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節

第 73 章節

上官答道:“一晃神便和你們走散了。”

陳珀又問:“那……外頭的路這麽怪,你怎麽找來的?”

“外面的路看似古怪,實則暗含奇門遁甲之術,說穿了,也就不稀奇了。”

陳珀垂下頭,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原來是奇門遁甲……”

上官若愚見他的唇色有些泛青,知道他害怕了,便道:“你見過鬼麽?”

陳珀急忙搖頭。

上官若愚道:“我也不曾見過,我們這便去開開眼界如何?”

陳珀駭道:“這裏頭……真有鬼嗎?”

上官若愚道:“我瞧多半是聳人聽聞。”繼而又問,“你家少主武功如何?”

說起這個,陳珀立即現出自豪的表情來。

上官若愚笑道:“着啊,那還怕個什麽?就算是惡鬼,也抵不住這兩人一人一掌。”說着,指了指白晨和白冼。

陳珀一聽,果然臉色大緩。

說話間,只聽水流之聲突然大作,再向前不過數步,便見前路隐沒在一條黑色的地下河流之中。那河水湍急,刺骨冰冷,不知漫漫地流向何方。

衆人無法再前進,一時都有些無措。

上官若愚對着遠方叫了一聲“喂”,聲音在洞穴中撞擊回蕩,遠遠的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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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消逝的瞬間,只見漆黑的遠方亮起了一盞燈,那不過是小小的一點,如螢火蟲黯淡的光芒。

陳珀駭得一顫,在這洞穴之中,持續的黑暗沒什麽,反倒是忽然亮起的光芒更讓人害怕。

上官若愚經北司五年,黑暗中視物如若白晝,朝着那燈光目不轉睛地望了一陣,忽然說道:“船來了。”

64

64、六十三 ...

那光點越來越近,不久便能聽到竹篙撐水的聲音,燈影晃動中,一葉青綠色的扁舟自黑河中緩緩飄來,船頭挂着一盞白瓷琉璃燈,手工精巧,非官窯難以制造。那撐船的竹篙近看才發覺,竟是碧玉所制,那玉通透澄澈,雖非整玉雕鑿,但也是成色極好。

這地下鬼宮雖造的陰森可怖,但所用的東西卻無一不是宮廷頂級的。更驗證了上官若愚的猜測,這盤牙鬼宮隸屬朝廷。但從這番布置看來,每一件事物都用的官窯制品,比之尋常官府還要精細考究,只怕位階還不一般。

上官若愚不由的想起謝書庭所在的東極宮,也是朝廷隸屬,卻不知與盤牙鬼宮有何關系。想到他埋下炸藥才生出現下這番事來,也不知他如今生死如何,不由得心下惴惴。

正自恍神,船卻已靠岸。衆人定睛望去,卻見撐船執槳的是個女子,身材瘦弱,握棍的手骨頭上只薄薄地披了層皮,猶如骷髅一般。一頭白發垂地,遮住眉眼,看不清年紀。身上穿着一件鮮紅布衣,罩在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上,甚是寬大。

她低低地垂着頭,說道:“主人恭請貴客。”那聲音低若蚊蟲,夾雜在潺潺的水流聲中,若非衆人內功深厚,幾乎就聽不出來。

白晨攜手上官若愚率先上船,爾後是白冼。待第四個纖兒舉足欲上的時候,撐船的女子竹篙一點,竟已準備開船了。

纖兒急忙收腳說道:“還有四人呢!”

女子道:“船小水急,坐不下了。”

纖兒道:“我們身輕如燕,吃不了分量。”

女子卻只是搖頭,說道:“還有船來接貴客。”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将船撐離岸邊。

阿璇冷笑一聲,說道:“理她什麽?跳上去!”

上官若愚急忙阻止:“我們如今在他人地盤,前途未知,又是在水上行舟,不要莽撞。”見岸上四人面面相觑,又道,“安心等着便是,若有船來便上,若沒有,便在此地接應我們。”

說話間,女子竹篙用力一撐,船身霎時便加速駛入了黑暗之中。

岸上四人面色凝重,卻也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小船馳遠。白晨白冼卻是同樣的不以為然之色,一個悠閑的背着雙手舉目而望,一個靜靜坐下望着湖面發呆。

上官若愚的卻一雙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那船女,過了一會兒,說道:“姐姐為何用頭發遮着臉,這樣還如何看清前路?”

船女幽幽說道:“貴客不必擔心,盲女自懂事以來便在此地船渡往來,不會走錯的。”

上官心下一震,道:“原來姐姐眼睛看不見,是妹妹失言了,當真抱歉……敢問姐姐,如今要帶我們去何處?”

船女答道:“主人有請。”

上官問道:“卻不知你家主人如何稱呼?”

