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好男人又如何?二十六了……

回到禪房後,稍微收拾一番,江嶼寒便派了江離過來接她,顧星滢攙扶着母親,跟着他一起走向山門,在山門坐上轎子下山。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抵達山腳下,道路旁邊,江嶼寒騎在馬背上,另有兩輛馬車候在一旁,上前打過招呼後,顧星滢便扶着藍氏上馬車,因江舒韻說想要同她說說話,顧星滢便讓豆蔻,辛夷同母親坐一輛馬車,而自己則上了江舒韻的馬車。

馬車上兩個小姑娘一起喝茶,江舒韻同她說了些江嶼寒在戰場上的功績,言語當中,江舒韻是非常崇拜自己的哥哥的。

這次江嶼寒幫了顧星滢,顧星滢對他充滿感激,她道:“侯爺是個頂天立地的好男人。”

江舒韻聽了,卻忍不住嘆氣:“好男人又如何?二十六了還未娶妻,他再這般下去,遲早要孤老一生。”

顧星滢覺得江舒韻這話說的格外喪氣,忍不住笑了:“侯爺位高權重,想要嫁給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鲫,又怎麽會娶不到妻子?”

江舒韻已經将顧星滢當朋友,對她也沒什麽隐瞞,撐着下巴,陷入回憶中:“哥哥曾定過一門娃娃親,那年哥哥要出征,聽說那一戰極為兇險,九死一生,那女子怕守望門寡,便與哥哥退婚,改嫁他人,從此以後哥哥便對女子再無興趣了。”

顧星滢愕然,原來他是被女子傷害過,他不願再娶,是對那女子難以忘懷麽?看來他也是個長情之人,他對自己也許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吧。

回到侯府,一夜平靜,但她知道這平靜只是暫時的,如今她得罪老夫人,這侯府怕是待不下去了,只等到時候江嶼州考試結束,尋個機會與他家說清楚,到時候再帶着娘離開侯府。

次日一早,承熙堂內,江嶼寒行過禮後,在一側的黃花梨圈椅上坐下,他的目光在老夫人臉上停了片刻,老夫人眼底有淡淡的淤青,江嶼寒關切道:“母親昨夜沒睡好?”

江老夫人是老侯爺的側室,他娘死後,老侯爺将沐氏扶正,當初爹爹偏寵沐氏,他也曾心裏有怨言,後來娘親,爹爹相繼死去,他又投身軍營,沐氏費心照顧韻兒,他念沐氏的恩情,此後一直敬重有加。

江老夫人知道昨日顧氏同江嶼寒一同回侯府,料想他必然知道此事,老夫人也不繞彎子,直接将那日法會結束後,顧氏往她身上潑髒水之事說了,“侯爺,先前老身念顧氏家道中落又死了爹,孤弱可憐,便接她母女來府上,她不知感恩也就罷了,竟然當衆污蔑老身,壞我侯府聲譽,實在可惡。”

說完,老夫人猶自憤恨難消,滿臉怒容。

原本以為江嶼寒會動怒,誰知,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似覆了一層寒霜,眼底更是攏聚濃郁的暗色,他聲音沉沉:“所以母親覺得是顧氏的錯?”

江老夫人眼皮一跳:“侯爺這是什麽意思?”

江嶼寒将包裹香灰的帕子拿出來,當着老夫人的面打開,面色沉凝:“這是昨日顧氏交給兒子的香灰,裏頭有夢寂香,母親應該知道夢寂香的作用吧?”這是顧星滢托江舒韻轉交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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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時常犯頭疼,夜裏總是失眠,這夢寂香便是她失眠時用的,點上一小撮,便會陷入昏睡中,她深知此香的弊端,每回只敢用一點點,這香料她一直都交給胭脂,也只有胭脂知道香放在哪兒。

昨日法會,她擔心誤了起床的時辰,前天夜裏并沒有讓胭脂點香,所以這香是在顧氏去的時候點上的,她想到雲霁小腿抽筋讓顧氏替她拿披風……沐氏在深宅大院裏浸淫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老夫人有些痛心,沐雲霁在她眼裏一直乖巧懂事,這回怎麽就犯糊塗了,侯爺插手這件事,她便是想護短也不行。

可侯爺為何要插手,老夫人心裏的猶疑浮上來:“侯爺素來不管內宅,今日怎麽關心起此事了?”

