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節

第 74 章節

管藥的是這樣一個垂垂老婦,若存心尋釁的人,哪裏會去理睬?鬼宮主人在這裏設這樣一個人,本就奇怪,于理不合。賀遙便喜歡将解藥拴在門口,你若不喝,哪怕在毒窟不說不動,也會中毒。

她料想這藥與賀遙門口放解藥的道理相同,因此示意白晨白冼也要喝下。只是這話卻不敢明說,若那老婦知道他們的心意,那随手在湯藥裏放幾味毒藥進去,這裏燈光幽暗,也是察覺不易。

白晨卻毫不理會,只道:“不許喝。”

上官若愚又氣又急,跺腳道:“你鬧什麽脾氣!”

白冼忽然問道:“是不是要喝下?”

上官若愚道:“不錯。”

白冼便上前拿過一碗藥,一口飲了下去。白晨卻負了手站在一旁,似乎毫不在意。

上官若愚一愣,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拉着他的手溫言勸道:“你信我,咱們也去喝一碗,不會有事的。”

白晨卻皺了眉頭,半晌,才喃喃開口:“這是孟婆湯,喝下了,便什麽都忘了。”

上官若愚料不到他竟是在意這個,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這兒又不是真的地府,湯自然也不是真的孟婆湯。”

白晨的眉頭攢得很緊,搖頭道:“假的我也不要。”頓了頓,又問,“若到了地府,你會喝嗎?”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噎得上官若愚一愣,他卻已然答道:“我不喝。她若敢逼我,我便将鍋子一同打爛。”言罷,他猛地出手,那一掌竟用了四成的力道,銅鍋轟然作響,竟如紙糊的一般揉成了一團。黑色的湯藥自鍋中流出,溢了一地。

上官若愚無奈,心頭湧起淡淡的感動,竟不生氣,嘆了口氣道:“這下可好,等會出了事該怎麽辦?”

白晨瞥了一眼白冼,道:“不是還有一個喝了嗎?玄樓少主,有通天之能,護兩人周全,自是不在話下。”

他言語中頗有揶揄的味道,白冼淡淡的望他一眼,并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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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其實白晨是很孩子氣的

65

65、六十四 ...

老婦望着他們,見白晨發怒毀鍋亦不生氣,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側身萎在橋欄邊。

三人只得繼續向前,白晨卻緩了幾步。上官回過頭去喚他,卻見他望着鍋中殘餘的湯藥發呆。于是上前輕拍他的肩頭,道:“算啦,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晨回過神來望着她臉上燦然的笑意,也撇了撇嘴角,道:“好,你先去,我問她一句話,即刻便來。”

上官若愚疑惑不解,心中不安,道:“我就在二十步外等你。”

白晨溫和的一笑,點點頭,說道:“好。數到‘三’我就來。”

上官若愚聽他這樣說,只好先行一步。白冼看看白晨,又看看她,随即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只見上官若愚喃喃地說着什麽,白冼凝神細聽,才聽出她是在數步子。她步子邁得又小又快,口中一數到“二十”便立刻停下,擔心地回頭張望。

白冼不解,問道:“你為何如此擔心?他武功高出你許多。”

上官微微一愣,怔怔地望着白冼。白冼也望着她,清澈的目光中流動着淡淡的困惑。

上官若愚似是回過神一般,倉促地笑了一下,自嘲似地喃喃說道:“也是啊,有什麽可擔心的?”說是這樣說,但蹙起的眉頭卻絲毫沒有松下。

白冼微微搖頭,自言自語道:“我真是不懂。”

正說着,只見白晨從石橋上走了過來,上官若愚神色一松立刻蹦了過去,笑嘻嘻地望着他。白冼略微一愣,呆站着沒有動。

白晨見她笑的谄媚,心中不禁發毛,伸手在她額上輕輕一敲,說道:“傻笑什麽。”

“沒什麽。”上官若愚一邊說着,一邊伸出手去,道,“喏,手借來牽。”

白晨不禁莞爾,拉過她的手,往前走去。行出不遠,他忽然問道:“若是真有地府和孟婆,你會喝那碗湯嗎?”

上官若愚道:“你怎麽還在想這些?”

白晨卻格外執着,追問道:“會喝嗎?”

上官若愚知他心思,于是笑道:“我不喝。她若敢逼我,我便将鍋子一同打爛。”

白晨皺眉道:“又說笑!你便沒有正經的時候!”

“怎麽不正經了?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是當真的?”

