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我怕了怎樣吧
對于我是怎樣給出自己的第一次,我從來沒想過。畢竟大多數男人的第一次都毅然決然交給了右手,後面則從不開發。就算我跟陳學凱交往的那七天裏,我也根本沒想過這類問題。
當我看到行李箱裏落出來的杜蕾斯時,我沒什麽太大反應,甚至有點小激動,為到底自己是當0還是當1感到糾結,從蘇林準備杜蕾斯的動作看來,應該是他當1吧。但是當蘇林拉着我手說‘我錯了’的時候,我覺得不讓他當0太過可惜。
于是我果斷一臉淡定地向他抛出我的問題,道:“那你用還是我用?”
蘇林紅着臉望向遠方,假裝不屑道:“随、随緣。”
我在他身邊坐下,把杜蕾斯放回腳邊的行李箱。
“你生氣了呀?”蘇林看我道。
“怎麽可能,反正都是男的,做又不會懷孕,節操也早就碎成渣渣了。”我笑他道。
蘇林紅着臉低頭,小心翼翼将手掌覆到我手背,輕輕顫抖着,動作細微。
“你當0。”我認真道。
蘇林先是瞪着眼大張嘴,後輕輕合上嘴,看我的眼神明顯尴尬了,紅着臉把頭轉開,道:“那個……我那個,我去洗澡。”說罷從行李箱裏拿出睡衣和浴巾,屁颠屁颠到了浴室。
我把他吓到了。
不過他摸我手時的确有點猥瑣,我想着,感覺手背上蘇林的溫度和觸感都還在。
蘇林出來之後顯然已經酒醒了,還是不敢看我眼睛,直接倒床上蜷縮成一團睡了。我踢他一腳對他的無視表示抗議,蘇林則僵屍一樣不動彈。
等我洗完澡出來後他還是最開始那個姿勢,把頭埋到了被子裏。
“裝什麽裝,我知道你沒睡着。”我踢他道。
蘇林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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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鑽進被窩裏,柔軟的被子蹭到光溜溜的胳膊上,疲憊感瞬間就殺死了我的腦細胞。
“蘇林。”我叫他,側身摟着他腰,蘇林腰腹上的肉硬硬的,抱他還沒抱被子享受。
“嗯?”他應的聲音沉悶,顯然是從被子裏發出來的。
“你轉過來吻吻我。”我額頭抵在他後頸上,示弱道。
他僵硬了兩秒,悉索轉過身把我肩環着,鼻子湊到我頭上猛吸一口氣,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到底在鬧哪樣?”我從他懷裏蹭起來,又羞又怒。
“你自己喊我聞你的!”蘇林滿臉表情都在說‘冤枉’。
我哭笑不得,扯過他睡衣領子便湊了上去,他嘴裏還隐約留着酒味,舌頭被這突然的吻搞得不知所措,只好跟着我動。幾秒後他反應過來自己占下風,稍一用力便将我壓到身下,嘴唇的動作卻還是溫柔,輕微的啄啄聲擾得我胃裏心上都像被烤爐燙着,熱度一路上升到眼睛周圍。
蘇林離開我時嘴上殘留的涎水還晶瑩反光,他問我道:“想做?”
“想。”我腦袋裏漿糊一團,眼前的蘇林的模樣都不太清明,雙手勾着他脖子,想把他拉下來繼續與他接吻。
到那時候無論是我還是蘇林,懷中仿佛都是摟着一陌生人,後來他也偶然提到,之前從沒見我小眼神迷離成這樣。
我微支起身子和蘇林接吻,撐累了就躺下任他擺布。蘇林輕咬我耳朵,鼻息正好吐在我頸窩裏,癢得我直躲。
“哈哈哈。”我抓着蘇林睡衣要把他頭從我脖子上推開。
“你到底笑什麽?看起來好吓人。”蘇林皺着眉頭看我道。
“你不要親耳朵,好癢。”我道。
蘇林沉默幾秒後撇撇嘴表示妥協,我見着他困乏又無奈的表情,胸腔裏那東西一陣狂跳。
“你不說話的樣子帥爆了。”我猛地撐起身子,摟住他腰讓他全身壓到我身上。
他勾着嘴在我唇上猛啄一口。據我耳測,那聲音不見得不比蘇林嬸嬸的獅吼功有穿透力,徹底把我震醒了。
“這麽大聲會被聽到!”我心急,邊躲開他嘴邊小聲警告他。
“哼哼哼。”他眯着眼睛傻笑,單手解開我睡衣,道:“有什麽關系?”
