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傾城之戀

蘇清挽的猜測沒錯，事情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從蘇府出來，洛安就緊裹着面紗哭哭啼啼，一邊指責着蘇清挽，一邊又擔心自己的臉不會治好。淳親王笑着勸道：“你以為父王真有那麽善良，連自己女兒的安危也不顧嗎？”

洛安止了哭聲道：“父王的意思是？”淳親王哈哈大笑道：“當年為父游歷大虞，碰見過不少奇聞異事，也收了不少寶貝在手。”洛安驚喜道：“父王的意思是您手裏有冰山赤芍？”淳親王點點頭，“那當然。這冰山赤芍雖然難得，可也不是弄不到的。”

“那您為什麽還讓蘇清挽去找呢？”洛安問道。淳親王嗔道：“傻丫頭。若是我直接處置了蘇清挽，一來會被人诟病不說，還會連累我與蘇相的關系。但若是我讓她去冰山，這事情就好辦多了。冰山危險，就算出事也是尋常。”

洛安恍然大悟道：“到時候就算她不出事，父王咱們就派些兵士過去暗殺蘇清挽，這樣也好為女兒報這毀容之仇。”淳親王點點頭，“沒錯。安兒真聰明。”洛安這才歡喜起來，“還是父王最疼安兒。那父王，如果我用了你的冰山赤芍，你可會心疼？”

淳親王笑道：“安兒是為父的掌上明珠，為父自然不會心疼。”洛安一笑，“我一定是父王親生的，父王才對我這樣好。”淳親王的笑容一滞，接着恢複如常。“沒錯，你這麽聰明，自然是本王親生的。哈哈哈哈。”

幾日後，蘇清挽去流溪踏上了前往北城的道路。“這秋日的風光真是不錯。”蘇清挽的心情頗好。流溪卻皺眉道：“小姐怎麽不擔心呢？要是咱們沒找到這冰山赤芍可怎麽辦？”蘇清挽笑道：“找不到咱們就在北城一路向北，直接去邊疆住下。反正這裏也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人了。”

“那聽荷和顧娘呢？”流溪道。蘇清挽催着馬道：“你放心。如果咱們一月內還沒回去，她們就會去一個地方找我的。”“哪裏呀？”流溪道。蘇清挽微微一笑，“不告訴你。想知道就和我賽馬，贏了才告訴你。”

“駕，駕。”蘇清挽一甩馬鞭道。流溪微微一笑，“等等我，小姐。”陽光之下，兩位騎着馬的英俊少年飛奔而去。“小姐，你穿男裝真好看！”流溪喊道。“別以為你誇我幾句，我就會停下來等你。”

流溪不甘示弱的在後面追着。蘇清挽更加着急，使勁一催馬，可馬蹄卻絆在了一個草結上，用力的把蘇清挽甩了出去。“小姐！”流溪使勁的抽着馬背喊道。蘇清挽只覺得風聲從耳畔呼嘯而過，身子卻不由自主的飛向草地。

正當流溪急得就要哭出來的時候，卻見一個白衣男子驅馬從斜裏疾馳而出，展開雙手一把接住了蘇清挽。蘇清挽只覺得一陣清香入鼻，自己便安安穩穩的坐在了馬上，而身體卻被身後的一人緊緊攬住。

“清挽，別怕。是我。”趙承熙在她的耳畔輕輕說道。“為什麽每次我遇到危險你都在？”蘇清挽接過了他手裏的馬繩，推開了他的手道。“因為我擔心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一日不會有任何危險。”

“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四王爺是在跟蹤我？”蘇清挽放慢了馬速，流溪也遠遠跟在後頭。趙承熙笑道：“我從皇叔那聽說了你要去北城的消息。我怕你有危險，所以就趕上了。只是，沒想到，你的危險卻是摔了一跤。”

蘇清挽笑着停下了馬道：“那就多謝王爺搭救了。”說着，她伸出手來示意趙承熙下馬。“這馬就當是王爺送我的禮物吧，我也不推辭了。”趙承熙笑着吹了個口哨，一匹棗紅色的馬很快從林中飛奔而出。

“此去北城路途遙遠，尋常的馬匹不堪奔波。這匹紅馬才是我送給你的禮物。還請蘇小姐把這匹白馬還給小王。”趙承熙朗聲道。蘇清挽微笑道：“王爺如此厚愛，看來這匹白馬一定比紅馬更加珍貴。”

