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郁鈴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可她就是很在意。

在意自己與鐘楚雲是否真的從未見過,在意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世界,是否真的從未存在過。

其實她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的,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不必這樣糾結自己也糾結他人。

可事實證明,有些事她就是沒辦法不去糾結。

她小心翼翼地問着那個無數次于心底閃過的疑問,想要得到一個回答,又怕得到一個自己并不想聽到的回答。

可自己想聽到怎樣的回答呢?

郁鈴發現,這個問題她也沒能想清楚。

她既希望鐘楚雲是林雙,又害怕鐘楚雲真是林雙。

記憶裏那只對她百般好的狐貍,她想再見一面,可如果再次相見,曾經的好都變了模樣,她會不知如何面對。

忽然有那麽一瞬,郁鈴心亂如麻,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等了數秒,她見鐘楚雲沒有應答,一時低垂下眉眼,輕聲說道:“你當我沒問過好了。”

鐘楚雲:“你問過了。”

郁鈴:“……”

所以呢?是會得到一個回答嗎?

郁鈴擡起頭來,靜靜凝望着身旁的鐘楚雲。

“有那麽像嗎?”鐘楚雲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辨不出喜怒,“我和你的那個朋友,真有那麽像嗎?”

郁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最後,她再次低下頭來,陷入了一陣沉默。

像,也不像。

像起來的時候,任憑她再怎麽告訴自己,她們并不是同一只狐貍,她望着鐘楚雲時卻還是忍不住要想起林雙。

而不像的時候,任憑她再怎麽希望鐘楚雲真是林雙,也會被那份淡漠抹平心裏所有的期望。

“這個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鐘楚雲問她。

“也許不重要吧。”郁鈴沒有底氣地小聲應着。

其實很重要的。

但她忽然不想聽到答案了。

鐘楚雲在得到這個回答後也沒再說話了。

車子沉默地開着,窗外是郁鈴并不熟悉的街景,這不是回家的路,鐘楚雲說要帶她去吃火鍋。

她沒有吃過火鍋,從小到大都沒有,她在電視裏看過,那應該是很好吃的東西,她覺得自己該為此感到高興的,可她現在卻忽然高興不起來了。

她想,這不能怪鐘楚雲。說到底,這是她自己的問題。

如果白天出來前,有記得帶錢就好了。

哪怕只是帶上幾塊錢,吃不起午飯,總歸還是回得去家的。

如果可以自己回家,就不用在鐘楚雲公司的車庫裏蹲着等人,不會餓到肚子打鼓,更不會讓鐘楚雲覺得她現在需要馬上吃東西,而不是回家後空着肚子現煮半小時的飯。

如此一來,鐘楚雲就不會對她笑,她就不會産生奇怪的錯覺,不會問出這麽掃興的話。

有好東西吃,明明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情,可到頭來都被她自己搞砸了……

沉默,一直持續到了車子停穩的那一刻。

鐘楚雲沒有急着下車,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郁鈴,問出了一個比郁鈴剛才那個問題更加莫名其妙的問題:“小棉花,你會長很大嗎?”

“啊?”郁鈴從沉默的自責中回過神來,卻顯然不太能理解鐘楚雲這句話含帶着怎樣的意義。

鐘楚雲按開門鎖,拔下車鑰匙,靠着椅背沉思數秒,道:“就……長大,像樹一樣。”

“像樹一樣?”

“大到可以變出一片棉花林,每一株都有樹那麽高。”

鐘楚雲這番話,可以說是沒有半點邏輯了。

棉花怎麽可能會有樹那麽高呢?

除非是在夢裏。

神奇的是,郁鈴還真做過那樣的夢,夢裏她和狐貍奔跑在好大一片有樹那麽高的棉花林裏,她問狐貍,自己能不能長那麽高……

郁鈴瞪大雙眼,張了張嘴,想要追問,卻是半天沒能說出話來。

鐘楚雲見郁鈴答不上來,忽又淡淡問了一句:“淅泉山上沒有狐貍,你自己出不來,那位朋友又在哪兒?”

