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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怕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趙清毓說道。

早在半個月前,西北大營和北境大營戰亡和因傷卸甲歸田的士兵名單已經送到京都,送進承佑殿。承佑殿的名單足足有七箱子,而這裏堪堪三箱,那多出的四箱名單到哪去了?

“張都尉,各縣府衙門的名單收集如何?”

趙清毓早早便将自己的令牌交給張慶豐,讓他持着令牌到各個縣府衙門調查。等民間收集的名單、西北大營和北境大營送來的名單與縣府衙門一對比,便知道名單上少了多少人了。

“那部分名單由劉全他們送回京都,屬下昨日同他們聯系過了,說是今日夜裏就能到達京都。”

“好。”

“父皇,撫恤金克扣一事不得不查,你給我一封聖旨,趁明個早朝文武百官還在上朝,我去兵部取名單。”

景元帝有些好奇,“你自個直接去取便是,要聖旨做什麽?”

“這不是怕兵部學刑部嗎?”趙清毓說道,“而且有你聖旨,就沒人敢說我手長,我也名正言順點。”

景元帝眉頭一皺,“你還害怕他們?”

這話說出來連三歲小孩都不信。

“怕倒不怕,就是那些文人聒噪,擾得人心煩。”趙清毓說道。

顯然景元帝深有所感,很快給了趙清毓一份聖旨。

第二日一早,趙清毓領着薛翎和張慶豐,帶着一百名京衛前往兵部。

一慫慫一窩,兵部尚書秉政是個慫的,連帶着兵部的小官小吏都是些骨頭軟的,趙清毓聖旨都沒拿出來,剛說清楚來兵部的目的,那幾個兵部官吏便領着趙清毓去兵部卷藏館。

一百多人,很快将兵部卷藏館裏涉及撫恤金的名單和卷宗通通帶走,只留下兵部一衆官吏在塵土飛揚中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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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毓不放心将名單核查的事交給其他人,便自己領着張慶豐、盧舀和薛翎幾人查。

耗費了整整三天,趙清毓等人才将所有名單核實清楚。撫恤金從兵部到老百姓手上,整整少了七百萬兩。

兵部五年內少發了一百萬兩,再從兵部到州府衙門,再到縣衙,其中六百萬兩消失的莫名其妙。

“這幫孫子,連老子們買命錢都敢拿,也不怕哪天閻王找上門去!”張慶豐将名冊拍在桌子上,一股怒火自心頭升起。

“他們敢拿,還怕什麽閻王。”盧舀譏諷道。

“不怕閻王?那怕不怕老子的刀!”

張慶豐抽出腰間的寬刀,将刀拍在桌子上,“我倒是看看,哪個孫子敢跟爺爺叫板。”

薛翎瞅瞅這個,望望那個,見盧舀和趙清毓都不理睬張慶豐,才說道:“這事怕張都尉怕管不到,這是貪污,得陛下下令,讓大理寺或者三司會審查辦。”

張慶豐睜大銅眼,一腔怒火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也不是。

“我管不了……我跟元帥,元帥能管,我就能管。”

無辜拖出來趙清毓瞟了張慶豐一眼,“我能管。盧舀能管,薛翎能管,你不能管。”

“咋這樣?元帥,你是不是嫌棄老張我?有意見你說,但這事我得跟着你後面看着,沒個厲害的人壓着那班孫子還不得同瘋狗一般,見人就咬!”

“我有事交給你。”

張慶豐見趙清毓不是嫌棄自己,還給自己安排活,委屈模樣一變立馬換上狗腿模樣,“元帥,你說,你指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

“你去來安縣,找到這幾戶親屬,告訴他們撫恤金的事,将他們接到京都,送到登聞鼓前。”趙清毓指着名單上的幾戶人說道,“多帶些人,一定要平安到達京都。”

“元帥,帶他們來幹什麽?他們若是不來呢?來了要是不敲登聞鼓怎麽辦?”張慶豐問到。

“我剛剛看了你收集的來安縣名單,這幾戶孤兒寡母,無所牽挂。如今親兒命喪戰場,屍骨難尋,連拿命換的撫恤金都被人給吞了去,你說,做母親的能忍得下這口氣嗎?”

“那為什麽要他們來告呢?咱們把那些孫子們貪墨的銀子挖出來,再給他們送過去,省的他們奔波了,豈不是兩全其美?”張慶豐問道。

“那些文人不是整天說着君輕民重,又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嗎?那我便讓他們看看他們是這些人是怎麽對待他們口中的“民”,他們口中的“民”又是怎麽看待他們的!”趙清毓解釋道。

“可是……”

“你聽元帥的便是,快些去。”盧舀不耐煩的說道。

“哎,你個盧老鼻子,還不讓我問了,我這不是不懂嗎?不懂就問,有錯嗎?”

“好了好了,張都尉,你快些啓程吧,盡快将人帶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哦,好,我現在就去。”張慶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寬刀,一巴掌拍在盧舀的腦門上,然後“哧溜”的跑開,門外還聽見張慶豐暢快的笑聲。。

盧舀臉色一黑,他實在不知道,張慶豐這人腦子怎麽長的,快要做爹的人了,還同個孩子一般。

薛翎見盧舀吃癟,捂着嘴偷笑。

趙清毓沒功夫關注張慶豐同盧舀的互怼,她盤算着計劃,随後對盧舀說道:“你飛鴿傳書給留守在各個府縣衙門的兄弟,讓他們注意些,莫打草驚蛇,也別讓人跑了。”

趙清毓當初去各州府拿名單,打着景元帝的名頭,說是用來查詢當地老百姓服役的情況。為了不顯得突兀,她命人将五年來所有服兵役的名單全部收集齊全了。

不知道突來的行動有沒有讓府縣衙門察覺,所以趙清毓留了人盯着府衙的情況。

如今更是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了什麽岔子,到時候事情摸清楚了,人找不到了。

“是,屬下這邊去聯系。”

趙清毓這邊才從名單核查的事情中脫身,便聽聞到自己最新的一則八卦。

宮裏竟流傳着她生辰宴上瞧上蘇州徐家的嫡次子,還強留他留宮伺候。

薛翎将這則流言告知趙清毓時,她一口茶差些沒噴出來。

“查到誰傳的嗎?”

“臣無能,只查到流言是從宮外傳來的,而且…而且宮外說得更……更難啓齒。”

“傳了幾日了?”

“昨日只有三兩人談論,今日一早,卻如同山火一般,見風就長,現如今宮內怕是人人已知。”

趙清毓輕嘆,從宮外傳到宮內?她人在宮內,怎麽着流言也應當從宮內傳到宮外才對,這種不合邏輯的事,竟也能蒙住宮中一衆人。

“那個徐家人呢?”

“聽說那一日赴宴後變不見了,臣一時也沒查到他的蹤跡。”

薛翎這幾日同趙清毓一塊核查名單,知道的并不比趙清毓知道的多。

“你去讓姚遠和過來見我!”

“是。”

很快,姚遠和便被帶到承佑殿。

“姚大人,你查一查蘇州徐家人蹤跡?看看是否有人故意藏匿”

趙清毓是有懷疑對象的,便是賢妃郭姝。她從一開始可就沒按心。不過如今不能空猜忌,手裏得有東西。

“回帝姬,今日一早,陛下已讓臣去調查,如今查到徐家人八月十五醜時便已離宮,後續……臣還沒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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