“主人便是鬼君。”

“難道他姓‘鬼’名‘君’?”

船女搖頭:“鬼君就是鬼君。”

小舟行出不多時,回頭依然一片漆黑。頭頂忽然噗噗作響,洞頂竟有瑩瑩血紅的光點,一張一合。忽感額頭一涼,似是有東西滴落下來。上官若愚伸手一抹,竟聞到淡淡的血腥氣息。

船女忽然長嘯一聲,只見頭頂的黑暗頓時騷動起來。紛繁的鮮紅光點呼嘯而下,洞中頓時便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味。

上官若愚眼明,叫道:“吸血蝙蝠。”

振翅之聲此起彼伏,臉頰旁刮過潮濕的腥風,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上官若愚只覺得耳朵一緊,卻是白晨伸手将她的兩耳捂住,随後猛地縱聲長嘯。

他內功深湛,一時間四下裏鳴響不絕,便似長風動地,雲氣聚合。滿頭的蝙蝠未及飛到船邊,便頓時雙翅戰栗,撲通之聲不絕,一只只都昏死過去,落入水中。

再看那船女,白發垂面,看不出表情,握篙的十指卻不禁微微顫動。竹篙輕輕劃過,将湖面蝙蝠的屍體劃向一邊,船女身軀微微佝偻,卻是一言不發。

白晨放下雙手,對上官若愚淡然一笑,道:“別人吹口哨逗樂,我也會吹,你說誰吹的好聽些?”

上官若愚微笑不答,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前,忽然低低得驚叫了一聲,道:“你吹過頭了。”

只見船女蒼白的臉上忽然留下鮮血,一滴滴地落在她殷紅的衣衫上。她白色的發尖染血,再襯着紅衫綠篙,說不出的詭異。

想是白晨那一嘯竟震傷了她的內髒經脈,引得氣息大亂,七孔流血了。

雖是她先引蝠攻擊,但上官若愚卻怕她撐不到船到對岸,到時黑水茫茫,要找出路就難了,急忙上前問道:“你怎樣,要不要緊?我這裏還有一些丹藥可療內傷,你要不要先服一些?”

白晨拉過上官若愚,道:“死不了。不過若是再耍花樣,我就保不準了。”他聽那船女的嘯聲,知道她的內功甚至比上官若愚還深厚一些,因此篤定适才那一記要不了她的性命。

船女的腦袋微微一揚,目光似是透過額前長發,望了白晨一眼。

小舟搖搖晃晃地又行了一段,終達彼岸。白晨怕她又使花招,不待到岸,便抱着上官若愚飛身而去。白冼望了他們一眼,縱身跟上。

二人如同鴻雁展翅,丈許的距離輕輕一躍便到對岸,瞧來不費吹灰之力,這等輕功着實駭人,船女望得出神,半晌,發出低低地一聲嘆息,調轉船頭而去。

上官若愚回頭望了一眼,那小舟比之來時,搖晃的更加厲害,不由得嘆道:“咱們走吧,那四人是不會來了。”

白冼不由問道:“為何?”

“她見了白晨那一嘯,自然知道你們的功力。兩人已是棘手,哪裏還會再帶四個敵手進來,豈不自掘墳墓?何況她如今受了內傷,不知還能撐上幾許。”

不遠處有幾盞幽暗燈光,上下錯落,似是懸在空中。走進一看才知,那是一座石橋,每個橋柱上都懸着一盞玉骨白絹燈。橋上站着一個佝偻老婦,身旁架着一口大鍋,鍋旁的幾凳上放着一疊玉碗。

老婦低聲說道:“既上奈何橋,便飲了這碗孟婆湯,忘盡生前愛恨情仇,孑然一生渡輪回。”

上官若愚笑道:“這兒倒真是做戲做全套,連孟婆湯也有。”她望着那老婦,老婦的雙目渾濁,眼睛雖對着她,目光卻不知道看向哪裏。

老婦一笑,路出一口參差不齊的斑駁黃牙,道:“忘卻前世因果,全看個人緣分。你們若不想喝,老太婆也阻攔不了。”

上官若愚道:“這個地方詭異陰森,你若強灌我,我必然不依。但你勸我不喝,我倒非要嘗上一嘗了。”接過湯藥遞到嘴邊,卻忽然被白晨一把奪過,連藥帶碗一齊抛入了橋下黑水之中。

上官若愚一驚,道:“你做什麽?”

白晨道:“不許喝!”

上官若愚道:“不僅我要喝,你們也要喝!”說着,連使眼色。

她在毒窟與賀遙玩得多了,自然知道一些施毒的慣用伎倆。人性多疑,這樣一碗來歷不明的藥,常人多半不會喝,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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