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七個墳
就在晴陽以為阮糕又會被鎮壓進墳墓的時候。
符網忽然劇烈顫動。
顧禮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直接淩空踏上符網,抱住阮糕就要跳下來。
顧見飛身上去。
兩人踩在劇烈晃動的符網上纏鬥在一起。
許是有恃無恐,知道顧見不會傷他, 直接把後背留給了顧見,顧禮不管不顧地抱住阮糕就要跳下符網。
顧見沒了耐心,伸手拽住顧禮的後領:“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顧禮梗着脖子:“我當然知道。”
“混賬, 全都是混賬!”符網下的長老怒急攻心,指着顧禮和晴陽怒罵:“你們一個個都是玄門世家的後代, 不想着怎麽和我們一起保護鬼脈,守護人間,反倒要來破壞。”
“到如今, 到如今,事到如今,你們還不知錯!”
“難道你們就是對的嗎?”晴陽冷冷道,“捉鬼驅煞,以安天下,難道不是我們玄門世家的責任, 為何要強加在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
這話一落。
堵得那個長老說不出話來。
原本憤憤的顧氏門人也都靜了下來。
顧見直接把顧禮從符網上扔了下去, 很快就有人用紅線把顧禮綁了。
顧見從符網上一躍而下, 高聲命令:“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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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網将整面荒山都照亮。
符網将成。
晴陽絕望呼喊:“師傅!”
風雪漫天。
阮糕靜靜地仰躺在泛着紅光的符網上,整個人都被紅光照亮, 和身上的嫁衣一樣,紅豔豔的,像是燃燒到了極致。
有一粒雪落在她的眼皮上。
她的眼慢慢睜開。
然後支起身體, 慢慢坐了起來。
她俯視着符網下紛紛仰頭看她的人, 她的手指輕輕勾起身邊纏着她的一根根紅色符光。
猶如一滴水濺入油鍋, 符網下的人瞬間沸騰了。
“師傅!”
“她醒了!”
“她怎麽醒了?”
阮糕坐在符網上, 像是在對他們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為什麽我就活該被犧牲啊,我生而為人,卻不能像個人一樣普普通通地活着......為什麽連做為人好好活着的權力都沒有,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可是,你們不給我機會。”
她忽然咯咯笑了起來:“那麽......我們就同歸于盡吧。”
顧見瞳孔一縮:“你要做什麽?!”
長老大喊:“快攔住她!”
顧見幾人迅速飛身而上。
可是來不及了。
活着的阮氏女是鬼脈最好的鎖,死了的阮氏女對鬼脈就沒作用了。
而阮糕是最後一個阮氏女。
阮糕坐在符網上,口中念了一句訣。
“我血為祭,我歸于天,我歸于地。”
風雪撲着她伶仃的身軀,她像是随時會倒下,她的血管經絡鼓起,跳動不停,像一條條蟲在拼命往外沖。
阮氏女,至陰體,至陽血。
鬼脈眼,血為祭,萬鬼出。
顧見等人連忙使出法訣,試圖阻止阮糕。
可是毫無作用。
阮糕的血管已經暴裂,血液噴薄而出。
爆出的一大片血霧染紅了周邊的雪。
雪落下。
血落下。
落在符網,符網瘋狂在他們腳下顫抖着,扭曲着,纏繞着,湧動着,猶如驚濤駭浪。
符網往下凹着,地底下有一股力量拉扯着符網。
顧見一聲令下:“其他人都住手!收禁制!”
顧氏門人紛紛放下右掌,劃掉了手掌的符光。
顧見和長老們繼續使出法訣,奮力阻止。
阮糕已經成了一個血人。
她從符網掉下,落在墳頭上。
她知道,她要死了。
阮糕無力地靠在墳頭,靜靜看着那些鬼怪從地底下傾巢而出,猶如餓虎撲食般朝她撲來。
同時,有個人以更快的速度朝她飛撲過來。
是顧見。
他以身為盾,把她牢牢護在懷裏。
佛珠手串從他手上飛出,在兩人身邊飛着,絞殺着那些沖着他們而來的惡鬼。
耳邊是猛鬼咆哮,還有一些人的慘叫聲。
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擁抱,他一度求而不得的擁抱。
他數次想要抱抱她,卻沒有。
他記得,牽過的手,一次,摸過她的頭,一次。
和她冷酷本性不同。
原來她的懷抱,是這樣柔軟而溫暖。
這個擁抱,卻很短促。
他直起身子,看向四周。
顧氏門人悉數守在鬼脈之眼,格殺着一個個從裏面沖出來的鬼怪,又是一場血戰。
早在鬼怪從鬼脈沖出的時候,顧氏門人就已經解開了綁着晴陽等人身上的紅線,這些人一得自由,拼命往外跑,晴陽卻是往回跑,他手拿桃木劍,一路劈砍朝阮糕的方向而來。
顧氏門人傷的傷,死的死,來時有五十餘人,如今站着的只剩下八人。
他們要擋不住了,這些鬼一旦全部沖到人間,人間必将生靈塗炭。
顧見雙腿盤坐,雙手合十。
“以身為祭,以魂為祭。”
“歸于乾坤,歸于天地。”
“玄門魁首,願天地安。”
“掌門,不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聲。
顧禮踉踉跄跄往這邊跑,呼喊着:“哥!”
