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孤寂陸漓

次日一早，蘇清挽從睡夢中醒來，想起昨夜的一番折騰，感覺身子乏累得很。“小姐，今日還穿男裝嗎？”流溪端過洗手水道。蘇清挽搖搖頭，“身份已經暴露了，還怕什麽。更何況還有陸漓呢。”

“誰？”流溪沒有聽清楚，随口問道。蘇清挽一愣，才發現自己随口而出的竟然是陸漓的名字，卻并不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趙承熙。“沒什麽。流溪，我的衣服呢？”流溪連忙遞上來一件白色綢裙，“在這，小姐。”

蘇清挽簡單往頭上插了幾個白玉蝶，又在耳上帶了東珠，才走出門道：“昨兒承熙為了我受了傷，咱們趕緊過去瞧瞧吧。”流溪點頭道：“四王真是對小姐一片赤誠，竟然豁出命來保護小姐。”

“流溪，你最近的話特別多。”蘇清挽微微皺眉道。流溪一愣，低頭道：“最近形勢多變，奴婢難免擔心小姐，所以才多說幾句。”蘇清挽點點頭，問道：“你從前就認識慕青？”流溪笑道：“怎會呢，小姐。奴婢一直長在鄉下。”蘇清挽沒再繼續問下去，流溪的心裏卻暗暗擔憂起來。

二人走進殿內的時候，醫士剛剛為趙承熙喂過藥。榻上，趙承熙輕輕地咳了一聲，蘇清挽很快走過去輕聲道：“你好些了嗎？”趙承熙點點頭道：“好多了。清挽，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真要後悔終身。”蘇清挽帶着一絲溫柔道：“還好你沒事，不然我也會後悔終身。”

趙承熙伸手想去觸摸蘇清挽的面龐，她卻下意識向後一躲，接着尴尬笑道：“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去給你煮點紅棗蓮子粥吧。”趙承熙點點頭，“那你小心，別燙着。”蘇清挽搖搖頭，“不會的，你再睡會，好好歇着。”

“流溪，你留在這幫着醫士照顧王爺吧。我一個人去廚房就行了。”蘇清挽随口道。流溪沒敢說話，只默默擰起了一塊手帕。走出殿門的時候，蘇清挽瞧着慕青走了進來。“蘇小姐可安好？”

“我沒事，去瞧瞧你家王爺吧。昨日多虧了你。”蘇清挽沖着慕青道。慕青道了聲不敢，施了禮才進了屋內。蘇清挽回頭一瞧，見流溪正和趙承熙說着什麽，心裏也沒多想，轉身走進了側院的廚房。

蘇清挽沒下過廚，并不知道該怎麽煮粥，這才後悔把流溪留在了屋裏。她正手忙腳亂的淘米的時候，陸漓從後窗一躍而入。“笨蛋。”陸漓瞧着她笨拙的樣子，忍不住說道。蘇清挽一聽這聲音，扔下手裏的鍋怒道：“陸漓，你怎麽總是陰魂不散？”

陸漓靠在門口說道：“昨天我逼問了那些黑衣人，他們是淳親王的人。”蘇清挽的語氣依然沒有好起來，“廢話，我早就知道。那是因為我下毒謀害了你那可憐的郡主妹妹，然後又畏罪逃跑到了這裏，他們才會追殺我。”

陸漓難得的一笑，蘇清挽卻覺得那個笑容裏帶着無盡的疲憊和孤寂。時光就這樣靜谧的走過，陸漓一言不發的坐着，蘇清挽依舊擺弄着手裏的那些稻米。直到陸漓又說了一句話，“我還連夜趕到了蘇府，探知了真相。”

蘇清挽正在清洗紅棗的雙手一停，擡眸果然看見陸漓的眼角微垂，似有疲憊之色。她伸手遞過來一枚紅棗道：“是不是沒吃飯呢？”陸漓的臉一沉，“你當我是螞蟻麽？一只紅棗就想打發我？”

蘇清挽也不回答，随手把紅棗向空中一抛。陸漓随意的一伸手，就把紅棗接到了手裏。“昨天的事，是我太着急了。”陸漓說道。蘇清挽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你再說一遍？陸漓，你是在向我道歉？”

陸漓把棗子一抛，扔回了蘇清挽手中的盆裏，“看着就不甜，還是給我煮粥喝吧。”蘇清挽也沒再多和他計較，只冷冷道：“那你來燒火。”陸漓放下手裏的劍，把蘇清挽逼到了牆角道：“蘇小姐，我陸漓可是個殺手。”

“所以呢？殺手燒火會更快嗎？”蘇清挽毫不畏懼道。陸漓的臉距離蘇清挽的臉只有半寸的距離，兩個人的心跳莫名的加速起來。蘇清挽終于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了他。陸漓嘴角一笑，很快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用不用我幫你殺了你那個姐姐和嫡母？”陸漓一邊用自己的劍往火竈裏塞着木頭，一邊說道。蘇清挽走過去搶下了他的劍，遞給他一根燒火用的木棍，然後冷冷道：“有時候，死其實是最好的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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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倒是狠。”陸漓瞧着熱氣騰騰的鍋說道。蘇清挽攪動着鍋裏的粥道：“我要是狠心，就不會幫你妹妹來找什麽赤芍了。她可是害過我的。”“害過你？這話什麽意思？”蘇清挽不想讓陸漓知道自己的親妹妹是個卑劣小人，所以搖頭道：“随口一說罷了。”

蘇清挽不想說，陸漓也不會過多的過問。于是，廚房又一次陷入了靜谧之中。可這樣的靜谧卻并不教人覺得尴尬，反而有一種別樣的溫暖。“粥好了。”蘇清挽往鍋裏撒了最後一勺糖。

“我把給承熙的粥端走，剩下的你自己在廚房吃吧。”蘇清挽微笑道。陸漓的心裏一緊，卻并沒有像昨日一樣生氣。蘇清挽端着粥走到陸漓旁邊的時候，陸漓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相信她是我妹妹。”

陸漓吐氣如雲，身上純淨的氣息讓蘇清挽的心髒猛烈的一跳，手裏的粥險些就灑了出來。轉過頭去，陸漓早已又從窗戶躍身而出，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一把劍也不知去向。“小姐，王爺擔心您燙着，讓我來幫您了。”

流溪的一句話驚擾了蘇清挽的心緒，“好，那正好你幫我端過去。”回到殿內，趙承熙已經能夠坐起來。“是不是餓了？也不知我的手藝好不好。”蘇清挽面對着救了自己性命的趙承熙，心裏總有一些歉意。

“你做的自然都是好的。”趙承熙滿目柔情道。蘇清挽把粥端到趙承熙的身前，瞧着流溪和慕青一動不動，壓根沒有過來喂粥的意思。蘇清挽笑笑道：“忙了一夜，你們兩個也餓了吧。廚房還有不少粥，你們也去用吧。”

二人聽了這話倒是機靈，趕緊就去了。臨了，還拉着醫士一起。瞧着幾人都走出去，蘇清挽才把粥緩緩放在了案上。“四王，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瞧着蘇清挽的神色不似方才溫柔，趙承熙的心裏有些驚訝。

“清挽，你若是有什麽疑惑，只管跟我說。但你別這麽疏遠我，好不好？”趙承熙的神色認真道。蘇清挽微微一笑，“流溪是你安插在我身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