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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輕聲應答,“孫夫人來過一趟。”至于來幹什麽,她當時沒有在旁邊,所以并不清楚。
王玥玥過來,肯定沒什麽好事,青葉想說什麽,裴晟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接揮手讓兩人下去了。
他拿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最後拿起畫冊來到了院中,朝牆那邊扔了過去,在暗處的小南被砸的悶哼一聲,裴晟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拿去燒了。”
小南摸摸自己被砸中的腿,不知道這大晚上的世子爺的火氣是從哪來的,但是世子爺說燒,他肯定會讓手裏這東西連灰渣渣都不剩。
柳筠因為心裏想着事兒,睡的并不踏實,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的夢,夢裏的每一個場景都是裴晟身後跟着十幾個漂亮的姑娘,從她身邊以不同的姿勢耀武揚威地走過。以至于她睜開眼看到軟塌上坐着的裴晟,一時沒分出來到底是現實還是在夢中。
她眨了眨眼,看到起身走過來的裴晟身後并沒有姑娘,才知道這是現實。
他未束的長發用紅色的絲帶微微地系着,散散地披在身後,劍目星眸,眼角帶笑,黛青色錦緞內袍,脖領處松松的敞開,随着他邁開的腳步,裏面的風光若隐若現,柳筠本來就還沒有睡醒,現在腦子直接成了漿糊一片,這一大清早的,就施展美男計,誰能受得了。
柳筠看着越來越近的人,心裏有一點慌,下意識地半直起身子,把被子往上扯,一直扯到自己的下巴處,話一出口自動帶了結巴,“世子爺,您醒了?”
裴晟坐到床邊,與她一臂的距離,“你心虛什麽?”
柳筠哪裏肯認,她什麽都不心虛,只不過身子又往裏面挪了挪,在可能的空間內盡力拉開兩人的距離。
“您都用上了,還不心虛?”他沒提她的結巴,直接點破她話裏隐晦的緊張,讓她更加無可辯駁。
柳筠手裏悄悄地摸着昨晚放在床頭畫冊,卻怎麽也摸不到。
裴晟的餘光裏看到她的一直來回動的手,“你在找什麽?”
最終什麽都沒摸到的柳筠突然明白了這一大早為的是什麽,她清了清嗓子,這件事她本來沒怎麽心虛,但被他這麽一點,心虛就突然上來了那麽一些,“你看到畫冊了?”
“什麽畫冊?”裴晟明知故問。
柳筠心裏一橫,“我想給世子爺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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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晟雖然對這件事早有預料,但話親口從她嘴裏出來,他心裏無名之火驟升,她對他還真是避之不及,就這麽想把他往別的女人懷裏推,他都已經順着她的意,分床睡了。
他面上不怒反笑,“論賢惠,夫人要屬南淮第一人了,夫人打算給你夫君納幾個?”
柳筠覺得他笑裏有刀,可她并不懼怕在老虎嘴邊拔毛,“那要看世子爺想要幾個?”
“我想要納幾個,夫人都同意?”裴晟臉上笑意更盛。
她額前的散發随着她的點頭一動一動的,像是在太陽底下打瞌睡的小白貓,“我已經問過朱管家,後院的豐雪園還空着,那兒的地方夠大,世子爺就是想納上十幾個都沒有問題,”
裴晟眼角直跳,還十幾個,連地方都安排好了,他還真是小瞧他這位夫人了,“十幾個怕是不夠,怎麽也得三十個,一天一換,我也就用不着在夫人房裏這個小軟塌上受罪。”
柳筠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但是他的眼神有點危險,柳筠的頭沒敢點下去。
裴晟從袖子裏抽出一張折疊的紙,慢慢的展開,“可我看夫人對我的評價,怎麽覺得沒有一個人會願意進我裴家的門。”
那是她昨天晚上寫的對裴晟從頭到尾一條一條的分析,她想知道裴晟到底會喜歡哪種相貌和性情的女子。
柳筠看他開口要念,心裏一急,撲過去伸手要奪,裴晟沒料到她動作這麽敏捷,要躲已經來不及,只能把手舉高。她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防止人跑,然後半直着身子去夠他手中的紙。
裴晟虛摟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他想提醒一下她衣服的領口,但是她搶得太過認真,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輕咳,他只能轉過自己的身體,把視線放到別的地方。
柳筠第一次起身沒有拿到,第二次再起身的時候,在裴晟肩膀上的手落了空,身體也跟着一塊兒滑下來,裴晟去撈她的腰,她的唇滑過他飽滿的額頭,高挺的鼻梁,最後落到他的唇角,兩個人的身體都在瞬間僵住了。
柳筠想退,裴晟攬着她腰的手沒有松,反而帶着她往前進,柳筠不是不能反抗,可那一刻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有一瞬的猶豫,就在這猶豫的間隙,裴晟的唇已經欺了過來,先是試探的觸碰,一下一下的,繼而是微微的吮吸,微翹的上唇,豐滿的下唇,裴晟看着眼前那張臉,她神情似怔忪,但又不是全然的沒有反應,耳垂是紅的,頰邊是紅的,眼角也帶着點點紅霞的風情,微微張開的嘴唇似乎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他心在悄悄冒着泡,透明的氣泡裏有一種春日泥土芬芳的柔軟。
他掐着不盈一握的細腰,欲要進一步深入,一只手抵住了他的胸膛,軟綿綿的,沒有任何力氣,卻讓他不得不停下來。他心裏輕嘆一聲,帶着留戀從唇珠掃過唇角,又重重的印了一下,才離開,大概是因為不舍,并沒有離開太遠,鼻尖相抵,微喘的呼吸一輕一重的相互糾纏,裴晟的聲音帶着嚣張的蠱誘,“夫人不喜歡?”
