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節
害就是故意傷害,沒什麽多大差別。
“判了多久?”
“一年六個月。”
其中有一個女的便說:“喲,那不是很快可以出去了,我們這裏的幾年的有,十年的也有,欸,你們聽聽,故意傷害怎麽判那麽輕。”
我沒有回答,低眉順眼的。就有人說:“來了這裏我們就是一樣的,我們也不是不好相處的人,反正只要你不整事,做好個人衛生,到時候評比時不要給我們拖後腿,你新來的不知道,評比可是要計分的,分多了就能減刑,你刑期短可能不在乎,我們可在乎着呢。”
我聽到這話,心裏一亮,減刑!就是說,只要我表現好,或許不用在這裏滿滿一年零六個月!我心裏升起了希望。
胡美娴便對我說:“等下中隊長會過來和你講出工的事情,從明天起你就要開始幹活了。”她瞄了我的頭發兩眼,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想開口,卻最終作罷了。
第一天,就這樣相安無事。監獄的飯,相比于外面,的确很難吃。沒有什麽胃口,我勉強吃了一點,在床上躺着,黑夜吞噬,監獄裏到點就會關燈,在我以前的觀念中還以為監獄是24小時開燈的,算是當做對犯人的懲戒,而現在看來倒是人性化了許多。
黑夜啃噬,黑夜啃噬,我的心也如那黑夜一般黯淡,我還是不想接受,我怎麽就進監獄了呢,傷人的前一晚,我還在想着程澈的生日快到了,我要怎麽給她一個驚喜,而現在卻是給了她一個驚吓吧。她現在怎麽樣了呢?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一年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失去了自由的人,思念也變成煎熬。
在這裏,只有愛是自由的,但愛卻成了負擔……漫無邊際的絕望猶如溺水掙紮,灌了一口水,不想放棄,灌了第二口水,開始窒息,還有第三口第四口……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停止,而岸上的那個人,可會等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我不那麽沖動,如果我不去管。可是我真的能夠不去管嗎?我真的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落入虎口嗎?只是為了能和程澈在一起?我不知道,人性本自私,但卻做不到完全自私。
此刻我在床上胡思亂想,過了很久,直到眼皮塌下來,進入了淺淺的睡眠,我并不知道,監獄之外,已經翻天覆地。
第二天,我在晨曦未醒之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我看着這座牢籠,滿目都是蒼白。等太陽逐漸沖破雲霄,吐露出光的時候,窗子裏才勉強射進一些光來。我聽見有人陸陸續續的醒來,然後快速的洗漱,胡美娴看我還躺在床上,便好心的對我說一聲,快點起來,等下中隊長會過來帶你過去。
我跟着她們,直到中隊長進來,對我說:“跟我來吧。”我和中隊長來到一個制衣工廠,我曾經以為我的手只會做設計,偶爾也會無聊畫畫服飾設計,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要親手做衣服。中隊長把我領到了一個位置,那是小小的工作臺,中隊長叫過來一個人,對我說:“等下謝蓉蓉會給你示範,你跟着她做,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她,我先走了。”
謝蓉蓉是個很負責的人,她應該是監獄裏的積極分子吧,衣服上挂的牌子也是白色的,我已經知道白色是寬管的意思。在她的講解和演示之後,我就開始了工作,一開始還不适應,到後來簡直就是麻木了,這樣也好,身體和心裏都麻木了的話,才是最好。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波瀾不驚,我開始能夠快速的做出制衣成品,同一個號房的同改也把我的犯案原由問了個清楚,當然我也清楚了她們的。正是休息時間,中隊長突然過來,喊了我的名字,我立馬站起來,對中隊長說:“報告中隊長,到。”中隊長說:“你跟我來。”我跟着中隊長,她對我說:“有人來探視你,你做好準備。”
我一驚,才半個月,竟然可以讓人來探視我?據我所知,在監獄裏,只有表現好的積極分子一個月才會被允許探視一次,而我,為什麽會那麽快得到這樣的機會?我內心也很害怕,我害怕見到認識的人,這讓我想起判決書下來的時候,還在看守所的時候,我的爸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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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想象的那般,爸爸罵了我一頓,我看着他灰白的頭發,日益漸長的皺紋,以及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他罵我的時候,我媽就在一旁哭,她本來是完全看不出年齡的,結果來看我那天,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我不敢仔細看她們,我怕我會哭。到最後爸爸也罵累了,他呆呆的坐着,好像不知道能夠做什麽。媽媽看着我,停不住的眼淚,她想說什麽,最後都落為無助的哽咽。直到最後,時間要到了,我狠下心,對他們說:“爸媽,你們不要來看我了,是我不孝。我不想讓你們見到我這個樣子。”
我爸聽了這話勃然大怒,說:“什麽叫我們不要來看你了!你是想讓我們不認你嗎?”
