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66湖畔百花獎最佳腦補帝候選人

鋒利的犬齒刺破皮膚,自後頸傳來的尖銳痛感打斷了迪昂醞釀已久的情緒,讓他不得不提前切換到下一幕的表演。

鮮血順着後頸滴滴噠噠流淌下來,染紅金棕色的發絲,嬌花兒似的少年皺着眉頭,緩緩睜開眼,在看清紅發人魚的瞬間,金色瞳孔因驚訝和緊張而不由自主地微微擴弓長。

他牽起嘴角,展開眉頭,露出一個明媚又無(緊)力(張)的微笑,唇瓣微張漏出一聲柔弱的輕喚:“朱迪。”

紅發海盜心底一疼,不等大腦下達任何指令身體已經先行一步。

指尖扣動藏在掌心的手槍,血紅的水柱帶着辛辣的氣息直噴向白毛惡犬的眼睛。

餘果:……雖然拿防狼噴霧噴狼人沒毛病,但是!堂堂海盜頭子居然滋水槍?!這畫風不太搭吧?

“喵汪~嗚嗚~”旺仔哀嚎着松了嘴,兩爪捂住眼睛,可憐巴巴地拼命揉搓。

趁此機會,紅發人魚雙臂抱住嬌弱的獅族少年,粗大的魚尾“啪”得一甩,狠狠抽在亂咬人的惡犬身上,直接把半人高的狗子抽到了半空。

“去一邊兒躲起來。”紅發海盜把少年放到身後,背對着他擺盯着眼前的惡犬。

拂過湖畔的晚風如一臺超大功率鼓風機,吹動火紅的長發在空中肆意翻飛;海盜白皙而寬闊的後背上,首尾相接的青紅雙魚紋身在緩緩轉動;

不遠處紅色的湖水也跟着這節拍旋轉、上升,于半空彙成一雙血紅的水手彎刀,穩穩落入紅發的海盜船長手中。

餘果清楚地看到象征着的怒氣的黑煙從海盜頭子身上向自己飄來,只覺得下一秒這個憤怒的人魚就要把他家旺仔就要陪剁成肉塊,做一鍋狗肉火鍋。

“嗷嗚喵嗚!”不等紅發人魚行動,被他辣到眼睛的旺仔就憤怒地撞了過來。

“嘭。”鋒利的水刃撞上雪白的狗爪,辛辣的湖水順着刀刃劃出的深深淺淺的劃痕滲入皮肉和神經——如同往傷口上撒辣椒水。

餘果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想出手阻攔奈何身體卻被釘在了原地。

疼痛的刺激讓旺仔變得更加瘋狂,他飛奔着地沖向紅發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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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刀劃出的紅色殘影與飛揚的雪白狗毛混雜在一起,像是東風裏相擁的初雪與紅梅,紛紛揚揚灑下漫天的落紅雪白……

旺仔一雙狗眼瞪得渾圓,難以置信地看着腳下堆成二哈形狀的一地狗毛。

它擡抓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反複确認了幾次:擁有一頭飄逸的白色長發的文藝孤狼,已經變成了一只頂着精神小夥鍋蓋頭的土味兒二狗子。

餘果一邊為眼前膠着失控的局面感到緊張,一邊替自己慘遭辣手剃毛的愛犬心痛不已:

刀插胸口也不過巴掌大的疤,只要死不了明天抹點魔法藥膏瞬間就好了;但理發一次至少醜半個月啊!

不愧是傳說中兇殘的海盜頭子,心狠手辣絕非虛言!太狠了,實在是太狠了!

那邊,旺仔顯然不能平靜地接受自己已經變成精神小(狼)夥(人)的事實,剎那間,本就被辛辣湖水刺激地得充血的狗眼變得猩紅可怖,旺仔擡起兩只前爪,悲憤地拍打着自己只剩幾寸粗硬短毛的前胸,發出一陣撕心裂肺、難聽到極致的悲鳴。

毀天滅地音波在湖面上回響,在這一剎那間凍結了時間。

血紅的雙刀在被旺仔的一爪子拍斷,散成無數血紅的水珠落在地上,不等它們再次複原成刀刃的形狀,就被旺仔又一巴掌拍的稀碎。

先是受到圓月刺激、又經歷了辣椒水滋眼睛、慘遭強制剃毛的旺仔此刻已經徹底被激怒了!

