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有些東西就是在于一種意境跟想象。
真等把那張畫給展在眼前看明白了,連蕭發現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
怼到眼前的新奇感都沒了,就是張畫,更別說印刷紙滑溜溜的質感,跟畫面本身不知道是油畫還是什麽畫,帶來的筆觸紋路效果。
可能還加上藝術品本身渾然天成的神聖氣質,連蕭多看了幾眼,都感覺這不像個“人”了。
雖然從視覺上把自己看得很麻木,可是那種心理上的私隐感還是無法忽視的,讓他有點兒形容不來的肚皮發癢。
連蕭折起畫紙塞回枕頭底下,淺淺地呼了口氣。
他是背對着丁宣面朝外偷偷看的畫,掖完畫紙,他翻個身想換個舒服的姿勢入睡,脖子還沒轉過去就對上了丁宣正望着他的眼睛。
“你一天就看看看,看我到底能看出什麽花來?”連蕭心裏猛地一突突,往枕頭底下揣的手差點兒直接揣床頭外面去,壓着嗓子小聲兇他。
不過他天天被丁宣都看習慣了。
丁宣對于“上床就等于要睡覺”這一條的理解貫徹非常好,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他親媽那兒養成的習慣,每天晚上只要一進被窩他就老實躺好,就算不困也不動。
然後從上床到入睡之前的這段時間裏,連蕭用來醞釀睡意打發時間的方法是翻小人書,丁宣就負責看他。
仍然是那種只要他一轉頭一定能對上丁宣的視線,只要對上,丁宣很快就挪走目光的看法兒。
連蕭當時剛跟丁宣一起睡,不習慣床上多了個人,頭幾天老被他這樣給吓着。
現在他就算不想習慣,也被練出條件反射了。心裏多突突臉上都能壓住反應,盡量維持着自然模式跟丁宣說話。
“連蕭。”丁宣的腦袋歪在枕頭上偏向他,學着他的口吻悄着嗓子喊一句。
他邊喊邊跟着把手朝枕頭底下塞,也不知道是想夠連蕭的手還是想夠那張五顏六色的畫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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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什麽蕭!”連蕭吓一跳,幾乎是瞬間體會到了電視只要放親嘴,就讓小孩閉眼的家長心情。
“睡覺睡覺,”他“啪”一下拽滅燈繩,掃開丁宣的手又怕他等會兒還翻,幹脆直接攥着他的手塞進被窩裏,“困死了。”
丁宣的手一直規規矩矩在被窩裏捂着,溫熱又軟乎,連蕭剛抻着胳膊捏了半天的紙,看畫的時候光專注了,這會兒往熱被窩裏一塞才感覺指節縫都在往外滲寒氣。
“凍手嗎你?”連蕭不太情緣撒開手裏現成的“暖手袋”,又不好意思真攥着丁宣的手給自己捂,就欠欠身把兩只手往屁股底下塞。
反正屁股肉厚耐凍,他以前自己睡就老這麽捂手,壓着回溫快,要在學校那就兩手往大腿底下墊。
燈突然一滅,丁宣的臉在黑暗裏都找不着輪廓,但是兩個黑眼仁依然很神奇地鮮明着,忽閃一下,重新把手往連蕭這邊塞。
不過他塞手從來就會往讓人膈應的地方塞,下了床往連蕭手裏塞,要睡覺了就往連蕭懷裏塞。
“你什麽毛病?”連蕭最受不了他這點,比丁宣尿床還受不了,每次都得不耐煩地把手給他拂開,“多大人了,改不掉了?”