“你到底酒醒沒?”我瞪他道。
“哎呀親都親了,想這麽多也沒用。”他嫌麻煩道,說罷俯下頭銜我喉結,用熾熱的下身蹭我。
我呼吸急促,閉上眼睛不敢看他。迷糊之中又覺得他用唇輕蹭我嘴,摟着我肩湊到我耳邊,輕聲道:“老子醜得讓你不忍直視嗎?閉什麽眼睛?”(閉眼睛幹什麽)
“我……想睡覺。”我心跳得厲害,結巴道。
蘇林兇我道:“你在整老子嗎?”
“我不做了不做了!”我把頭扭一邊道,心裏又怕又羞,根本不敢看他,全身僵硬。
“不可能!”他掰過我臉,猛地吻了上來,極其粗暴又不用心,犬齒劃到我嘴唇。
“我真的只想睡覺,我不……啊!”我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抓住下面,身子一蜷,膝蓋踢到他小腹。
“啊!”只聽得蘇林一聲慘叫,全身軟軟地趴在我身上,捂着自己肚子,“你真的夠了。”
“你的錯!你弄太大聲了!”我蠻橫狡辯道。
“是你說要的!”他回我道。
“做還不是可以小聲的做!”我也朝他瞪眼睛。
“做個愛管這麽多你麻不麻煩!”蘇林不耐煩道。
“哦。”我道。
“卧槽你敢不敢別這樣!”他一心急也被我帶得用普通話。
“我就這樣了怎麽了吧!老子就是不做了!”我把他從身上推開。
蘇林披着被子坐起怒視我,我也從床上蹭起,手忙腳亂扣上睡衣,知道自己理虧不敢直視他眼睛。
做AI這種事情是很微妙的,對于青春期來說,是一顆想嘗試但無法嘗試的禁果。少年無比希望得到它,但它總歸叫人有些害怕。
“老子真的遇得到你哦!”蘇林埋怨我,自己裹着被子在我身邊躺下,賭氣似的縮成一團,甕聲甕氣道:“害得老子準備楞個久。”
“嗯?”在那一刻我只剩下腦子在飛速運作,準備?準備什麽?後面?他想讓我上他?他想當0?他剛剛洗澡就是去準備?我拉他被子道:“你,那個,本來是想當0?”
蘇林不回答,我便攀到他身上,把他掩頭上的被子扯下半截,只見他側臉通紅。
“當0超級痛的。”我抱着他道。
“你就是因為這個不跟我做?”他反問我。
“不,也不是。”我把頭靠在他肩上,道:“主要是……你剛剛,看起來特別……饑渴。”
蘇林沉默了,我敢保證他當時正非常努力地抑制着打我的沖動。
我鑽進被窩裏,摟着他道:“下次再說吧,嗯……我當0。”
他轉過身,也環着我,将我頭按在他頸窩裏,自己則用下巴抵在我頭上,道:“算了,你撒子時候想做我們再做。”
“嗯。”我懶懶應道,在蘇林懷中又是深深困意襲來,他的擁抱和話語,比任何東西都要柔軟,又比任何東西都要可靠窩心。
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蘇林轉身關了燈,又轉回來抱着我。臉上癢癢的,蘇林的溫度和粗糙的手掌,指尖因撥弦而生起的硬硬的老繭在我臉頰上輕蹭,我刻意壓抑着自己的呼吸,心髒一點不安分。
他靠我更近,手指伸進我發間,蘇林身上那獨特而溫暖的味道便鑽進我鼻子。他低頭輕吻我嘴,吻吻我鼻尖,繼而又在我額上輕啄出聲,悄聲說道‘晚安’。
我多想就這樣在他懷裏一睡不起。
事實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他殘暴的睡相壓得喘不過氣來,差點就真的如我所願一睡不起。
我把他踢開,到洗手間洗漱,幾分鐘後他半閉着眼睛,晃晃悠悠蹭到我身後,下巴抵我肩上,樹懶一般貼我背上。我毫不抗拒地淡定洗漱完畢,拉着腰間的手轉過身在他嘴上輕啄一口,道:“你再礙着我就閹了你。”
“但是沒辦法不愛——着你呀。”他眼睛都沒睜開,傻笑着說,又湊上來。
我:......
