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 砸鋪子
青苗聞言恍然,“我知道了。”她沒想那麽長遠。
萬一得罪了陳老将軍,青苗覺得自己脖頸有點涼,她聽說陳老将軍脾氣極為剛烈,朝堂之上都敢跟皇帝老子犟嘴。
真要是收拾她們這些女流之輩簡直易如反掌。
“跟翠蘭秋娘她們說,往後不準放陳小将軍進來。”許是因為有了身孕的緣故,這才多說幾句話,顧纨就感覺倦怠,“我先休息一會兒,你先去忙吧。”
青苗看着神容憔悴的主子滿是心疼。
小姐多明媚耀眼的美人,自從世子死後倒黴事就一件件的,好不容易離開了安平伯府,偏生肚子裏又托生了一個。
若是她的話,決計不要這個孩子。
也不知道小姐是怎麽想的,自己也勸不了,只能吩咐秋娘過會兒給小姐炖點滋補清淡的湯,盼着她能多吃兩口才是。
……
秋娘會做點心,這倒合顧纨的心意。她打算香料鋪子開業的時候就買香料送點心。
不過距離那鋪子開業還早着呢,這幾日顧纨讓錢六和青苗去采買些東西,留下秋娘在家做點心,沒事就送給街坊鄰居試吃,倒是積攢了些人緣。
街坊鄰居們對于這個樂善好施的小娘子頗是好感,那日韋氏前來鬧事的時候就曾拿人手短幫着顧纨把人趕走,這兩日也不例外,一邊吃點心一邊唠嗑。
“聽老秦頭說,這安平伯府這段時日可熱鬧了,堂堂伯爺夫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和赤膊的男子抱在一起,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啊,真不知道這勳貴之家藏着多少腌臜事。”
“可不是,聽說安平伯的一個寵妾早些時日就因為多說一句話,便被這伯爺夫人給活脫脫打死了。”
“這麽狠心的人……”
窗戶半開,顧纨聽着院子裏傳來的聲音忍不住輕笑。
三人成虎曾參殺人,韋氏要是聽到這般風言風語不知道得氣成什麽樣呢。
那寵妾的事情她倒是知道,謝蟠死後安平伯府表面上悲戚戚,暗地裏幾個庶子都起了心思,畢竟韋氏年紀大了,想要再生個嫡子來繼承伯府爵位是沒戲了。
這些人是各有各的算盤,如今韋氏又在她這邊丢人現眼,安平伯府只會越發的撕破臉面。
鬧去吧,這些人去鬧個天翻地覆,自己這邊也就清淨了。
這般想着顧纨已然睡思昏沉,自從有了身子,她越發的嗜睡,只是這還沒進入夢鄉,便聽到一陣喧嘩聲。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苗幾乎是飛奔進來的,向來收拾的幹淨利落的小丫頭這會兒狼狽的很,碎發散落在臉上,額頭冒出不少的汗珠,将那劉海粘連在一起。
“怎麽了,慢慢說。”顧纨緩緩起身,扶她起來說話。
青苗氣喘籲籲,“有人去咱們鋪子裏鬧事!”
這話說的顧纨黛眉微蹙,鋪子還沒開張呢,這又是鬧得什麽事?
“哎呀,到底怎麽一回事,青苗你別說話大喘氣啊。”翠蘭連忙提醒。
“那些人都五大三粗的,說是賭場的人,之前那鋪子就被抵押給賭場了!”青苗說着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這幾日和錢六哥辛辛苦苦布置一番,都被那些人給砸了。
要不是錢六哥擋着,她都跑不回來。
“小姐,怎麽辦,咱們該怎麽辦?”青苗着急了,那些人可虎着呢,到鋪子裏就說那是賭場的産業,根本不講道理。
“你去找侯三,請他一塊過去。”侯三牽線這才構成了這筆買賣,如今有了事情,自然第一時間去找侯三。
“我這就去!”能解決這事就好,青苗匆忙去找那侯牙子。
翠蘭看顧纨起身,連忙進來伺候,“小姐,您這是……”
“我去看看。”錢六和青苗都不是能拿主意的人,這鋪子被抵押給賭場,多半是當初那曹老板的手筆。
侯三若早就知情幫忙隐瞞,那就是不想在京城的牙人行立足,這會兒青苗便是把京城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他。
若是不知情的話,那自己拿着蓋了順天府印章的地契,卻也不怕誰來搗亂。
這一趟,她必須得去。
“那我去給您叫輛馬車。”上次的事情讓翠蘭都有些後怕,盡管她沒跟着出門。
“不用。”不過是這麽一段路而已,哪用得着這麽麻煩?
原本在院子裏吃點心的街坊鄰居早已離去,他們都是平民百姓,喜歡說官家的長短不假,可能獨善其身時也決計不會讓自己牽連其中,何況這裏面還有賭場的事情。
萬一被那賭場的人盯上,那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這會兒作鳥獸散只留下隔壁巷子裏的宋家小姑娘。還不到十歲的孩子有些貪吃,嘴角還有點心渣,“顧姐姐,我哥哥在巡城司當差,我找他去幫你好不好?”
