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奮鬥第四十五天

念念緩緩站起了身子, 念念的個子在班級裏算不上高挑,和剛才李仁義站起來的身高幾乎差了一個頭那麽多。大家的目光這時都往她的位置投去,第一印象是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溫順又腼腆。

大家都沒有留意到她舉着書本的雙手在顫抖, 念念緊張得其實表情都有些變了。

這導致她站了起來, 一時不記得要開口說什麽了。

李仁義偏過頭去看了她一眼,就轉回了臉,唇上的笑意不減,耳邊還聽到同桌在偷笑她的聲音。

“她不會還舉手做什麽, 笑死了。”

這時,連身後的同學都在歪頭看任念。

劉老師适時提醒了一下她,“任念同學, 你是有別的答案, 還是和李仁義同學的答案是一樣的呢?”

念念這才輕輕搖頭, 咬了咬嘴唇, 顯然有些緊張, 聲音雖然有些小, 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堅定的。

“老師,我和他的答案不一樣。”

李仁義聽見了她的回話,沒有轉頭看她,只是腰杆坐得更直了,答案或許不止一個。但是, 他的答案絕對不可能是錯的。

除非她任念有信心, 覺得她能答得出更好的答案來。

同桌譏笑她, 猜測她肯定要跟着李仁義的答案回答。

然而, 當念念講出她的答案後, 常錦禮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有堅持改革開放, 國家才會富強。”

念念沒有用李仁義的“如果……就……”, 而是填了“只有……才……”

常錦禮彎唇一笑,老師還沒公布,她都知道念念是對的,頗為有些得意地看了眼任顧。

何德美一直在盯着她們那邊的動靜瞧着,見他家男人竟寵溺地刮了刮常錦禮的鼻梁,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的李衛軍。

只見他皺着一雙眉毛,直盯着李仁義瞧着。眼神都沒給自己一個,心裏有些不舒服,卻又發作不得。

臺上又響起了劉老師的聲音,“還有別的同學有不同的答案嗎?”

底下幾個小同學都搖頭,“沒有,我的答案和任念也是一樣的。”

“對,我也是。”

“老師,我和李仁義一樣的!”

于是,底下的聲音幾乎就分了兩派,各自支持着的不知是人呢,還是真的是答案。

但是明顯贊同李仁義的人幾乎就占去了三分之二,常錦禮将教室裏的局面看得很仔細。

李仁義一副謙和無所謂的模樣,實則內心定是看不起念念的,常錦禮又怎會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李家一家人最好裝好人,優越感又十足。明面上他定是說着念念的好話,背地裏定也是瞧不起念念的,覺得念念哪哪都不如他。

劉老師又拍了拍手掌,“好了好了,同學們安靜一下。今天同學們的家長都莅臨本校,大家表現得都很積極。這點老師得表揚你們。那還記得老師說過的嗎?如果……就……表達的是什麽?是注重假設的表達,那麽咱們國家改革開放,發生了嗎?”

“發生了!”小朋友們回答得響亮又堅定。

“改革開放給咱們老百姓帶來了巨大的好處,是一項十分正确又明智的方針,那麽大家現在認為哪個答案更好?”

“任念的!只有……才……!”

至此,劉老師主動先鼓了掌,同學們見狀也紛紛主動鼓起掌來,任念雙手交疊在一起,放在桌子上,神情專注地盯着劉老師看着,不敢四處張望,但是唇角也悄悄上揚了。

常錦禮見同學們都鼓起了掌,她也跟着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拍着手掌,聲音洪亮得将旁邊的大娘給吓了一條。

她眼睛都濕潤了,為任念這看似簡單的舉手和回答問題的舉動。

只有她和任顧知道,這太不容易了。

任念得戰勝膽怯的自己,鼓起勇氣在這麽多家長、同學面前表現自己。

所以她的掌聲幾乎聲聲都拍得響亮,手心紅了都仿若無所察覺一般。

做得好!念念!并非是因為念念在這一題上壓過了李仁義,她替念念感到高興,是因為念念已經戰勝了她自己!

