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就在沉默中爆發

在老家的日子不算無聊,我又撿回一個老友。

那一個月,我和鄭辰逸去了兒時常去的江邊,長江在這裏有特別質樸的氣質,運煤船只經過,留下不大不小的汽笛聲,劃出不溫不火的水痕,人跡罕至的江邊水紋清澈。

工廠附屬的碼頭一般不允許船只停靠,只有兒時會有乘船回鄉的人,才能踏上那細細長長,晃晃悠悠的通向岸邊的木板。我們再去時能讓人駐足的水岸更少,豎起橫豎水泥柱,泥沙和白色的石頭都因夏季而深藏在水底。

沿着江邊緩緩前行,江對面原是矮矮的舊時民居,如今是灰白的廠房,吐露灰白的煙霧。我走在他身邊,不像兒時多話,我安靜跟他從生鏽的梯子爬上斜長的階梯。階梯一頭潛入水底,一頭伸向破舊的平房。

梯旁兒時站着那棵黃葛樹還在,我記得小學時,我與鄭辰逸來寫生是在初春,枯枝上隐約長着芽,不認真的我畫得極醜,并且驚訝于鄭辰逸的巧手。不過關于這個殘破又長滿青苔的石板階梯,我腦海中最清晰的畫面是鄭辰逸背着那個深綠的老畫板,手裏拿着幾只綠色的鉛筆,拇指和食指珍重地捏着我分他的半塊柔軟橡皮,走在我前面時不時轉頭對我傻笑。

鄭辰逸還是走在我前面,穿着長褲挽成九分,裸色的帆布鞋露出線條流暢的腳踝,灰色T恤和牛仔褲配得剛剛好。他不會再穿小白背心和短褲,不會再把襪子拉到腳踝以上,也不可能再用小學時候用的畫板。

他坦言他是gay,這對我的看法沒什麽影響。因為是同類,甚至會有松口氣的感覺。

“鄭辰逸啊,”我跟着他,問他道:“你什麽時候發現你是gay的呢?”

“很早很早,我喜歡的跟別人很不一樣,只是知道自己喜歡上了自己的一個……嗯,朋友,但是不知道那是不正常的。”他坦然答道。

“那你是……喜歡誰?”我還是問了,從他告訴我他是gay的那一刻起就想問的問題。

他突然轉身,眼神深邃地盯我看了良久,我看不透他的眼神,只知道那眼神中掩埋着仿佛跟我一樣的苦惱。

“不告訴你!”他又明媚笑道。

“小氣鬼。”我抱怨他不肯分享。

我與父母的關系還是冷淡,我和蘇林的短信電話沒停過,母親對我的隐私的窺探也沒到盡頭。

我被父母與我對視時臉上尴尬的神色深深中傷,我也曾問過鄭辰逸為什麽他能相信我,把秘密告訴我。鄭辰逸只說‘你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啊,我印象中關于我的事情你什麽都能包容’。

他明明是在說自己吧。

我能包容他的一切?鄭辰逸未免太放心了。我與他并沒有什麽血緣關系,更何況我的父母發現我的異常之後都會這樣對我。

我害怕他也發現了什麽,但不敢戳破。

一個月過得很快,小說寫了二十章再也寫不下去,鄭辰逸把他畫的油畫給我了,八開的紙,樹、平房、江和我,據他說是我,雖然我看到的只是一個背着畫板的普通孩童。不過也對,我就是普通嘛。火鍋店的老板很大方,一個月六百,對于我這種暑假工也就這個價。不知為何,可能因為我偏執,我總覺得第一桶金不是來自寫作非常讓人不爽。

父母把我送回了重慶,還有十幾天就開學,他們還得上班,我只得一個人在家裏,前兩天少見地覺得無比自由,第三天竟然會覺得寂寞,當然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想看到那兩張老臉。

