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六十九顆心 靠近
蘇呈皓以前一直不知道, 原來真的有一個人,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地左右另一個人的情緒, 生活, 以至于全部。
他是個自由派,素來标榜特立獨行,從來不會為誰而活,但卻也有人, 最後會為了那個人, 那句話, 從此好好地活。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蘇呈皓拉着裴忱搞了個律師事務所, 第一個經濟犯罪案兩人就聯手打響了名頭, 第二個案子就自然水漲船高,賺的盆滿缽滿。
只是沒過多久, 裴忱還是選擇進入公檢法,卸下了事務所裏職務, 都轉交給蘇呈皓。
蘇呈皓記得自己當時還揶揄裴忱錢賺夠了怎麽就跑了,後來看到他進了反貪, 親手送進去那幾個隐藏極深的老虎之後, 才覺得有的人, 比起事務所,有的地方可能更能實現他的價值。
選擇做律師事務所的人生意越做越大, 進公檢法的人也屢屢被破格提拔重用。
一切都在變好,蘇呈皓以為裴忱也已經忘了那個叫“孟思維”的女孩兒。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裴忱被調到了c市檢察院,公訴科。
表面上看起來是平級調動, 但是從首都調到c市,從反貪調到公訴,他以為裴忱是得罪了什麽人被陰了。
結果一打聽才知道,是裴忱寫了很多次申請,主動申請要調過去。
上面駁回幾次才無奈同意。
然後在得知裴忱調到c市檢察院後沒多久,蘇呈皓看到一個名叫“孟思維”的c市公安局中寧分局的女警察,意外在網絡走紅。
蘇呈皓想起大學的時候,這才發現或許并不是已經忘了,
他從沒想過裴忱還能再邁出這一步,用鮮血淋漓的勇氣
永遠去靠近,
他此生唯一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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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蘇呈皓沒想到這一次的靠近直接就是合租。
他笑着抱手,揚了揚下巴,睨裴忱:“第一次見面就是合租,人家沒有懷疑居心不良?”
裴忱壓了下眼:“只是合租而已。”
他剛過來的時候,一切還沒安頓好,c市發生了無頭女屍案,他去了中寧分局,聽到治安的民警說起他們工資不高,辦公室裏的小姑娘還在租房子,最近找不到室友分攤房租,每天發愁。
蘇呈皓聽後輕輕笑了聲,又望着裴忱:“你真打算以後一直在這兒幹下去嗎?”
他話音剛落,外面響起了開門聲。
孟思維買酒回來了。
于是蘇呈皓看了看裴忱,轉身出去。
晚飯的時候只有蘇呈皓一個人喝酒,吃完飯,蘇呈皓又跟孟思維說了些法庭上法官如果問起,該怎麽應對的細節。
送走蘇呈皓,孟思維不停複習他跟她說的在法庭上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以及該要怎麽應答。
裴忱洗完碗從廚房出來,看到孟思維盤腿坐在地板上,在茶幾上擺了個本子認真地寫寫畫畫。
他皺了下眉頭:“地上涼,別坐地上。”
孟思維顯然沒聽清裴忱跟她說的話,懵裏懵懂地擡頭:“唔?”
于是裴忱走過去,從沙發上拿了個靠枕,遞給孟思維:“墊着坐。”
“哦。”孟思維反應過來,接過靠枕墊在屁股下面坐着,裴忱又從沙發上拿了個靠墊,坐到孟思維旁邊。
他看到孟思維的小本子上寫了不少蘇呈皓交代的法庭注意事項以及應對策略。
孟思維順着裴忱的視線:“蘇呈皓說一切他都會幫我應對,這些只是極少數可能出現的情況,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別緊張。”裴忱從後環住孟思維,“交給他就好。”
孟思維聽後點點頭,深呼吸了一口,答應:“嗯。”
她放下筆,往後靠了靠。
“裴檢,你同學人好好。”孟思維發自內心地說。
裴忱聽得出聲笑了下:“是嗎?”
孟思維:“是啊,我本來以為他跟你一樣,也是那種人狠話不多的類型。”
裴忱:“……”
“他來的時候路上還跟我說你們大學時候的事情了,”孟思維轉頭瞧着裴忱,“說那時候有很多女生喜歡你,”
“……然後你都沒同意。”她學習蘇呈皓跌宕起伏的斷句方法。
“那些追你的女生好看嗎?”孟思維問了個世界上大多數女友聽到後都會問男友的問題。
她還是覺得很驚訝,裴忱跟她在一起之前,二十幾年的感情史為零,不是那種社恐或者實在交際範圍窄為零,是明明想談就能談,也依舊為零。
她雖然後來上班忙沒什麽時間談戀愛但相親還是有的,同事也會偶爾也會給她介紹,再倒推往前,大學那種寬松自由的氛圍下,也交過男朋友。
裴忱聽到孟思維的問題,眉頭微皺,似乎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回答說:“不知道。”
孟思維:“啊?”
