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耳聰目明

“麗妃的胃口倒是越來越好。”趙承旭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方才被陸漓恐吓的驚慌。蘇嫣然曲意奉承道:“腹中的孩子得了陛下的庇佑, 哪裏會不好呢?”趙承旭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道:“聽說麗妃把自己的親妹妹送到了母後宮裏?”

蘇嫣然一驚,心裏到底有些惴惴道:“臣妾只不過是想着妹妹與太後素來親厚, 這才準她前去探望。誰知妹妹去了, 就被太後扣在了宮裏要做使喚丫頭。臣妾也不敢多言,只好等陛下做主。”

趙承旭的眉頭一皺, 複而松開道:“既然是母後的意思,朕怎麽會怪你。”蘇嫣然心裏的大石頭這才放下, 和顏笑道:“臣妾做了藕花糕, 陛下可要嘗嘗?”趙承旭點點頭, 把下人都打發走去拿了,才轉頭問道:“那罂粉可還有?”

蘇嫣然點點頭,“母親給臣妾的嫁妝裏尚有不少。”趙承旭的語氣裏帶着不可抗拒的強硬, “嫣兒你可知道,這西域的毒品可是朝廷的禁物。”蘇嫣然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趕緊跪在地上請罪。

“臣妾最初拿出此物, 不過是因為陛下您提及難以料理漓王。臣妾也只是想為您分解憂愁,不然萬萬不敢用這些髒東西污了咱們大虞的皇宮啊。”蘇嫣然帶着不小的肚子,跪在地上十分難受道。

趙承旭也不吩咐她起身, 直到下人們都端着糕點茶水走進來。衆人瞧見這場景,不由得心裏暗自納悶,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蘇嫣然的心裏愈發無地自容,這時才聽見趙承旭笑道:“愛妃懷着朕的孩子, 朕怎麽舍得處置你。”

“只不過,這些西域傳來的東西到底是不幹淨。你身懷龍裔,這些東西就交給朕吧。你放心,這件事朕會轉告皇後,不會讓她咬住不放。好了,你先好好養胎,朕有空再來瞧你。”話畢,他轉身離去。

蘇嫣然在侍女的攙扶下起身,便聽見皇帝身邊的公公道:“娘娘,還請您将那些西域東西交給奴才。”蘇嫣然遞給晚凝一個眼神,她會意道:“公公這邊來吧,奴婢會帶您去取的。”

不多時,晚凝松了一口氣一般,回到了殿內。蘇嫣然的話音裏帶着蒼涼問道:“怎麽樣?”晚凝點點頭,“趁着公公不注意,我留了幾樣,剩下的都被帶走了。娘娘,您別憂心。陛下到底也沒把您怎麽樣,他也是為您好。”

“為我好?”蘇嫣然冷笑道。“他若是真的為我好,就不會将此事弄得人盡皆知。宮裏的奴才嘴賤,這些事很快就會傳遍阖宮,到時候我蘇嫣然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他分明是責怪我将蘇清挽送進了太後宮裏,這才借着今日罂粉一事讓我丢臉。”

晚凝一臉質疑道:“不會吧,娘娘。”蘇嫣然卻沉浸在自己的憤恨裏,“更可氣的是那個蘇清挽,竟然值得陛下為了她廢這樣大的力氣。遲早我要把她殺了以解心頭之恨。”晚凝吓得一驚,眼瞧着四下無人,才安定不少。

而另一邊的蘇清挽,剛剛把趙承熙的信收回懷裏。門口的流溪再次催道,“小姐,太後娘娘等着您用膳呢。”蘇清挽顧不得換衣裳,只把淩亂的地方整理好,才道:“來了。”瞧着蘇清挽遠走,流溪才蹑手蹑腳的走進屋裏。

可她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趙承熙的那一封信,便只好作罷。另一頭的蘇清挽瞧着一桌子的清粥小菜笑道:“太後可別小瞧了這一碗粥。此粥是用紫參和枸杞水所熬,又添了紅棗和蓮子。又知道太後嗜甜,在裏頭放了一大把葡萄幹才作罷。”

