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酒精 二更
吧臺。
陳瑭拒絕性感美女遞來的酒杯, 伸手去奪于科長手中的酒杯。
後者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然不領情。
“你不要管我!我心裏太痛了!要是沒有什麽止痛我會痛死的!”
陳瑭:“……行了,多大點事。”
于科長醉醺醺地擡起頭來, 把酒杯往桌面一拍, 嚷嚷道:“多大點事?!那婆娘眼裏都沒我了,這事還不夠大嗎?!那要什麽才算大事?!”
路過的美女被他突然激動站起的身姿吓了一跳, 嫌棄地白了他一眼, 才和朋友一起離開。
陳瑭眼見勸不動, 也懶得勸了, “那你繼續喝, 繼續止痛, 我不管你。”
可他不管又不行了,于科長抱着酒杯看着他, 悲從中來,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你嫂子沒良心, 你也沒良心,你們都不管我……”
陳瑭腦門的青筋都迸出來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把這人塞進馬桶裏, 再按個大便沖水的按鈕, 讓他好好清醒一下。
不就是結婚紀念日沒一起吃晚飯嗎,怎麽就發展到今天這樣要死要活的場面了?
酒保同情地看着他,建議道:“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要不還是給他老婆打個電話吧,我看他這樣兒,估計他老婆随便哄他一句,就歇了。”
陳瑭也這麽想過,但他沒有聯系方式, 老于又不配合,能怎麽辦?
“陳瑭!”于科長猛地站起來,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眼中跳動中火光,“女人就不能寵!你給我聽好了,一定要趁早在你那個未婚妻面前立好規矩,把她□□成你說東,她就不敢往西的樣子!”
陳瑭的腦海裏迅速閃過孟惜安做低伏小的樣子,天靈蓋驀地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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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胡話了,你喝的太多了,我送你回去。”
于科長醉糊塗了,嘤嘤推拒起來,“不,我不回——”
陳瑭頭疼不已,“那你叫我來幹什麽?!”
“我心裏苦嗚——”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真的是又滑稽又可憐。
陳瑭正打算動用武力,強行把人帶走,于科長的兜裏忽然起了一陣亮光,有電話進來了。
他目光一凝,搶在迷迷糊糊去掏口袋的于科長之前抽出手機。
果不其然,來電顯示上是大大的四個字——天使老婆。
陳瑭冷酷地甩開撲上來的人,接起電話後開門見山:“嫂子你好,我是老于的同事,他因為結婚紀念日的事情怄氣,現在喝醉了。請把地址給我下,我送……”
遠處一個自斟自飲的身影進入視野,白的過分的皮膚,細瘦的手指,揚起的修長脖頸,烏黑的長發……
聽筒裏傳來于嫂急切地聲音:“怎麽不說話了,出什麽事兒了嗎?”
陳瑭回神,“沒有,只是老于醉得厲害,我會把他送上出租車,你到時候可能得費點力氣才能接他回家了。”
于嫂忙說沒事,連連道謝後把地址報給他。
陳瑭挂斷電話,一把拖起還和酒杯纏纏綿綿的男人,臉不紅氣不喘道:“嫂子說半個小時內見不到你人的話,後果自負,你确定還要繼續喝下去嗎?”
盡管醉得不輕,這句話對于科長的殺傷力依然強大,聽完立刻老實起來。
提前支付了可能發生的洗車費,在司機師傅的抱怨聲中,于科長成功地坐上了回家的車。
出租車絕塵而去,陳瑭站在街邊,任憑冷風從單薄的毛衣縫隙中灌進去,久久未動。
半途被叫來酒吧,為了送人回去,他滴酒未沾。
也清醒得很。
從口袋中摸出煙盒,打火機吐出火苗,點燃夜幕裏的一點猩紅。
他猛吸了一口,然後迅速将其摁滅在垃圾桶上方,返回酒吧。
音樂巨浪翻湧,無數人們順着浪潮扭動身體,縱情釋放自我,好不快活。
偌大的桌面散亂着數個空瓶,不知道喝了多少的女人枕着自己的手臂,裸露着粉色的後頸。
陳瑭站在桌邊,伸出手指點了點那片皮膚。
正如他所預料的,人沒有醉死,似乎非常警醒地擡起頭 ,一雙眼睛對焦許久,堪堪看清來人。
孟惜安眯了眯眼睛,嗓音略微有些含糊:“陳……瑭?”