當課室裏進行最後一個環節,領詩念誦的時候,劉老師公布了念念的名字,并喊到了念念的父母一并給予了掌聲鼓勵。

何德美震驚得二郎腿收回,還差點踹翻了桌子。

什麽?!

如果說剛才她和李衛軍只是覺得李仁義沒有給他們争光,有些丢臉。

現在,在得知剛才那個小姑娘竟是任念的養女時,何德美覺得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常錦禮以前的學習成績就不怎麽樣,怎麽可能能教得出比李仁義還要好的孩子。

不可能!她常錦禮最近的狗屎運還當真的好,只不過也就是一時得意而已,等過些時日,她就不信她還能像現在一樣,笑得出來!

何德美掀唇冷笑,更是不屑,看都不想再看常錦禮一眼。

就連李衛軍都有些吃驚,沒想到剛才回答問題的小姑娘會是常錦禮家的。

看來常錦禮離了他,果真不怎麽樣,對方這樣的條件也看得上。

論錢沒他多,論樣貌也沒他好看,充其量身高他比不上。

還是個大陸仔,沒有港城戶籍,圖對方年輕力壯?

想到這裏,他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甚至有些猥瑣。

這個任顧當真哪哪都比不上自己,一臉寒酸樣,瞧瞧他連樣像樣的首飾都沒給常錦禮買。

他又理了理自己的領子,一副恨不得大家都看清他穿的是範思哲的牌子。

所有在場的人,恐怕就他穿得最名貴了。

李衛軍也不看看,這會是什麽季節,頭頂上的風扇是搖頭風扇,只時不時吹到一些風到他臉上,他還連西裝外套都穿來了,生怕別人單從一件白襯衫,會看不出來他這衣服是什麽牌子似的。

直至公開課結束,同學們得知任念的爸媽是後頭那對漂亮的人兒時,都紛紛朝她靠攏過去,贊美她爸媽長得好看又帥氣。

李仁義走到何德美身前,雖然也有不少家長看得出來他們夫妻的打扮不僅時髦,最重要是從穿着打扮來看,定是有錢人。

所以不少家長就趁着贊美李仁義的時候,來巴結何德美和李衛軍。

兩人都是人精,又怎麽可能沒看出那些人想的是什麽,也就逢場作戲和他們唠嗑着。

見常錦禮拉着任念的手,朝外走來的時候。

何德美故意揚着一張臉,彎起唇角的弧度,踩着一雙黑色的高跟鞋,優雅地朝着常錦禮走去。

“錦禮,是你養女呀?長得真可愛。”

何德美這句話說得可一點都不小聲,周圍幾個家長聽到聲音的,全都朝着常錦禮這處看去。

“養女,這小姑娘是領養的嗎?”

任念看見何德美,再看看她身後的李仁義,頓時皺緊了眉頭。

何德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緊接着她立馬又澄清了,“不好意思,我只是替你開心,畢竟你離開咱們家老李,能找得到像他這般條件的,也蠻好的。”

何德美雖然表面上将任顧擡得很高,然而心裏根本就不那般想。她這話不過是讓旁人知道,她常錦禮也不過是一個二婚的主。

威風什麽?閨女既不是她生的,男人也是二手的。

她也只配二手貨,只是可惜了任顧,任顧外在條件确實很好。

這時,周圍的家長都在竊竊私語,任顧擰着一雙眉毛,對何德美有些印象。

那日,在貝京飯店前面,似乎就是她穿着一身喜服。

果然,這會李衛軍也拉着李仁義走上前來,一把攬住何德美的肩膀,眼神裏都頗有一種傲視群雄的蔑視感,朝着任顧伸出了手掌,“再見亦是朋友

任顧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掌,連頭都沒有點,更別說去握他的手了。

他只是蹲了下來,将念念抱在手上。

李衛軍一副對方怎麽這麽粗魯的表情,環視一周,又揚了揚自己的外套,再次用力朝前遞出了手心。

任顧單手抱着念念,伸出左手迎上握住,不發一言。

李衛軍在他一握上的時候,輕蔑地暗自使勁,卻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連何德美都沒看清這人幹嘛了,就已經躺在了地上。

