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節

第 61 章節

正因中毒的是我,所以我才不擔心。若你我易位,我此時只怕便要急瘋了。”

“什麽意思?”

“你說你會救我,我便再不擔心了,你心中有把握才會承諾于我。若今天是你中毒,我沒有法子,便不敢斷言能救你,只有幹着急的份。”

“那把握也不十足。”

“那便更不用擔心了。你若也沒法子,那我橫豎死路一條,擔心又有什麽用。”

上官若愚淡淡一笑,道:“你倒樂天知命。”

馬車輕輕一颠,兩人身子均是一震,付展風臉上的笑意不如初時的明顯,變得淺淡起來:“我只不過是不擔心罷了,并非樂天知命。其實我的心中現在很是後悔。”

上官若愚瞥了他一眼:“你後悔的斷不會是當初自己的心狠手辣。”

付展風淡淡道:“那是自然。”

“那你便是後悔自己當初不夠心狠手辣。”

他沉默了一瞬,嘆息道:“我當初,足夠心狠了。蔣家上下,幾十號人,從八旬老人到月餘的孩童,我一個都沒有放過。我後悔的,是自己當初太過高興,竟然疏忽大意了。這才讓這蔣世安如今得了空子。他雖已死,但死時心情定然暢快,這便讓我惱火不已。”

上官若愚道:“這樣看來,不僅他恨你。原來你也恨他。”

付展風望了她一眼,說道:“我原以為,你會罵我冷酷無情。”

上官若愚道:“我也殺過人……”頓一頓,又道,“人在江湖,誰又不是兩手血腥?我又有什麽資格來罵你?”

付展風無聲地笑了笑:“聽你這樣說,我多少心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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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的是,為何滅了蔣家的時候,你會高興過頭?”

付展風嘆息道:“你總是一語中的……”

“你若不想說,我也并非硬是要聽。”

“不不,我曾說過絕不欺瞞與你。只是這事過去了很多年,我原以為自己都已忘了,如今再細細地想來,不禁讓人一時恍神。”

上官若愚安安靜靜地望着他,并不插話。他說也好,不說也罷,她此刻的心思其實并不在此。

只聽付展風獨立沉默了一陣後,開口說道:“家父曾是宮中侍衛總管,官從一品。我十歲那年,因禍事牽連被抄滿門。家母帶着我連夜逃去當時是家父好友的蔣家。蔣世安的父親卻觊觎我母親美貌,以我的性命相脅,強迫與她……”話及此處,向來不露聲色的他竟爾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上官若愚面露驚訝之色,心中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付展風續道:“母親受辱之後,原以為我們母子可以就此茍且偷生下去。不料那蔣世安的父親卻害怕受到牽連,還是告發了我們。官兵将我們捉回天牢,母親在牢中自盡。若不是當時有師父相救,我又豈會有今日?”

他的語調淡淡的,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上官若愚的身子漸漸繃緊,目光中透露出複雜的神色。

“你年紀與我相仿,十歲那年朝廷只出過那一件大事。”

付展風無奈地笑了一下,說道:“我就料到你會猜出來,因而才猶豫了半晌。不錯,家父曾是南靖王爺的好友,那年,南靖王爺獲罪入獄,受王爺牽連慘遭朝廷追殺的,不止江湖上的各大門派,朝中一些與王爺交好的官員亦受牽連。我原本也該恨師父告密,但他與我卻又有救命之恩。縱要報仇,也得先還清了恩情。”

上官若愚默然不語,雙眼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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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蝶散之毒在第三日開始發作。初時,付展風只是臉色較為僵硬,仍是挂着笑意與上官談天說地。後來臉上流下冷汗,身子也逐漸繃緊,說話語速亦遲緩了一些,但依然撐着說自己無妨。直到他的手捏碎了身下的座椅,鮮血長流,上官若愚才知道他實已疼入骨髓,不過是憑着驚人的忍耐力,方才撐到了傍晚。當下不由分說地将他打暈,免他再受這萬蟻噬骨之痛。

她想着白晨若為九重天閣的所救,那一時半會未必便有殺身之禍,如今還是眼前之事更為緊急,因此便不再前行,而是在鎮上的客棧中住下靜待阿蘅。心中卻仍是放心不下,又書了一封急信回城,命白虎、朱雀二恭衛出城尋找白晨。白虎果敢,朱雀輕功高絕,二人同行必能事半功倍。青龍內斂沉穩,再加之玄武相助,留他二人在城中壓陣,最是合适不過。