蠢萌二哈一改之前的憨憨模樣,狼人原始的獸性被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圓月之下。

在餘果驚惶的目光裏,旺仔先是一頭把紅發人魚撞飛到半空,又跳起來把兩只爪子狠狠拍向人魚的胸口。

利爪劃破胸膛,伴随着濺落的鮮血,人魚從半空重重地墜落,把地面砸出一個大坑;頑劣的惡犬又叼着魚尾巴把人坑裏拖出來,再次抛向空中,又一張巴掌拍下……

鮮血順着嘴角和鱗片滲出,紅發人魚終于變成了一條從頭紅到尾的血魚。

如此幾次後,旺仔似乎終于對這項無聊的抛魚-接魚的游戲失去了興趣,當人魚再次砸落在地時,旺仔沒有跟前幾次一樣,馬上把人魚從坑底拖出來。

它站在坑邊,盯着人魚的脖子,露出鋒利的犬齒,就像是盯着一件把玩已久、終于準備享用的獵物。

餘果在一邊看得冷汗直冒:百獸之淚還沒拿到,大哥你可不能死啊!

剎那間,一股濃密的黑霧自狗血劇拍攝現場上空彙向餘果,劇烈的恐懼與憤怒在他體內沖撞,逼得餘果難受地仰了仰頭。

哎?他可以動了?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餘果毫不猶豫地地吻上了尤爾的唇。

黑霧順着唇瓣渡入,染上深藍的衣擺;眼前的灰狼抖着耳朵,焦急地對着這件衣服的主人說道:“那個人魚不能死!”

“嗯。”金發的綿羊在灰狼紅潤的唇瓣上意猶未盡地咬了一口,取出兩枚戒指上的寶石放入胸針的凹槽裏,準備提前結束這場早已失控的狗血八點檔。

不等他插手,眼前早已亂成一團的拍攝現場又突然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

常言道,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同理,只有聲音攻擊才能破解聲音攻擊。

如果說方才旺仔難聽至極的叫聲是物理攻擊,現下這詭異驚悚的笑聲絕對算得上是精神攻擊,而且還是那種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san值瞬間為負數大規模殺傷性攻擊武器。

就在餘果再次被驚呆在原地的瞬間,金棕色的獅子已經掙脫束縛與桎梏,狂笑着地撲向了被它笑懵了、一動不動僵在原地的狗子,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拍在狗子腦門兒上。

“你入戲太深,而且還拿錯了劇本,”迪昂把旺仔牢牢壓在地上,附身低聲呵道,“停下,別演了。”

可惜,此刻的旺仔早就把劇本什麽的扔進了湖底兒,寧可今晚的盒飯不要了,本汪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面對主動送到眼前的對手,旺仔毫不猶豫地“嗷嗚”一口咬住了敵人的耳朵……

遠處圍觀的餘果再次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滋水槍、咬耳朵、嗷嗷叫,這八點檔的狗血撕逼的橋段為什麽這低級?和看小學生打架一樣???

迪昂用爪子捂着被撕裂的右耳,驚訝地看着雙眼通紅、情緒失控、完全不按劇本來的瘋狗群演,突然意識到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之前的劇本裏,好像并沒有這條狗的戲份啊?!

也就是說——這是新增加的劇情?現在是即興表演?freestyle?!

迪昂看了旁邊的導演一眼——哦,導演雖然皺着眉頭,但也沒喊停;所以剛剛那一瞬間深入靈魂的戰栗和耳朵被撕裂所流下的鮮血,都是為了增加表演的真實性和可信度?

不等迪昂想明白,腰上忽然一緊,粗壯的黑色魚尾已經卷把他卷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被血染紅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觸碰着他滴血的右耳,低啞又憐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蠢貓,不是讓你躲遠一點嗎?”

人魚的體溫微涼,懷抱卻很溫暖。

即便眼前惡犬正目露兇光地龇牙咧嘴,迪昂卻感到了久違的愉悅與安心;他用力吸了吸鼻子,啊,就連人魚身上那濃郁的血腥味,聞起來都那麽地沁人心脾。

耳根突然傳來微涼滑膩的觸感,柔軟的舌尖兒輕輕舔舐着被撕裂的傷口,一陣酥麻的戰栗順着小獅子的脊柱瞬間蹿到了尾巴尖兒。

金色的瞳孔因興奮而微微擴弓長,片刻後,他微微眯起眼睛,身後的尾巴在半空中悄悄蜷起又放下,有意無意地掃過黑亮的鱗片,低聲問道:“你幹什麽?”

