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燃爆點4

和步歡、葉萊分開後,昌州本地的兩位警察來到醫院中找謝良口中的老李。

正巧程錦和楊思覓這會兒也在醫院,雙方在走廊上碰上,程錦問他們怎麽到醫院來了,警察們便把事情經過跟兩人說了一下。

程錦道:“走,我也去看看。”

他和楊思覓來醫院是來詢查那些爆炸幸存者的,不過還沒詢查到這個老李。

另外,小安也來醫院了,她正在根據幸存者們的口頭描述進行發生爆炸的前倉庫實景的建模。

來到老李也就是李劍海的病房中,警察把男人抱走小孩的視頻放給病床上的李劍海看。

視頻播放期間,李劍海枕頭邊的手機震了一下,他忍不住偏了下頭,但沒有去碰手機。

連看了幾遍視頻,李劍海還是搖頭:“不看臉認不出來,他這個中等身材的人很多,他要是像我一樣,那就好認了。”

他本人特胖,這次要不是有一身肥肉做緩沖,他肯定不止只斷幾根肋骨。

程錦道:“再去問問其他人吧。”

兩警察答應着離開了。

程錦沒有跟他們一起走,楊思覓也沒有挪步。

程錦問:“李劍海,你是不是隐瞞了什麽?”

“沒,沒有啊。”李劍海瞪大了他因為胖而眯起來的眼睛。

程錦微笑:“鬥狗場的客人們說你是鬥狗場的二老板。”

“不是!我只是給吳總打工的,我只幫他處理一些雜事,重要的事情都是吳總親自在管的!”

這時,李劍海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但他仍然沒去拿手機。

程錦接着問:“你幫他處理什麽雜事?”

“呃,有人來鬧事我幫忙維持秩序,還有像是狗受傷了狗死了,也是我去幫忙處理……”

程錦聽他說完,又問:“你知道吳君雄有哪些仇家嗎?”

“那些來賭……來鬥狗的人,輸了都不會高興,應該都是有些恨他的吧。”

程錦便道:“他們是哪些人,把名字告訴我。”

“這,大家都有輸的時候,沒有誰能一直賺錢……”李劍海的手機又震動起來。

楊思覓走上前,伸手抓向那個手機,李劍海連忙去搶,但被楊思覓擰住了手腕,他哎喲哎喲地直叫喚。

楊思覓放開他的手腕,但又捏住他的拇指指根,硬是把他的拇指按到手機上解鎖了屏幕。

“你手機裏的秘密應該很多吧?”

拿着手機退開兩步,楊思覓翻看了一會兒後把它遞給程錦。

程錦接過手機,看了眼李劍海,對方哭喪着臉像條死魚一樣癱在病床上。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聊天界面,有兩個人發了信息給李劍海,他們分別是謝良和霍遠。

兩人都問李劍海知不知道誰特別恨吳君雄,誰最有可能抱走他的孩子。

李劍海回複他們說自己不知道——這是在程錦他們過來之前回的。

然後兩人又都問李劍海記不記那個輸得傾家蕩産還欠了一屁股債的老勇,有沒有可能是他抱走了孩子。

“老勇?”程錦問李劍海,“那是誰?”

李劍海看看他,道:“他姓盧,盧勇,他在鬥狗場輸過很多錢,輸紅了眼想鬧事,被吳總趕出了昌州,吳總讓他別再回昌州。”

“什麽時候的事?”

“大約三個來月之前,”李劍海想了想,最後用肯定語氣道,“不到三個月。”

“他身材如何?和視頻上那個抱走孩子的男人像嗎?”程錦把從警察那邊拷貝過來的視頻打開,讓李劍海再看一遍。

“不好說。”李劍海道,“上次我見老勇時,天氣還比較冷,大家穿得多不顯身材。不過老勇不胖,應該和這視頻中的人差不太多吧。”

程錦點頭,又道:“把你們鬥狗場的顧客名單告訴我吧,特別是那些輸得多的客人,跟我仔細講講他們的情況。”

“……不是我不說,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李劍海露出一副可憐相,配上他臉上的擦傷,還是挺能打動人的。

程錦不為所動:“我知道你就是鬥狗場的二老板,人證衆多,銀行流水方面應該也能查出問題——你賬做得再好,我也會找到漏洞。總之,你是聚衆賭博的主犯之一,你也知道不出意外主犯是會被重判的,所以你現在得抓住機會多立功。”

楊思覓适時補一句:“你知道有句話叫作‘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吧?”

“……”李劍海那只剛才被楊思覓擰過的手腕随着楊思覓的出聲而哆嗦了一下,他有氣無力地點頭,但還是努力做最後的掙紮,“我大概知道哪些客人消費比較大,但財務是吳總自己在管,我真的不知道客人們的具體消費金額。”

程錦扮紅臉,溫和地道:“那你先說你知道的。”

接下來的兩小時中,李劍海向程錦貢獻出了他的手機通訊錄。

“非常感謝你的幫助。”程錦向李劍海道謝,然後抽走他手上的手機,“你的手機現在是物證,我們暫時替你保管,等查明案情後會歸還你。”

李劍海:“……”

程錦把新鮮出爐的賭客名單發送給夏立誠。

夏立誠滑動屏幕,滿滿一長頁,怎麽這麽快就搞到了這麽長的名單?公安局這邊目前還只收集到了這份名單的三分之一……

他有點郁悶,特案組是今早才到昌州的,但人家的效率可比他們高太多了。

而且人家那群人都很年輕,其實他自己也屬于年輕有為的類型,但和人家相比已經算老的了。

夏立誠把名單分發給同事們:“找到這些人,查一下他們這幾天特別是昨天早上的行蹤,炸掉倉庫和抱走孩子的嫌疑人可能就在他們之中。”

“副局,你覺得炸掉倉庫和抱走孩子的是同一個人嗎?”