丁宣剛跟連蕭一起睡的時候,被掃開也就老實了。
現在他說話的本事沒長進多少,聽不懂話的能耐倒是上升了很多,安生不了幾分鐘,他就又悉悉索索地把胳膊搭過去,熱呼呼的手掌心隔着秋衣貼在連蕭胸口。
“我可真煩你。”連蕭皺着眉說他。
平時說完他就繼續給拂開,也不會想什麽,翻個身或者撂條腿往丁宣身上一架,把他夾老實兒的閉眼就睡了。
可是今天看了那個畫,丁宣的手往他心口上一搭,連蕭也說不來哪裏不得勁兒,也可能是本身就不困,他覺得自己頭皮都蹦,渾身毛毛躁躁老想翻個身蹬個腿什麽的,根本沒那個安穩入睡的意思。
不僅不安穩,他腦子裏還天南地北的胡想。
比如好久之前二光跟他說過的皇上香妃,當時連蕭聽完就忘了,現在回想一下二光的描述,竟然沒個細節和那些關鍵詞什麽的,還都歷歷在目。
“手拿開。”連蕭有些毛躁地重新把丁宣胳膊擋開,順着熱源往丁宣那邊被窩擠擠,連胳膊帶腿全摽在他身上捂着。
丁宣這個腦子,也不知道他看那種畫會不會有什麽想法。
連蕭突然想到。
但緊跟着他就想應該不會。丁宣估計都不會喜歡哪個女生,他眼裏壓根不裝人,更別提更深刻的了。
“丁宣。”連蕭搓搓丁宣的胳膊肉,想到這就忍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
這種“肯定式問法”是他們班現在最流行的,一要開誰跟誰的玩笑就是“你肯定”開頭,被問的人特別容易挨詐,是不是那都得是。
但是顯然不管什麽問法,在丁宣這兒一律都不好使。
“連蕭,”丁宣就會這兩句,“宣宣愛你。”
他應該是困勁兒上來了,語調聽着都很朦胧,腦袋都往被窩裏又埋埋了——這是丁宣睡覺的另一個習慣,不管冬天夏天蓋的薄蓋得厚,他睡覺必須往被窩裏埋,也不怕悶不怕喘不上氣。
夏天實在用不上被窩,他腦門兒也得微微挨着連蕭的肩膀頭,再退一步也得歪在連蕭的枕頭上。
“那你覺得你們班誰好看?”他困連蕭不困,明明知道丁宣不可能有答案,他還在那想象得挺自得其樂。
“你要是喜歡誰,你能有膽子去跟人說嗎?”連蕭又問,還彈彈丁宣的耳朵,“也不知道以後你結婚,老婆能找個什麽樣的。”
丁宣要睡不睡的,肯定是讓他給鬧煩了,他也不擡頭,直接抻出一條胳膊從耳朵上悠過去,收回來時很自然地就摟在連蕭脖子上,跟平時朝他要抱抱一樣。
連蕭的膝蓋窩在他身上架得也正舒服,習慣性地捋一把丁宣的背,丁宣的腦袋又往前湊湊,跟連蕭的肩膀窩也挨得更緊一些。
連蕭頭一次對他們班的女生有了那種心照不宣的意思,或者說他從小到大的“初戀”,發生在他六年級。
“初戀”這個詞也是那時候班裏流行的。
五年級就像一道很神奇的分水嶺嗎,自從升了五年級,一切轉變也不知道是如何開始的,總之不知不覺間,之前班裏那種男生女生互相拉陣營針對的模式似乎一下就疏通了。
以前班裏要是傳哪個女生跟誰“談戀愛”,女孩都能被氣哭,現在全變成了只能跟最好的姐妹說的小秘密。
男生以前光知道下了課滿操場瞎跑瞎他淘,聽見別人開這種玩笑就會皺着臉讓人“滾”,現在也都開始發展出了各自的小想法小念頭。
比如全班都知道的連蕭跟他的“老婆”,趙晨晨。
“連蕭!”趙晨晨喊他永遠都是老遠就開嗓,熱情得巴不得連蕭能在家裏就聽見,這點從之前到現在都沒變。
以前別的女生都不好意思主動跟男生說話,她說,顯得跟多超齡似的。
現在別的女生都換了種方式來不好意思,她對連蕭還是大大剌剌,熱情洋溢,又顯得挺傻挺幼稚。
連蕭以前一聽趙晨晨喊他就煩,現在逐漸的也不煩了,偶爾也挺願意看一眼趙晨晨。
畢竟趙晨晨還是連蕭他們班最好看的女生,班裏一定要綁出一對對的“初戀”來,那比起其他人,連蕭還是更願意跟趙晨晨在一起。
下午趙晨晨往他桌上一撐手喊他的時候,連蕭正跟二光一塊兒耷着腦袋抵桌沿上,安排嶄新的假期生活。
這是他們小學階段的最後一個寒假了,等過完年回來再上半個學期,九月份他就該上初中了。
初中生。
連蕭想想都有點兒缥缈。
以前別說初中了,看五六年級的都覺得那是高年級,離自己還很遙遠,現在竟然說到就到了。
明明當時頭一回牽着丁宣去學校,就跟昨天的事兒一樣,現在丁宣還在三年級稀裏糊塗地畫畫,他都要上初中了。
問題是他去上初中,丁宣一個人在學校怎麽辦?