“幫你治療啊,”紅發的人魚一本正經地解釋着,又舔了舔獅子毛茸茸的耳朵,“沒聽過麽?人魚的唾液可以加速傷口愈合。”

“哦……”小獅子紅着臉抖抖耳朵,“嗯,好像真的好點了。”

紅發海盜看着懷裏的小獅子,忍不住嘴角一彎。他壓低聲音,緊貼着小獅子半弧形的耳朵,低聲調笑:“你想什麽呢,寶貝兒?”

聽到那熟悉的三個字的瞬間,迪昂的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

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晚裏魂牽夢繞的聲音,終于再次真真切切地透過鼓膜傳入體內,激活了塵封已久的感情中樞。

迪昂深深吸了口氣。原來如此,他終于明白了餘導的良苦用心:只有憑借近乎本能的真實表演,才能達到這種超出預期的效果!

他默默地朝一旁的愣在原地說不出話的導演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兒,表示自己接下來也一定好好表演,絕不辜負導演精心營造的狗血氣氛。

“放開我。”小獅子用尾巴拍拍纏着他的黑色魚尾,指指前面的狗子,“還沒結束,很危險的。”

餘導看着拿着偶像劇劇本、霸總模式全開、目光溫柔、動作膩歪的人魚,還在狗血八點檔中沉淪、眼神成分成迷的獅子,以及在自編自導的複仇記劇情裏怒氣沖天的旺仔,腦中一片混沌。

他看着旁邊已然停下腳步、雙手抱臂的金發勇者,用眼神詢問道:我是誰?我在哪?我該幹嘛?

金發的勇者拍拍魔王的肩膀,同樣以眼神回應:你只是個路過的圍觀群衆、啥也甭幹、安心看戲。

餘果:???确定?

眼瞅着旺仔又張大了嘴巴,餘果和尤爾下意識地捂上了耳朵。

不料,難聽至極的狼嚎沒有響起,卻看見獅子“哐哐”兩下把自己腦袋砸到地上,又用力地扇了自己兩個大耳光。

剎那間,剛剛被治愈的耳朵又鮮血直流。

旺仔這種只有兩百歲的狗崽子哪見過這中騷操作,醞釀到嗓子眼兒的狼嚎頓時啞了聲,化為一句滿是懷疑的“喵汪?”

“不是,這……這孩子幹嘛呢?!圓月對獅子的精神也有影響嗎?”遠處餘果驚訝地問道。

“他大概是覺得先把自己煽聾,然後就可以不受旺仔聲音的影響了。”尤爾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偷偷拽下兩團羊毛,塞進餘果的耳朵裏,“你也堵上,別傷了耳朵。”

“咦?”魔王用手指念着羊毛團兒,側頭問道,“你從哪裏薅的羊毛啊?”

“別廢話。”尤爾臉突然一紅,悄悄把手背到身後捂住自己的尾巴。

所幸日常脫線的魔王沒有深究,而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對啊!迪昂也堵上耳朵就好了嘛,不用非得把自己的耳朵弄傷啊?!”

“不用擔心,反正那條人魚會幫他舔好,不,治好的,”尤爾頓了頓,“而且,他看起來也很喜歡那種治愈方式,不是麽?”

餘果:???

“迪昂!”紅發人魚大吼一聲,爾康附體似的仰起下巴、擡起鼻孔、伸出五指;他魚尾一卷,試圖把迪昂抱到懷裏。

“不,朱迪!”小獅子卻甩動着滴血的鬓毛,堅決地推開了他。

低沉有力的聲音的湖畔回蕩:“我不想永遠在你的庇護之下,我要和你一起戰鬥,我要保護你!”

迪昂看到朱迪的嘴唇翕合,似在說着什麽;雖然他現在聽不到聲音,但就朱迪驚訝又感動的表情來看,他剛剛編的那兩句臺詞和動作效果應該非常不錯:滿分5分,迪昂覺得自己剛剛的表現可以打了4分。

他滿意地點點頭,決定再接再厲,接下來好好展現自己的英勇戰鬥的雄姿,在朱迪面前再刷一波好感度!

遠處的餘導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單片鏡,拉着一旁的尤助理興沖沖地邊圍觀邊點評:

啧啧啧!你看看這浮誇的動作、誇張的表情、尬到不行的臺詞、以及非得等着主角把愛的宣言說完順便你侬我侬撒一把狗糧的才發動回合制攻擊反派,有內味狗血味兒了哈~

雖然旁邊的尤助理沒有回應,但餘導依舊不由之主地在心底踩着節拍、舉着小喇叭吶喊:全體工作人員注意了,全體工作人員注意了,破鏡重圓警告!

