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江二公子,你好生無禮……
江舒韻送了賀她喬遷的禮來, 順便也帶了一份将嶼寒備的禮,江嶼寒的禮是一個瓷器擺件,并不貴重, 顧星滢只當是鄰裏之間一點表示,便都收下了。
剛好廚房新作了幾籠灌湯包,熱騰騰的香味撲鼻而來,饞得江舒韻要流口水,顧星滢請她一起吃,江舒韻吃完一個後, 閉着眼睛神色陶醉:“星滢妹妹, 我還是頭次吃到如此好吃的灌湯包。”
顧星滢詫異道:“昨日宮宴結束, 我讓侯爺給你帶了一籠過去,還放了熱水袋在食盒裏熱着, 和這個味道一模一樣,你沒吃到嗎?”
江舒韻瞪大眼睛,她怎麽不知道顧星滢讓哥哥給她帶了一籠灌湯包?
哥哥明明什麽都沒說啊?
哥哥為什麽要隐瞞她?江舒韻心裏一團疑惑, 聯想起哥哥這些日子奇怪的舉動, 在星滢妹妹離開江家之後,他又立馬讓自己搬出來,如今她來到了金風街,他又讓她回來,明面上是為自己好, 可似乎也間接的為他創造了機會。
哥哥他……
回到侯府,江舒韻又馬不停蹄的去找江嶼寒, 江嶼寒見妹妹又來了,有些煩人,擰着眉道:“身子不好在院子裏好好待着, 到處亂跑做什麽?”
江舒韻瞧見自家哥哥滿臉嫌棄的神色,忍不住揶揄道:“若是星滢妹妹來找哥哥,哥哥應該會很高興吧。”
江嶼寒眉毛一挑:“你什麽意思?”
江舒韻一副将他看穿的神色,她道:“哥哥,你就別藏着了,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喜歡星滢妹妹?”
江嶼寒知道妹妹并不知道什麽,這句話是在詐他,江嶼寒挑眉道:“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麽?”
江舒韻便将自己的猜想都告訴江嶼寒,不喜歡又怎會偷偷的将她送給自己的灌湯包吃掉。
江嶼寒聞言輕輕一笑,沒說什麽,江舒韻繼續說道:“ 哥哥既然喜歡她,又何必藏着掖着,喜歡便大大方方的說不出來,不是很好嗎?”
江嶼寒擡起薄薄眼皮看了妹妹一眼,只覺得這些年他将妹妹保護的太好了,養成了她單純不知世故的性子,有些事情并不是那麽簡單,他既沒承認,也沒有否認,只道:“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管好你自己便好,再多管閑事本侯便找個人把你嫁了。”
江舒韻知道江嶼寒之事吓唬她,若是他當真想把自己嫁了也不用等到現在,江舒韻道:“我才不嫁呢,我就要當一輩子老姑娘。”嫁人有什麽好,誰說女子非得嫁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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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嶼寒不勝其煩,朝她揮揮手道:“快回去吧,本侯還要處理公務呢。”
江舒韻走了,但她的心裏已經認定自家哥哥喜歡顧星滢了。
改日,她想幫哥哥去星滢妹妹那兒探探口風。
次日一早,一隊人馬簇擁着一個年輕的公子在府門前下馬,江府大門打開,迎回了失蹤許久的二公子。
江老夫人聽到消息,便着急往前廳趕,看到江嶼州瘦了幾圈,衣裳穿在身上都現骨頭了,江老夫人瞬間落下淚來,她哽咽的喊了句:“州兒。”
江嶼州一撩袍擺跪在地上給江老夫人磕頭,他聲音嘶啞道:“娘親,是孩兒不孝,讓您擔憂了。”
江老夫人滿臉熱淚,看着兒子心疼也不是,罵也不是,最終嘆了一聲,哭着道:“兒啊,你這次可犯大錯了,你還是想好如何跟你哥哥交代吧。”
江嶼州這次能平安回來,多虧了江離舍命相救,江離是奉江嶼寒之命,所以又是大哥幫了他一把,江嶼州受到了這麽大的教訓,如今也悔悟了,他會在大哥面前好好認錯的。
江嶼州直接來到江嶼寒的長明院中。
江嶼寒剛處理完北境的軍務,見江嶼州會挨了,他臉上半分意外之色也沒有,他的目光在江嶼州身上一掃,見他沒事,濃眉微擰道:“知道錯了嗎?”