“我……”郁鈴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有些問題,你答不上來,有些事情,我也解釋不清。你問我有沒有見過你,我只能說,第一眼看見你時,我确實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鐘楚雲話到此處,目光望向追在自己身旁的郁鈴,輕聲說道,“你信嗎?我見過一片棉花林,每一株都有樹那麽高。”

“你見過?在什麽地方啊?”郁鈴下意識激動地追問着,然而下一秒,她又皺起了眉,小聲嘟囔道,“你在哄我是吧?棉花是不可能長到那麽高的。”

郁鈴想,鐘楚雲一定是感覺到她心情不好了,所以故意說一些騙小孩兒的話來哄她。

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五百歲在妖族中算成年了,況且她還在另一個世界活過一百多年呢,哪能這麽好騙呢?

“沒騙你。”鐘楚雲說,“我見過,在夢裏。”

不知為何,郁鈴感覺自己的呼吸不自覺急促了起來。

在夢裏……

她也有過類似的夢啊。

她緊緊跟在鐘楚雲的身後,初春的涼風不比寒冬柔和幾分,吹得她忍不住地有些發抖。

鐘楚雲見了,稍稍停下腳步,将自己身上的圍巾取下,輕輕圍在了她的脖子上,而後又在前頭帶起了路。

潔白而又柔軟的圍巾上,還殘留着鐘楚雲身上的溫度,以及那只屬于鐘楚雲的淡淡清香。

郁鈴不禁去想,有沒有這樣一個可能,對鐘楚雲而言,她并不是一朵絕對陌生的棉花。

在淅泉山的那一夜,鐘楚雲分明有很多的選擇,可她出現了,鐘楚雲便扔開了那些選擇,沒怎麽多想地帶走了她。

那個下午,鐘楚雲帶郁鈴進了一家片片魚的火鍋店。

服務員端上來的鍋底是清湯奶香的,鍋裏熬着大塊大塊的魚肉,鍋外還有三盤片好的魚片。

郁鈴第一次見魚可以切得那麽薄,一片一片螺旋着擺在那白色圓盤之上,鋪成了一朵朵粉白色的花兒。

她學着鐘楚雲的模樣,将薄薄的魚片夾入鍋中燙上十幾秒,蘸着身前的小米辣碟送入口中,又滑又嫩,還帶着淡淡的奶香。

這是她來城裏吃得最好吃的東西,好吃到所有疲憊與不悅都在那一刻煙消雲散。

郁鈴一邊吃,一邊追問鐘楚雲口中的那個夢。

鐘楚雲一開始不願說,後來被她問得有些無奈了,便稍稍說了幾句。

鐘楚雲說,她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也記不得到底因為什麽,只知道自己總是反反覆覆做着一場夢。

夢裏狂風驟雨,驚雷陣陣,她傷重到甚至無法維持人形,身後看不到任何危險,卻又偏要拖着傷勢一路奔逃。

夢境的結尾,她總會跑到一片棉花林。

棉花林中,雷雨會停。

一株又一株的棉花,如樹般又高又大,随着風吹搖搖晃晃,好像會被吹散了似的,偏又讓她感到無比心安。

“棉花林裏有我嗎?”

“沒有。”

“有人喊你的名字嗎?”

“沒有。”

“那除了棉花還有什麽啊?”

“什麽都沒有。”

郁鈴見問不出什麽,不禁癟了癟嘴,往嘴裏扒了一大口飯。

她想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所以,你真做過這樣的夢?”

鐘楚雲:“嗯。”

郁鈴:“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把我帶進城裏,還不讓我走的?”

鐘楚雲:“我沒不讓你走。”

郁鈴:“你有!我都逃走了,你又把我抓回來了!”