一定得攥着連蕭的手去學校,這二年他也沒能改過來。
以後丁宣要自己去上課了,這是最讓連蕭琢磨來琢磨去都覺得不踏實的點。
“放。”他被趙晨晨拍那一下桌子拍得耳朵都震,思緒都飛了,窩着嗓子讓她快說。
“怎麽你老婆來喊你都不帶擡頭的。”二光還在旁邊埋着腦袋直樂。
連蕭也沒反駁,橫過腿掃了二光一腳。
“明天放假出去玩嗎?”趙晨晨無所謂,她天天樂樂呵呵積極向上的,連蕭好好跟她說話還是不好好說話,她都不放心上。
“去哪?”一提到玩,連蕭就配合着擡頭了。
“去公園滑冰?”趙晨晨也沒想好。
他們周末經常一群玩的好的同學出去玩,從來沒個具體的玩頭,不是爬山就是逛公園,在街上溜達着吃小吃也是玩。
“齁冷的天,去湖上都能滑,你們真有情調。”二光又在旁邊點評,還加了句他最近剛從電影裏學來的洋詞兒,“羅曼蒂克。”
“随便。”連蕭無所謂去哪兒,他就是喜歡出門,點點頭答應了。
“那我明天到你家樓下喊你!”趙晨晨撐着桌子蹦了一下,甩着馬尾辮跑去跟別的人繼續商量。
“服了她了,這還帶什麽別人啊。”二光一天電視劇看多了,老覺得自己是戀愛專家,“你倆倒是制造點兒私人空間啊。”
“滾。”連蕭重新續上剛被打斷的思路琢磨丁宣,看二光那眉飛色舞的勁兒就知道沒好屁,又給他一腿。
白天在學校想着丁宣,晚上跟丁宣擠一個被窩裏睡覺,他竟然夢見了趙晨晨。
先是夢見那個畫裏的女的了,還是白紗呼啦忽遠忽近的,而且看不清臉。
明明潛意識裏知道這是那畫裏的人,連蕭在夢裏還是完全對不上臉,急得要命。
好容易等她露臉了,竟然變成了趙晨晨,連蕭直接就給吓醒了,瞪着烏漆嘛黑的屋裏平了好一會兒心跳。
男孩子開竅不像女孩子,敏感細膩,有些男生一輩子過的就是跳棋人生,什麽竅都是自己蹦一下,冷不丁就給碰開了。
約好的明天下午吃完飯去玩,中午趕着老媽做飯前,連蕭還搶了她的熱水去洗了個頭。
“連蕭,下午在家看着宣宣別亂跑啊。”飛快地扒完飯準備再去給自己擦擦鞋,老媽突然說了句。
“我下午溜冰。”連蕭埋頭擦他的鞋,頭也沒回地接話,“讓他去苗苗奶奶家畫畫。”
“回老家了。”老媽朝丁宣碗裏夾了一塊雞蛋,“昨天一大早就讓你苗叔接走了,你沒見一天都沒開夥嗎?”
“沒看見啊。”連蕭愣愣,扭臉望着老媽。
他是真沒看見,看見了也不會記,唯一有點兒印象的,好像是苗苗奶奶前幾天是說過要回老家,給苗苗姨奶奶誰過生日啥的。
什麽生日非趕着今天過啊!
連蕭蹲地上別着腦袋看了丁宣半天,他的濕腦袋只用毛巾胡亂搓了幾下,這會兒還從發根上往外沁出小水滴,跟他那即将步入青春期準備萌芽的小心思一樣,十分的搖擺。
老媽對于連蕭的動态太了如指掌了,見他一中午跟屁股紮刺似的坐不住,就知道連蕭肯定放假頭一天就想出去瘋。
“你要出門就帶着宣宣,”老媽去上班之前又專門交代他一遍,“随時讓他在你能看着的地方,不能讓他一個人,聽見沒有?”
