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四十六個墳
淩晨兩點。
雪一直下。
黑色籠罩了一切, 只有顧家的四合院依舊燈火通明。
一行黑色的轎車自東而來,停在顧家門前。
守在顧家四合院外的門人紛紛彙合,各自拎着外觀古樸的手提吊燈候在大門邊。
不一會, 朱漆大門吱嘎一聲開了,一行人魚貫而出,約莫有數十人, 這行人紛紛穿着統一的白色棉布對襟長袖褂子,黑色細棉布褲子, 腰間一條紅布帶子,布料上都有隐隐約約的符字暗紋。
為首那人穿着紅色喜服,手裏捏着檀木佛珠手串, 正側耳聽着一旁的須發皆白的老人說話。
末尾的兩人擡着一副棺材出來,棺材是朱紅色的,棺蓋和棺身銜接處壓着四道寫着紅色符文的黃符。
一行人上了車,棺木也放在了車後。
車隊浩浩蕩蕩地往西邊開去。
即将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一行人下了車。
晴陽舉着望遠鏡,貓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靜靜等待時機。
這些人施禁制的時候, 會損耗自身元氣, 最脆弱,最容易被一舉擊破, 在這個時候出現破壞他們施禁制,他們絕對會元氣大傷。
但時間緊迫,他必須在他們給阮糕施禁制前将阮糕救出來, 否則, 就再也救不出她了。
至于從他們走了之後再破墳, 更是不可能, 只要有禁制在,就算他挖開了墳墓,也根本看不到阮糕,就像是被隔出了兩個空間。
最要緊的是,他的能力根本解不開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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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阮糕也是花了八十四年的時間才将禁制突破的,而她現在的身體情況,就算再花八十四年,也未必能将禁制突破,最大的可能就是永遠在鬼脈昏睡下去,然後死在鬼脈。
晴陽甚至想過報警,但是……幾百年來不是沒有阮氏女報過官,可最終……
要是相關部門确認了這個糟糕的局面只需要犧牲一個人就可以改變,他也不知道相關部門到底會怎麽選。
一行人拐進了一個平房後頭,拐進另一條小路。
提着燈的門人們在前引路,零星的光破開雪夜的黑。
衆人皆神色凝重,無人言語,小路上只有一行人沉重的幾乎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這個距離其實已經不需要望遠鏡了。
晴陽放下望遠鏡,沖自己雇來的同樣潛藏在樹上的那群人比了個準備的手勢。
那群人紛紛比手勢回應了他。
荒山墳嶺,樹影娑娑。
這行人神色警惕地左顧右盼,有人甚至往晴陽他們貓的樹上看了一眼,好在茂密的葉子很好地掩蓋了他們的身形。
這行人到了一座墳包面前。
墳包前是一座無字碑。
棺木被放下,落在黃泥地上,有塵土飛起到顧見的腳邊。
顧見輕輕地推開棺蓋。
是一張紙白的臉。
他半蹲下來,把手放在她臉側,太白了,白到吓人,也許是她沒怎麽曬過太陽吧,太小了,還沒有他的巴掌大。
鴉黑的發很長,鋪在了紅豔豔的嫁衣上,鋪在了朱色的棺木上。
他捏住她的發梢,怎麽會有人的頭發這麽多啊,多到吓人。
粉粉的嘴唇閉着的時候,也是微微上翹的,像是在笑。
他想起來,她好像還挺愛笑的。
大眼睛緊閉着,眼皮遮住了那兩顆顏色純正的黑瞳孔,睫毛長長的卷卷的。
可惜了,不能再看一眼,她那雙幹幹淨淨,不染濁世,未染塵埃的眼。
說起來,她這張臉,他是第三次見到而已。
他拉起她的手,兩枚翠綠的纏枝花戒指在月色映襯下,翠色|欲流。
顧見就這麽拉着她的手看了她一會,兩人的紅色喜服袖子交疊在一起。
顧見輕輕舒出一口氣,把她的手輕輕地放了回去,仔細地給她整理整齊發間的金冠還有嫁衣。
然後才站了起來。
棺蓋被輕輕推上。
他看不見她的臉了。
棺木起,被顧家的門人擡進墓室。
顧見和三個長老分別站在四個方位,其餘門人站成一個圈,将四人圍攏起來,另有幾人守在外圍警戒。
顧見久久凝視着棺木,未擡起手,有長老低聲提醒:“掌門!”