兩個主角,你們趕快點眉目傳情、羞澀拉手、激情相擁、再來一個愛的親親!

然後冰釋前嫌、絕地反擊、用愛的力(狗)量(糧)狠狠抽(噎)打(死)反派!

反派即将殺青,反派殺青後可以直接找尤助理領今晚的盒飯了,反派……

然而,根本不記得劇本的某狼人反派再次打亂了餘導的節奏。

在被獅子的騷操作再次整得愣怔了片刻後,意識到自己又被強塞了一口狗糧的旺仔愈發憤怒了。兩只前爪憤怒地刨着地,後退半彎,仰起脖子再次扯開喉嚨,以雷霆之勢發出一陣難聽至極的狼嚎。

衆人皆被定格,唯有剛剛自行給耳朵進行了頂級物理降噪處理、此刻宛若聾子的迪昂絲毫不受影響。

只見金棕色的雄獅淩空一躍,上去先給了旺仔兩爪子;接着,旺仔痛而反擊,狠踹了獅子一腳;然後……又然後……總之,一獅一狗厮打在一起,棕毛白毛掉了一地。

眼瞅着旺仔身上的毛越來越少,一旁的老父親餘果實在是忍不住了,他扯扯尤爾的衣袖,焦慮地說:“不行,咱們再不插手,這麽下去旺仔很快就要全禿了,等明天它清醒過來非得抑郁不可!”

想到一只渾身光禿禿的狗子蹲在窗邊,把頭仰成45°角,眼眶含淚、憂郁地望着天空的畫面,尤爾果斷皺着眉點了點頭。

“旺仔!”餘果晃晃手裏一盒通紅油亮、香氣四溢的小龍蝦,對着狗子喊道:“過來!”

“啪”的一聲脆響,纖白的手指捏碎紅彤彤的蝦殼,露出金燦燦的蝦黃與白嫩的蝦肉,拎着蝦尾,把彎成C型的小龍蝦肉完完整整地蘸進的魔王家秘制的醬汁兒裏。

淺棕色的醬汁兒在Q彈的蝦肉上緩緩流淌,鮮香鹹辣的味道在晚風中飄散,飄進口鼻,鑽進胃裏,勾得口舌生津,肚皮低嚎。

旺仔呲溜一下掙脫從獅爪下滑了出來,咽着口水朝着小龍蝦四蹄兒狂奔去。

幸福的味道愈發濃郁,旺仔盯着近在眼前的小龍蝦,開心地張開了嘴巴……

卻見那纖長的手指微微一轉,把美味的蝦肉塞進了尤爾的嘴裏。

“嗚嗷?”

旺仔愣愣地看着尤爾舔了舔嘴角的醬汁以及餘果沾着醬汁的指尖,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艱難地咽了咽差點流出來的口水,轉而可憐巴巴地看向餘果。

在旺仔的熱情的注視下,餘果迅速地剝殼去頭蘸醬汁兒。

誘人的美味在旺仔的眼前一晃而過,然後再次落入了旁邊的金毛羊嘴裏。

旺仔目瞪狗呆地看着這一幕,突然如遭雷劈地意識到:爸爸不愛他了!爸爸愛只愛那只金毛羊!

可惡!他要的并不多,只是一口爸爸喂的小龍蝦而已,又不會妨礙他們搞基!為什麽連這一點點父愛都不肯分給他嗎?!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即便是辣眼睛、被剃毛、強塞狗糧的痛苦加起來,也比不上痛失父愛打擊的萬分之一。

于是,可憐的狗子僅剩的一點心理防線也終于崩潰了。

只見旺仔“嗷嗚喵汪”地咆哮着,用盡全力撲向那只奪走了他的一切的金毛羊。

他狠狠地撞上金毛羊堅實的胸膛,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臭羊撞飛個十萬八千裏!讓他輕則十天半個月不能再來找爸爸,重則直接飛到外太空,從爸爸的世界裏永遠消失!

深藍色的衣擺在渾圓的狗眼前一閃而過,耳畔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

等旺仔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在空中劃出了抛物線,“哐叽”一聲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昏沉的睡意驟然襲來,旺仔在坑底躺平,吐出一口熱氣騰騰的新鮮狗血;然後,帶着滿頭問號與不甘,緩緩地閉上了狗眼。

作者有話說:

我發現我真的不會寫狗血……所以,最後只能讓狗子吐口血,以示這真的是有狗血劇情的一章~So,獲得本章最佳腦補帝是誰呢?A.迪昂B.旺仔C.朱迪D.勇者E.魔王F.其他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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