鐘楚雲:“那就有吧。”

這承認得也太爽快了一點吧。

郁鈴咬着下唇沉思了一會兒,擡眼問道:“你現在還好奇我那個朋友嗎?我可以說給你聽,但你要保證,不管我說的這件事有多麽離奇,你都不能笑話我,不能覺得我在你騙你……就算,就算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不要表現出來!”

鐘楚雲沉默片刻,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于是,那個晚上,郁鈴對鐘楚雲說了很多很多關于林雙的事。

她說,她曾一度認為,自己不配擁有任何美好,這個世上沒有誰會需要自己,更沒有誰會在乎自己。她悄悄毀去了自己的內丹,本以為會結束那黯淡無光的一生,卻偏在另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被素未謀面的林雙輕聲喚醒。

林雙是一只九尾白狐,修為沒有鐘楚雲那麽高,但也十分厲害。

林雙脾氣好,又愛笑,笑起來特別好看。

她總是被林雙護着,只要跟在林雙的身旁,誰都不敢欺負她。

林雙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着,最喜歡待着她四處跑,仿佛恨不得要帶她行過萬裏山河,踏遍天涯海角。

她和林雙在一起時,其實吃過不少的苦,但她一點也不覺得苦。

林雙什麽都沒有,卻仍願意把自己尋到的東西盡數分她一半,無論吃穿。

她們一起摘過又酸又澀的果子,打來的獵物也沒有任何佐料烹制,只要烤熟了就能入口果腹。

她們總是在樹下或是洞穴起火過夜,曬過烈日,淋過大雨,不管在哪裏,都相互依偎。

她可喜歡林雙了,可一道天雷落下,她的記憶便也由此中斷了。

故事講到此處,牆上的挂鐘已經走到了淩晨兩點過。

郁鈴說了許多,鐘楚雲便靜靜聽了許多。

“所以,你回到了五百歲的這一年?”

“對。”郁鈴點了點頭,道,“然後我見到了你,你和林雙長得一模一樣。”

她說着,眼裏滿是期待的光。

鐘楚雲短暫沉默了一會兒,沉聲說道:“你說的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

郁鈴抿了抿唇,低垂着眼睫,嘆了一聲:“我知道的,我只是偶爾有些恍惚,真的就是偶爾。我知道這樣不對,我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我們做過相似的夢。”

“……”

“或許是你口中的林雙,一直在另一個世界托夢給我,讓我照顧你。”鐘楚雲說着,起身走至窗邊,擡眼望向了窗外。

郁鈴擡頭望着窗旁的鐘楚雲,目光不由一滞。

鐘楚雲并不是林雙這件事,好像一直都是她心中的遺憾。

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後,她每天都在鐘楚雲的身旁,自然也就将林雙放在心裏藏了很久。

她以為那個名字會被自己一直藏下去,多麽不甘都會一直藏下去。

可今天,她說出了這個屬于自己的秘密,心裏的那份不甘,竟是一下少了許多。

她望着鐘楚雲的背影,第一次不再下意識于心底做出怎樣的比較。

她不是傻子,她聽得出來,鐘楚雲在安慰她。

什麽另一個世界,什麽托夢不托夢的,一只活過了數代王朝更替的狐貍,一只修為高到世上只怕沒有誰能輕易入她夢境的狐貍,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笑不笑人啊。

可鐘楚雲就是說了,那只平日裏人話都沒幾句的狐貍,為了哄她開心,連話語都變得笨拙幼稚,漏洞百出了起來。

其實,這只狐貍很好了。

給她吃,給她住,不強迫她做任何事,還會把自己的圍巾圍到她的身上。

她為什麽總是覺得這只狐貍比不上那只狐貍呢?

