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67我磕到了!

魔王趴在坑邊,看着在坑底躺平的狗子,神色擔憂:“旺仔等下醒過來會不會繼續發狂?要把它捆起來嗎?”

“放心吧,”尤爾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瓶顏色奇怪的液體,掰開旺仔的嘴巴灌了下去,“保證它一睡不醒一覺天明。”

聞言,餘導終于松了一口氣,輕咳一聲總結道:“諸君,雖然今晚的表演出了點小狀況,但殊途同歸,我們最終還是達成了目标——恭喜兩位當事人終于成功碰面并且冰釋前嫌!”

“下面,請當事人迪昂給我們哭一個!”說罷,魔王便甩着大尾巴,帶頭鼓起了掌。

在披着金毛羊外皮的勇者助理那過于兇殘的眼神壓迫下,在地上裝死的人魚們不得不紛紛爬起來,一邊拍手,一邊用尾巴拍打着地面。

稀稀拉拉的掌聲經久不息,唯有主角遲遲不肯登場感動地落淚。

餘導疑惑地回頭查看,卻驚訝地發現兩位主角并不在現場。

“兩個主角呢?”餘導問道。

“早就跑了啊導演!”作為群演的人魚們興奮朝着遠方虛虛一指,全都一臉“我磕到了”的幸福表情,七嘴八舌地接話。

“狗子一昏過去,迪昂就叼着船長跑了呢!”

“對啦導演,我們幾個已經殺青了吧?破鏡重圓那場在哪兒拍?我們能去圍觀嗎?”

餘導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老父親般欣慰的笑容。他趕緊揮了揮手,豪邁道:“不拍了不拍了,點到為止,給觀衆留點想象空間,都散了都散了。”

金棕色的鬃毛在風中飛揚,迪昂嘴裏叼着他的紅發人魚,迎着銀白的月光一路狂奔。

快被颠吐了的人魚抓着獅子的鬃毛,忍着不适問道:“寶貝兒,你要去哪兒?”

還帶着自動降噪耳朵的小獅子自然沒有任何回應;紅發的人魚只得認命地閉了嘴,任自家小獅子在廣闊的湖岸上撒歡兒狂奔。

湖邊的景色越發荒涼,皎潔的月光灑落在地上,被飛奔而來的獅子踩碎成一地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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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迪船長因為時(獅)速太快實在扛不住、打算拽着小獅子頸間的長毛強烈要求停車休息之際,小獅子突然一個前爪剎,停了下來。

迪昂一仰頭,把人魚抛向空中,發出一聲低嚎叫。

靜谧的湖面驟然顫動,平穩水流突然加速,彙成紅色漩渦;漩渦中央一副黑亮的巨型貝殼——朱迪船長的座駕黑殼子號緩緩付出了水面。

黑金色的魚尾輕輕掃過玉盤似的月亮,金棕色的雄獅迎着那輪圓月光縱身一躍,一口咬住了紅發的人魚的窄腰。

獅子緊緊叼着自己的人魚,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直到穩穩當當地落入張開的貝殼裏,才把人魚輕輕放下。

朱迪船長扶着熟悉的座駕,猛吸了幾口帶着辛辣味道的空氣,終于平複翻江倒海的胃部。

重新活過來的人魚剛扒着貝殼邊緣剛剛直起了腰,就對上了默默站在他對面的小獅子。

半弧形的耳朵在空中不易察覺地抖着,尾巴在背後不安分地打轉兒;一眨不眨的金色眼瞳裏,滿滿當當地映着一條俊美的人魚。

人魚頓時十分滿意地甩了甩魚尾巴:嗐,寶貝兒眼裏的我還真是格外帥呢!

海盜船長天賦異禀,自己把自己撩地心底發癢,剛緩過氣兒來就按耐不住地起了逗弄人的心思。

紅發人魚嘴角微微一翹,火紅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他擡手勾住小獅子的下巴,黑色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拍打着水面,換上人魚特有的低磁魅惑的聲音撩騷道:“寶貝兒這麽急着地把帶我回家,是想幹嘛呢?”

朱迪船長噙着一抹痞笑,好整以暇地盯着小獅子,擺好姿勢了準備好好欣賞一下他家寶貝兒嬌羞慌張的可愛模樣。

不料,本該嬌羞的小獅子卻甩甩頭,竟他的魔爪下逃開了。

朱迪頓時心頭一驚:他家寶貝兒怎麽不給撸了?!

紅發海盜用他空空如也的腦袋思索了片刻,很快便得到了答案:嗐,一定是太久不見,他家寶貝兒害羞了!

想到這兒,紅發海盜的內心便愈發雀躍起來。他輕笑了一聲,擡手纏上了小獅子的頸間的鬃毛,柔聲道:“怎麽了,寶貝兒?”