“是。”
“哦……沒有預約……今天……不混時間……”孟惜安慢吞吞吐着字,纖細的手指在桌面上摸索一陣,重新抓住酒杯,仰頭又要去喝剩下的那點杯底。
陳瑭扣住她的手腕,把酒杯搶出去扔到一邊。
“你喝醉了,到此為止吧。跟誰一起來的,讓人送你回去。”
孟惜安的腦子裏已是一團漿糊,但還記得怎麽發脾氣,用力甩開他的手,“關你屁事……我再喝一點……自己會停!”
陳瑭看看桌面上的空瓶,再度出手制住她的動作。
“你會停個屁,老實點!”
孟惜安掙了一下沒掙開,也不反抗了,睜着一雙迷蒙的醉眼往位置上一靠,眼神沒有焦點地對着舞臺,說出來的話讓人分辨不出她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我跟奂奂來的……你離我遠點……”
都醉成這樣了還顧忌着不能給人看見呢。
陳瑭:“……她人呢?”
倒在位置上的醉鬼迷茫起來,歪着腦袋想了很久,才搖搖頭。
“不知道……和她未婚夫一起吧……”
“厲害啊小孟科長。”陳瑭又好氣又好笑,“電燈泡都敢當。”
孟惜安煩了,再次試圖甩開他的桎梏,整個人不安分到了極點。
還好人醉得不輕,身體沒什麽力氣,陳瑭輕松地壓制了她的動作,目光一掃看見挂在座位上的外套,松開一只手抓起衣服披在醉鬼身上。
“熱……”
“出去就不熱了。”
“我不出去……”
“行,不出去,但你的酒已經喝完了,去吧臺喝好嗎?”
陳瑭也不知道自己造了什麽孽,一晚上得伺候兩個醉鬼,還一個比一個不好伺候,又是哄又是騙的。
孟惜安認可了他的說法,安分下來,不再抗拒他穿衣動作,被扶着走也很配合。
只是随着腳步的前進,她的腦子越來越暈,眼前的景物晃來晃去……
一陣地轉天旋後,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挂在手臂上的重量一沉,陳瑭下意識将人摟住,發現前一分鐘還跟他對答如流的人已經睡死過去了。
散亂的發絲貼在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緋紅的唇微微張着,可以看見一點點雪白的貝齒……
陳瑭倉促地移開視線,稍稍調整姿勢将人打橫抱起。
酒保早就留意他了,見他想把人帶走趕緊上前攔住,質問道:“請問你和這位小姐是什麽關系?”
陳瑭把人往上抱了抱,示意他自己看手腕上的親密手環,“她未婚夫,來接她的。”
酒保仔細核對親密手環內側的編號,發現的确是同一個數字,松了口氣放行了。
停車位距離甚遠,陳瑭一路把人抱進車裏再到放下,累出一身薄汗。
睡夢中的人歪在後座上,難受地扭動起來。
陳瑭看了她一會兒,探身進去幫她重新調整了一個姿勢。
“真是欠了你的。”
車廂裏安安靜靜,孟惜安哼都沒哼一聲,睡得十分香甜。
咔嚓。
陳瑭看着定格在屏幕上熟睡的女人,心氣順了不少,心滿意足保存了這份罪證。
因着上回已經送過一次,陳瑭熟門熟路地進入小區,把車停在孟惜安的房子門口。
上一次下車就走什麽都沒仔細看,這一次來他發現孟惜安家還真是大得離譜。
借着車燈、小區路燈以及院子裏裝的太陽能裝飾燈、地燈等等,可以看見數百平方修剪整齊的草坪和精心排布的花木植株,房子倒是不大,約莫一百多平米的樣子,是棟三層小樓。
用從孟惜安包裏翻出來的卡依次刷開兩道門,正要推開房子的大門時,他敏銳地差距到了一絲異樣。
手放在門把上沒有按下去,他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上睡得不省人事的女人。
這家夥養着的異獸似乎叫……
“大咪?”