李衛軍的手腕疼得像扭了一百八十度那樣,他都沒搞明白自己是怎麽躺到地上去的,只是天旋地轉,腳上一疼,一下就躺倒了。

他就是想故意捏他的手,恨不得擰碎了他手腕的那種程度,然後就被踢了一腳乖乖躺平到地上去了。

連帶的他的腳腕也在隐隐作痛,念念眨着眼睛怯生生地說:“叔叔怎麽這麽不小心,站着都能摔倒,剛才爸爸牽着都沒拉得住。”

鬧了這麽大一個烏龍,在場沒散去的家長全都看着,臺上幾人還在談正事的老師們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李衛軍又轉了回去。

常錦禮是一直都沒回何德美的話語,一來是确實不大想搭理,二來她一直往自己跟前送,她都不屑出手。既然她屢教不改,還敢當着大家的面,想打擊念念。

她也不用顧慮李仁義的面子了,一開始她想着總歸給孩子在學校一個臉面。

常錦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想爬起來的李衛軍,從他身上終于轉移了眼神,正眼看何德美了。

何德美臉上的妝容精致,甚至有些楚楚可憐的雙眼直勾勾盯着她瞧着,常錦禮也笑了,“第一次見我丈夫?李仁義他爸我不是讓給你了?怎麽,這次想換個對象搶?不過,他口味有些刁,不是誰都看得上。你,起碼不行。”

剛才一直在巴結他們兩夫妻的家長,全都睜圓了雙眼,好幾個女家長捂着嘴巴,震驚之餘,立馬轉頭就走。做什麽不好,做人小三。

難怪打扮得這麽貴氣,還一副風塵樣。而跟着她們一起遠去的小同學沒有聽明白,但是,她們的父母明白就可以了。

何德美心裏氣得指甲都快要摳斷了,臉上卻假裝有些意外,“錦禮,姐妹這麽多年,怎麽那樣說話。你能找到更好的,我都能替你高興,你、你又怎麽能這樣。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了,你以前以死相逼他娶了你,我也看在大家的情面上沒有計較,現在你也找到歸宿了,咱們就像以前那樣好好的,成麽?”

常錦禮看着眼前的何德美,在公安局裏她的嘴臉,和此時人前的嘴臉。這不就是妥妥人前白蓮花?可惜,她不吃這一套。

但是相比起這個,她更不想讓念念看到這些人的嘴臉。她看了一眼任顧,任顧果然明白她的心思抱着念念就要先往外走。

然而,讓常錦禮沒有想到的就是,念念竟然窩在爸爸任顧身上,有些憤怒的說:“不許你這麽說我媽媽,我媽媽是好媽媽,我最愛媽媽,她是世界第一好!”

常錦禮心裏一下變得又軟又暖,反倒是何德美被一個小孩子說得不知如何回話。李仁義卻覺得何德美有些丢人,學校他這麽多同學都在看着,氣得他冷着一張臉就跑遠了。

李衛軍從地上爬起來後,又趕緊去追李仁義了。

剩下何德美和常錦禮站在原地,以及一些沒有走遠的家長和學生。

“何德美,我不止一次警告過你,不要來惹我。以後見到我最好繞着走,但是,你每次都不長教訓。你是不是當我的話是耳邊風?”說到這裏,常錦禮輕蔑一笑,輕輕靠近何德美的耳邊,“你知道東北黃老板的老婆在四處打聽你的行蹤嗎?可得好好躲好了,畢竟你欠她好多東西……”

她話還沒說完,反而是何德美被吓得尖叫了一聲,想一把推開常錦禮。卻被常錦禮緊緊捏着手腕,只見常錦禮神情淡漠,“你怕什麽,沒做過虧心事,吓成這樣。要不要我告訴你,她現在已經找到哪裏了呢?”