然而,手指觸碰到鬃毛的瞬間,小獅子再次堅決地甩開了他的手。

“寶貝兒?”神經和魚尾巴一樣粗的海盜終于察覺到了異樣,不由得皺起眉頭盯着眼前的小獅子:“迪昂,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你,坐好。”小獅子往後退了一步,表情嚴肅地盯着眼前的人魚,“我,我有話跟你說。”

“哎哎,好,”紅發人魚頭回見到小獅子這麽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自主地跟着挺直了腰板兒,兩手抱住魚尾巴尖兒端端正正地坐好,沉聲道:“您說。”

同樣頭回見到這麽正經的海盜人魚的小獅子,此刻也突然緊張起來。

迪昂感到身體在發抖,抑制不住的笑聲在喉嚨裏四處打轉兒,像是肚子裏裝着一座蠢蠢欲動的活火山,伺機尋覓一個突破口,時刻準備着噴湧而出。

鋒利的犬齒咬破唇瓣,尖銳的刺痛勉強壓制住心底奔湧的笑意。

迪昂深深吸了一口氣,直視着紅發人魚的眼睛,問道:“你兩年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啊?”朱迪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自打與小獅子重逢,他一直在刻意回避這個問題。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選擇性失憶。

但偏偏關于兩年前那個落荒而逃的夜晚的一切,那突兀刺耳的笑聲、心如針紮的疼痛,甚至那晚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仿佛拿刀刻在了心上。

他想問迪昂當初為什麽拒絕,如今又為什麽回來;又覺得這種沉溺糾結于過去、婆婆媽媽的行為,與他潇灑不羁的海盜形象實在不太搭。

海盜船長看着眼前的小獅子,千言萬語在胸口奔騰而過,只留下一句:都過去了。

紅發人魚輕輕嘆了口氣,正準備開口,一只軟乎乎的獅爪卻按住了他的嘴巴。

“你閉嘴,先聽我說。”小獅子十分霸道地奪走了他的發言權。

“當時是你先說你喜歡我的……”迪昂迅速地吸了口氣,壓下那躁動不安、瘋狂翻滾的笑意,飛速說道:“所以,你得負責到底。”

紅發人魚瞪大了眼睛,眼瞅着小獅子把下唇咬出了血,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憋成一顆紫甘藍的腦袋;鋒利的爪子用力地摳撓着自己的臉頰,竟是把那試圖微微上翹的嘴角,生生扯了下來。

迪昂大口喘着氣。他一邊用盡全力壓制着喉嚨裏幾乎噴薄而出的小聲,一邊張開鮮血淋漓的嘴巴,搶在氧氣和力氣耗盡前,斷斷續續地說道:

“我……我喜歡你……不管……你還喜不喜歡我……我都……都喜歡你………一……一直都……喜歡……你。”

血珠沿着嘴角滾落,染紅了金棕色的鬃毛,滴在黑色的魚尾上;猩紅的血液沿着鱗片邊緣散開,宛如一朵在昏暗幽深的海底兀自盛放的玫瑰。

“我們獅族…”迪昂重重地吞咽了一下,“獅族緊張的時候就會笑,你別誤會……對……對不起……”

“我現在……聽……聽不清,你……喜歡點頭,不喜歡搖……搖頭。”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剎那,抑制不住的“哈哈哈哈哈”争先恐後地從鮮紅的嘴角湧出。

銅鈴般的爽朗笑聲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抽地迪昂頹然地垂下了頭。

該死,又笑場了;

看來這次也搞砸了啊。

反正現在也聾了,就算朱迪拒絕也聽不到;如果一直不擡頭,豈不是連朱迪搖頭也看不到?好主意,那就不擡頭,這輩子都別擡頭了……

小獅子毛茸茸的腦袋越來越低,眼瞅着就要貼到爪子上的時候,卻被一雙微涼有力的手臂擋住了去路。

笑聲的音量陡然增大,小獅子慌張的閉上了眼。

只要他看不到,就不算拒絕!

……算了,自己騙自己好沒勁。

其實就算朱迪拒絕了也……哼……敢拒絕就把他裝到金魚缸裏,每天只能跟我說話,只能吃我喂的東西,魚尾巴只許露給我看,只許跟我……嗯,這樣好像也不錯嘛(?)

不等迪昂腦補完,唇邊突然傳來一種異樣的觸感。

像是微涼又柔軟的海浪輕撫被烈日灼燒的細沙,那燙得冒煙兒的焦躁不安、扭曲偏執的情緒浸入清涼沁人、漫無邊際的水底,瞬間變成一串串透明的氣泡。

迪昂驚訝地睜開眼,就對上了人魚的眼睛。

紅色的瞳仁像一簇熾熱的火焰,倏地就點燃了藏在心底的幹草堆。

燎原的烈火從心頭燒到眼底,每一寸皮膚都燒得滾燙、每一根毛孔都冒着熱氣、每一個眼神都熱烈而瘋狂、每一口呼吸都帶着炙熱的欲望,在唇齒交融間肆意而瘋狂地蔓延。

黑亮的貝殼在淡紅的湖面上起伏輕晃;紅發的人魚與金棕色的獅子在月光下相擁而吻。

微涼的舌尖離開潋滟的雙唇,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人魚微涼微麻的津液與腥鹹的血液混合,扭曲破碎的傷口緩緩愈合。

柔軟的舌尖一路向上,酥麻的觸感也一路延伸至耳畔。人魚輕柔的畫筆反複細致地描摹着耳廓的形狀,迷蒙旖旎的水聲在耳畔中逐漸清晰……

迪昂正欲低頭回吻,纖長的手指卻按住了他的嘴巴;低沉的笑聲貼着耳朵傳來,人魚魅惑誘人的聲音拂過耳邊細軟的絨毛,輕輕吹進了心底:“小蠢貓,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呢。”

作者有話說:

開往幼兒園的班車還在修理中,明晚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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