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貳叁宣戰審判

正在王墨心煩的時候,門口又響起了熟悉的“咚咚”響聲,王墨下床直接将門拉開,就見到門外耷拉着反毛的大型人形生物,那副低落又沮喪的模樣還真像個被人遺棄的小狗一般,又可憐又惹人憐惜的模樣。不過王墨可沒這麽心情來憐惜他,他雙手環胸看着他,冷淡道:“要是道歉的話就免了,我不需要任何沒有用處的幹巴巴的話語。”

“不……”才說出一個字,梁昊的眼角驟的就紅了,但是紅是紅了,眼眸裏卻是沒淚的。王墨看他這樣,一瞬間突然不由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分了,畢竟這家夥也是受害者,而且……他這反應也太過了點,自己還沒見過他這副眼眶發紅的模樣呢。

就在王墨這一怔忪間,梁昊憋回了有些哽咽的嗓音,十分鎮定道:“我去承認是我纏着你不放,你只是出于朋友情誼才勉強陪我去科技館的。”

“你有病啊。”聽完梁昊全部的話語,王墨沒忍住一句話就蹦了出來,他挑起秀長的眉頭,藍眸瞪了他一眼:“你這一來,才是徹底把我也栽進去了。”王墨橫人的視線沒多大威嚴,不過此時環胸說的話卻是格外冷靜理智:“無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都成功結束了。你想讓你的演藝之路剛開始就完全結束掉?”王墨冷笑一聲:“哦你要作死我不奉陪,但別扯上我。不需要你一個人攬責任。”

“可……可是這都是因為我的原因……”

“別自恃過高了,答應你一起出去的是我。”王墨冷淡地打斷了梁昊的話,他凝視着梁昊一字一句道:“現在追究任何責任都不必要,只需要等消息冷卻,再出面澄清就夠了。沒多大影響,是你想的太嚴重。”

梁昊一愣一愣地聽着王墨的話語,看少年一派鎮靜的模樣,他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那……”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惹得王墨忍不住蹙眉,但卻是少見地沒有催促或者吐槽毒舌他,似乎是得到了王墨“默認”這種态度的鼓勵,梁昊一鼓作氣道:“那你……你知道……我對你……”梁昊難以啓齒地說到一半就卡住了後話,他擡起期盼的雙眼凝視着王墨,黑眼睛裏光彩斐然,只專注地看着他一人。

“對我什麽?”王墨漠然地眨了眨眼,面上一副不甚關心的模樣。梁昊卻不受影響,被那雙漫不經心的藍眸只是瞥了一眼,就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伴随着令人呼吸困難的疼痛一齊而至,他的情感已呼之欲出,再也無法遮掩。

“我對你矢志不渝,我愛慕你,非常愛慕你。”梁昊一字一句地吐出上述話語,語速緩慢,仿佛要将自己的內心也随着一字一句地吐露而出一般。他黑色眼眸不閃也不躲,開啓閉合間的唇瓣殷紅,目光有如鎖鏈一般實質地将人籠罩其中,隐隐可見些微的狂亂彌漫。他深深閉了閉眼,吐出口氣後,這才稍微纾解了過于緊張的情緒,不過很快他又睜開了眼睛,視線定定地凝視着王墨。

王墨有些苦惱。雖然之前多少有猜到梁昊的感情,他本就不是人類,對于這種情緒一直都只是位于旁觀者在觀察。但是,基于這個人類算是比較好控制利用的棋子,所以王墨還并不太想這麽早把關系弄僵。不過,既然他都問了,果然還是一次性幹脆解決掉最好。畢竟拖泥帶水也不是他的性格,更何況,梁昊既然已經被季遠言歸為棄子,他也不需要再與其多做接觸。

王墨依舊是與之前一般無二的口氣,冷冷淡淡,漠然疏離的:“可我不喜歡你,非常不喜歡。”他也用了梁昊的句式,有如一把利劍直插入梁昊的心裏,他呆呆地看着王墨,他眸子裏是無機質的藍,仿佛盛滿了明晃晃的冰冷海水,只一眼,就有如鋪天蓋地的海水向自己湧來,從鼻孔耳朵裏鑽進去,整個人被水壓得動彈不得,仿佛一棵樹般,生了根,只能站在原地,呆怔着,一時間心裏湧起的竟也不是難過,仿佛是……意料之中。他為自己這種剝離開自己冷漠凝視着自己的情緒而感到恐懼,只有心髒瓣上的疼痛被無限放大,仿佛有一顆大石頭墜在心底,無法擺脫似的。

“沒事了吧?既然沒事,就早點休息吧,之後面臨的才是苦戰呢。”王墨視線冰冷地從梁昊身上逡巡而過,擡手就要關門。

梁昊下意識地擡手按住房門,在看見王墨眯眼看過來的視線時,他這才恍然一般,露出一個有些傻的微笑:“那……你要吃方便面嗎?煮一下再放點火腿腸,你還沒吃晚飯吧?”