阿蘅收到飛鴿傳書之後,疾速趕來,片刻也沒有耽擱,饒是如此,仍已過了四天。這四天之中,上官若愚不斷地讓付展風昏睡。紅碟散的疼痛是逐日遞增的,只要他清醒片刻,便會痛苦地難以自持。

她信中寫得緊急,阿蘅連夜奔波,趕到時消瘦了許多,眼角眉稍間盡是疲憊之态。上官若愚雖心中不忍心,但也說不出讓她先歇息一會兒話來,只好抱歉地說道:“真的是辛苦你了。”

阿蘅淡淡一笑,道:“說這些頂什麽用?一會兒在旁好好幫我才是。”說着,撸起袖管,打開藥箱,為付展風把脈。

上官若愚望着她的臉色,只見她一雙秀眉越蹙越緊,心便也跟着一起糾起。

只聽她說道:“能否拔清我現在說不好,你幫我燒一大桶水來。”

上官若愚道:“早已燒好。”說着,命人将水桶搬入。

阿蘅一怔,随即明了,道:“是了,曾經師父亦為你解過此毒,你自然知道方法。”

上官若愚道:“我只知大概,不知其中精奧,因此不敢貿然行事。再者……”她臉色猶疑,似是心中有事。

果然聽阿蘅說道:“如今事隔八年,這毒術亦與日俱進,再用當年的法子,只怕未必有用。”

上官若愚心中一沉,說道:“望你盡力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先要抱歉,最近更的實在是慢,我有自覺。但最近真的是說不出的忙亂,事情一件連一件好像就沒有停過。因此只有得了空隙才能碼上一兩行字,相當抱歉。等到了六月中旬,一切應該就會好起來了。感謝一直沒有棄文的大家,所有的留言都有仔細地看,每一個字對我來說都是一份感激。另外想和大家聊聊小說的人物。其實我是挺喜歡寫付展風這個人的,相比于白晨的極端,其實這個人要複雜得多。經歷也複雜,感情也複雜,心中的鐘擺總是搖擺在自負與自卑之間,殺人不猶豫,卻又并非嗜殺的人……總之,關于這個人,我設想的很多,想慢慢展現給大家看他作為男二的魅力。呃……相比之下,我好像真的對身為男一的白晨不太用心……對我而言,他的魅力也相當的單薄。這是個缺憾,努力在以後彌補吧。下次再和大家讨論另外的角色~~嘿嘿~~

54

54、五十三 ...

阿蘅在熱水中放了藥材,上官若愚讓那車夫幫忙,褪去付展風的衣衫,将他搬入水桶之中。文火煮過半個時辰後,便将桶中的水倒盡。毒經他毛孔被煮出,用過的藥水帶着毒素,若是倒入泥土或是河水中,便會害了周邊的一切草樹和生靈,因此只能放在烈日之下,由得它被曬幹。用過的桶亦不可再用,要用火燒盡。

車夫道:“主人手下的人多數被遣去找人了,餘下在這附近的尚有十幾人,姑娘拿着主人的玉佩在街上晃一圈,便會有潛伏在側的人來找上你。有着這玉佩,他們必定以你為尊。”

上官若愚依着這法,召集來人手,指揮他們買桶、尋藥、曬水、燒柴。雖然事情不少,卻教她安排得井井有條,使得阿蘅毫無雜念地安心求治。過了三日,阿蘅停了迷藥,付展風悠悠轉醒之時,疼痛已大不如前,雖仍覺周身俱蟲,但毒發之時已能勉強咬牙挺過。

到了第四日,光用藥水已煮不出餘毒,阿蘅對上官若愚道:“我可用的法子已然用盡。過了八年,這紅蝶散之毒已威力大增。若要拔出餘毒,除非有當年師父給你的雪蓮秘藥。”

那雪蓮秘藥除了天山雪蓮外,其餘的配料亦是珍貴無比,有幾味更是不遜于雪蓮,是可遇不可求之物。當年醫仙制出兩顆,都送給了她。她鬥毒用掉一顆,餘下的那顆,卻在那年火燒閑雲山莊的時候遺失了。

阿蘅道:“那另一顆秘藥如今下落不明,你的這位朋友只怕……”說着不禁連連嘆息。

付展風卻道:“展風如今能夠醒着與阿蘅姑娘說話,已是天幸,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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