太後不過舀了一勺放在嘴裏,便連聲贊嘆道:“這樣的刁鑽法子也就你想的出來。從小在宮裏就總是這樣愛折騰,如今倒學會了讨哀家的歡心。”蘇清挽微微一笑,并未再答話。太後這才嘆了一口氣。

“哀家雖然老了,可依舊耳聰目明。方才的事,哀家已經知道了。雖說是你受了委屈,可如今旭兒畢竟是皇帝,哀家也不能過多指責。不過,清挽,哀家也想說一句,你若是成了妃嫔未嘗就是件壞事。”

蘇清挽微微一笑道:“今年初夏,奴婢曾對您說為了滿足母親的夢中囑托而不願進宮。如今奴婢亦是如此打算。更何況,奴婢已經有了心儀之人。”太後哦了一聲道:“那也罷了。哀家自然不會勉強你。可皇帝那裏,哀家也未必能護得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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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奴婢只好日日守在太後左右了,還望太後別嫌奴婢聒噪呢。”蘇清挽嘴上如此說,心裏卻算計着趙承熙何時能從北城邊疆回來。太後呵呵一笑,雖然并未見怪蘇清挽的行為,但到底也不會攔着自己的親兒子。

瞧着太後心情尚好,蘇清挽才假裝無意道:“今兒倒是瞧見洛安公主常來常往的,卻沒瞧見漓王呢。”太後手上的勺子果然一滞,複而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清挽你留下。”蘇清挽趕緊跪地道:“奴婢失言。”

太後搖搖頭道:“這件事皇帝也跟哀家說過。他說漓王與熙王頭腦最聰明,恐怕來日會危及他的皇位。所以必須提前防範。他把熙王支到了邊疆,又使法子把漓王困在了宮中。聽說這件事和麗妃也有關系。”

聽見太後毫不隐瞞自己,蘇清挽的心裏倒有幾分慚愧。她不動聲色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難。陛下有這樣的心理也是自然的。只不過方式欠妥罷了。熙王和漓王到底無辜。”太後點點頭,“哀家知道你心善,哀家也是不忍心。哀家會找時間勸勸皇帝的。”

“慈母之心最是可敬。難為您還要替陛下操持。”蘇清挽輕聲道。太後沒有答話,靜靜的一個人拿起了那雙銀筷子。

幾日後的夜裏,蘇清挽帶着倦容回到了屋裏。流溪上前道:“小姐,宮裏的道路我都打探清楚了。這是我幫您畫的地圖。”蘇清挽掌着燈籠道:“你都畫清楚了?”流溪表面點點頭,心裏卻微微一笑。

“小姐,您真要去救漓王?就算您不去,等王爺回來了,想必也會幫您救人的。”流溪勸道。蘇清挽搖頭道:“我只是要去瞧瞧怎麽回事。陸漓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眼睜睜瞧着他受苦。更何況此事似乎與蘇嫣然有關,即使王爺來了,也是不方便搭救。”

流溪的心裏更加不喜,心想着好好的王爺,怎麽偏偏蘇清挽就這麽不知道珍惜。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早早獻身王爺。這一次,蘇清挽并未瞧出流溪的異樣,只吩咐道:“今夜你悄悄的,若是有人找我,就說我睡下了。”

“是,奴婢知道了。”流溪點點頭。蘇清挽接着道:“對了,太後怕我一個人住着不舒服,說是要再找些人伺候着我。我已經吩咐府裏把顧娘送來,到時候你也能松快些。”流溪的心裏這才有心懷疑道:“小姐,您是嫌我照顧您不周了嗎?”

蘇清挽回頭溫婉一笑,“哪裏的話。”流溪這才放下心來,“那就好。您快些去吧,奴婢等您回來。”蘇清挽點點頭,才換了身深色衣衫,奔着陸漓所住的地方而去。

上次返回宮裏,蘇清挽便按着自己的印象和流溪說了陸漓的位置。流溪便在宮裏王爺人手的幫助下,繪制了一份簡單的地圖。此刻,蘇清挽手拿着那一張硬黃紙皺着眉頭道:“流溪這圖,仿佛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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