裴忱抱着孟思維:“不記得了。”
“沒注意。”
孟思維望着男人的臉張了張嘴。
她了解裴忱,裴忱這樣說,就是他根本沒去在乎那些人長什麽樣子。好看或不好看,對他而言都沒有區別。
因為都是同樣的結果。
這樣的人,要麽天生冷情絕愛,低情感需求甚至零情感需求,要麽,是早就心有所屬。
孟思維在正式跟裴忱交往前,一直以為裴忱是前者。
她一開始還悄悄在網上搜過跟低情感需求的男性要怎麽談戀愛,後來第一次約會裴忱的一個吻,直接打破她原先的認知。
孟思維莫名想起,上一次,她問過裴忱為什麽要從反貪調來公訴,調來c市。
裴忱給她的答案是一句“因為喜歡你”。
當時她把這句話當做一句懶得解釋,索性随便說點哄女朋友開心的漂亮話。
還有前些日子,他喝醉了酒,死死抱緊她,跟她說過的一句接近祈求的,“求你……不要再離開我。”
她當時有短暫地疑惑過為什麽會有個“再”字,明明兩個人從确定關系在一起後,就沒有分開過。
他們現在租住的房子明明離檢察院上班也并不方便。
時間的片段再往回溯,從月光下,終于輕聲應答的少年,再到後來,那本被扔掉的同學錄……
裴忱細細吻着忽然失神的孟思維:“想什麽?”
孟思維聽到問後回神,她看着裴忱距離拉進的眉眼,感受到男人的吻如碎雨一般落下。
裴忱脫掉孟思維身上的一件針織開衫。
又過了一會兒,他起身把她抱回卧室裏。
裴忱一向不太喜歡關燈。
孟思維以前偶爾還會表達一下自己的抗議,今天,仿佛格外的順從。
她望着他的眼睛,只在偶爾的瞬間抱住男人的脖子,咬在他耳邊嗚咽:“裴忱。”
……
孟思維跟開發商的官司開庭。
雖然說是以她個人的名義告開發商,但是小區其他業主得知後也全體都在開始關注,有人甚至還請了假來旁聽。
一場官司打了好幾個小時。
開發商代表一男一女,兩個人從開庭一見面便趾高氣昂的樣子,看到對面原告席勢單力薄的業主和她年輕的律師,眼裏皆是傲慢與不可一世。
直到正式開庭。
孟思維果然沒有說上什麽話,只是坐着,一切都交由了蘇呈皓。
法官問她的問題也都交由蘇呈皓代為回答。
而對面的兩個開發商代表,從一開始的不可一世,直到蘇呈皓樁樁件件的條例證據直指他們資金鏈斷裂根本無法繼續履行合同,到最後兩個人只能直接偃旗息鼓,不得已承認事實。
孟思維勝訴,由于這幾年過去c市的房價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所以孟思維的訴求不是退回購房款,而是按照房屋總價每日萬分之一的價格進行賠付,從逾期那一天開始算起,直至交房為止。
一方面是按照利率來說這筆錢不少,一方面其他業主見狀自然也會用同樣的方式集體向開發商施壓。
跟裴忱之前預估的一樣,開發商代表在結果出來後當庭表示不服要上訴,這都在他們的預料之內,對方只是強弩之末不肯就這麽輕易服輸,但只要第一次勝訴了,第二次就簡單得多了。
孟思維心情很好地跟蘇呈皓從法院出來。
“放心了?”蘇呈皓沖孟思維揚眉。
“多謝蘇律師。”孟思維站直,認認真真地跟蘇呈皓道謝。
蘇呈皓:“後面法院判決下來就等執行了,執行律師我也給你兼任,應該沒什麽問題。”
孟思維用力點點頭。
檢察院就在法院的旁邊,蘇呈皓走出法院,又往檢察院的方向瞧了瞧。
裴忱現在工作的地方,他現在應該正在裏面上班。
孟思維也望過去,眉間漸漸地,斂上一抹複雜。
“蘇律師,”她忽然望着那棟建築開口,“關于我男朋友大學時候的事,除了當時追他的人還挺多的以外,您覺得還有沒有別的,可以跟我說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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