我打電話給蘇林,他表示他立馬就收拾東西到車站買票。

幾分鐘後他回電話,說能趕到我家吃晚飯。于是我特意收拾了房間,到超市買回食材,學着網上搜的菜譜自己做飯。

蘇林拖着行李箱風塵仆仆站在我家門口時,我穿着家裏唯一的碎花圍裙為他開門。他看我第一眼就笑瘋了,見我臉紅着要脫下碎花圍裙急忙制止我,摟着我與我深吻。

“想死我了。”蘇林把下巴擱在我肩上,直到聞到廚房傳來的焦糊味才松開。

那天晚飯簡直要命,色香味這種東西我早就不追求了,吃不死人是唯一底線。蘇林就像沒有味蕾一樣,吃下硬邦邦的回鍋肉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還好我只做了兩個菜,還在我和蘇林的能力範圍內。碗是蘇林洗的,我粘在他背上看他洗。蘇林并沒有嫌熱,但仿佛在抓緊一切空隙吻我,角度正好就湊到我耳邊輕舔我耳垂。

之後三天我們幾乎是在床上過的,三天下來我的手臂軟綿無力,下半身顫抖着抽痛。不過蘇林顯得精神抖擻。

發洩完後第一天,蘇林提議出去走走,于是我倆偶然選擇了霧蒙蒙的一天。

我們在各種高樓中迷路了,鬼使神差地走到跨江大橋上,轎車年輕舒暢的行駛聲和公交車老叟咳嗽般的發動聲不知疲倦地從我倆身邊帶過。

我故意帶着陳學凱送的戒指,蘇林一直沒勉強笑出來,他賭氣時一般不知勉強為何物。

“你還在想啊?我真的真的只是備胎啊?”蘇林欲哭無淚後又震驚異常。

他也沒想到戒指下落的弧線是那樣決絕清晰。

問我愛不愛陳學凱?

當然,但我不會再等,從高三時就這樣想。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我又不是愛情的苦行僧,也沒理由折磨蘇林。時間這麽可怕,直接把我印象中那個人五官磨平,放棄一個就快忘記的人,沒錯,我就是殘忍的現實主義者。

通知書在半月前我就已經收到,我告訴蘇林我會去安徽,英語專業,不是什麽牛逼哄哄的學校,幸運地和鄭辰逸讀到一個大學。

他埋着頭沒說話。

“蘇林?”我看着他下沉的眼睑,泛起些許心痛。

“其實那個學校可以。”他只這樣說,眼神失望,嘴卻是在笑。

他留在了重慶,工商大學,學工商管理。

“對不起,但是……”我不知怎麽說才能表達清楚,我想說的實在太多。

“異地戀還不是算戀!”蘇林笑笑,道:“你又沒錯,都是……哎,如果我高三再努力一點就好了。”

“蘇林。”

“好了,幺兒,乖,勒又不算撒子。”他摸我頭安撫我,擁我進懷,微微顫抖。

其實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害怕大學的異地分別,事實是我們根本等不到那個時候再來傷心。

離我開學還有七天,父母回到重慶,蘇林自覺地在他們回來時住進旅館。

當我提到我要和同學最後出去玩一天時,父母敏銳地猜到我口中的同學正是他們避之不及的蘇林。

“叫他到家裏來吃吧,我們談談。”母親又是這樣說的。

填志願的時候,他們說談談。

發現我和蘇林牽手的時候,他們叫我坐下來談談。

考慮要不要去英語口試的時候,他們說,別這麽幼稚了,我們來談談。

談談,他們只會這樣說,然後不顧一切地否定,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我身上。

但我把蘇林叫到家裏來,我有十足的頑固的把握。

我無法喜歡女人,我選擇什麽都相對來說好一些的蘇林,這簡直是無奈之中的最好選擇。不過這也違心,我當然能喜歡上女人,選擇蘇林也完全不是無奈之舉。

但只要能說服他們,只要最終結果是他們對我倆戀情的承認,我怎樣貶低自己的感情都好。

飯桌上是家常菜色,我故意晚些才給蘇林打電話,光是想到他熱心地竄到廚房幫忙卻被客氣地請出來的可憐模樣,我就不敢讓他面對我父母。

吃飯時桌上尴尬沉默,第一句話是母親說的,她讓氣氛更尴尬。

“你們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嗎?”母親明知故問。

“不是。”我搶答。蘇林并沒有顯得驚訝,或許他也準備這樣坦言。

“你什麽時候變成同性戀的?”母親有些激動,認為我毫不猶豫的語氣是在反抗。

“從生下來就是了!”我淡淡地回答,看吧,歸根究底不是我的錯,你們這樣生的我。

母親臉都被氣紅了,口不擇言,道:“你知不知道這是變态?你小小年紀能懂什麽是喜歡?拿同性嘗什麽新鮮?”