趙承熙笑着走近了蘇清挽身前低聲道：“倒不是珍貴，只是這匹白馬是公馬，那匹紅馬才是母馬。自然了，蘇小姐若是公馬，小王也不會吝啬。”蘇清挽的臉色頓時一紅，從馬下躍下道：“王爺就送到這吧，我和流溪還要趕路呢。”

話畢，她轉身上了紅馬，飛奔而去。趙承熙笑着上馬道：“蘇公子莫急，為兄想陪你一同前去。”蘇清挽回頭道：“那趙公子可要備足了銀子，小弟的開銷可不小呢。”流溪瞧着兩個人驅馬而去，笑着放緩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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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其實不遠，只是有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三人不過兩日的功夫，已到了北城。“今日天色晚了，咱們還是先住下吧。二位公子覺得呢？”流溪說道。趙承熙笑道，“挽弟，慕青已經一路先行到達，為你們訂好了客棧。”

蘇清挽點點頭，“那趙公子呢？”趙承熙說道：“兩家客棧相鄰，我住在另一家，這樣也省得挽弟拘束。”流溪這才放下心來，頗為感念的跟在蘇清挽後頭走進了客棧。蘇清挽走進客棧的時候，坐在廳裏的所有人都擡頭看了一眼。

他們的眼神急促而深邃。蘇清挽暗道不好，趕緊就往出退，可身後已被衆人擋住。流溪護在蘇清挽身前，低聲道：“公子，他們是什麽人？”蘇清挽皺着眉頭道：“流溪你要小心，他們恐怕是淳親王派來的殺手。”

流溪點點頭，拔出刀道：“若想傷我家公子，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那些人陰森森笑着，紛紛舉起了各自的刀劍，或是棍棒。“二位公子進了這客棧的門，就別想再出去了。這裏可是北城，不是大虞的都城。”

“放肆，有什麽沖我來就好。”流溪說道。那些人當中有一位面露兇相，濃眉大眼的壯漢哇呀呀喊道：“兄弟們，給我上！”随着話音的落下，所有人的武器都一起亮了出來。這時，讓蘇清挽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所有人拔出的都不是劍，而是一朵朵絢麗多彩的鮮花。就連那些那些棍棒的人，也把棍棒攔腰掰斷，從中露出同樣美麗的花朵。流溪完全愣住，不知道應該怎麽做。這時，那些人突然靠到兩側，整間客棧的後牆則轟然倒塌。

随着碎石塵土的落地，深藍的夜幕之上忽然綻放起朵朵五顏六色的煙花。而客棧背後不遠的湖面上，幾只游船上，站着數名歌女，手裏捧着蓮花燈，低吟淺唱着一首蒹葭。衆人伸出手裏的鮮花指向同一個方向，示意蘇清挽向前走去。

流溪一邊護着蘇清挽，一邊走到了他們所指的方向。那是一大片面對着湖水的空地，空地之上，數十個小攤賣着不同種類的東西。有的是糖人，有的是書畫，還有點心布帛等等。蘇清挽仔細看去，才發現他們每個人所賣的都與自己有關。

糖人是按照蘇清挽的外貌而做，書畫亦是以蘇清挽為主角。就連點心和布帛上也都有蘇清挽小像的剪紙。他們每個人都一臉微笑的為蘇清挽獻上手中的禮物。而當蘇清挽真正去拿時，他們卻擺擺手，遞給了蘇清挽一個線團。

線團的另一端仿佛在很遠的地方，蘇清挽的好奇心不由得大起。她一邊纏着線團，一邊沿着線向前走着。一路之上，所有人都為她讓出路來。直到她上了一座白色的小石橋，才看見一個帶着面具的人站在橋上。

他輕輕拿起手中的長簫，吹奏一曲長相思。橋下的湖面上，歌女們放下了手裏的蓮花燈，聚在一起低唱，與簫聲互相應和。一個不過幾歲的稚子，頭上梳着雙垂髻，緩緩走上橋來，遞給蘇清挽一只玉笛。

蘇清挽微微一笑，卻并沒有和簫聲應和，而是吹奏起一曲何太急。戴着面具的人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簫聲一轉，換成了鴛鴦歌。蘇清挽停止了吹奏，将手裏的線團輕輕一抛，“四王可真是有雅興。”

那人也停了下來，随手摘下面具輕輕一抛，然後一張英俊的面孔露了出來，微微笑道：“小王謹以此城恭祝蘇小姐中秋安樂。”蘇清挽這才想起來，這北城是四王趙承熙唯一的封地。此刻，周圍的子民才漸漸散去，留下兩個人在夜景下敘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