“有可能,但不一定。”

從李劍海那離開,程錦和楊思覓去找了一下先前那兩位調查孩子失蹤事宜的警察,但沒看到他們,應該是問完話後離開了,估計沒收獲,否則應該會把好消息分享給大家。

楊思覓:“你不替李劍海回複信息嗎?”

“嗯?”

“剛才不是有兩個人給他發信息?”楊思覓說的是謝良和霍遠給李劍海發信息尋問誰最有可能抱走孩子。

“哦。怎麽回?”

“把老勇的信息發給他們。”

程錦想了想,道:“還是別發了,以免搞出什麽蝴蝶效應來。”

楊思覓露出“你怎麽這麽無聊”的表情。

程錦笑了,攬住他,湊到他耳邊道:“思覓,等下我們去買冰淇淋吧。”

這是獎勵。因為以楊思覓的天性,他完全可以不吱聲直接把這事給幹了,只要他不說,自己很可能永遠不會知道這個案子中出過這麽一段插曲,但他卻很乖巧地沒有自作主張,所以必須獎勵。

楊思覓扭頭看看程錦,道:“好,給你買。”

程錦沒反應過來,用鼻音哼了聲:“……嗯?”

楊思覓親了親他的臉,像哄小朋友般地用上了故作幼稚的語氣:“給你買大盒的!”

“……好。”程錦搞清楚狀況了,楊思覓認為或者是故意認為他想吃冰淇淋。他的心情有點複雜。

楊思覓嘴角微翹:“你再撒撒嬌,我給你買兩盒。”

“……”

兩人繼續去詢查其他幸存者,他們在一位叫張順的年輕人那裏碰到了小安。

張順傷得比李劍海重,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有很多擦傷,他具有一種獨特的氣質——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這是個小混混。

他也是鬥狗場的顧客,但他賭得不大,他和鬥狗場主要是供貨關系:他偷人家的狗賣給鬥狗場。

爆炸發生那晚,他剛賣了條大狗給鬥狗場,然後留下看了幾場比賽,結果就倒黴了。

雖然大難不死,但斷了條胳膊,不是骨折那種斷法,而是手肘以下被炸沒了。

不過他狀态還行,看起來比較平靜。也可能是因為有外人在場,所以在強撐。

小安道:“老大,楊老師,你們看我的倉庫建模!”

程錦低頭看了看小安平板電腦上的畫面:“已經像模像樣了。”

“嗯,張順幫了很大忙。”

程錦看向張順,道:“謝謝你。”

張順愣了下:“……不客氣。”

小安又道:“張順說他朋友有好幾天聯系不上了,我們能幫忙找找嗎?”

大概是因為年齡相近,張順挺願意和小安說話的,跟她說了不少事情。

程錦問張順:“手機打不通?家裏也沒人?”

“是,他和我住一塊,到今天已經有三天不見人影了,打他手機說是關機。”

程錦算了下時間:“周六不見的?”

“是的。”

“以前他有過這種突然消失幾天的情況嗎?”

張順搖頭,又道:“可能他其實沒事吧,消失這幾天還躲過了一劫呢。”他看向自己少了半截的右胳膊。

程錦觀察着他的神色,猜測着問:“爆炸發生那晚,他本來也是要去鬥狗場的?”

“是的,早幾天我們就說好了周日要去一趟倉庫。”張順道,“我就是因為等他才沒走,然後就爆炸了……”

楊思覓擡眼看了看他。

程錦沉默片刻,道:“我們會去尋找他的,有進展了通知你。”

小安看看大家,舉起平板:“老大,根據爆炸後的現場來看,爆炸物應該是放置在這個位置的。”

程錦低頭,小安指着的地方是一張離鬥狗場圍欄不遠的桌子,桌子上蒙着像窗簾一樣垂得很低的紅桌布,桌子旁邊放着一張大沙發,應該是吳君雄的專座。

小安調出早上拍的現場照片:“你看,這個炸出來的坑正好對應桌子的位置。”

張順問:“你們是說有人在那張桌子下面藏了個炸彈?”

“看起來是這樣。”程錦道,“你知道有誰可能這麽幹嗎?”

張順愣愣地搖頭:“當時突然就炸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記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沖力推到了地上,然後四周起火了,到處都是煙……”

程錦又問:“那張桌子為什麽要蒙一塊長桌布?”

要是那桌子沒蒙桌布,那下面就沒法藏炸彈了,兇手就得另想別的招。

“我不知道。”張順道,“可能是紅桌布吉利?吳總的那張沙發也是紅的。”

程錦去問李劍海,對方也說紅色吉利,至于桌面為什麽那麽長,是因為那布原先是窗簾,沒有剪小直接蒙桌面上了,誰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往桌布下面藏炸彈。

程錦:“你覺得炸彈是什麽時候藏到桌子底下的?”

李劍海皺着他的胖圓臉想了一陣,道:“我不知道,你問問老劉和大東吧,他們倆負責看守倉庫,天天都呆在倉庫那兒。”

爆炸發生時,老劉和大東不在前倉庫中,所以逃過了一劫。

程錦打電話給夏立誠,讓他找兩人問個話。

夏立誠應了。

程錦又跟他說了下張順那個同伴失蹤的事。

夏立誠不禁發出痛苦的疑問:“怎麽又失蹤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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