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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盞橘光下,曹筵及持筆正比對書院授課日程,老仆曹歷匆匆叩門而入:“老爺,門外陸大人求見。”
“陸大人,哪位陸大人?”頭未擡,曹筵及慢條斯理問。
“是……”
“晚輩陸宴初。”見老仆一時詞窮,陸宴初拾階而上,站在門外廊下朝內拱手施禮,“晚輩這些年身陷朝堂,未有機會登門拜訪,還望曹老先生見諒。”
身形微頓,曹筵及擡眸淡淡望去。
不過四年光陰,眼前男子已與過去有很大區別,也是,朝野幾度動蕩,新帝都已登基兩載,他滄桑穩重許多再正常不過。對于他能找到這兒他并不稀奇,告老辭官已有數年,看來朝廷對他動向依舊還是了如指掌。
曹筵及挑眉:“陸大人公務繁忙,不比老夫這等閑雲野鶴,今日……喲,都天黑了,陸大人可是有什麽急事?”瞧了眼窗外黑咕隆咚的天兒,曹筵及擱筆,讓老仆給他看座倒茶。
等人散去,陸宴初起身:“都說揚州風水好,您身子看着健朗多了。”
“哪裏哪裏,你看的是表面,老夫內裏虛着呢!”擺擺手,曹筵及笑着繼續翻閱課歷,一點都沒虛的樣子。
陸宴初啞然無言,頓了頓,直截了當道:“內閣首輔之位已空懸數月,縱觀朝堂上下,沒人能比曹老先生更有資格勝任,所以晚輩是得了聖上口谕,過來請您出山,為社稷百姓主持大局。”
目光徐徐下移,依舊凝在德善書院課歷小冊上。
須臾,似醒神,曹筵及指了指小桌上一碟桂花蜜藕:“陸大人長途跋涉餓了吧?晚飯是沒了,卻剩了一碟桂花蜜藕,來嘗嘗?”
陸宴初順着視線看去,曹老不提,他一時竟未發覺,原來書房內萦繞着的是一股淡淡桂花香。
藕片嫩滑,被蜂蜜桂花醬腌漬浸泡,青燈下散發着誘人的光澤。
“來嘗嘗?”看他直直盯着,曹筵及客氣地将白碟往他那處送,“這是老夫嘗過的最清爽好吃的桂花蜜藕,比京城登喜樓幾兩銀子一小碟的可強多喽!”
搖頭,陸宴初收回視線:“晚輩其實不喜甜食。”
了然颔首,曹筵及不勉強他:“坐啊,陸大人站着做什麽?”
陸宴初悶聲坐下,知道他大概又得看會兒小冊。
心中好笑,曹筵及瞅他幾眼,放下小冊道:“陸大人倒是想得美,讓老夫替你去坐這個棘手的位置?你以為老夫傻?還是你以為聖上傻?”
陸宴初不作聲,任他數落。
“老夫從前做官是做得霸道了些,人嘛,總有在迷失在權利欲望中的時候,可但凡走出來,就不會去啃回頭草。聖上恐怕早摸準了老夫不敢答應不會答應,任由你此次前來被老夫拒絕好堵大臣悠悠衆口?對這些,陸大人心底難道就沒數?所以你這趟南下做什麽?享受下繼任首輔前的悠哉日子?”
“晚輩……有些私事要處理。”
嗤笑出聲,曹筵及拿起小冊,“敢情老夫成了擋箭牌。”
陸宴初不否認也不承認:“您聽過古松仙鶴佛拜壽竹雕嗎?”
“嗯。”
“今年六月太後大壽,有人送了這賀禮。”
曹筵及點頭,奇道:“那算下對了血本,不是說殘品嗎?”
“後人将未完成的部分已補繕完整。”
“原來如此。”曹筵及不明白,“這與你下揚州有何關聯?”
薄唇翕合,陸宴初一時未能順利開口。
“說不得不說便是。”曹筵及擺擺手,對他私事并不感興趣,“天色已晚,老夫這兒有幾間空房,若陸大人不嫌簡陋,老夫讓曹歷帶你去歇息。”
“不願意?”看他面露遲疑,曹筵及利落喚來曹歷:“送客。”
陸宴初鮮少與這位前前首輔接觸,只來時聽同僚說不好招惹,今日一見,确實頭疼,他本打算連夜回揚州驿站暫歇,明早趕去錢氏竹雕那兒打探情況,此時卻不好再多說什麽。
“晚輩就叨擾曹老一夜了。”
曹筵及捧着小冊随意道:“不客氣,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空着。”
拱手退出書房,陸宴初挑了間偏僻的廂房,拜托老仆為他侍從和請來的當地馬夫安排下住處。
曹歷連連稱是:“老奴這就去。”
不多久,曹歷又過來給他送了碗面,上頭卧了兩個蛋,飄着幾片翠綠青菜。
“大人,這是老母雞才下的新鮮雞蛋,菜是北院地裏種的,您在京城恐怕吃不到這麽地道的農家口味!”
眸中沁出笑意,陸宴初看老仆親切和善,嘗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謝謝。”再挑起一筷面條,他低眉盯着,似想起什麽,語氣驀地含了些唏噓沉重,“從前不明白這有什麽稀奇的,直到後來才知道區別在哪裏。”
“是啊是啊!”曹歷言語恭敬,“大人您用完放在門外即可,老奴明早來收。”
“謝謝。”
“大人客氣,這都是老奴該做的。”
門輕輕阖上,一切歸于靜寂。
陸宴初嘆了聲氣,慢慢用完面,如老仆所言放在門外。
閉目歇了短短一個多時辰,因心底記挂着事兒,不到寅時,陸宴初就驚醒。
他側目望向窗外,思緒随那輪彎月漸漸飄遠。
六月太後大壽後,他差人一路追蹤打探,奈何古松仙鶴佛拜壽竹雕幾度輾轉,經手人就有好些個,前不久他才得知此物最先出現在揚州錢氏竹雕。
趙家的東西出現在這裏代表什麽?他腦海裏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
轉眼六年,泖河村沒她任何消息,派去金陵的人翻了兩遍城,更沒找到什麽唐大當家,消息至此,全斷了。倒是三年前宋裏長來信,聲稱鎮上有人去荊州探親,疑似看到了她本人,不過沒能近瞧就失去了蹤跡,也不知是不是豆苗兒。那時他不如現在備受桎梏,告假親自去了趟荊州,可惜無功而返……
天色漸漸浮出一抹曦光,白夜交替之時到了。
隐隐聽到似有小孩朦朦胧胧的笑聲傳來,卻不知是不是聽岔了。陸宴初起身洗漱,叫醒随從,他候在曹老先生門外,等人一出來就上前言謝告辭。
“陸大人倒是客氣。”曹筵及起得早,沒想到他起得更早,低眉整理袖擺,他又道,“陸大人離開揚州時來老夫這吃頓便飯再走吧!”
沒多加思考,陸宴初颔首,曹老的性格他昨晚領教過,便不掃他興,幹幹脆脆答應。
出上西院院門,陸宴初稱不必再送。
與随從走出德善書院,他步履匆促地乘上馬車,沉聲道:“去城內錢氏竹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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