣上往返保守估計需四日,然後行路疲憊,陸宴初考前總要調整兩日吧?這樣算,他一走至少半月。
他走了,她呢?
自打知曉陸宴初天生好氣運後,她每日都能想方設法與他處上一陣,有時光明正大,偶爾偷偷摸摸。
他前去趕考的這半月,她是在村子裏候着他歸程,還是絞盡腦汁想個法子跟上去?
愁得腦袋直搖,豆苗兒挎着籃子蔫蔫離開。
太陽逐漸升高,陸宴初已在屋內溫書一個時辰,揉了揉酸痛脖頸,他起身推開門,準備煮點白粥應付一日三餐。
目光朝門口望去,竹籃仍在。
想起她昨日賴床賴到了日上三竿,陸宴初眸中就忍不住沁出笑意,拾階而下,走到井邊,突覺不對勁。他放下小鍋,上前拉開籬笆門,拎起地上的竹籃。
這不是昨日她送來的竹籃,雖樣式差不多,但今日的略舊些。難道她不知何時收走了昨日的餐具,悄悄又送了新的來?
揭開薄布,籃子裏放了一盅湯藥,一鍋紅薯米飯,還有兩碟小菜。
久久不動,陸宴初盯着籃子出神。她到底什麽意思?是報答救命之恩,是真把他當做了親哥哥,還是……
心思複雜,時而酸溜溜的,時而又如沐春風。
陸宴初決定按兵不動,人一亂就什麽都亂了,但他此時的心為何卻好像一片湖泊,從前都是靜谧無波,這會兒仿佛被投進了一顆小小的五彩石,瞬間蕩起了圈圈漣漪。
傍晚時分,豆苗兒悄悄來木屋送晚飯,以及湯藥。
她白日閑着無事,去山上林子裏摘山核桃與板栗去了,這個季節,林子裏好多果實已成熟,就是樹長得高,得用長長的竹竿不斷敲打。她腦袋都被果子砸得痛了,才收集了半籃。
山核桃砸開将果實碾碎,做成核桃酥。板栗蒸熟,與果醬糖塊混合捏成軟糕。
陸宴初應該會喜歡吧?
蹑手蹑腳把籃子放在籬笆門下,豆苗兒蹲身藏在茂密的牽牛花叢後,托着下巴,她決定了,跟着陸宴初去赴考,理由嘛,瞎掰呗!所以這幾日,她首要任務就是向他獻殷勤,讓他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好意思拒絕她……
想得美美的,豆苗兒捂嘴竊笑出聲。怕被陸宴初抓個正着,她彎腰偷偷摸摸跑走。
連着吃了兩天,第三日傍晚,陸宴初望着門腳下的竹籃,再忍不住。
雖說小不忍則亂大謀,可她區區小女子,有何大謀?
再忍下去,恐怕亂成糟糟一團的就是他了!溫書?不,若不弄清她的心思,他哪兒還溫得下去?提起沉甸甸的竹籃,陸宴初迎着暮色,穿竹林,過泖河,将至她家時,好巧不巧,撞上了從田埂小道走來的孫大娘。面色乍變,陸宴初想退避已是來不及,二人打了個照面,神情各自精彩。
“孫大娘。”滿臉窘迫,陸宴初垂眉打招呼。
“嗯。”扯了下嘴角,孫大娘笑不出來,她上下打量面前的男子,本想忍過去,卻實在忍不過去,“陸秀才,你飽讀詩書,應該知道分寸。你學識好,大家都敬重你。咱們這兒雖然是鄉下小村子,民風淳樸開闊,談婚論嫁處對象比大地方自由,但也不是不把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放在眼底呀!你與豆苗兒既無聘書二無名頭,總是這般見面,教外人知道,怎麽說得過去?”
百口莫辯,陸宴初知她句句在理,可不知怎的,事情發展到這步,他也不懂為什麽。明明最初他是要避諱她的,怎麽突然他就迫切地找她來了?
這真是比時政難題都不易解開的困惑!
“我與她……”
“得。”孫大娘忙擺手,“千萬別拿兄妹那套來忽悠大娘了,你過來送東西給她?那快去吧,再不抓緊時間,天可就要大黑了!”
看懂孫大娘眸中的警告與暗示,陸宴初拱手,額上都沁出一層薄薄細汗;“晚輩去去就回。”語罷,匆匆上了斜坡。
搖頭,孫大娘嘆氣,她慢慢回家,想起陸宴初方才那副模樣,又好笑。什麽情窦初開,什麽情難自禁,什麽義無反顧轟轟烈烈,年輕時的愛情可真美好啊,連羞澀都是甜的……
終于松了口氣,陸宴初快步走到她家,站在院外,不等他喚她名字,大黃已經率先吠出了聲。
“咋了?”豆苗兒走出屋,視線從大黃挪到陸宴初身上,一怔,回神,她很快換上一副燦爛笑臉,熱情地迎上去,“陸家哥哥,你按照前兩天把空籃子放在外面就好了,幹嘛要給我親自送來?”
幾日不見,陸宴初被她笑臉略微晃了眼,別過頭,他輕咳一聲,盡量平靜道:“我今日來,就是要問你個明白。”
“問吧!”打開栅欄門,豆苗兒雙手搭在并攏的花苞綠葉上,雙眼瞅着他,睫毛眨啊眨。
陸宴初不看她,努力沉澱思緒,須臾,沉聲道:“你連着數日為我煮藥送餐,若是因那晚的事情想要報答我,大可不必。”頓了頓,又自嘲道,“至于親哥哥,這說辭不過是應付當時的突發狀況。你更加不必當真,要是因這些瑣事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會過意不去。”
“什麽終身大事?”豆苗兒震驚,她給他送幾頓飯都攸關她終身大事了呀?她怎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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