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節
第 64 章節
,鄧隐絕見她徒手拾取,不由得驚得目瞪口呆。
“上面塗的不過是些癢粉,用溫水洗盡便好。我忘了告訴你,我的蠱毒錦囊丢了,以前那些厲害的毒粉都掉光啦。”
她笑顏如花,鄧隐絕看來卻似如赤練毒蛇一般可怕可惡。只見她慢慢地走向自己,拿着錦盒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臉上的表情甚是得意。鄧隐絕心想:你道我失了一只右手便偷不到這盒子麽,哼,未免太小看了我!
卻見她拿着錦盒的手忽然一放,丢開錦盒猛地一步上前,右掌五指張開往他臉上撫去。
鄧隐絕右手的劇痛亂了他的心緒,上官這一掌又來得突然,他一怔之下,竟然來不及閃躲,待回過神時,卻覺并不曾受什麽傷,她不過是在他的臉上輕輕地摸了一把。
正自困惑間,卻見她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來極快地服下,鄧隐絕心頭一緊,問道:“你吃的是什麽?”
“什麽?自然是解藥啦。”上官若愚道。
“解……藥?”
上官若愚“撲哧”一笑,道:“我說這盒上的是癢粉,你便信了?鄧隐絕何時成了這樣單純老實之人?這盒上的自然是毒藥。你的斷腕之志确是讓我欽佩,只是如今卻有些糟糕了。我适才摸了你的臉,難道你亦有斷頭之志麽?”
鄧隐絕臉色煞白,呆立半晌說不出話來,忽然間臉頰便癢了起來。
上官若愚淡淡說道:“要斷頭還是要交出阿蘅,你自己選吧。”
作者有話要說:鄧隐絕。原本是自由自在的仙鶴,卻愛上靈潔的白鹿而甘願在自折雙翼在地上一生。
56
56、五十五 ...
“向東一裏,龍女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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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将盒中雪蓮丹交給付展風,道:“吃了它,再勞煩你跑一趟。”
付展風吞下藥丸,笑了笑問:“我不用再吃顆解藥?”
“糖丸罷了,你真要吃?”
一句話,引得鄧隐絕身子一震,呆呆地望着上官若愚,忽然如瘋了一般撲将上來,用殘存的左手,拽着她的衣衫問:“到底是不是毒藥,你說實話,說實話!!”
付展風想上前将他拉開,上官若愚卻伸手阻住了他:“先接阿蘅要緊。”
“嗯,你自己小心。”付展風望了一眼鄧隐絕,雖有些擔心,但想他如今新添重傷,應該難有作為,終還是依她之言,向龍女廟奔去。
“盒子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上官若愚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我怕你帶走阿蘅後,不來盜走我身上的藥,因此那癢粉是抹在阿蘅衣衫上的。我知你縱然帶不走藥,也定要帶走阿蘅。你會對酒留心,對菜留心,對我留心,看到阿蘅,卻再也無法分心去顧及那些了……”
鄧隐絕的一雙眼睛,仿如流星隕滅,最終只餘下一片死灰。怔怔地放開左手,倒退兩步,忽然“啪”地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記憶中的他,總是來去如風,似靈雀一般自由灑脫。在莊中的時候,只要有他在,耳朵裏便總能聽到爽朗的笑聲。雖然他向來自私自利,但亦肯為了給莊中某個受官欺辱的小卒出氣,而深入京城高官之家,盜出貪污帳本放在龍座之上;為救将被砍首的兄弟,與一衆莊中門客大鬧刑場;至于為她打探消息、救人盜鑰,更是不在話下。
上官若愚總是相信,他口中說的滿不在意不過是因為他嘴硬、生性高傲罷了。他在莊中的那段時日,笑是真的、義是真的、心亦是真的。
如今望着昔日好友斷掌心傷,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中何曾好過?怔怔地呆站着,任憑自己平日裏巧舌如簧,如今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鄧隐絕垂着頭,左頭握着右手斷腕之處,忽然喃喃說道:“你可知道,我那日真的只是想去見她一面……”
“我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這些年來,我心裏從未感到過快樂。每每想到她那時淚流滿面的絕望模樣,我都恨不能殺自己一百遍…… 我不敢睡覺,睡着了,夢裏邊全是她的哭聲,醒來的時候,心就像被偷走了一樣,胸膛裏空得教人害怕。可是……”淚從他精致漂亮的臉頰上劃下來,一滴一滴地撒到地上,“可是我還是喜歡她,喜歡得要命!我想看見她的臉,想聽她說話的聲音,想讓她正眼看我一眼……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他不知是在向誰道歉。
月光下,這個滿身血污的男子哭得像個傷心的孩子。上官若愚靜靜地望着他,擡起頭,看到付展風正抱着阿蘅遠遠地站着。她微微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你走吧。”
哭聲頓止,鄧隐絕擡起頭來無助地望了她一眼,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遲疑着轉過頭去,忽然看到付展風懷中的阿蘅,正睜着一雙眼睛怔怔地盯着他。
他倒吸了一口氣,呆了半晌,忽然大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往反方向沒命地奔逃而去,霎時之間,便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上官若愚走上前去,伸手解開了阿蘅的穴道,說道:“你都聽到了,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悔意。”
阿蘅的目光還怔怔地望着鄧隐絕消失的方向,聽到她的話,緩緩回過頭來,咬牙切齒地問:“有悔意,便該原諒嗎?那我呢?我被毀掉的後半生,難道抵不過他五年來的悔意?”
