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往後便是鄰裏了,有什麽……
馬車停在寬闊的街道上, 林慎之打起車簾,朝馬車內伸出一只手。
顧星滢的目光在他潔白修長的手上一停,便不假思索的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林慎之握住她的柔荑, 朝她微微一笑,手上用力将她從馬車上扶下來,跟着他又将藍氏給扶下來。
張遠對顧星滢笑着道:“縣主,新宅就在這兒。”說着,他伸出手往前面一指,顧星滢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 目光落在宅子的匾額上, 上面寫着“顧府”兩個大字。
張遠笑着道:“縣主, 這匾額可是皇上親自題字,連夜命司制監的人打造出來的。”
顧星滢朝北邊福了福身子, 笑道:“公公,替我謝過皇上。”
張遠點了點頭,不知為何, 顧星滢對這兒感覺有幾分熟稔, 便多問了一句:“張公公,這是哪兒啊”
張遠道:“縣主,金風街啊,皇上聽說您是侯府的遠親,特地将侯府對門的宅子賜給縣主, 這樣縣主和侯爺親戚間也好有個照應。”
顧星滢扭頭一看,果然, “靖遠侯府”四個大字出現在視線裏,看到熟悉的地方,顧星滢心中五味陳雜, 這應該是她最不願來的地方了。
但聖旨都下了,她若是不住進去便是抗旨,顧星滢無奈笑了一聲:“皇上想的可真是周到。”特意将她安排在江嶼寒的對面,想來是知道江侯對她的心思了。
顧星滢給張遠塞了一錠銀子,輕聲道了句:“有勞公公了。”
張遠笑着将銀子收下,嘴裏笑呵呵的說道,“不妨事,不妨事。”
殿中,魏煊笑着對江嶼寒說道:“承祧,朕特意将金風街你對門的宅子賜給了顧宜蘭縣主,這樣安排,你可滿意?”
江嶼寒知道自己的心思都被魏煊看穿了,也不再隐瞞,他輕勾薄唇道:“多謝皇上成全。”
魏煊又道:“你既然不想讓朕賜婚,那朕只好給你提供機會了,承祧,你得好好把握住,宜蘭縣主是個好姑娘。”
那姑娘雖然出生市井,但通身的氣度和大家閨秀比也不分上下,而且容色傾城,又聰明果敢,這樣的姑娘換做他也會動心,不過是江嶼寒的心上人,他也不會奪人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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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寒垂眸一笑,“皇上放心,臣一定會努力的。”
魏煊又說起一事:“聽聞宜蘭是你的遠親,朕認識你這麽久,怎麽從未聽說過你有這麽一門親戚?”
江嶼寒不敢有所隐瞞,将顧星滢跟江嶼州婚約之事告訴了魏煊,魏煊聽了之後,眼底透出一絲詫異,他驚愕的看着江嶼寒,江嶼寒頂着他異樣的目光神色自若道:“皇上,原本顧家對臣的父親有救命之恩,父親便與顧家定下婚約,然而臣弟并不喜歡縣主,只将她當做妹妹一般看待,縣主深明大義,便與江家解除婚約,但臣覺得有愧于顧家,想要完成當初父親的承諾。
江嶼寒沒說江嶼州濫情還想讓顧星滢做妾之事,皇上聽了會不高興,至于自己,他未曾為自己辯解,他一開始就喜歡她,發乎情止乎禮,要不是閣樓那次,他也不會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魏煊知道江嶼寒的性子,絕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至于江嶼州,現在還被宿州水賊擒住不曾回來,魏煊對他已有些失望,而且聽說江嶼州實際上是心裏有別的人,他道:“承祧,希望将來嶼州能明白你這番苦心。”
江嶼寒沒有回應,江嶼州未必能明白他的心思,他也不指望,因為一開始他就不懷好意,哪怕這件事會令他們兄弟反目,顧星滢他也非要不可。
出了宮,江嶼寒直接去了江舒韻的別院中,告訴她顧星滢已經搬家之事。
江舒韻不假思索道:“哥哥說星滢妹妹是我的福星,是不是我也要搬到星滢妹妹住的地方,才能身體無虞?”