蘇林有睡不完的覺,從高三開始,他上課睡,下課睡,晚上睡,中午對他來說更是睡覺的好時機。在麗江那無人約束的七天裏,他更是睡得不亦樂乎。
第一天的完全蘇醒,是當他騎在黑棕色的馬上的時候。那時我的小腿已經被路過的草叢割出無數條若有若無又癢得讓人想撓的血印子,太陽就在我們頭頂,曬得人睜不開眼睛,額頭和後頸一陣陣發燙,手臂就要掉皮似的刺痛。
蘇林的馬跟在隊伍最後,我在他前面,正拉住身下的馬阻止它吃草,就聽他叫‘幺兒’。我回頭望他,只見他擦擦嘴角。
“夢口水?”我嘲他道。
“我們走了好久了喲?”他迷茫環顧四周,問我道。
“去的路走了三分之二。”我偏頭躲開伸出的樹枝。
“我們去哪點?”他又問。
“我也不知道。”我弓着背,疲憊道。
“以後诶?我們以後去哪點?”蘇林追問,咄咄逼人且毫無邏輯。
“什麽以後?”我沒聽懂,不解風情地反問他。
“就是今天過後,明天過後,後天過後,大後天過後,幾個月幾年幾十年,等等等等之後。”他嘟囔着道。
“哈哈哈。”我仰着頭笑他,道:“我覺得你思維真的很跳躍,其獨特的思維方式讓人難以琢磨透徹。”
“去哪點?”他死抓着這問題不放。
“到山頂再說吧。”我馬虎敷衍他道。
待我們走過山中狹窄的路程,蘇林的棕馬便踢踢踏踏跟了上來,走在我的馬身邊,時不時還用頭去蹭蹭我的馬。
“你看他們也是一對。”蘇林笑道,擡頭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初二籃球賽時那個又晴朗又炎熱的下午。有一瞬間我想起了陳學凱,甚至把蘇林當做了陳學凱。
我看着那靠在一起的親昵的馬頭笑笑,刻意躲避他的目光,許久不戴的項鏈在我背包裏刺得我背痛。
“你累了呀?”蘇林見我興致不高,聲音溫柔問我道。
“嗯。”我低頭應答,心不在焉地被馬馱上了山頂。
我也不知道自己腦袋中是怎樣的回路,為什麽在蘇林的聲音和關懷裏感到無比舒适的同時會想起那個本來就要完全忘記的人。不,也有可能我從沒打算忘記他,那可能就是為什麽我一直不願扔掉那戒指。
那麽蘇林對我來說算什麽?我每想起陳學凱一次都會這樣質問自己,我敢保證,我對蘇林是抱有真心真意并且只有他能得到的那種情感。我愛他,愛着蘇林,我可以問心無愧地這樣說,對誰都可以,唯獨對蘇林說不出口。
我小心翼翼規避着,生怕将蘇林叫做陳學凱,我清楚地知道蘇林是怎樣嫉妒陳學凱嫉妒得發瘋。但直到那時候才發現,陳學凱其實已經早已經不存在我心中了,對于我來說‘陳學凱’不是那個初一初二幫助我的人,而是一個完美的,我仰慕已久渴望得到的情人,就像那時在我身邊的蘇林和此時在我身後的鄭辰逸。
“蘇林。”我叫他一聲,順便練練嘴,把那個前幾年自我安慰時叫的那個名字改過來。
“啷個?”(怎麽)他問我。
我愛你。
我心裏這麽想着,然後說:“我聽別人說人生在世睡多了,老了在地下就睡不着。”
蘇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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