江嶼寒将手中的茶盞一放,茶盞在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碰撞聲,他語氣嚴厲:“事關侯府名聲,本侯不得不問。”

江老夫人只得無奈道:“此事老身會給侯爺一個交待。”

江嶼寒輕輕點頭,至于該怎麽處置那兩人,他不想管,放下手中的茶盞便站起身來,說了句:“兒子先告退了。”

等江嶼寒一走,江老夫人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等再次睜開眼睛時,眸子裏已然恢複清明,她道:“李嬷嬷,去将表姑娘叫過來。”

沐雲霁從李嬷嬷口中打聽到江嶼寒來過承熙堂并将那一捧香灰拿到了老夫人面前,心中大感不妙,她一見到江老夫人便跪在地上,她紅着眼眶:“姑母,都是侄女的錯,此事就讓侄女一人來承擔吧。”

江老夫人往日裏若是聽到這樣的話,難免會拿出長輩的氣度來包容她,今日卻一反常态,板着臉:“雲姐兒,你此番做的實在是太過了,如今侯爺已然知曉,老身也保不住你,你先回家去吧。”

沐雲霁知道老夫人已經下定決心,不容易改變主意,用帕子抹了抹眼睛,“那侄女便先回家了,姑母保重身體。”哪怕她萬分不願意離開,也不得不妥協,以退為進,遲早有一日,她會重新回到這裏。

沐雲霁拜別江老夫人,便讓夏辭收拾行禮,等收拾好之後,便坐馬車離開了。

打發了沐雲霁,江老夫人又吩咐李嬷嬷道:“胭脂那丫頭拿筆銀子打發出去。”

胭脂是她身邊長大的丫頭,容貌好懂事又貼心,她原本是想放在兒子房裏的,現如今她跟雲兒一起犯了錯,她若不處置她,雲兒心裏難免有疙瘩。

李嬷嬷嘆氣應下,跟着又說道:“侯爺他也太不給您面子了,不為別的,就為當年他上戰場,杳無音訊,韻姐兒多虧您照顧才活下來,他該感念您的恩德。”

江老夫人搖搖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她那點恩情恐怕在侯爺心裏沒什麽分量。

她掀開茶蓋子,将裏面的茶沫子撥開,語氣冷淡:“他畢竟不是我肚裏出來的,如今老身只盼着州兒高中,給老身争口氣。”

顧星滢将做好的菜給江舒韻送過去,剛回來,辛夷便忙不疊的告訴她:“姑娘,你聽說了沒,表姑娘走了,還有老夫人身邊的胭脂,已經被打發出去了。”辛夷剛去了趟花園摘了些桃花,路上聽老夫人房裏的丫鬟在私底下讨論,還說表姑娘走的時候哭紅了眼睛,依辛夷看,這表姑娘簡直活該,誰讓她去欺負自家姑娘。

還有那胭脂,一個丫鬟守好本分便行,如今害人害己,自己前程徹底沒了。

顧星滢潤白的臉上浮出一抹詫異,在曉霜院,顧星滢便從江舒韻嘴裏得知江嶼寒去承熙堂,他去沒多久,沐雲霁便離開了,很顯然,一定是江嶼寒在老夫人面前說了什麽。

顧星滢沉默了一瞬,他說會給她一個交待,沒想到動作這麽快,也沒想到老夫人居然能狠下心來處置沐雲霁和胭脂。

她在想,若是江嶼州考完回來,知道是自己告狀,才令他的心肝表妹被趕回家,不知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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