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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外頭的天兒還黑乎乎的，外頭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就争前恐後響了起來。

沈荷自夢中醒來，慢吞吞睜開眼，摸黑兒點上了燈，穿上绛紅色的新棉襖，黑色褲子，自家做的新棉鞋，暖和暖和的，這一身打扮是三個兒媳婦孝敬老太太，湊錢湊票扯的棉布，過年前白天忙年，晚上幾個兒媳婦就熬夜給她做衣裳和鞋子。

等到年三十晚上兒，一家子吃了飯，老太太都要歇下了，陳秀英帶着倆妯娌笑盈盈抱着疊放好的新衣新鞋進屋了。

都是孩子們的一片心意，沈荷就笑着收下了。

這不，一大早她就穿上了，真別說，三個媳婦兒給做的棉襖衣裳還真好，又妥帖又暖和，可見是用了心的。

老太太屋子裏亮了沒多久。

很快，姜大兄弟屋裏也有了動靜。

一身中山裝，拾掇齊整的姜大先到堂屋裏，給老太太拜年。

沒一會兒，姜二和姜四也到屋裏來了。

一身綠軍裝的姜三來的雖晚，可人家貼心啊，手裏端着老太太愛喝的紅糖水。

這陣子，沈荷每天早上都要喝完紅糖水。

以前都是姜大跟姜二兄弟倆給老娘端來的。

今個兒過年，倆兄弟想着先給老娘拜年，就把這茬兒給耽誤了。

不過都是娘的兒子，只要孝敬老娘就行。

至于姜四，他笨手笨腳的，進回竈房，不是打翻盤子就是弄翻菜的，讓三個哥哥一頓刺撓。

“娘，喝水。”

姜三端着糖水過來。

沈荷端過來抿了口，糖水溫熱正好，心知這是老三給特意溫好的，心裏十分熨貼。

姜大幾個看老太太把紅糖水都喝了，都挺高興的。

看樣子，娘胃口挺好。

姜大帶着仨弟弟給老太太拜了年。

沈荷笑呵呵應了。

天微微亮，外頭的鞭炮聲越發響鬧，姜大就把家裏買的鞭炮拿出來，姜二扛着梯子，姜三提着鞭炮挂在門檐下，姜四挂了根火柴，“滋啦”一下就給點着了。

哥幾個忙跑開，鞭炮跟放小炮一樣響了起來，空氣裏彌漫着焦味兒，沒一會兒，紅彤彤又喜慶的炮仗皮就掉落滿地。

黑娃兒幾個穿上嶄新的棉襖褲子，踩着軟綿綿的新鞋，放羊一樣跑出屋子。

在院子裏撒了會歡兒，又讓自家親爸拎回屋給奶奶拜大年。

沈荷把堂屋裏收拾得窗明幾淨，小炕桌上的竹簸箕裏裝滿了好吃的，像是橘子糖啦，水果糖啦，炒花生，炒蠶豆啦，都是往常輕易吃不到的好吃的。

老太太看孩子們那小眼神兒啊，一瞅一瞅的，直往炕桌上瞅，就抓了一大把好吃的，把幾個小豆丁棉襖上的小兜兜塞的滿滿當當。

小豆丁們那個樂啊。

不多時，村子裏家家戶戶都起來鬧年了。

黑娃兒和蛋娃兒兜着好吃的去找小夥伴了。

大丫帶着兩個妹妹在家裏也沒坐住，讓小姐妹們給喊走了。

陳秀英妯娌仨也擦了雪花膏，把烏黑的長發盤成好看的發髻，用香胰子把自個兒洗的香噴噴，換上平時不舍得穿的衣裳，這一打扮，還真是有模有樣的，把自家爺們兒看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等到上午來拜年的年輕媳婦兒一來，看到老姜家這新年新氣象的，都啧啧稱奇，一個個圍在邊上看稀罕。

“秀英啊，你這雪花膏真好聞，得花不少錢吧。”

“春秀，今個兒咋這麽香？是你家東子給買的香姨子？”

“風啊，你家二丫三丫腳上的小鞋子花樣挺稀罕，哪兒來的鞋樣子，拿出來給我瞅瞅。“

面對村裏小媳婦們問東問西，隐約帶着羨慕的模樣。

陳秀英幾個也不甚含蓄，嘴角揚了起來，擺手道，“啥啊，雪花膏啊，香胰子都是我家婆給錢兒，讓我們買的，我娘說啊，大過年的，累了一年，犒勞犒勞我們。”