我等她把難聽的話都說完,才強調道:“都說了我是天生的,不是嘗新鮮,變态也是你們的錯。”

蘇林只埋頭吃飯,母親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反駁。

“蘇林呢,蘇林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母親平靜些後問蘇林道。

“我是雙性戀。”蘇林回答時嘴角尴尬地勾了勾。

父母臉上的厭惡根本沒有掩飾的跡象。“那為什麽會喜歡段岑睿?”母親又問。

蘇林有些懵,他或許從來不知道喜歡還能有理由,誰叫他用荷爾蒙思考問題。我擔心這樣的蘇林,卻對他的熱情沉迷不已。

“他很……溫柔,很耐心,說話的樣子很可……帥……”蘇林結結巴巴道。

“但是你确定那真的就是喜歡嗎?”母親質疑道:“你知道喜歡是建立在什麽之上的嗎?”

蘇林抿嘴。

“玩玩可以,你們年輕,但是你們為什麽非要選擇這種常人不能接受的方式?”母親咄咄逼人。

“其實我們……”蘇林按捺不住打斷她,滿臉是憤怒的豔紅,道:“我們準備過一輩子!不是只玩玩!”

想也知道蘇林會被怎樣諷刺,母親用她的生活經驗教育蘇林,讓他認真了解什麽叫真正的‘一輩子’。

“你和爸爸可以,為什麽我們不可以?”我打斷激動的母親,沉聲問她。

“因為我和你爸是異性,能結婚,能生你!”母親尖聲道,“你和蘇林怎麽過?你們不嫌髒?你叫我們有什麽臉見人?”

“你們那兩張阿谀奉承的臉能怎麽見人?你們還不就是這樣過來了,雖然我對你們厚臉皮的程度表示驚訝,但我還是非常佩服你們活下去的超常毅力。對嘛,你們倆都市井,專斷,所以你們根本不覺得這個丢人。”我也氣得腦袋裏一片混沌,想到什麽說什麽,根本不去顧慮父母會是什麽感受。

“阿谀奉承怎麽了?市井怎麽了?我們要生活下去,要拼命往上爬,都是為了支持你的學習生活,那是我們不得不選擇的生活方式!你們明明還小還可以改,為什麽非要這麽恬不知恥地把同性戀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母親道,“我們專斷只是想你少走彎路!都是為了你!你呢?”

我沒說話,被母親的辯駁打垮,他們會變成這樣,大半原因就是我。

母親見我和蘇林都沉默,順過氣後往我倆碗裏夾肉,語氣軟道:“我們之前沒好好談過,我不知道你們什麽情況,同性戀是可以改變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孩子。岑睿跟我說過蘇林想當攝影師,還會彈吉他,對吧?”

“嗯。”蘇林埋着頭皺眉,明顯不是很想回答母親的問題。

“你們都有很好的未來,你們現在或許相互喜歡,但是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我們做父母的,為的不就是你們的一輩子嗎?”母親道。

“我們怎麽不能過一輩子了?”我不解道。

“我剛才說這麽多你沒聽進去?這個社會不接受這種異類懂不懂?你們知不知道這樣你們的下半輩子會有多難過!”母親又激動,道:“既然我們有其他選擇為什麽不選好的?你們的人生裏面不會只有愛情,還有很多東西能把你們逼到絕路,你們為什麽就這麽認現在的這種感覺?你們還有一輩子要考慮!”

“就算我們現在分開了,以後也不往來了,我還是不能喜歡上女的!我是天生的!”我一聽見母親說‘異類’、‘變态’這樣的詞就怒火中燒,內心涼涼的,絕望透頂。

“我們能看心理醫生啊,我們有很多解決方法啊,蘇林還能喜歡女的,他還有未來,你憑什麽耽擱人家?”母親也把臉漲得通紅。

“阿姨,段岑睿跟所有人都不一樣。”蘇林皺着眉頭強調,礙于那是我母親,而不敢大肆發揮。

“你們成熟一點好不好?是,你們是相互喜歡,但是這種喜歡不現實啊!固執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母親也朝蘇林發怒。

“你到底夠了沒?”我一想到蘇林對母親畢恭畢敬,母親卻這樣跟他說話,心裏就來氣,“你為什麽老是要質疑我們?你又不是同性戀你怎麽知道我們之間不現實!蘇林一直喜歡我五年多你不知道,我喜歡蘇林三年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否定我們?”