何德美一副見鬼了的模樣,拼命甩了幾次手腕都沒甩開,最後還是常錦禮扔開她的手腕,“不要以為我都是信口開河,不說到你的痛處,你當真是不知道怕字怎麽寫。”

何德美所不知道的是,這次常錦禮還當真是胡謅的,她就是要讓何德美有所畏懼,對她有所忌憚。就算她不幹預她和李衛軍的事情,他們兩個也不會有好下場。

大家都沒聽清她們在說些什麽悄悄話,但是何德美難看的臉色大家都是看到的。

最後都當沒看到,悄悄躲開了。

而常錦禮最後看了她一眼後,錯身離開。

黃老板老婆找過來的事情是假的,但是她不介意讓她變成真,實在是這何德美就像是只煩人的蒼蠅那樣,一直萦繞不去。

在走在前頭的任顧,将念念放了下來。

她顯得有些沉默,任顧怕是大人的事情影響到小朋友,正思量該怎麽開口的時候。

任念忽然就朝着任顧說:“爸爸,以後我也要做學習委員。”

任顧雖然覺得這話題有些跳脫,也只得鼓勵,“好,念念有這個想法,爸爸覺得很是可以。”

他所不知道的是,是何德美說的那番話讓她覺得自己的媽媽被李仁義欺負了。

她自己被李仁義的同桌恥笑可以,但是說媽媽就不行!

就連常錦禮都不知道,何德美這次過來挑釁,竟推動了任念要在學習上打敗李仁義的局面。

若她當時知道,定會當面多謝何德美一聲的。

念念這次公開課表現得很好,常錦禮為了獎勵她,想到縣上村長那天提起的,過幾天會有皮影大師過來巡演,于是答應她,等爺爺奶奶回來了,一家人一起去看看,好好感受一下華國的文化傳承。

本來她想讓任顧下午帶她去哪裏走走,結果念念卻說要回漁村和李會計練毛筆和跟劉隊長練拳,所以一行人又中途改道。

正好村裏有人幫她看孩子,奶奶估摸和他們還在煉鋼廠,賣得好的話,中午那會應該也已經回漁村了。

她剛好可以拿魚幹去找韓在石商量一下定價問題,是以論斤還是分批海産品大小問題等細節問題還要跟進。

村子裏都沒有搞過貿易,所以這事只能她一個人一手跟進。等同于從前期“采購打樣”到後期的海産品入庫,再到銷售這條供應鏈就她一個人跟着。

可想而知,其實常錦禮當真是忙得很。

但是,她每晚睡前都要告誡她自己,再忙都要兼顧生活,賺錢不是唯一的目标。

她的目标是和家人過上舒服的日子,這才是她的目标和重點。

然而他們才剛到村子,就發現村子裏的嬸嬸們全都不在,整條村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剛跑回來的張大姨。

“大姨,大夥呢?”常錦禮有些不解,張大姨神色有些慌張,擺擺手,“你舅舅……,你舅舅他們一家擡着你舅媽去找于小敏了!你舅媽好像快不行了,你要不也去看看。”

常錦禮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無非就是房子的事情,常錦禮回頭看了一眼任顧,“吶,奶奶家的鑰匙,你們先上去歇息會。我去去就來。”

她并不想念念看到将死之人,也不想念念這麽小的年紀,看多了那些人勾心鬥角的嘴臉。

當常錦禮走到于小敏村子前,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別人家門口望着于小敏家,誰都不敢靠近。

因為常永豐和強子兩姐弟全都披麻戴孝穿戴整齊了,跪在于小敏院前門口處。

王娟梅躺在一塊木板上,臉色死灰死灰的,眼睑都有些合不上了,她一只眼珠子有些迷離朝着天上看着,另外一只眼睛卻有點像鬥雞眼那樣,朝裏歪着。

看上去既詭異,又可怕。她身上半蓋着一張白布,人還沒走,可以從白布上的微弱起伏看得出來這人還在呼吸着。

只是白布上被人用紅色的不知是什麽血,給畫了一個大大的符紙的符號,常錦禮沒看懂,大抵也知道是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而王娟梅的嘴巴因為長期缺水早已經幹裂了,深深淺淺滲出的血絲也已結痂。此時的她哪有半分生前的嚣張模樣,人也被他們擺弄着,躺在木板上。

四周全是四處翻飛的金元寶和紙幣,有些甚至覆蓋在了她身上,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于小敏院子前不止是金元寶紙幣那些,還滿地玻璃碴子,窗戶全都破了。

大門緊閉,裏頭黑漆漆的,大夥都看不出來這對夫妻在裏頭幹啥,就是怎麽說都不肯開門。

常永豐也沒跟他們廢話,“強子,瓊子,咱們就在給你媽磕頭,去點香燭。”

