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奮鬥第三十三天

見常錦禮沒吭聲, 任顧立馬第一時間回顧餐桌上的事情。開飯前她的情緒還是好好的。後來呂玲來了,他細細思索着其中關鍵。

任顧這人,在部隊早就養成了, 當發現不對勁的時候, 第一時間是自省,而不是将責任推卸給別人。他覺得常錦禮現在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那應該是自己惹到她了。

但是情愛一事,你來我往, 你猜我猜,最是暧昧,也最是讓人心動。

“噗嗤”一聲, 正當任顧也跟着沉默地猜常錦禮心思的時候, 聽見身旁人傳來了一聲很小的笑聲。

他偏頭看去, 只見常錦禮捂着嘴巴, 眼睛彎彎, 似乎一直在偷看他的表情。

“你故意的?”

“嗯哼, 這可是你說的,你不習慣別人碰你。”

任顧:……

他如何能想到這是他用來堵呂玲的話,被她拿來揶揄了。

可是,要他開口說出,你是不一樣的, 卻又一時說不出口。

常錦禮抿唇一笑, 狡黠的雙眸緊緊盯着他瞧着, “怎麽, 我這是在遷就你呢……”

她話還沒說完, 就被他一下撅住了手掌, 緊緊扣住, 與她十指相扣。

“還給你。”常錦禮一邊說着,一邊從小布包掏出了任顧的BP機,“別等會人家找你的信息都往這裏頭找。”

任顧瞄了她一眼後,“你拿着,他們知道我換了。”

難怪沒人找過。

似乎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在裏頭,他微微用了些力道夾了夾她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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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錦禮想甩掉他的手,最終也沒有成功。

不過對于呂玲,她卻沒有太多的想法,畢竟她與任顧相識在呂玲之後,可是和任顧結婚的人,是她常錦禮。

她對自己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她也不會去誤會任顧,将想法藏在心裏,一段感情的好壞,就在于彼此的坦誠度。

當兩人手牽着手将近走了一小時,幾乎都快走到筒子樓時,任顧忽然停下了腳步,常錦禮有些疑惑,“怎麽了?”

“我們忘記一個人了。”

……喔,韓蓄。

兩人當時只想着多呆一會,絲毫沒有想起韓蓄,可憐了韓蓄一等就等了兩個多小時,依舊沒看到自家參謀長的身影。

回到筒子樓,常錦禮和任顧還沒走上樓,就聽見傳達室裏大爺的聲音,“605,回電漁村。”

常錦禮看了一眼任顧,心想應該是村長的電話。

她掏了五分錢給了大爺,算是傳達費。就撥通了電話,然而接電話的卻是鄧晨。

“鄧晨,怎麽是你接電話?”

“我過來找你的,我們老板有一份合同,希望你能幫忙翻譯。舅舅去隔壁村子找匠人師傅了,說是有艘漁船快到岸的時候觸礁了,他去找修船的木工師傅。”

鄧晨說這話的時候,常錦禮察覺到身邊的任顧朝自己貼近了一些。

她一邊聽着一邊偏過頭去瞧任顧,卻見他一本正經地盯着傳達室裏的黃歷看着,興許是看不清,這才站近了一些。

聽到船觸礁的時候,常錦禮心下一緊,“那我現在過去。”

挂了電話後,常錦禮還沒開口,任顧立馬說道,“我送你。”

常錦禮拒絕了,“我很快回來,你先回家裏,念念也難得見你。”

任顧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答應了。

常錦禮到村子的時候,鄧晨就站在村口等着她。遠遠望去,就像一個愣頭小子一樣。

她想假裝看不見他,都很難。

“怎麽不在屋子裏等?”

“喔,我反正坐着也沒事幹,喏,這份合同。”鄧晨笑得有些腼腆,撓了撓腦袋,似乎被常錦禮說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常錦禮接過文件後,想了想回道,“急嗎?不急的話,我明早給你。另外能幫忙傳達一聲嗎?我有事和你老板談談,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約個時間,時間由他來定。”

“行,那……你”

“哎喲,錦禮,你來了!”黃知青從劉隊長的屋裏跑了出來,劉隊長一頭亂發,底下的兩只眼睛猩紅猩紅的,顯然就是睡眠不足。

他一見常錦禮,立馬就說,“船底破了,船本身就有些超負荷的,目前我們一定要以保住船上的河沙和紅磚為第一目标,剛才你不在,我和村長做主請了碼頭附近的人幫忙先運下來了。”

他們一邊說着,一邊往村長辦公室走去,鄧晨沒來得及開口的話也愣愣噎在了口中。

李會計在裏頭用算盤算着成本,常錦禮拿起賬本一看,請的是當地的小混混,還有不少是漁霸的組織。

“事情來得太突然,我們沒法叫到別人,有這些小混混在,也根本請不到別人。”

常錦禮看着賬單上一筆支出,搬運費:5千元。

他們這群人坐地起價幾乎翻倍了,奈何有他們在別人根本就不能接單。

“這事暫且不說,那運下來後,運到工地的費用确定了嗎?”

“就是這事卡住了,我們不願意繼續讓那幫人運,但是那群人有些不懷好意,守在我們的河沙那裏,村長找到木匠師傅了,估計已經過去了。”

常錦禮一聽這事,就覺得有些蹊跷。

劉隊長是船隊裏頭經驗最豐富的,就算他不在,他們也是村子裏的打漁為生的漁民,怎麽可能會在自家口子上觸礁?

這麽多年下來,就算是閉着眼睛開都能到岸的事情。而那麽巧,那群人又那麽是時候占在碼頭?