“你們還小,三年五年不能算什麽……”一直板着臉的父親隐忍般的對我說。

“是啊!我們還小,所以就非要按照你們的計劃來生活?等我發現你們計劃的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時候就晚了!我一輩子就這樣被你們控制着過了!我又不是一個随便捏造的泥人!而且你和媽媽不是從三年五年開始的?你們猶豫了一輩子才決定在一起的?”我諷刺他道。

哪知父親就這樣勃然大怒,他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甩,吼道:“你丢不丢人!你是十七歲不是七歲!我們願意跟你談是為你好!你自己看你都說了些什麽話?你就是這樣跟你爸媽說話的!老子說不準!你非要當同性戀,非要當變态,你就給老子滾!滾得越遠越好!老子當沒生你!不要在這裏給我和你媽丢臉!”

我冷笑起身,滾嗎?沒生過我?好啊,我稀罕嗎?呵呵。

我終于當了一次急性子,當時就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把爸媽關在卧室外,坐在床邊,邊收拾邊落淚。

蘇林走來抱着我,捧着我的臉吻着安慰我,我把他推開,勉強笑笑,道:“你不是說随時都可以帶我走嗎?走吧,時候到了。”

蘇林笑容裏是滿目瘡痍,哀傷又仿佛欣慰。

“不管啷個說他們還是你媽老漢……”蘇林撫摸我的頭勸我道。

“他們不是說就當沒生過我嗎?對他們來說算什麽?大不了我以後掙錢了把錢寄回來當贍養費。既然他們不能接受我那我去接受治療啊什麽……也沒什麽意思。”我說到這裏又想起母親憐惜又厭惡的眼神,誰要同情?

“幺兒……”蘇林只喚我。

“他們從小都是這樣,說是溫柔的跟我聊聊,實際上我的所有自己的想法都會被他們扼殺在搖籃裏面。”我繼續道,“我只是不陪在他們身邊嘛,我不用他們的錢了,我掙了錢把錢他們養我的錢還他們。”

“他們養你……又不是只費了錢。”蘇林心疼道。

“求你了。”我低頭,不自覺玩手指,“我什麽都可以忍……但是我一想到你我就……我在家裏待不下去……我也不想去治療……我又不是因為沒選擇才跟你在一起。我不敢說我不愛你。”

蘇林抱着我,溫存抱着,他也眼紅了,他也不知所措。

想也知道蘇林會被怎樣諷刺,母親用她的生活經驗教育蘇林,讓他認真了解什麽叫真正的‘一輩子’。

“你和爸爸可以,為什麽我們不可以?”我打斷激動的母親,沉聲問她。

“因為我和你爸是異性,能結婚,能生你!”母親尖聲道,“你和蘇林怎麽過?你們不嫌髒?你叫我們有什麽臉見人?”

“你們那兩張阿谀奉承的臉能怎麽見人?你們還不就是這樣過來了,雖然我對你們厚臉皮的程度表示驚訝,但我還是非常佩服你們活下去的超常毅力。對嘛,你們倆都市井,專斷,所以你們根本不覺得這個丢人。”我也氣得腦袋裏一片混沌,想到什麽說什麽,根本不去顧慮父母會是什麽感受。

“阿谀奉承怎麽了?市井怎麽了?我們要生活下去,要拼命往上爬,都是為了支持你的學習生活,那是我們不得不選擇的生活方式!你們明明還小還可以改,為什麽非要這麽恬不知恥地把同性戀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母親道,“我們專斷只是想你少走彎路!都是為了你!你呢?”

我沒說話,被母親的辯駁打垮,他們會變成這樣,大半原因就是我。

母親見我和蘇林都沉默,順過氣後往我倆碗裏夾肉,語氣軟道:“我們之前沒好好談過,我不知道你們什麽情況,同性戀是可以改變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優秀的孩子。岑睿跟我說過蘇林想當攝影師,還會彈吉他,對吧?”