強子聽話的一邊抽抽噎噎地将香燭插在院門口兩邊,還将圓形紙幣各拿一塊小石子給壓着,強子他姐拿着火折子,就點燃了火紅的蠟燭。蠟燭滴下的蠟淚就像是王娟梅的淚水一般。

幾人頓時揚聲痛苦起來,一陣大風刮來,紙錢飛得到處都是,來看熱鬧的村民全都寫得擠在一塊,誰都不想讓這玩意給沾到身上了。

常錦禮原地站着,看着常永豐哭得最傷心,領着兩個孩子就在于小敏家門口将活人祭拜和磕頭。

他們朝着王娟梅的身體拜了三下過後,常永豐這才擡起頭來,擦了一把眼淚,揚聲道:“婆娘!你記好了!這是在咱們家門前!你走了以後,一定要記得回來看我們!不要走錯了門,認錯了路。

你生前誰害的你,你就去找她去!一定要擾得她不得安寧,讓這些惡人得到惡報!”他一邊說着,身後兩個孩子也跟着默默流眼淚,說到後頭,他情緒激動,一把站起來,“婆娘,下輩子投胎,見到像你弟這樣的,一定要調頭就走。你放心,你這輩子的仇我來報!你走吧,走得快些,痛苦少一些。”

強子在後頭幾乎哭得眼睛都腫了,聽到常永豐說這句話,掏出了唢吶,開始滴滴答答吹起來。

就沖着于小敏家門口吹着,村子裏的人本就忌諱這個。

更何況是對着活人家的門口吹,這不,門裏頭的人終于按捺不住了,只見裏頭門開了,從裏面潑了一大盆水出來。

澆得一些飄在半空的紙幣給砸落下來,只見小小個的于小敏打開了門,沒見到王卓立,只她一個人站在門檻上,冷着一張臉。

“你們盡管鬧好了,我住得心安理得,她王娟梅死了也活該。她早就該死了,我孩子沒了,她這就是報應!你們繼續跪着,給我好好跪着,我受得起!”于小敏一邊說着,一邊又銀牙半咬,想起了她那可憐的孩子。

常永豐見王娟梅都要沒了氣兒,于小敏說話還那般惡毒,咆哮道,“不要臉,跪的是你嗎?!她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着瞧好了!!!貪了我們的房子,還害死她,我一定會告到你死為止!!!你們全家來償命也還不清!!!”

于小敏一腳踩下門檻,踏在那層薄薄的紙錢上,神色不屑且冷峻。常錦禮在門外的另一頭看了,都知道常永豐鬥不過這個狠角色,果不其然,就聽于小敏開口說話了。

“她愛死哪裏,就死哪裏。等公安局的人來了,你們繼續跪在這裏,我就當你們是孫子,給我下跪。”

強子一個孩子,哪裏容得到自己的母親要死了,還被人這麽惡毒的對待。

他直接跳了起來,踩着栅欄就跳入院子裏,朝着于小敏撲了過去,卻被于小敏狠狠一推,強子嘴裏還在哭喊着,“你賠我媽媽!是你家的狗咬死了我媽媽!”

常永豐眼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推倒了,赤手空拳就将門前的栅欄給撕開了一個口子,紅着一雙眼沖了過去,猛地扇了于小敏一個耳光。并一把将她按到了,雙手猛掐着她的喉嚨。

門內一直躲着的王卓立,見狀終于跳了出來,一拳拳猛錘在常永豐身上。

“我要告死你們!!!告你們謀財害命!”

場面一時有些亂,鄰裏和漁民想去拉又不敢去,畢竟家事涉及生死,不好勸。

這會,于小敏躺在地上卻忽而笑了起來,“哈哈哈,你去告啊,我告訴你,你告不進的,你房子也拿不回去,我看你們奈我何!”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某日,任顧走進書店,詢問老板,“不知有沒有生物人體結構圖?”

接過書籍後,翻了翻,再問:“不知有沒有立體構造的?”

老板:?什麽意思?

任顧沉默了一會,說了聲不好意思又走了,短短三字春.宮.圖卻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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