“不管怎樣,謝謝你相信我說的一切。又或者,你其實沒信,只是為了讓我開心,假裝自己信了。不管怎樣,過去的事全都過去了,你不用安慰我的。”郁鈴低聲說道,“我是很想她,想告訴她我在哪裏,告訴她我不是故意走掉的,可如果真讓我回去……我也沒有很想回去。”

倒也不是那個世界有多苦。

誰讓她是一朵很自私的棉花呢?誰對她有一點好,她就容易舍不得誰。

那些已經離開過一次的,心裏的不舍早就慢慢淡了。

而如今就在身旁的,卻是還未離開,就預料到了那濃濃的不舍。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确實開始有點依賴這只狐貍了。

因為依賴,所以白天出門找工作時,第一反應是去鐘楚雲工作的附近找。因為依賴,所以發現沒錢坐公交時,第一反應也是回到鐘楚雲車邊蹲着。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別的選擇,可就是下意識想這樣去做。

仔細想想,她真的沒有必要拿鐘楚雲和林雙做任何對比,因為鐘楚雲并不比林雙差勁。

或許在那些過去的日子裏,自己一直都只是心有不甘吧。

“早點休息吧。”

“嗯!”

郁鈴應着,關掉了腳邊暖風機。

那個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又見到了林雙。

林雙問她:“你去哪兒了啊?”

她說:“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林雙聽了,十分着急:“那你又被那些壞東西欺負了?”

她搖了搖頭,說:“沒有啊,有只狐貍幫了我,她說是你給她托了夢,讓她來找我,照顧我。她對我特別好,這世上除了你,也就她會對我那麽好了……”

“那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啊?”

“我……”

“那我走了。”林雙說着,笑着向她揮了揮手。

曾經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家夥,此時此刻眼底沒有一絲失落,也沒有一絲留戀。

“你要去哪兒啊?”她忍不住着急地問着,答案卻在她意料之外。

“我要去下一個地方了。”

“下一個地方?不能留下來嗎?”

“因為我要逃啊,我要一直逃,逃到足夠安全的地方……”

“為什麽要逃?”

“我們不是一直都在逃嗎?”

“是嗎……”

是嗎?

她和林雙在一起的時候,确确實實一直都在奔走,原來那是在逃嗎?

是在逃避誰啊?又要逃去哪兒啊?

她怎麽……什麽都記不起來了……

天昏地暗間,她又看到了那片棉花林。

她追在那只狐貍的身後,一邊跑,一邊喊,多希望那只狐貍能停下腳步,回頭與她再多說上一句話。

多的不求,她只想知道,那只狐貍今後打算去哪兒,又要逃到什麽地方才算是個盡頭。

可她追不到,無論如何都追不到。

……

郁鈴睜開雙眼時,客廳正傳來一聲門響。

鐘楚雲已經去上班了。

她捏緊了自己的被子,蜷縮成一團,陷入了一陣沉思。

她記憶一向不差的,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麽。

郁鈴從床上彈坐起來,晃了晃腦袋,任由寒冷澆醒了自己迷糊的腦子,不再去想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

又是新的一天,她得趕緊去找自己的工作,不能閑在鐘楚雲的家裏白吃白喝。

匆匆吃完早飯後,壯志滿懷的棉花又出門了。

這一次,她特意檢查了外衣的口袋,确認自己有帶錢,這才跑向了電梯。

年後找工作的第二天,依舊是失望而歸。

回家的路上,她看見了一家烤雞店,烤雞的香味撲鼻而來,店外也排着好多好多的人。

這麽多人排隊,味道一定很好。

郁鈴忍不住在邊上站了一會兒,看着有人提着排到的烤雞與自己擦身而過,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她默默記下了這個地方,以及那家烤雞店的店名。

她想,等自己有工作了,賺到錢了,就買半只回家和鐘楚雲一起嘗嘗。

香噴噴的烤雞,就着熱乎乎的白米飯,再煮一點素白菜,想想都覺得特別舒服。

“喲,棉花。”

一個聲音将她從想像中喚回了魂兒。

郁鈴轉過身去,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就多了一個讨厭的家夥。

“你不會又離家出走了吧?”鐘楚天玩笑似的說着,目光已将眼前的小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郁鈴抿了抿唇,解釋道:“我出來找工作,現在要回去了。”

“小姑娘在家裏待着不就好了,我姐又不會餓死你。”

“我成年了!”