看來是船隊将河沙和紅磚運回來,漁霸多少有些眼紅,稍加留意就能知道這些漁民竟然不打魚了,去運沙子了,用腳指頭一想,也知道這裏頭能賺錢。

“這事,一定不能讓他們如願。他們一定是想壟斷從碼頭到工地的運費,價錢比普通搬運工貴一半就算了,這可不是白白吃我們的血汗錢?而且有了一次就必定會有第二次,得告訴村長,這事不能軟下來,得扛着!”

說着,常錦禮用指尖敲了敲桌子,就要站起來往碼頭趕,生怕村長在那頭扛不住漁霸們。

劉隊長卻把常錦禮攔住了,“你別去,那些漁霸是些什麽人還不好說。我們都是大老爺們,我去。你一個女人若是被人盯上了,又不住村子裏,危險。”

常錦禮一聽這話,第一時間竟是想到了奶奶。奶奶年紀大了,她是她最後的依靠,還有念念還有任顧。有些不放心,也有些無奈,“你們去那裏之前,先去找工地的何老板,讓他們的人來運,我們單價可以減少一分每斤。他能拿到建樓的項目,在政.府當地來說,肯定有不少人脈關系。既然我們為東家服務,沒必要事事擋在東家前頭,他比我們更有能力去解決。”

“好,聽你的!”

說完,劉隊長和李會計開了門就往外趕去了。

看着桌上的賬本沒鎖進抽屜,常錦禮拿了起來,想着晚上拿回去也好查查賬。

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常錦禮擡頭看去,竟見村長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一個人的人影從門口的縫隙中因夕陽的餘晖照了進來,拉得長長的。

她眼睛都不眨一下,靜靜看着門輕緩被推開,探進來一個腦袋。

當她的目光和裏頭坐着的常錦禮對上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後竟反射性想關門,卻夾住了自己的腦袋,砰地一聲響并随之發出了一聲慘叫聲。

“你、你怎麽在這裏,吓死個人。”王娟梅整個腦袋都有些嗡嗡作響,該死的剛才常錦禮像個人偶一樣坐在那裏。她眼見着李會計出去了,想偷偷摸摸進來看看賬本的時候,誰料到這裏頭還有人。

而且,她竟然一聲不吭,眼瞧着她磨蹭了許久才進來的。

“不做虧心事,你怕什麽?”

常錦禮看到地上放着一堆袋子,袋子裏頭都是飯菜,一看就不知道從哪裏打包回來的。

然而讓人覺得眼熟的,倒還是地上那一對小瓷花瓶。

小花瓶通身白色,但是側面有三個小紅點,這叫梅花烙。據她的印象,這是在李衛軍家裏的。

以前,原主對這對小花瓶可愛惜了。天天拿抹布擦上一下,因為是李衛軍特意送給她的,然而她卻不知道,是何德美的裙下之臣送她的,她不要轉送給了李衛軍。

“不知道你說什麽,神經。”說完,将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常錦禮看了看屋內,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她究竟鬼鬼祟祟想做什麽?

聯系到剛才地上的飯菜,她去找何德美了?

許是王娟梅回去後告訴了常永豐,他幾乎後腳就進了辦公室的門。

“錦禮,房子的事,我們下周就搬出來。”回答得既小聲,又怯懦。誰讓強子的把柄在人家手裏,但是,她也沒幾年好得意了,還有四年強子就小學畢業了,到時候看她拿什麽來威脅自己!

“對了,那套木制的長凳子,我看着怪好看的,舅舅一并送我吧。”常錦禮坐在李會計的位置上,目光說不上有多良善,甚至還微微帶着點笑容的。

但是常永豐卻有些犯怵,被人捏着命脈處處受制的感覺真不好受!

那套沙發不過月前才剛請人吳師傅做的,她這人真眼毒,那套水曲柳木的椅子,一共六張,一張光木有錢就要80塊,還不算人工費。

她環顧一周,村長這裏頭以後接見大老板的機會肯定只會多不會少,這裏頭剛好缺一些有牌面的椅凳,剛好可以放這裏一用。

當初就是因為家裏被王娟梅的遠房親戚嘲笑寒酸,這才狠狠心買了一套回來。特意選的雕花相思鳥圖案的,比尋常的還要貴上20塊一張,她竟一下就看出了好貨色。

雖心有不甘,仍咬咬牙忍氣吞聲回了句,“行。”

“對不住了舅舅,剛剛我還看到舅媽手裏拿着一對小花瓶,能拿給我玩玩嗎?”

常錦禮見着常永豐咬牙切齒地點點頭,又走了,心裏當然清楚得很,他如此聽話是因為什麽事情。

幾乎沒到十五分鐘,剛才那對還在王娟梅手裏的花瓶,現在就出現在了她手裏。

她不知常永豐怎麽拿到的,依照王娟梅的性格照理也不會如此乖順拿來,但是她并不好奇。

她拿起花瓶起身,細細看了一眼這對平平無奇的花瓶。

推開了身後這個接連後山田地的窗戶,将小花瓶探了出去,放手。

清脆地落地碎聲,她擡眼看了一眼有些棉絮狀的雲層和蔚藍的蒼穹,嘆了一口氣。

她心裏有些擔憂碼頭的事情,然而手上的翻譯還得抓時間,于是她抓起手上的筆就開始就地翻譯更改起來。

剛将合同改完,黃知青興沖沖跑進來說,“接到村長電話了,說搞掂了!讓我和你說一聲,我就知道你還沒走,快回去吧,錦禮。”

常錦禮顯然也被這股喜悅感染了,她漾起大大的笑容,心中的不安終于悄然放下了。當打開門的時候,夕陽早已落下,然而遠處站着的那熟悉的身影,讓她微微一愣。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念念:爸爸,我那天練拳,看見有個哥哥一直盯着媽媽瞧着。

任顧:喔,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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