白晨道:“自然是真的。”

上官若愚瞪他一眼,喜滋滋地說道:“那我也是當真的。”

白晨一愕,爾後才領會她的意思,雙目頓時一亮,唇角的笑意溢着暖意,輕聲說道:“那這假的你便喝了吧。”

“什麽?”上官若愚尚未回過神來,就覺他忽然湊上前來,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拿出個小瓶,以兩指掰開她的雙唇,将瓶中的東西灌了下去。

草藥的苦味入喉,引得她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白晨在一旁拍着她的背,低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

上官若愚一頭霧水,頓時惱火起來,喘息過後大聲喝道:“你做什麽!”

白晨到是不以為意,仍舊笑嘻嘻的說道:“你不是說喝了會沒事麽?”

上官愣了愣神,問道:“你喂我喝的什麽?”

“那假的孟婆湯呀,你剛才不是說我們得喝麽。”

“那……那你……你不是……”白晨情緒變化很快,做事憑心任性,饒是上官聰明,也時常跟不上他的意圖。

只見他唇邊呷着笑意,似乎心情甚好,好像她這般傻傻望着自己的表情,讓他很是喜愛,伸手在她頭頂摸了摸,像是在安撫小貓一般,笑道:“你好了麽?好了就繼續走吧。”

上官若愚由着他扶自己起來,臉上兀自愣愣地。白晨也不多問,只在一旁竊笑不已。白冼走在二人身後,雖然一直安安靜靜的,但卻始終目不轉瞬。

隔了半晌,上官若愚才開口問道:“為什麽又要喝了?”

白晨道:“我想了想,這鬼地方不知道會有些什麽,你內功差得很,若是不小心沾染上什麽就麻煩了。所以又回去裝了一瓶,反正是假的,喝就喝吧。”

上官又問:“那你呢?你喝了沒?”

白晨嚣張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內功深湛,又有什麽毒能傷得到?”

上官一聽便急了,差點沒跳起來:“什麽,你自己沒喝?為何不喝?你不是說‘反正是假的’麽?”

白晨眉頭一皺,厭惡地說道:“假的我也不要喝。這藥的名字起的實在讓人惱火。”

上官若愚知他性子,頓感無奈,同時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

原本兩人都沒飲藥,她倒也沒覺得什麽。可如今自己喝了,白晨不飲,卻讓她心中忐忑不安之極。忽然便想起白冼的話,一時自己也困惑不已,一路上不停地想着:“是啊,他武功比你高出許多,你又在擔心什麽?”

不知不覺,空氣中彌散出一股好聞的香味,上官若愚一凜,擡起頭來,只見兩邊石壁上竟然開滿了鮮花。

頭頂洞穴竟然有一條裂縫,稀疏清薄的陽光自那裏漏下來。兩壁爬滿了掌大的綠葉,花朵夾雜其中,只有指甲大小,一朵一朵深深淺淺的紫色,如繁星妝點夜空。

過了花牆,眼前豁然開朗,只見寬闊的石洞正中,種着一顆三人高的樹。樹幹粗壯,枝幹縱橫茂密,卻不見有葉。樹枝上結着一個個圓圓的果子,果子和樹枝都是灰褐色的,與那兩扇花牆相比,頓顯黯淡。

除了這棵樹外,石洞四壁空空,竟是再無去路。

三人圍在樹前,上官若愚不禁問道:“這是什麽樹?”

白晨不答,白冼搖頭不知。忽聽有人說道:“這是西域的相思樹。”說話間,對面的石壁忽然轟然作響,壁上現出一道石門來。

石門後走出一個人,長身玉立,面貌俊儒,月白的長衫外罩着石青色的外套,腰懸玉飾,頭戴綸巾,一身裝扮頗為雅致。

那青年向三人微微躬身,說道:“鬼君已恭候貴客多時,請三位貴客随在下來。”

上官若愚邊走邊問道:“這樹的名目倒是好聽,怎麽長得這般難看?”

青年笑道:“姑娘有所不知,相思樹是先結果,後長葉。相思果碾碎有緩解疼痛之效,可味道卻奇苦無比。果實落地,方才長葉,據說這葉子紅若朝霞,燦爛無比,只可惜鬼君将此樹移栽此地十年,卻始終不得見此奇景。”

上官若愚奇道:“這又是為何?”

“相思樹結果容易,長葉難。果子是年年結,可果熟落地,那紅葉卻總是不見蹤影,往往徒留一株空樹,再企盼明年。”

上官若愚撇嘴說道:“你們将樹種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不死就是奇事了,如何還能長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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