“嗯。”蘇林埋着頭皺眉,明顯不是很想回答母親的問題。

“你們都有很好的未來,你們現在或許相互喜歡,但是不能這樣過一輩子,我們做父母的,為的不就是你們的一輩子嗎?”母親道。

“我們怎麽不能過一輩子了?”我不解道。

“我剛才說這麽多你沒聽進去?這個社會不接受這種異類懂不懂?你們知不知道這樣你們的下半輩子會有多難過!”母親又激動,道:“既然我們有其他選擇為什麽不選好的?你們的人生裏面不會只有愛情,還有很多東西能把你們逼到絕路,你們為什麽就這麽認現在的這種感覺?你們還有一輩子要考慮!”

“就算我們現在分開了,以後也不往來了,我還是不能喜歡上女的!我是天生的!”我一聽見母親說‘異類’、‘變态’這樣的詞就怒火中燒,內心涼涼的,絕望透頂。

“我們能看心理醫生啊,我們有很多解決方法啊,蘇林還能喜歡女的,他還有未來,你憑什麽耽擱人家?”母親也把臉漲得通紅。

“嬢嬢,段岑睿跟所有人都不一樣。”蘇林皺着眉頭強調,礙于那是我母親,而不敢大肆發揮。

“你們成熟一點好不好?是,你們是相互喜歡,但是這種喜歡不現實啊!固執對你們有什麽好處?”母親也朝蘇林發怒。

“你到底夠了沒?”我一想到蘇林對母親畢恭畢敬,母親卻這樣跟他說話,心裏就來氣,“你為什麽老是要質疑我們?你又不是同性戀你怎麽知道我們之間不現實!蘇林一直喜歡我五年多你不知道,我喜歡蘇林三年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否定我們?”

“你們還小,三年五年不能算什麽……”一直板着臉的父親隐忍般的對我說。

“是啊!我們還小,所以就非要按照你們的計劃來生活?等我發現你們計劃的不是我想要的,那個時候就晚了!老子一輩子就這樣被你們控制着過了!我又不是一個随便捏造的泥人!而且你和媽媽不是從三年五年開始的?你們猶豫了一輩子才決定在一起的?”我諷刺他道。

哪知父親就這樣勃然大怒,他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甩,吼道:“你丢不丢人!你是十七歲不是七歲!我們願意跟你談是為你好!你自己看你都說了些什麽話?你就是這樣跟你爸媽說話的!老子說不準!你非要當同性戀,非要當變态,你就給老子滾!滾得越遠越好!老子當沒生你!不要在這裏給我和你媽丢臉!”

我冷笑起身,滾嗎?沒生過我?好啊,我稀罕嗎?呵呵。

我終于當了一次急性子,當時就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把爸媽關在卧室外,坐在床邊,邊收拾邊落淚。

蘇林走來抱着我,捧着我的臉吻着安慰我,我把他推開,勉強笑笑,道:“你不是說随時都可以帶我走嗎?走吧,時候到了。”

蘇林笑容裏是滿目瘡痍,哀傷又仿佛欣慰。

“不管啷個說他們還是你媽老漢……”蘇林撫摸我的頭勸我道。

“他們不是說就當沒生過我嗎?對他們來說算什麽?大不了我以後掙錢了把錢寄回來當贍養費。既然他們不能接受我那我去接受治療啊什麽……也沒什麽意思。”我說到這裏又想起母親憐惜又厭惡的眼神,誰要同情?

“幺兒……”蘇林只喚我。

“他們從小都是這樣,說是溫柔的跟我聊聊,實際上我的所有自己的想法都會被他們扼殺在搖籃裏面。”我繼續道,“我只是不陪在他們身邊嘛,我不用他們的錢了,我掙了錢把錢他們養我的錢還他們。”

“他們養你……又不是只費了錢。”蘇林心疼道。

“求你了。”我低頭,不自覺玩手指,“我什麽都可以忍……但是我一想到你我就……我在家裏待不下去……我也不想去治療……我又不是因為沒選擇才跟你在一起。我不敢說我不愛你。”

蘇林抱着我,溫存抱着,他也眼紅了,他也不知所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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