顧見猶豫片刻,這才擡手。
以指為符筆,以掌為符紙,指尖浮動,符印已成。
四人紛紛擡起右掌,紅色符印在掌中像流水般浮動,四道紅線直直連向墳墓上方。
其餘門人紛紛舉起右掌,紅線跟着連向墳墓上方。
像一道紅色蛛網将墳墓牢牢包圍。
四人口中唱念。
“鬼脈引鎖,乾坤不動,人間太平,天地永安。”
其餘門人跟着唱念。
“鬼脈引鎖,乾坤不動,人間太平,天地永安。”
反複好幾遍。
衆人整齊劃一的唱念聲穿破寒夜的冷風,荒山的冰雪,樹林的蟲鳴。
竟有些悲壯的意味。
晴陽那方的人哪裏見過這種超自然的陣仗,猜測他們是不是手裏拿了什麽能發出激光的工具。
晴陽捏緊了拳頭。
他知道顧氏這些玄門世家為了維護人間安定付出了多少代人的心血,也不知道到底付出了多少條鮮活的生命。
包括他們晴氏,當初也是如此,到如今,晴氏只剩下他這一個後人。
就拿最近的這起鬼脈事件來說,為了保護深陷鬼禍的百姓,顧家已經犧牲了近百門人,而這些都不為人知。
這些百姓一無所知地被這些人用生命保護着,依舊按部就班地生活着。
在A國這種宣揚科學抵制封建迷信的環境下,他們的存在,不能為人所知。
他們即便犧牲,也是低調、落寞的、不為人知的,從生到死,都只能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守護者,寂寂無名的英雄。
他們永遠不可能像那些別的英雄那樣,會有軍警開道,人民護擁,鮮花送行,新聞版面也不會出現他們的名字。
他們只是靜靜地睡在這個冬天。
可,阮糕是他師傅。
沒有人生來就應該是被犧牲的。
她不願意。
他一定要救她。
晴陽比了個手勢,一行人迅速跟着他從樹上一躍而下,往正在施禁制的衆人沖去,守在外圍警戒的顧氏門人迅速朝晴陽等人沖來,試圖阻擋他們。
晴陽飛出一把桃木劍,往符網的中心點擲去,符網一頓,開始不停晃動着。
正全力施禁制的顧氏門人被忽然出現的這群人打了個措手不及,不少人臉色慘白,吐出一口血來。
有的甚至直接倒在了地上。
顧見手腕處飛出一串佛珠,擲向晴陽的那把桃木劍,泛着紅光的桃木劍和佛珠像有了意識一樣,在符網上方打鬥起來。
很快晴陽的桃木劍竟被顧見的佛珠手串淩空絞斷。
符網不再晃動,又恢複了穩定。
晴陽這方的人一擁而上,對着顧氏門人下手。
兩方纏鬥在一起。
有人大罵:“見鬼了,這木劍真的是木劍嗎,咋回事啊,怎麽比刀還鋒利。”
“太邪門了我艹,這不科學啊,為啥這些木劍會自己飛來飛去的。”
“就是啊,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晴陽那混蛋是不是坑我們呢。”
晴陽又擲出一把桃木劍,朝符網扔去,又被顧見的佛珠手串淩空絞斷,顧見顯然是不耐煩了,直接驅使佛珠手串向晴陽飛去,對晴陽捶打着,晴陽用胳膊去格擋,胳膊卻險些被絞斷。
顧不得傷口,晴陽飛快地躲在了一個墳包後面,總算躲過了攻擊。
這時,兩幫人馬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晴陽惦記着還在墓室的阮糕,打算趁這個機會偷偷溜進去。
那道紅色符網還是牢牢地籠罩在墳墓上方,一條條紅線,像血管裏的血液在流動。
顧見和其他三個長老依舊固守在墳墓前,他們舉着右掌,掌心紅印越發紅亮。
紅色符網越來越大,即将把墳墓徹底籠蓋住。
晴陽找準時機,沖進了墳墓。
墳墓四周牆壁鋪滿紅符,紅符流光閃動,蔓延出一道道光線纏在墓室中央的朱色棺材上。
聽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晴陽顧不得許多,一把推開棺蓋。
“師傅,師傅,快醒醒!你快醒醒!”
阮糕無知無覺地躺着,毫無反應。
晴陽迅速擡手結印,一掌打向阮糕的肩膀。
阮糕還是毫無反應,顧不得許多,晴陽一把背起阮糕就往外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沖到墓室門口。
顧見攔住了他。
“你......晴陽......是你。”顧見記起他了。
“難為掌門還記得我這個被逐出門派的小人物。”晴陽陰陽怪氣道。
直接祭出一把桃木劍,和顧見再次纏鬥在一起。
若是從前,十個晴陽都一定不是顧見對手,可是顧見之前受了傷,本就因為施鬼脈禁制消耗許多元氣,又因為禁制中途被打斷而元氣大傷。
晴陽用盡全力,勉強能與他對抗片刻。
晴陽不敢停留,背着阮糕飛快地往外跑。
沒跑出幾步,顧見擡手,佛珠飛出,他口中念念有詞,佛珠飛快變大,直接将晴陽的腿套住,晴陽摔倒在地,阮糕也從他身上摔了下去。
晴陽摔得頭暈腦脹,眼冒金星,就見那串碩大的佛珠将阮糕套住,飛了起來,飛到了符網上方。
阮糕躺在紅色符網上方,符網牢牢地托住了她。
一道道紅色光線纏繞住她。
佛珠手串飛回顧見手腕處。
晴陽急忙起身要去追,卻被一個長老扔出的紅線綁住了手腳,他倒在了地上。
他越掙紮,紅線綁得越緊。
這個長老是他從前的師傅,也是逐他出顧氏一門的人。
“孽徒,顧家當初就不該收留你!你父親要是知道有你這樣的不肖子孫,只怕能氣得活過來。”
晴陽環顧四周,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帶來的那些人全都已經被顧氏門人制住,全部用紅線綁作了一塊。
數十個顧氏門人重新舉起亮着符光的右掌,符線越來越多,符網越來越大,符光越來越明亮,将半面荒山都照亮。
晴陽只能眼睜睜看着阮糕漸漸被符網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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