顧見不為所動,決意身殉。
一陣地動山搖,萬鬼覆滅,鬼脈慢慢歸于平靜。
顧見的臉色越來越白,白到近乎透明,他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來,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取下自己無名指的纏枝花戒指,戴在了阮糕手上。
他從墳頭倒了下去,倒在了雪地裏。
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三下。
對不起。
腦海裏走馬燈一樣閃過幾頁畫面,餃子,甑糕,煙火,電影,游樂園,小吃街,婚禮......
他這半生,也就只有這幾天是真正活過。
他想起了随着前任家主顧易一起下葬的那個匣子裏的一張泛黃的字條—既愛世人,便莫愛我。
她看着他的眼神,很冷漠。
這一刻他多希望,兩人之間沒有濃烈的愛,哪怕有着濃烈的恨也好。
這樣她就會永永遠遠地記住他。
而不是,在他歸于世間塵土的時候,他在她的記憶裏也如霁塵,戛然而止,消失不見。
他隐約聽見有好多人在喊他掌門。
他是掌門,顧氏的掌門。
他還是鬼脈的守脈人。
他愧對顧氏的歷代先祖。
天下未平,山河未寧,他卻再料理不了這世間事了。
顧禮瘋了一樣沖了過來,卻連顧見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了。
顧見以身殉天地,屍骨無存,化為了煙,不會有來生。
網絡新聞版面終于開始出現這次事件,相關部門要求他們所有人夜間都要待在家中不許外出,還有許多人請道士上門擺法陣,人人都随身帶符,陷入恐慌。
到後來,連白天出門也受到限制,開始停課停工。
這裏俨然成了一座空城。
季旁白也停課回家了。
這天收拾閣樓舊物,不經意翻出一張黑白老照片。
是奶奶留存的舊照。
幾個穿着藍衣黑裙的女學生正對着鏡頭微笑。
最中間是年輕時的奶奶。
他正要将照片塞回盒子,目光卻定在了照片最角落。
照片的最角落是一個黑色洋裝的女孩,她拎着小皮箱才踏上黃包車,似乎被照相機的亮光晃到,恰好扭過頭來。
難怪他第一眼就覺着阮糕眼熟。
原來他早就見過她。
就在這座塵封的閣樓。
在他們家收藏的這張舊照片上。
像是宿命。
季旁白輕輕觸碰了一下阮糕的臉,這是上個世紀的她,眉眼唇鼻,一點也沒變。
季旁白這才想起來,相處的這些天,他竟然沒有留存一張阮糕的照片。
把照片重新放回來匣子裏。
也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直到夜半驚醒。
他夢見阮糕坐在墳頭,沖着他笑。
他汗濕枕巾,一陣心悸。
他急忙拿出手機,撥打晴陽的電話,阮糕早就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他根本聯系不上他。
可晴陽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
季旁白顧不得許多,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鼓起勇氣拿起一堆符就往外跑,他渾身上下都貼着紅符,顯得滑稽又可笑。
沖進車庫,上了邁巴赫。
在邁巴赫的幾個車窗上都貼上了符。
這才打着方向盤飛快駛離季家。
季家外面聚集了不少鬼,他摸了摸胸口的符,顧不得許多,一腳油門繼續沖。
整座城市,幾乎只有他這一輛汽車在行駛着。
車前不少恐怖的鬼,姿态奇怪地在街道上走着,見了他這輛車,紛紛停下來,歪着腦袋看着車裏的他。
他掃了眼後視鏡,車後也有不少鬼追着不放。
他打着方向盤的手一直在發抖。
他真的很怕鬼,何況是這麽多鬼圍着他一個人。
可是再害怕,他也得去找她。
他咬了咬牙,将油門踩到底,車身穿過一個個擋在路上的鬼。
他的心跳飛快,腳也在顫抖。
眼看一只鬼就要闖進來,他急忙扔了一張符過去。
眼看那只鬼上半身都要進到車裏。
他低頭看了下手中僅剩的幾張符,還有後面越來越多的鬼。
急速剎車,越過去背椅,将一張符貼在了上面。
那只鬼卡在車內的上半身化作飛粉,後半身遠遠落在了車後面。
後車窗有一張符掉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就見又一只鬼穿過了那個後車窗,向他沖了過來。
車後方還有越來越多的鬼,朝他湧來。
他一手搭着方向盤,一手扔了一張符過去。
沒扔中,砰地一聲,車身歪歪扭扭撞在了車旁的欄杆上。
季旁白頭腦發暈,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個惡鬼的手朝他伸了過來。
惡鬼的手還未伸過來,卻被他身上貼的一堆紅符反彈了出去,化成飛粉。
他飛快開車逃走。
好在有驚無險,他終于趕到了墓園。
奇怪的是,最危險的墓園,卻安安靜靜的。
他猶疑着打開車燈,試圖看得更清楚。
卻正好看見晴陽背着一個身穿嫁衣的人從墓園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他們身後的地平線還有一群惡鬼張牙舞爪朝他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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