“不是,就不能讓他在家畫畫嗎?”今天的連蕭格外拗勁兒,一聽老媽這種帶着命令的口吻,他更別得慌了,“之前不都這樣嗎,沒人在家看他就鎖上門。”
他都說不來為什麽,反正今天就是想在趙晨晨跟前兒的形象特潇灑特帥,手裏牽着丁宣還怎麽潇灑啊。
而且他們是去滑冰場滑冰,人多地又滑的,萬一丁宣再受刺激犯病,他們還玩個屁。
“那不都是讓苗苗奶奶幫着看的嗎?今天人不是沒在嗎?”老媽“嘿”一聲望着連蕭,“讓你看着就看着,哦自己出去玩把弟弟鎖家裏畫畫,真有你的連蕭。”
“我又不是天天出去玩,不就今天特殊情況嗎?”連蕭被老媽後半截話紮了一下,心裏頓時刺撓得臉上都有點兒挂不住,脫口就辯了句。
“什麽特殊情況。”老媽本來都換好鞋準備開門了,聽連蕭在這兒犟,幹脆轉回來直直看他。
什麽特殊情況,那是真的憋都憋不出來。
連蕭一瞬間有點兒煩得窩火。
他感覺自己最近特容易煩,明明從小到大老媽都這麽說話,以前從來沒覺得有什麽,最近時不常就想頂嘴。
對自己也是,明明心裏知道老媽是什麽意思,也知道照顧丁宣本來就是他的活兒,一直他也沒真的抱怨過,今天就是覺得不樂意。
“你最近怎麽就老想反着來?”心裏正鬥争着呢,老媽偏偏又在這時候加一句,“你看你今天有一點兒當哥哥的樣子嗎?”
連蕭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在開口說話的這個檔口,他冷不丁想起了第一次給丁宣買綠豆冰那天,丁宣把冰棍兒給摔了,老媽聽見吵吵的動靜,人都沒進屋就是一嗓子“連蕭”,問他又沖丁宣兇什麽。
明明那會兒都沒真的生氣,現在回想起來也是毫無情緒的,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記那麽清。
“我欠他的嗎?”連蕭聽見自己開口說,“我看他十天沒見你說過,就今天我想有點自己的空間,就沒哥哥樣了。”
“你再說一遍。”老媽的臉在聽見連蕭頭一句話時就沉了。
“他那麽好帶你怎麽不帶單位去啊?”連蕭明明知道這話不該說,知道說出來肯定得挨揍,還是由着那股莫名的反抗心發揮到底。
連蕭憑着他多年挨揍的專業素養,硬撐着沒在自己冒出那句話之後朝旁邊躲,就和平時挨打一樣,板板正正地站在老媽面前。
想象中的大巴掌卻并沒有兜頭甩過來。
老媽定定地看了連蕭好一會兒,目光裏有一些很細微的情感流轉,連蕭看不明白,對視片刻後甚至有點兒不敢看。
“我得走了,要遲到了。”他以為老媽多少要跟他說點什麽,結果老媽盯完他又看一眼時間,開口卻說了這個,“你看着安排吧。”
老媽連語氣都很平淡很自然,說完,她直接拉開門就出去上班了。
連蕭在原地杵了會兒,很煩躁地踢了一腳桌邊的小矮凳,開始瞪丁宣。
丁宣在畫畫,連蕭中午忙忙叨叨的沒空給他找東西,他自己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的一疊破報紙,在邊邊角角的空白處認真抹顏色。
連蕭踢凳子的動靜讓他愣愣,攥着油畫棒擡眼看看他,又轉着眼珠低頭繼續了。
對于老媽跟連蕭的争執,他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入沒入耳,如果聽見了,又有沒有在心裏有自己的琢磨。
“你怎麽想的,你想在家畫畫還是跟我去人多又吵的地方玩?”連蕭這話說的帶着一些私心,好像丁宣真的會開口回答一樣。
丁宣這下頭都不擡了,報紙太大,他在桌上鋪的方方正正,最上面的邊角夠不到,他還知道跪在椅子上,趴桌上往前探着身子畫。
“你就沒有想法嗎一天天?”距離他們約好的時間也差不多了,連蕭望着丁宣在腦子裏天人交戰了五百回,最後無比心煩地皺了皺眉。
二光在樓底下扯着嗓子喊“連蕭”的時候,連蕭正往丁宣腦袋上扯帽子。
聽見二光喊得跟催命一樣,他以為大部隊已經彙聚在樓下就差他一個人了,趕緊朝窗外看一眼,就二光一個人在底下上蹿下跳。
“上來。”連蕭沖他喊一聲,讓他別在底下煩人,催得心慌,“你怎麽過來了?”