哥哥說了,做人要義氣,她吃了顧姐姐的點心,就該幫忙才是。
“不用。”顧纨看着臉上凍瘡未愈的小丫頭,“這事情,姐姐會處置的,若是喜歡就多吃點。”
接連幾日收買人心,卻不想到最後跟她講義氣的是這個才九歲的小姑娘。
秋娘守着家裏,顧纨不緊不慢地往鋪子那邊去。
“小姐,咱們用不用報官啊?”這種事情,不得報官處置麽?聽說這兩日來的那位謝公子在朝廷當差,應該能找他幫忙吧。
“不用。”敢在內城打砸東西,順天府和巡城司若都沒派人過去,只能說這賭場背後還有人,怕是順天府尹見了他都得彎腰哈背,報官又有什麽用。
翠蘭聽得是越發糊塗,若是連順天府都不敢得罪的人,小姐您去了又有什麽用?
鋪子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圍了個水洩不通,擠都擠不進去。
“麻煩讓讓路。”
那聲音不大不小,堪堪傳入人耳中,回頭望去的幾個人只覺得這一眼蕩魂,站在那的人比那嗓音更讓人骨頭發酥。
只見這美人身姿袅娜風.流,一張俏臉妖冶明豔欺霜賽雪堪與日月争輝。一雙眉眼生得極為曼妙,雖說臉上神色略冷清了些但黛眉微蹙便讓人恨不得能立即上前為美人兒解憂。
美人身着一身煙霞色的刺繡妝花裙,只是那容顏卻比這衣裙顏色更為嬌豔。
忍不住便是讓開路,竟是讓出了一條通道。
“多謝。”檀口輕啓,顧纨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圍觀的人詫異道:“這是哪位王公家的小娘子,竟是這般傾城姿色,之前也沒聽說過。”
“什麽王公家的,是安平伯府那位世子妃,頭些時日我還有緣見到她一面。”
“崔二你個不要臉的,吹牛皮也不害臊,你還能見到安平伯府的世子妃?”
“怎麽不能?頭幾日我去莺莺閣為筱娘送香油,正好看到那薛小侯爺調戲世子妃,當時虧得大理寺的陸大人仗義搭救,說起陸大人,你們聽說了麽,大理寺昨日裏審理了薛小侯爺的案子,據說陸大人判了薛小侯爺流放葉城呢。”
“聽說了,這陸大人可真是有魄力,竟然敢把這薛小霸王趕出京城。”
“官官相護,不過是做的場面事而已,葉城遠在千裏之外,誰知道薛小侯爺會不會去那苦寒之地。”有人潑冷水,“倒是這世子妃,來這裏做什麽?”
一群人又好奇起來,年後京城裏兩大新聞,一件是安平伯喪子卻又代替死去的兒子休妻;另一件事便是寧遠侯府的小侯爺被大理寺的陸大人抓了去,還判了千裏流放。
左右兩件事,卻都與眼前這身姿曼妙容顏絕美之人有莫大的牽扯。
卻不知道她今日裏來這裏做什麽。
踩着衆人的議論聲,顧纨踏進這鋪子。
只見裏面一地狼藉,這些時日錢六和青苗置辦的東西都被砸得稀碎,竟是連個落腳的幹淨地方都沒有。
“把那房契地契交出來,交出來我能饒你一命。”為首那人沒想到搜遍這人身上也沒找到房契,偏生這人還死鴨子嘴犟,一時惱火至極,掐着錢六的脖子,“說不說!”
錢六死不開口,他甚至後悔讓青苗去找小姐,小姐要是來了這事情更難處理。
他一個大男人被打幾下沒什麽關系,可小姐自幼長在深閨,哪見過這般場面。
嘴裏頭滿是血腥味,幾乎是牙關裏蹦出了兩個字,“休想!”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
“房契地契在我這裏,你想要嗎?”
為首那人忽然間聽到這聲音只覺得骨頭發酥,餘光只見原本抓着錢六的兩個打手都怔怔發呆,似乎看什麽着魔了一樣。
他轉過身去,看到站在鋪子門口的人,一時間竟忘了說話。
賭場裏的九娘風情萬種又騷的很,舉手投足惹得那群賭徒都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卻又哪裏及得上眼前這人萬分之一。
“這位小娘子,可別亂開玩笑,這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呢,他就一個賭場的打手招惹不得。
“這是我的鋪子,我怎麽來不得了?”顧纨笑了起來,她揚起纖纖素手,指縫間夾着薄薄的幾張紙,手腕晃動時有清脆的玉石碰撞之聲,是顧纨手上的老坑翡翠和那赤金掐絲手镯碰撞發出的悅耳響聲。
“這是蓋着順天府印章的房契和地契,上面明明白白寫着我的名字,我怎麽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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