“他斷了右掌,已受到教訓了……”
阿蘅咆哮着打斷了她:“這便夠了嗎?區區一個右掌便夠了嗎?他五年來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我又何曾不是!他不過是心中歉疚,我卻是每一日都似活在地獄中一樣!你試過嗎?你懂嗎?你憑什麽以為斷他一掌,我便會心滿意足,然後哭笑着抱住你,說你真不虧為我的好友!”
上官若愚第一次見她這般撕心裂肺的模樣,心中痛極,眼眶一紅,差點落下淚來,強自忍住了,展開雙臂将她緊緊抱住,聲音微微發顫着說道:“對不起阿蘅,我對不起你。我真的想過要下那種一觸即死的烈毒,一路上也請付展風為我籌備了,但我真的下不去手。他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心的悔過……你可否……可否饒他一命?”
最後那一句話,讓阿蘅生出力氣,重重地推開了她。
月色下,她的臉色泛白,唇色發青,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上官若愚,目光中的冰寒讓上官心生涼意。
“好一個重情重義的上官若愚。無妨,這本來就是我阿蘅自己的事。我的仇,我自己報。我的情誼,我亦自己來斷。你上官若愚與我向來各有互助,如今兩兩相抵,互不虧欠。從此形同陌路,割袍斷義!我與一方城,今後再無瓜葛,就此作別!”
望着她轉身離去的背景,上官若愚如石頭一般久久呆立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肩膀上有人輕輕一拍,她扭轉過頭,看到付展風溫潤如玉的目光。
“你可知道,他救過我的命,幫過同莊的兄弟。我們曾一同偷了镖局要護的貢酒來喝,然後往裏兌水湊數。一同躲在白晨的屋子外拿了墨汁、硯臺要戲弄他。春日賞花、夏湖泛舟,捉了蟲子在莊中開賭局來鬥,比賽捉鳥摸魚……沒一件趣事少得了他。我那些小孩兒心性的游戲,偏只他愛跟着一道起哄。他原本是多快樂的一個人啊……為什麽我們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人會長大,心性會變。或許有朝一日,這一切都會過去。”
“你能告訴我這是哪一天嗎?還要等多久?”上官若愚的眼中沒有淚,臉上有的只是無盡的疲憊,“我覺得好累啊。”
“我會陪你。”付展風說道,“縱使無法幫你分擔解憂,那至少也會陪你一起累。”
上官若愚望着他,問:“為什麽?”
“不為什麽。”付展風微微笑了一下,“我自己願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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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蓮丹配上阿蘅之前的施手大有妙效,第二日,付展風身上的痛楚已大大減輕,三日之後氣血順暢,面色紅潤。付展風試着運氣,只覺氣息在體內暢通無阻,耳聰目明,身輕如雲,頭腦清靈,有了這雪蓮和其他靈藥制成的丹藥相輔相助,內功竟然又上了一層。
上官若愚卻總顯得心事重重,顯然阿蘅之事于她心傷甚重。付展風知道此時勸解無用,便只挑些好玩的事兒來逗她。上官笑得敷衍勉強,他亦不在意。
這一日入夜,上官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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