……确實如此。他之前趕完通告回來,打算收拾了公寓的東西去季遠言公寓裏蹭晚飯的,如今突然出現這麽奇葩的事情,計劃不得不暫時擱淺,這種時候總想尋求一點食物慰藉。王墨忍不住想起了季遠言。

想必他應當也在吃晚飯了吧?按理說他應當準備了晚餐等自己搬家過去一起吃的,現在家沒搬成,還鬧出這麽轟動的緋聞來。王墨還真想看看面對着一桌菜甚至還準備了紅酒的季遠言的表情,那一定很精彩。

果不其然。在自己苦逼的時候,看別人苦逼的話總能緩解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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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按道理說被拒絕了應當覺得特別沮喪特別失望特別難過才對,但是現在的他卻反而充滿了幹勁。有史以來“想得到”的心情是這麽劇烈,以至于梁昊壓根不想,也不準備放手。既然阿墨現在也沒有其他喜歡的人,那就代表他還有機會不是麽,更何況……

梁昊眸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色彩。想得到,必須要得到。既然将自己放到卑微至塵埃不行,那就算是用別的方式,也一定要……!

“喂,你切不切火腿腸,我餓了。”身畔的少年理直氣壯地推了推他的手肘,對于他的發呆十分不滿。梁昊當即回過神來,面上依舊是爽朗幹淨的笑容:“嗯,馬上就切啰!”

王墨環胸站在一旁看着梁昊忙來忙去,眼睛盯着在電子竈臺上正嘟嘟冒泡的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切,他才不是垂涎美食好嗎,況且這種食品算什麽美食……只是餓了而已!都怪人類這脆弱的身體!

梁昊寵溺地看了一眼少年緊緊盯着竈臺,生怕錯過面煮熟的瞬間的模樣,利落地将切成厚薄均勻的火腿腸片給倒進鍋裏,并不動聲色道:“如果你喜歡的話,我還會做更多的菜,你來幫我嘗嘗呀。”

“……好像快熟了。”王墨聚精會神地凝視着面,喃喃自語了一句,壓根就沒聽見梁昊的話。梁昊不忍失笑,好像如果會了做菜這門技能的話,還真是個能吸引到少年的好方法。

那邊的季遠言确實如王墨所言的一般,正靜靜一個人望着一桌子的菜,也确實拿出了一瓶紅酒——本就冷峻到有些呆板的他,這也确實是他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方式了。他做了少年喜歡的爆炒排骨,還有煎得軟嫩可口的牛排,應該正和少年的口味,不會太老也不會太生。本是為了能夠脫離主家一個人活也要活的精致才學會廚藝的季遠言,還真沒想到這會用在來讨好一個人身上。

季遠言拿出手機,出神地看着通訊錄上“王墨”的名字,垂下的烏黑眉眼裏浸淫着溫和細軟的笑意,但在想到下午看見的報紙時,這笑意就變得有些森冷的意味了。

是太放縱他了麽。季遠言忍不住皺眉想道。為了奪得少年的心,他任由自己被少年牽着鼻子走,只因他知道少年身上的線始終是連在他身上的,要是他想,一定能控制得了少年,即便少年再怎麽不羁,只要他的野望還未停息,他就還有控制他的籌碼。只是,他不願意這麽做而已。可是,在看見報紙上這兩人的同時出現時,不得不說他确實非常的生氣了。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就已将王墨視為自己的所有物了,即便容忍他的小脾氣和任性,但也絕不容許他對別的男人青眼有加。

我給予的自由,可不是你用來放縱的啊,墨。

不過,在這一刻,他還是很想聽見少年的聲音。手指終于動了,按下通話的按鈕,等待的長長的“嘟”聲并不讓他心急,他耐心聽着聽筒裏的“嘟”聲,幾乎要為它着迷。

只因這聲音代表了少年的聲音即将響起。

“喂。”沒想到電話那頭卻是響起的全然陌生的男聲。他不可能打錯墨的電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你是誰。”季遠言沉聲問道,口吻醇厚沉靜,卻隐着難以忽視的巨大壓迫力與不悅。

正拿着王墨電話的是梁昊。王墨的電話鈴聲是很單調的“滴滴滴”,短促聲音也不太大,正巧王墨正在浴室沐浴,水聲嘩嘩的很容易就遮蓋了鈴聲,所以在看見這個被存號為“季遠言”名字的號碼時,一直都因為兩人關系而疑惑的梁昊,沒能克制住誘惑,接起了王墨的電話。

“這是王墨的電話,他現在不方便接。”梁昊瞥一眼浴室玻璃門上映出來的人影,輕輕疾走幾步開門到卧室,低聲道。

“哦?也就是說,你擅自接了他的電話吧,梁昊。”雖然梁昊沒有介紹自己的身份,不過季遠言只稍微在腦海裏一想之後,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以及對方自作主張的行為。

梁昊心中不由一驚,更多的是忍不住猜測這兩人究竟已經到了怎樣的地步。當即也不過涼涼地說道:“還真是不巧了,這就是阿墨讓我接的。”

季遠言心念電轉,有對于梁昊性格變化的稍微訝異,但一想到報紙上他的眼神也就釋然。愛情總是能讓人盲目并改變的,梁昊就是典型案例。而他心中突然生出的怒氣也是如此。理智上他應當是明白王墨對梁昊毫無興趣的,但是……

果然無法再容忍他們二人再共處一室了。

季遠言黑眸一冷,當即只是不置可否地輕笑一聲,冷冷陳述道:“哦,我打賭在挂電話之後你會删掉來電記錄。”他在丢下這句話之後,繼續接上前言:“不過沒關系,以後你就沒這個能力做得了了。”

“我将會是他唯一的依靠。”

丢下這句審判一般篤定的話語,季遠言幹脆利落地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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