自從離開侯府之後,她每日裏出去走走,偶爾去參加貴女們的聚會,現在身子比以前康健了許多,總是蒼白的臉上也浮出些許紅暈來。
她将這一切都歸功于顧星滢。
江嶼寒道:“不用,我們搬回侯府,縣主現在就住在侯府對門。”
這對江舒韻來說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她眼睛閃着亮光道:“那哥哥,咱們今日就搬吧。”若是顧星滢就住在對門,往後她便可以天天去串門了,真是太好了。
見江舒韻這般高興,江嶼寒也忍不住勾唇,點頭答應她:“好,我們今日就搬。”
別看江舒韻只是一個人住在這裏,她的東西可不少,一共裝了七個箱子才裝完,好在院子裏的奴仆多,一個時辰便收拾好了,等行李都搬出去,江舒韻也跟着江嶼寒從裏面走出來。
馬車啓程,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侯府,江嶼寒扶着妹妹從馬車上下來。
江舒韻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正好看到顧星滢和林慎之從裏頭走出來。
那邊顧星滢正和林慎之說道:“表哥,今日真是謝謝你了。”
林慎之笑道:“表妹還在跟我客氣,往後可不要這樣了。”
顧星滢一笑,還真不跟他客氣,她道:“我想找幾個幹活利索的奴仆,表哥若是有空,便幫我物色幾個,如何?”
林慎之點頭一笑:“樂意之至。”
他剛說完,女子清脆的聲音傳來:“星滢妹妹。”
顧星滢擡頭看去,見江舒韻正朝她走來,她身後還跟着高大修挺的江嶼寒。
顧星滢的眸光在男人輪廓分明的俊臉上一頓,夕陽在他臉上鍍上了一層金光,他高挺的鼻梁在臉頰一側投下淡淡的陰影。
江嶼寒擡眸,視線與她的目光一觸,他薄唇微掀,低聲提醒妹妹:“韻兒,顧姑娘現在是縣主了,你這稱呼該改一改。”
果然 ,他不再糾纏她,她反倒願意與他對視了,不像從前,只要一觸到他的眸光她便會飛快閃躲。
這時,顧星滢說道:“不必了,韻兒還叫我星滢妹妹便是,我喜歡她這般叫我,叫縣主,反倒生分了。”
江舒韻見她這般說,高興的說道:“是啊,我也覺得叫星滢妹妹好,叫縣主多別扭啊。”雖然江舒韻也知道顧星滢獲封了縣主,除了替她高興之外,她倒是沒有別的想法。
顧星滢笑着點頭。
這時,江嶼寒忽然說道:“ 縣主,往後便是鄰裏了,有什麽需要的地方,盡管開口。”
顧星滢的視線又移到他身上,男人目光平靜深邃,沒有之前那種炙熱纏綿讓人想要逃避之感,她想也許他真的放下了,也是,堂堂侯爺,被她那樣三番兩次的拒絕,換做是她,也不會繼續糾纏了。
她只當他是說了句客套話,當下也客套的應付了一句:“多謝侯爺。”
江嶼寒的視線一轉,落在顧星滢身側的林慎之身上,兩個男人視線交鋒,無聲無息的過招,林慎之雙拳緊握,皺着眉頭,而江嶼寒只是冷冷勾唇,便移開眸光。
他垂眸看着江舒韻道:“走吧。”
江舒韻沖着顧星滢笑了笑:“一會兒我再給你來送禮賀你喬遷之喜。”
顧星滢答應了。
等兩人進了府,林慎之的目光才慢慢收回來。
林慎之偏頭看着一旁顧星滢瑩白皎然的臉,她卷曲的長睫輕輕抖動着,有個疑惑盤亘在他心裏很久了,他一直想問卻不敢開口,這次鼓起了勇氣說出來:“星兒,江侯對你似乎格外不同一些。”
顧星滢轉頭看着他,在林慎之探究的眼神中她将所有的思緒都藏得好好的,她道:“表哥大概不知,之前與我有婚約之人,便是江侯的弟弟,如今婚約解除了,江侯覺得愧對于我,便多關照了些。”
林慎之沒想到是這個緣由。
之前娘曾私底下跟他說過,說她非常想讓他跟表妹定下婚約,可自家晚了一步,被上京的人給捷足先登了,至于是上京哪戶人家,姨母卻沒有透露。
當時林慎之聽了心中不無遺憾,這麽多年來一直将這份心思壓住,直到前些日子聽姨母說她與那未婚夫已經解除婚約,他便再也沒有掩飾那份心思了,他真的好喜歡她,想要跟她共度一生,也介意其他男人惦記着她。
從幾次和江侯接觸,他便明顯感覺到江侯對他的敵意,尤其是剛才江侯的那個眼神,帶着點挑釁和不屑的味道,讓他實在不放心。
可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可真的是如此麽?若真的只是普通的照顧,剛才江嶼寒為什麽要用那種眼神來看他?
不過顧星滢既然這麽說,他也沒有多問。
林慎之将眸中思緒一掩,“原來如此。”
顧星滢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也就此打住,她想剛才表哥問這個事情,是不是懷疑到了什麽,她也不想這樣,只是她和江嶼寒之間那隐秘的關系終究不光彩,所以她選擇隐瞞。
她道:“表哥慢走,我先回府了。”
林慎之點了點頭,轉頭目送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才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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