幾個小媳婦就瞪圓了眼兒，乖乖，姜家老太太可真是個好婆婆，對兒媳婦這麽大方，自家親娘對親閨女都沒這麽好，這麽有心的。

于是小媳婦們羨慕得直咂巴嘴兒，嘆道，“哎呀呀，你們的命可真好，攤上這麽個好婆婆。”

陳秀英跟吳鳳還好，許春秀就不一樣了，抱着肚子咯咯咯笑的暢快又惬意。

自打娘病好了變了脾氣，老姜家的日子就過的滋滋潤潤，多好啊。

村人來姜家賀年，見姜家老太太笑眯眯，慈愛又和氣，孩子們兜着糖，大人們也高興，見到姜家的幾個小豆丁也大方不少。

*******

按照大溪山過年的習俗，大年初一到初三，村裏家家戶戶都不能下地幹活，過年過年，就要在家裏清清閑閑享福。

到了晌午，來家裏賀年的人就慢慢少了。

家裏跑去瘋玩的小豆丁們也樂滋滋回家了。

沈荷看了看天頭兒，又看了看在院子裏吵着餓的黑外兒幾個，就跟成陳秀英道開飯吧。

陳秀英哎了一聲，紮進了廚房。

吳鳳也洗手來幫忙。

沒一會兒，姜家的小院裏肉香四溢。

“哥，啥味兒這麽香啊。”

大丫小鼻子動了動。

黑娃兒就跟小狗一樣，在院子裏走來嗅去，背着小手，小臉深沉，“應該是........”

“是肉餃子的味兒！”

“還有肉藕盒子！”

“炸蘿蔔糕糕！”

黑娃兒這裏還沒開口呢，去竈房打探的蛋娃兒就帶着二丫和三丫颠颠兒奔來了。

黑娃兒：“........”

沒錯的，臭弟弟和妹妹什麽的，最打臉了！

中午一家子吃了香噴噴又滿足的一頓。

大年初二，是村裏媳婦走娘家的日子。

因着臘月二十已經給娘家送過年禮了，這次回娘家，手裏多少拎點東西，意思意思就行。

陳秀英幾個就拎着些雞蛋和半斤棒子面帶着丈夫娃回了娘家。

姜三回來了，姜二就不用弟妹去娘家了。

吳鳳娘家爹娘看到閨女女婿一家四口難得團聚，那個高興啊，吳老娘抱着二丫和三丫就不松手了，又是塞壓歲錢又是塞糖的。

吳老爹看閨女外孫女臉色好，尤其是倆小外孫女，小臉紅撲撲，也肉肉的，就放下心來，看來閨女在婆家過得好。

吳老娘心眼多，偷偷抱着倆小外孫女問，“丫啊，跟姥娘說，你奶還拿白眼兒翻你們不？”

二丫眨巴着大眼睛，“不啦，奶對我和妹妹可好啦，對媽媽也好。”

“嗯。”

三丫點頭，奶聲奶氣道，“奶親我的臉臉，還給我糖糖和肉肉糕糕.....”

吳老娘看外孫女的小饞樣，就笑嘆道，“看來你奶奶對你們是真好。”

對呀，對呀，奶奶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奶了。

二丫三丫小雞啄米贊同。

吳老娘就有些吃味兒，“奶奶好，姥娘就不好啊？”

倆小機靈鬼忙道，“姥娘也是最好的姥娘啦。”

吳老娘就笑的跟一朵老菊花一樣。

有最好的姥娘也有那不好的姥娘。

這不，在姜大福家，沈柳的兩個閨女帶着孩子回娘家。

沈柳老臉不是老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李二妮帶着孩子回娘家，家裏衛生沒人搞，過年的餃子也沒人包。

姜大福是個男人，他不會發面擀面皮包餃子啊。

沈柳倒是會，可老太太抱着手當老佛爺，就是不幹活。

姜大福沒法子，在家裏湊活着煮了粥，熱了窩窩頭，過年就跟老娘啃窩頭吃鹹菜喝粥。

兩個姐姐來了，家裏什麽都沒準備，窘迫得不行。

姜大福的兩個姐姐看弟弟愁眉苦臉，只能自個兒撸袖子做菜。

沈柳見了撇撇嘴沒說話，前頭氣運系統給她下了新任務，她一門心思就想着怎麽完成任務，獲得獎勵，哪有功夫管家裏兩個丫頭片子那一家子吃啥。

她得做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