江嶼州朝着江嶼寒拱手作長揖道:“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在公辦的時候還惦記着游山玩水,以至于讓賊寇有機可趁,延誤公事,請哥哥責罰。”
江嶼寒面色凝重道:“你是在公事上出了差錯,本侯責罰你沒用,如今你已受到教訓,想必會以此為戒,但這件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皇上必然會動怒,你自己心裏要有個準備。”
江嶼州點了點頭,他已經做好被皇上罷官免職的準備了。
這一日,江嶼寒兄弟上朝,乾泰帝就收到了不少彈劾江家兄弟的奏折,乾泰帝當即動怒,在文武百官面前将江嶼州斥責了一頓,還将他文選司郎中的職位免除,貶為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工部為六部之末,而江嶼州這官職只要負責屯田,陵寝,王府建造以及薪碳供應,累又不讨好,如何能比得上吏部文選司郎中風光。
江嶼州也只得認命,謝主隆恩。
除此之外,他還連累江嶼寒也被皇上狠狠批評了一頓,讓江侯一點面子也沒有,江侯當即冷了臉,下朝的時候,臉都黑的。
等上了馬車,江嶼州面對着沉默把酒的兄長,心中愧疚道:“哥哥,對不起,是我害你被皇上責罰。”
江嶼寒輕輕搖頭道:“嶼州,以後你要争氣,哥哥今日之辱才沒有白受。”
江嶼州點了點頭。
随後江嶼寒又說了句:“我已替你告假,你快成親了,安心在家裏準備成親之事,等成了親之後再去衙門裏不遲。”
江嶼州道了聲:“好。”
不多時,馬車已在江府門口停下,兄弟二人先後下了馬車,江嶼州扭頭一看,目光落在對面宅子的匾額上,看到上面寫着“顧府”兩個字,微微一愣,這時,他看到一個妙齡女子從側邊的角門走出來,那女子一身華麗的禮服,頭上帶着蓮花冠,露出雪白整齊的額頭,額頭下方一對清靈瑩然的水眸,額心一點花钿,瓊鼻櫻口,韶年芳華。
再看到這張臉,江嶼州有種隔世之感。
驚愕的喊了聲:“星兒?”
顧星滢今日是要入宮謝恩,因此穿着一身大紅通袖衫,披挂蹙金雲霞翟紋霞帔,一身氣派,高貴典雅。
她知道住在江家對門難免會遇上江家人,倒是做足了心裏準備,不過自從上次在街上潑了江嶼州一身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聽韻兒說她被宿州河道上一夥水賊給抓起來了,沒想到這麽快便回來了 。
她的目光在江嶼州身上稍稍一頓便移開。
江嶼州見她穿着命婦服已有些不對勁,他剛回來還不知道她被封為縣主之事,她對他不理不睬,讓江嶼州心底生出一股被冷落之感。
江嶼州眼看她就要上馬車,忽然沖過去,攔在她面前,他有些生氣的問:“星兒,你如今這是怎麽了,為何連看我一眼都不願?”
今日滿朝文武都在嘲笑他,現在連她都看不起他了,江嶼州的內心生出一種扭曲的怒意。
顧星滢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她瞳孔清澈瑩然,像清透的琉璃一般,她嘴角多了一絲嘲諷之色,她道:“江二公子,你好生無禮。”
江嶼寒見江嶼州冒失又沖動,心中不悅,又想到之前顧星滢說她喜歡過江嶼州,也不知到現在她心裏是否還有感覺,瞧見兩人距離近了,他心中騰起一股酸意,他皺了皺眉,大步走上前去,掰着江嶼州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冷聲呵斥道:“嶼州,如今顧姑娘被皇上封為宜蘭縣主,皇後又認她做義妹,你不得無禮。”
江嶼州被他大力推開,身體晃了一下才穩住,他瞪大眼睛看着顧星滢,怎麽也不敢相信,從前被他嫌棄出身低的女子,如今一躍成了皇後的義妹,自己見了還要行禮,這身份也比沐雲霁要高不知多少倍。
他心裏隐隐生出幾分悔意,後悔當初讓她做妾的決定。
然而一切都無法再回頭,他也只能認命的低頭,朝顧星滢拱手:“下臣見過縣主。”
顧星滢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絲嘲弄,她道:“二公子不必多禮。”也沒有說其話,轉身時,她看到一旁站着的江嶼寒,想起他昨夜送的擺件,便道了聲謝:“侯爺的賀禮我收到了,多謝侯爺。”
江嶼寒薄唇輕勾道:“縣主喜歡就好。”
顧星滢見他沒有多說,輕輕颔首,扶着豆蔻的手登上馬車,打起簾子彎身進去了。
待馬車遠去,江嶼州的目光才慢慢收回,偏頭看着自己凝視前方的兄長,剛才哥哥也一直在看着那輛馬車,江嶼州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疑心病的驅使下,讓他問了這麽一句:“哥哥素來不近女色,便是說得上話的女子也沒幾個,如今似乎跟縣主很熟?”
江嶼寒收回目光,不動聲色的說道:“她如今是本侯的鄰居,曾與你有婚約,總不能太過冷淡,不然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這句話并沒有讓江嶼州眼底的疑惑消失,腦海裏有個聲音在問,真的是這樣嗎?
自家哥哥可不是個給人面子的人。
不過他也只敢在心裏想一想,不敢說出口,這時江嶼寒淩厲的視線掃到他身上,他道:“嶼州,你即将成親了,這宜蘭縣主放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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