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等我回宮

“你們裏頭禦膳房和太醫院的人, 想法子多進開胃的食物藥物給麗妃,讓她的孩兒生長的越大越好。至于其餘人,則要在宮裏傳傳消息, 就說月宮偏移, 偏向草木,草生龍鳳, 以承國祚。”

流溪細細思量蘇清挽這幾句話,真真是殺人于無形。月宮指皇後之位, 蘇姓屬于草木。等到胎兒越大, 則會被人誤以為是龍鳳胎, 而其中這龍便會繼承皇位。如此流言一出,想必不僅皇後,就連剛剛登基的皇帝也會心懷不滿。

衆人聽令下去, 蘇清挽又讓流溪先去打點住處,才有功夫一個人細細欣賞這秋菊的高潔之姿。風聲送花香入鼻,亦送來簫聲陣陣。蘇清挽聽着耳熟,順着簫聲前行, 不知不覺來到涼亭旁。她遠遠瞧着當中明黃色一人坐在中間,剩下的奴才黑壓壓圍着,卻并無人在吹簫。

當蘇清挽意識到中間那人是誰時, 那人卻已經先注意到了她。沒等她退到遠處,那人已經屏退左右,走了過來。“朕還以為是新進宮的奴才,原來竟是蘇縣主。”接着一笑, 趙承旭又說道:“不對不對,朕真是忘性大,蘇家戴罪,這蘇縣主如今可不就是奴才了?”

蘇清挽一邊往後退着,一邊環顧着四周瞧着退路,嘴上不慌不忙道:“天下萬民皆是陛下的奴才而已。奴婢還要為太後打點晚膳,請恕奴婢不能相陪了。”趙承旭的手輕輕一揮,身後跟着的侍衛立刻站過去,背對着二人遙遙圍成一圈。

趙承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蘇縣主是不是不明白,你現在呆的地方,是皇宮。皇宮裏頭,所有人手都是朕的。”蘇清挽心知自己逃不掉,心裏這才慌張起來。她四處張望着,卻不知道該叫誰來搭救自己。

“麗妃把你安插在母後宮裏了?真是賤女人。”趙承旭的臉上呈現出一瞬間的惱怒之色,轉眼卻又恢複了笑意,“無妨。朕在這寵幸了你,想必母後也不會怪罪。畢竟,朕可不知道你是哪個宮裏的人。”

眼瞧着趙承旭的俊秀面龐靠的越來越近,蘇清挽第一次如此驚慌,如此厭惡。趙承旭一步步靠近,蘇清挽一點點往後退,直到眼看着就要撞到身後侍衛的長刀。蘇清挽感受到趙承旭的氣息,下定決心哪怕豁出命去也不能讓他得逞。

趙承旭忽然伸出那雙大手,一把扯下蘇清挽的衣衫。蘇清挽雪白的肌膚乍現,身上還帶着趙承旭指甲劃過的兩條血印。她驚呼一聲,回頭奮力的拉住侍衛的刀,想要拔出來保護自己。

沒有皇上的允許,那侍衛動也不動,卻緊緊護住了自己的刀。趙承旭的雙眼露出渴望的眼神,雙臂一攏,就把蘇清挽扛了起來。欲火中燒的趙承旭瞧着遠處偏僻的宮殿,也顧不得那是誰的住處,就把蘇清挽扛了過去。

蘇清挽的雙手雙腳拼命掙紮,可打在趙承旭身上就像助興的皮鞭一般。眼瞧着鬓邊的珠花搖搖欲墜,蘇清挽的心裏忽然有了主意。她努力的伸手拿下頭上的簪子,用力的刺向趙承旭的背部。

可沒等那簪子落在趙承旭的背上,蘇清挽已被狠狠摔在了一張紅木銅角的床榻上。那簪子叮叮當當兩聲掉在了地上。趙承旭一見那簪子,已知蘇清挽做的是什麽打算,心裏一怒,一個耳光就打了上去。

空曠的殿內,耳光聲顯得更加清脆。蘇清挽吃痛之下,淚水不由得漣漣就流了出來。趙承旭伸手扼在蘇清挽的喉嚨上,蘇清挽的面孔頓時漲的通紅。

“蘇清挽,當初若是你對朕恭恭敬敬,今日這皇妃裏頭,也會有你的位置。可惜你不知深淺,竟然敢三番兩次讓朕出醜。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自食惡果。你,可曾後悔?”

蘇清挽的雙腳被趙承旭壓着,絲毫動彈不得。她從喉頭擠出兩個字道:“我真替太後娘娘後悔,生了你這麽個孽畜。”這句話徹底惹惱了趙承旭,他松開扼住她喉嚨的手,正要去撕扯蘇清挽的衣衫,忽然感到身後一涼。

“放了她。”身後的聲音疏離而虛弱。蘇清挽好不容易喘足了氣息,才瞧見趙承旭身後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正拿劍指着趙承旭的後背。她仔細一看,那人正是陸漓,他正眼珠通紅,渾身微微顫抖着,唇間微動說道:“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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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挽順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只見一扇圓窗面向一片竹林。她緊了緊衣衫正要和陸漓說話,卻聽見趙承旭半懼半惱道:“漓王,看來你是不想要罂粉了。趕緊給朕滾回去。”陸漓仿佛強忍着身體的不适一般,用力把蘇清挽拉過來又推向窗戶,暴躁喊道:“快滾。”

瞧着陸漓一反常态的樣子,蘇清挽的心裏一陣驚異。陸漓用劍指着趙承旭,咬着牙說道:“把所有罂粉都給我。”趙承旭不慌不忙道:“你若是敢殺我,從此以後就再也拿不到罂粉了。聽麗妃說這可是從西域來的,看來這藥勁确實不小。”

陸漓的身上仿佛有千只螞蟻在爬一般。他一回頭,瞧着蘇清挽一臉擔憂的站住不動,不由得更加怒火中燒,“快給我滾。”趙承旭到底畏懼陸漓身後的刀子,也不敢多說什麽。蘇清挽聽到這裏,心裏已明白了大半。可瞧着形勢緊迫,只好一咬牙順着矮窗爬了出去。

瞧着煮熟的鴨子飛了,趙承旭暗道一聲晦氣,面上卻安慰着陸漓道:“說到底咱們也是兄弟。只要你乖乖在這間房子裏待着,朕自然會命人按日給你送罂粉來。你聽朕的話,把刀放下,罂粉即刻就到。”

蘇清挽跑回太後宮裏的時候,流溪正興高采烈的拆着一封信,“小姐,咱們的人方才悄悄送來的,王爺要回來了,王爺要回來了。”流溪絲毫沒有注意到蘇清挽略帶淩亂的發髻和衣衫,只顧着沉澱在自己的歡喜之中。

“把信留下,你出去吧。”蘇清挽冷淡說道。流溪一愣,略帶不舍的放下了手裏的信,随口道:“是。對了,太後說讓您陪着用晚膳呢,您快着些吧。”話畢,她轉身走了出去。蘇清挽這才去看那桌上的信,只見上面只有九個字。“別怕,我回宮陪你、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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