“我先來找你,反正都在前面路口見。”二光幾步就從樓下竄上來了,進了屋裏就在爐子旁邊狠狠打個冷戰。
他最近也講美了,以前大冬天能抹得滿袖口亮鼻涕的人,今年冬天開始再不願穿棉褲,非覺得穿得越少越酷,抻着一節光脖子哆哆嗦嗦,跟頭大鵝似的。
連蕭看他一眼都夠,去取來圍脖給丁宣套上。
“你要帶你弟?”二光一看他這熟練的操作流程,立馬就猜到了。
“不讓帶?”連蕭情緒一低落就不愛有表情,橫着眼瞥了一下二光。
連蕭見到家裏來人,眼睛微微張圓了些,貼在連蕭面前來回眨着眼看。
“你有……”後面那個字二光沒敢說,畢竟當着丁宣的面,連蕭不愛聽什麽病不病的。
“丁宣會滑冰?”他換了個問法。
“自己走路都能走歪。”連蕭從鼻腔裏冷哼一聲,從櫃子上抄過丁宣的手套給他挂脖子上,說了句“手”,讓他自己戴。
“那你帶他去幹嘛?”二光感覺連蕭照顧他弟照顧得都魔怔,“閑得吧你?”
在學校一節課一節課的見面還不嫌累,放個假他們班裏同學一塊兒出去玩,竟然也得帶着。
哥倆還分不開了。
“我們樂意。”連蕭不耐煩地呲兒了他一句,“管着嗎你?”
盡管他內心跟二光是一個想法,但是由着二光在那說個沒完,感覺就跟直接說到老媽頭上了一樣,他聽着不得勁兒。
“你愛咋咋。”二光一歪頭打了個大噴嚏,他按捺着蹭袖口的沖動,深深吸溜一下鼻子,“你等會兒跟我們走一塊兒,就跟街上那種遛孫子的老頭一樣。”
連蕭煩得要死,朝他扔了一卷紙。
丁宣的視線随着那卷紙轉了個抛物線,歪歪扭扭地套好兩只手套,連蕭也給他烤好了小襖,往身上一套。
丁宣現在也知道穿得周周整整的是要出門,自覺又自然地把手塞進丁宣手裏。
連蕭牽着丁宣一直走到樓下,走出筒子樓,都感覺自己已經平和了,就跟平時帶丁宣去上學一樣。
可是再往前走到小巷口,穿過小巷就到他們見面的路口了,連蕭遠遠瞥見巷子對面幾個同學的影子,孫虎個狗孫子還騎了他爺爺的二八杠出來,在那支着腿得瑟,他突然就煩得要命。
“不牽了。”連蕭把丁宣的手撒開,揣着兜往前走,“你自己跟着我。”
“啊?”二光還以為是在說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跟着連蕭加快了兩步教程才猛地“操”一聲,停住腳遲疑地往後看着丁宣,“你把人撒開幹嘛啊?”
連蕭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往前走。
丁宣在原地愣了兩秒,舉着手跟在連蕭屁股後頭,想重新牽上。
“我讓你自己走。”連蕭感覺到丁宣的手指頭一挨過來,就猛地抽走了胳膊,朝身後盯着丁宣。
“連蕭。”丁宣又攥了個空,就張開胳膊想朝連蕭身上抱。
連蕭不動,沒摟丁宣,還是冷冰冰地看他。
“哎……”二光在旁邊搓搓臉不知道說點什麽好,看得又肉麻又有點兒怪難受的。
“宣宣愛……”丁宣還想再朝連蕭身上湊,一句話都沒說完,就被連蕭照着肩膀給推了個踉跄。
“不能自己走路你就在這站着吧。”連蕭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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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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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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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