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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人怕是說錯了,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吧!”
白色布裹上被殷紅的血滲透,如同臘月紅梅落在地上那般鮮豔欲滴。
路途中的風,已經吹幹了淋漓鮮血,只剩一股腥氣往殿中群臣鼻子裏鑽。
殿中群臣咽咽口水,帝姬這又去哪裏殺人了?
這拎的是誰的腦袋?
殿中衆人感覺脖子間一涼,縮着腦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趙清毓在群臣惶恐間,将丹朱山上匪首的頭顱扔在地上,一撩長袍,單膝跪地。
“臣不負陛下厚望,已經剿滅了丹朱山土匪。”
景元帝撫掌大笑,“好好好,元帥辛苦了,快快起身。”
殿中群臣被景元帝與趙清毓一番對話弄暈了,茫然的看着趙清毓和景元帝父女倆你來我往的“吹捧”。
“陛下,帝姬雖剿匪有功,可是攪得朝堂人心惶惶,社稷不穩,其責不可不追!”
“臣附議。”
“臣附議。”
“……”
趙清毓眼神瞥過一衆百官,冷哼一聲,“各位大人真是為大恒着想啊。”
“臣等身為大恒子民,當需為大恒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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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毓懶得同殿中百官相互攻讦,只是點了薛宗明,便退出朝堂。
與其同他們浪費口舌,還不如去京都首富宅子吉看看,見識見識他的家産。
張光耀還被關在京外別院,其他族人都被看押在家宅之中。等名單上得百官、世家處理了,剩下的就是處理這些小魚小蝦的時候。
有人為趙清毓端來一把椅子,趙清毓坐在張光耀堂屋之中,看着來來往往的軍士和京衛擡擡搬搬的,手腳靈巧勤快。
戶部有個最會珠算的司長,被趙清毓臨時抓壯丁抓到張府。
一張算盤,一根狼毫,從日升到月落,從朗朗乾坤到暮暮夜色,張家的錢財算了個七七八八。
“現銀八千六百五十一萬七千二百九十四兩七錢,玉器、珍寶、古玩十七箱,字畫一百零七幅,其他西洋玩意、異邦物品整整三十二箱。”
趙清毓聽着司長嘴裏唱着賬,不由心中羨慕,一個小小商人家宅之中的銀錢和珍寶比皇帝的內務府還多,這銀子怕是比國庫還要多。
商人已是如此,那麽那些世家呢?百年積累,簪纓世家,怎麽着也不會輸給他們瞧不起的商人吧。
大恒不缺銀子,可也不嫌棄銀子多,既然要動世家,不如從收回爵位,抄家罰沒開始。
此次皇商招募一事,是申城、海城和江城世家聯合異邦商人勾結京都官員設定得套,只為了讓三城港口為地方所控。
地方官員和世家求得港口利益,異邦商人則希望增設港口,減免商稅,甚至在港口劃區域讓異邦商人自己管制。至于京都官員,他們所求,不過一個錢字。
早前港口通商,涉及利益不深。世家和地方官員還沒考慮到港口之事。等他們回過神來,三座城的港口已經被景元帝牢牢抓在手裏。
趙清毓早前便說過,世家從不在乎坐在龍椅上的是誰,他們只要自身利益不受損害,皇帝是張三還是李四又有何妨?
世家早先計劃着聯合地方官員,偷偷滲入港口管控一系。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趙清毓突然招募皇商,打亂了他們所有計劃。
所以,他們不得不冒險一試。
拉一些無辜人做擋箭牌,一旦朝廷冤屈其他世家和百官,他們自然有一千種方法接管港口。
財帛動人心。
皇商招募一事,前前後後涉及了十六家世家和二十多位六品以上官員,審理時長三個多月。六月第一場雨落時,京都菜市口血流成河,腥氣在菜市口經久不散。
世家根深蒂固,拔出這十六家花了趙清毓不少功夫。甚至其中四家,竟聯合糾兵反抗當地府兵。幸而趙清毓坐鎮京都,一張帥令,領着當地駐軍,直撲世家庭院。
大恒百年來世家與朝廷對抗最激烈的一次,轟轟烈烈的開場,凄烈落幕。
皇商招募一事後,世家人心惶惶,收起驕奢淫逸的脾性,縮着尾巴過日子。
近四十家被抄,朝廷進賬兩萬三千五百八十多萬兩,玉石珠寶不計其數,各項價值計算清楚,差不多頂大恒五年稅收。
世家不愧是朝廷的蛀蟲。
世家、百官一事處理結束,便輪到張光耀。
三個月不見,原算富态的張光耀已經瘦得皮包骨。臉頰凹陷,臉色蠟黃,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帝姬,帝姬,您終于來了。”
張光耀雙手抓着牢房木柱。
三個月前,他被投入了京衛營的牢房,眼見着牢房裏的人被拖出去,鞭笞,扔進牢裏,再鞭笞,直到一日被拖出去,再也沒回來。
原本滿滿當當的牢房如今空蕩蕩,随着牢房清空,牢房的獄卒像似忘了張光耀一般,記得時給一碗馊糊糊,忘了,便餓着。
張光耀只能默默的忍着,趙清毓答應給他一線生機,他要活到生機降臨。
“來人,打開。”
殷勤獄卒拿着鑰匙打開了牢門,卻沒有松開張光耀的手鐐腳鐐。
“張光耀,今日我來兌現承諾。”
幹枯的人鮮活了起來,俯首叩謝着趙清毓。
“來人,打開他的手鐐腳鐐。”
一獄卒應聲開鎖。
“走吧。”
一行快馬,很快出了京都。
延綿高山,一線細長光亮在烏黑一片中乍現,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劍,為未知指明目标。
快騎停駐,張光耀被趕下馬。
“張光耀,那前面便是一線天。”
張光耀擡頭看着不遠處的一條細長甬道,一時沒明白趙清毓的意思。
“帝姬,這是何意?”
“跑吧。”
張光耀聞言,也不去追問到底,提起虛軟的雙腿,朝着高山跑去。
趙清毓眯着眼,瞧着張光耀越跑越遠。她拿起挂在馬鞍處弓箭,挽弓搭箭,瞄準遠處的人影。
“咻”。
箭矢穿透皮肉,張光要被箭矢慣例帶倒在地。後背的痛讓他頓悟剛剛自己問題的答案。
一線生機,逃出一線天,才有一線生機。
而他,注定逃不出一線天。
“回京。”
趙清毓一聲令下,十幾騎快馬掉頭往回奔去。
“臣有負帝姬所托,罪該萬死。”
薛翎這兩日才被安排回宮,趙清毓忙着其他事,今日才見到她。
可一見她,薛翎就一個負荊請罪。
“薛卿何罪之有,快些起身。”趙清毓說道。
“臣被人設圈,差一點陷帝姬于危難。”
趙清毓搖搖頭,“這事不怪你,我自己也有責任。”
不待薛翎接話,趙清毓便繼續說道:“皇商一事,還有諸多事宜未定,仍需要人管控。這事我已經交代戶部侍郎,現在你既然回來了,便協助他處理。”
“你代表着我,可要警惕些,莫讓人鑽了空子。”
薛翎感激涕零,沒想到帝姬沒有抛棄她,反而委托她重任。
“臣,自當竭盡所能,不會辱了帝姬威望。”
“好,去與戶部對接吧。”
“是。”
“毓兒,霍忠已經被處置,這霍府始終需要一個總管,你有沒有什麽人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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