我終于哭了出來,說:“爸!”
爸爸看了我一眼說:“好自為之。”
媽媽擦了擦眼淚,說:“孩子,早點出來,我們等你。”
他們走了,我看着他們的背影,那陰影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心髒,成了我連續很多天的噩夢,我夢見他們走着走着就滿頭白發,我夢見那是我親手染上的白色的衰老。我開始害怕白色,那虛無那空寂與那無法言喻的空白。
而現在,又是誰來看我?我心裏有個名字,想她又想不要是她。
走出去的時候,我輕呼一口氣,幸而不是她,又有一種無比的失落,原來不是她。
我勉強擠出笑容,走到黎風明面前,他看見我,臉上是一種我難以解讀的複雜。他好像不知道第一句應該和我說什麽,我便想開口說第一句,而中隊長卻對我說:“只有半個小時,時間一到就立馬要回去,你不要妄圖做什麽事情,會有人一直在這裏巡邏,好了,就這麽多。”我對黎風明說:“沒想到那麽快能見到老朋友。”他收起了一貫的戲谑語氣,嚴肅而沉重的和我說話,他說:“在……裏面過得怎樣?”他說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我猜測他其實是想說監獄的,我回答他,“還好,你呢,你怎麽樣?”
他突然有一點怒氣,我是這樣想的。因為他的眉毛抖動了一下,那是那麽多年以來,他為數不多生氣時刻的慣性動作,很輕微。他提高了一點點聲量,卻又不大,或許是這裏的環境時刻提醒着他這裏不是可以随便說話的地方。他說:“林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我來這裏是和你寒暄的嗎?我來這裏要不要再和你說一下今天天氣啊!”
我無力的回答他:“那你想我說什麽?我能說什麽,我很不習慣?我過的很不好?這裏是監獄,不是一句裏面就能讓它變得美好,我還要在這裏呆很久,我除了還好,我還能怎樣?”
他看着我,說:“我是說,你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就沒有思考過你可能會進來嗎?我是說,你就沒想過擔心和關心你的人嗎?你知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多少事?你知不知道你口口聲聲愛的人為你耗盡了心力,而她耗盡心力之前就已經知道你不願意見到她!”
你看吧,他還是提到了程澈,我就知道他會提到程澈,我就知道。但是即使我再不願提到這個名字,我的心也在告訴我,我有多想這個名字。我看着他激動的樣子,說:“她怎麽了?”
黎風明冷冷的看着我,冷靜的給我講了這半個多月以來的事情。
原來那一天,我重傷那個男人的那天,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其實那一件事情我是略知一二的,那天和脫脫在大排檔吃東西的時候,電視新聞裏說一個集團唯一的太子爺被車撞了,其實那個太子爺是程澈同父異母的弟弟,那是程氏集團,一個旗下産業包攬了娛樂、文化、影視各方面的大集團。太子爺被車撞了并不是什麽稀奇事,關鍵是太子爺被撞成了植物人,程氏突然就沒有了繼承人,于是程總裁就想起了他還有一個女兒。
于是程澈成了程氏唯一的繼承人。她被迫的要去撐起這個商業帝國,同時,她還要承受愛人入獄這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我無法想象這段日子她是如何過來的。我無法想象她拿到我的戒指聽到我對她說的那句“和程澈說,我不想見到她”會是什麽反應。我本來應該和她一起面對,而現在。
半個小時很快過去了,黎風明最後對我說的那句話是:“好自為之,下次再來看你。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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