“哦,那你找着了嗎?”

“沒有。”

“啧,真慘。”

“……”

郁鈴深吸了一口長氣,在心底将眼前這個幸災樂禍的家夥與那個老欺負自己的哥哥郁唐劃上了等號。

真是倒黴,發了會兒呆就遇上了這個家夥,要是剛才沒發呆就好了。

“我要回去了!”郁鈴說着,轉身剛走沒幾步,就被鐘楚天“诶诶”兩聲叫停了腳。

“郁棉,幫個忙。”

“我叫郁鈴!”郁鈴轉回身去,皺眉糾正道。

“好好,郁鈴郁鈴。”鐘楚天糾正着向她走來,奈何語氣裏并沒有多少歉意,只是開口又說了一句,“幫我個忙。”

“什麽忙?”郁鈴沒好氣地問道。

她不禁想,怎麽會有人找人幫忙,用這種語氣,還叫錯人名字的!

這是找人幫忙的态度嗎?

也就她是一朵好心的棉花,才會如此耐心地站在這裏,試圖幫助這只沒什麽禮貌的狐貍。

就在她越想越不滿時,那只沒什麽禮貌的狐貍慢悠悠地走到了烤雞隊的隊尾,朝她招了招手。

後來的事,大概就是鐘楚天拽着她在烤雞店門口排了快四十分鐘的隊,最後買了三翅三胸三腿,以及兩份雞皮,分裝成兩袋,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鐘楚天說這家的烤雞味道一絕,每天下午才開店,多少人饞了坐一兩小時的車都要過來買。

他今天剛好想吃來着,好巧不巧碰上了她,既然有人幫忙跑腿,那就順便給鐘楚雲也買一份吧,反正鐘楚雲一直叨叨着說想吃這個。

鐘楚雲念叨着想吃烤雞的場面,郁鈴是完全想像不出來的。

她有資格懷疑,鐘楚雲根本沒說過自己喜歡吃這東西,鐘楚天八成是看到她咽口水的丢人模樣,才會想要找個借口請她吃上一頓。

不管怎樣,她承認自己被這烤雞收買了。

排隊的時候,她第一次覺得那家夥不那麽讨厭了,還同他随口聊了幾句有的沒的,發現只要不去糾結水餃蒸餃那檔子的事兒,這家夥也沒她想像中的那麽難以溝通。

她一路聞着手裏的香味兒,将那份烤雞抱在懷中,生怕涼了似的,一路帶回了家。

這個時間點,鐘楚雲差不多下班,現在把飯快煮一下,剛好能趕上鐘楚雲回來的時間。

郁鈴将烤雞和雞皮分別裝進兩個盤子裏,放入保溫菜罩,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她饞極了,但又舍不得先吃哪怕一口。

她的胃口太大了,最好還是等鐘楚雲吃飽了再放開去吃,不然鐘楚雲一定吃得心欠欠的。

郁鈴等着等着,終于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她快步上前,拉開房門,一臉歡喜地将鐘楚雲迎了進來。

“那麽開心,找到工作了?”

“沒有。”郁鈴說着,彎眉笑了笑,拉着剛換好鞋子的鐘楚雲一路跑進了廚房,“但是我們今晚有好東西吃!這家烤雞好多人排隊,我排了四十多分鐘才買到!”

“你為我買的?”鐘楚雲不禁彎起眉眼。

“鐘楚天給你買的。”郁鈴說。

“哦。”鐘楚雲轉身走進了卧室,變臉比翻書還快。

郁鈴有資格懷疑,這倆姐弟之間關系并不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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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烤雞不是老婆買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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