異獸的記憶力十分強悍,距離他們上次見面時間也不長,他應該是能被記起來的。
果然,等了幾秒再開門,剛剛就坐在門後的異獸并沒有直接撲上來,而只是用飽含威脅的低吼震懾他。
從外邊看房子裏是黑的,實際打開來卻點着兩盞橘黃的小燈,一盞就在玄關,另一盞則位于客廳。
乍一看很溫馨,再細一瞧,又覺得格外冷清。
這房子裏似乎只住着一人一獸,相依為命。
在大咪的帶領下,陳瑭找到孟惜安的房間,小心地把人放在床上。
孟惜安翻了個身,大半張臉陷進柔軟的枕頭裏。
陳瑭則累得直接坐在了床沿上,長長換了口氣。
明亮的燈光在地上投出只有三條腿的影子,那影子向前,低吼着靠了過去。
大咪兇狠地盯着他,頗有過河拆橋的架勢。
陳瑭回看了它一眼,起身和床拉出一米距離。
大咪如願在床鋪和他中間躺下,終于不再怒目而視,悠悠閉上眼睛。
物似主人形,這話倒是一點不錯。
陳瑭冷笑一聲,甩了甩酸痛的胳膊,不太避諱地打量起孟惜安的房間。
白色牆體,深灰窗簾,兩米大床走的也是極簡風,床頭放了一個同色系的矮櫃,櫃上連着一只長細杆的臺燈。
窗戶落地,靠窗的位置劃出了一塊小小的區域,鋪了塊黑色的地毯,地毯上放着張矮桌,一本書攤在桌面上,緊挨着圓潤的黑色陶罐。
唯一的沙發是布藝的,米色,上面坐了一只毛茸茸的玩偶。
和孟惜安本人一樣,這是個讓人倍感大氣又覺得興味索然的房間。
陳瑭走到門口,遙遙對着床上發型淩亂衣衫也淩亂的女人。
十三年同窗四年同事,這麽失魂落魄的孟惜安他也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道是為的什麽。
陳瑭轉身離開,剛走出幾步,身後房間裏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
“……”
數秒後,他重新站到房門口。
大咪跳到了床上,而本來好好躺在床上的孟惜安已經跪在了地上,身前是一堆散發着異味的嘔吐物。
孟惜安斷斷續續吐了很久,終于吐幹淨了,迷迷糊糊地又想往床上爬,幸好陳瑭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人放倒在一邊幹淨的地板上,才沒把床也徹底霍霍了。
壓根兒沒清醒的人一躺平,就又閉上了眼睛。
陳瑭看着滿地狼藉,重重抹了一把臉。
最後一次!
等到一切收拾完畢,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陳瑭把拖把放回原來的位置,扶着樓梯扶手下到客廳,癱坐沙發上,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孟惜安真不愧是他八字不合的對頭,剛拖完的地她能再吐一遍,徹底抹殺他歷經千辛結出的勞動果實。
坐了好一會兒,他在一樓轉了一圈找到廚房。
出乎意料,廚房裏的廚具種類豐富,且都存在被使用過的痕跡,像是經常開火的樣子。
燒水壺被拿起,灌滿水後開始工作,發出刺刺拉拉的聲響。
陳瑭倚在流理臺上,無意識擰起眉頭。
若說孟惜安獨居,這麽齊全的鍋碗瓢盆又不像她的作風,如果家裏沒人只是她的家人短期不在,這房子又似乎太過空蕩了,幾乎一點零碎的東西都沒有,不像是多人常年居住的……
燒水壺的工作效率很高,沒幾分鐘就開了。
陳瑭找了個杯子,連同燒水壺一起送上樓,擱在床頭的矮櫃上。
這回真的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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