倒不是不喜歡,他的唇軟似棉,揉着自己頭發的手柔似風,腦中的空氣已經被抽走大半的柳筠順着他沙啞的餘音搖搖頭,耳邊傳來低沉的輕笑聲,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慌和惱齊齊地湧上頭,但馬上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她看着近在眼前挂着笑意的薄唇,在他的注視下,慢慢地靠近,她看到他眼中先是愣後是喜,然後是一副任她為所欲為的作壁上觀。
柳筠并沒有後退和猶豫,先是發狠用牙齒嗜咬他的唇角,直到耳邊傳來悶哼,她才滿意地挑挑眉,然後學着他的樣子,唇似碰非觸地輕輕掃過他的傷口轉到唇峰,從左到右,一遍又一遍,手下的胸膛起伏漸重,握着她腰的手也愈漸發燙,他似乎不再滿足這樣隔靴搔癢的淺嘗辄恥,欺唇想要把人拆骨入腹。
柳筠伸手把人推開,十足的力道,裴晟已被燒昏了頭,何曾料到她會有此舉,他本來就坐在床沿,被她一推,屁股直直地着了地,聲音大到在門外等候的紫芽急急的開口叫人,她怕自家小姐出了什麽事情。
柳筠拿指腹輕輕抹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的血,“怎麽辦,世子爺好像更喜歡。”嬌豔欲滴的紅,輕聲細語的柔,卻也遮蓋不了語氣裏十足十的挑釁。
裴晟坐在地上,手撐着地緩着急促的呼吸,目光緊緊鎖着床上的始作俑者,先是輕聲低笑,如畫的眉眼在冬日的晨光裏鮮活極了,慢慢的,笑聲越來越大,像是要沖破房頂。
枕頭帶着惱怒,在空中劃着長虹飛了過來,裴晟一只手輕松的接住,“我确實是更喜歡,喜歡的不得了。”他輕松認下她剛才的話,認輸的語氣,卻讓她的惱火不輕反重。
“我現在對婉婉的喜歡正在興頭上,就目前看來,這興頭一天比一天高,所以暫時就不用禍害別的女人了,等我這興頭什麽時候下去了,婉婉再張羅着給我納妾也來的及。”裴晟半邊身子倚靠在枕頭上,一只手随意的搭着屈起的腿,慵慵懶懶的,仿佛他躺不是地,而是床。
裴晟看着自己夫人那居高臨下的斜睨,不知怎麽的,他好像有些享受這種目光,兩軍對峙的劍拔弩張,他好久沒有體會過了,“夫人對我的評價是什麽來着,哦,對,別扭、小氣、記仇、睚眦必報、身子弱,”裴晟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張紙上的內容,只掃過一眼,便記得一字不差,“除了美貌一無是處。”
說人壞話被人當場抓住,還留下證據的柳筠開始還有些羞愧,後來幹脆破罐子破摔了,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根本就不是壞話,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她梗着脖子看向他,不露一點點怯。
“知我者莫若婉婉,你說的每一條都很中肯,少一個詞哪怕一個字都不能是我。”裴晟臉上帶着笑,聲音裏滿是找到人生知己的愉悅。
他越這樣,柳筠心裏的警惕的越大,她看到他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朝她這邊虛晃了幾下,柳筠看到上面的字後,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
“我剛剛被婉婉從床上給推了下來,這麽高的床,我直接着了地,半邊身子都是麻的,依照我這睚眦必報的性子,總要做點什麽,才能解我的心頭惱意。”他手指輕彈了一下信封,“不如,就從婉婉的奶娘給婉婉的這封信開始。婉婉覺得,是燒好一點,還是撕好一點?”
他語氣裏帶着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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