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入夢
周三晚。
上一秒的陳盡還依稀記得自己睡前怒拿五殺,下一秒的陳盡就站在聲色嘈雜的高中教室,一臉茫然。
如果她完全陷入夢境,那現在的她就不該擁有清晰的自我意識,能夠明白地分辨出當前場景的詭異之處。
兩年前就從高中順利畢業的人,如今怎麽會再度置身于青蔥稚嫩的臉龐之中,還身穿一襲鮮紅校服。
“陳盡,你也太慘了。”
“老師怎麽偏偏安排你跟他坐在一起。”
“天啊,看到他那張臉我就犯惡心。”
有三兩女生聚在陳盡周身,低着聲音竊竊私語道。
陳盡聚集注意力将視線落到這幾個女生身上,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看不清她們的臉。
一團模糊,邊緣羽化散光,就如過往夢境中那些匆匆一瞥的景象。
順着她們毫不遮掩的目光,陳盡轉過身,看到了來來往往穿梭着的學生當中,一個安靜坐在位置上的男生。
他的背影很清瘦,夏日的校服完全遮擋不住他身後幾欲振翅飛揚的蝴蝶骨,細碎發絲中隐約露出的一抹白皙,是他纖長的脖頸。
陳盡蹙起眉心,兀自察覺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她不顧幾個女生的阻攔,腳步似是不受控一般地朝那個男生緩慢走去。
“同學,讓一讓。”
陳盡聽到自己啓唇落下聲音,如平日裏自己那略顯淡漠的聲線如出一轍。
栖息的蝴蝶似是受到了驚吓,陳盡看着男生後背隐隐顫抖一下,連忙将瘦弱的身體緊貼桌面邊沿,給陳盡騰出來好大的過道。
陳盡從他身後走過,手背不經意間擦過男生的後脊,清晰的顫動傳來,陳盡恍惚着進到裏邊落了座。
他為什麽這麽怕她。
這樣的認知令陳盡心中油然升起了詭異的好奇,她在位置上坐正之後,餘光緩緩地,一點一滴地朝身側的人移去。
先是纖細玉白的手臂,再是細窄的肩膀,而後是修長的脖頸,滑動的喉結,再接着便是...
一張昳麗精致,雌雄莫辨的臉龐。
“啪!”
陳盡猛一拍桌,長眉擰起,她站起來難以置信地看着瑟瑟發抖的男生。
“白芒!你在搞什麽鬼把戲!”
這張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臉頰,這張和他那個妖嬈風情的母親七分相似的臉頰,即便是化成灰,陳盡都能認出來。
去年七月。
白芒和他的母親白嬈登堂入室,陳家空缺了十餘年的女主人之位,被一朝霸占。
陳盡本念及陳父年紀不輕,也是時候有個知心人陪着他了,因而一開始并無反對之意,甚至态度還算友好。
連帶着對那個憑空多出來的漂亮弟弟,她都是做盡了一個長姐該做的事情,照顧有加。
但是白嬈的野心不小,陳家偌大的産業,坐穩了便是一輩子衣食無憂,富貴加持,縱享人間歡愉。
因而她三番幾次針對陳盡,連帶着白芒一同給陳父吹耳邊風,欲望二字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起初陳盡并不将她放在眼底,該是自己的,決計不可能拱手相讓了去。
但令她心寒的是陳父日漸變化的态度,他就像是那逐漸被蘇妲己侵占了心神的商纣王,在美色美言的攻勢之下,溫香軟玉在懷的陳父慢慢對陳盡忽視起來,反倒白芒像是他的親兒子一般,各種關愛。
陳盡試圖勸告過陳父,然而耳根子早已軟得一塌糊塗的人,如何能聽得進陳盡較為鋒利的話語。
對陳父大失所望的陳盡,掌中握緊了過世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離開了陳家,待在學校一個學期不曾再回家過。
期間陳父偶爾來三兩個電話,無疑都是勸陳盡趁早接受了白嬈的存在,不日他們就要扯證當合法夫妻了。
每當這個時候,陳盡都是一副冷漠放任的态度,好似關于陳父的事情,她都不再有耐心過問了。
然而除此之外,那個長了一身好皮囊的便宜弟弟,是除了陳父之外,唯二給她常常打來電話的人。
“姐姐在學校那邊還好嗎?”
“姐姐最近天氣變熱了,注意防曬。”
“姐姐你什麽時候回家...叔叔,叔叔想你了。”
“姐姐,姐姐我考完試可以去找你嗎?”
他總是用這樣柔和溫軟的聲音無微不至地關心着陳盡,每至來電都要細細與陳盡努力多聊上幾句。
原本對白嬈的厭惡讓陳盡對白芒有些厭屋及烏,然而在白芒此番不似作假的态度下,陳盡也逐漸褪去一身尖刺,告訴自己白芒不是白嬈的附庸品,不該拿一樣的目光去看待他們。
因而她對白芒回到了過去初見時的溫和善意,兩人在勢同水火的表面關系之下,聯系不斷。
但如果那一天的事情沒有發生的話。
她和白芒或許真能好好成為一對異姓姐弟。
陳盡造出的巨大聲響将班裏不少人都吓了一跳,所有正在各自忙碌中手中事物的人,都紛紛将視線落到起身的陳盡身上。
她的表情說不上多兇狠,只是那眼中明晃晃的冷漠和生疏,就足夠将人刺得遍體鱗傷。
被點到名字的白芒顫抖得更加厲害起來,他的身量不矮,站起來或多或少比陳盡還能高出半個頭有餘。
只是因為過于懦弱的表現,緊緊縮在一起的四肢将他襯得極為弱小可憐。
白芒不敢擡頭看陳盡,即便他并不明白一向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同桌為何會突然發這般大的脾氣。
“白芒,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要再裝無辜了!”
陳盡狹長的鳳眼閃過冷厲的光,她擡手拽住白芒的後衣領,迫使要将頭埋入臂彎之中的白芒直起身來。
将扣子扣到最後一顆的衣領被用力向後扯去,白芒只覺有人似是用手将自己的脖頸掐住一般,氧氣變得越來越稀薄。
他張開殷紅的唇大口呼吸着空氣,粉嫩的舌在黝黑的口中若隐若現。
陳盡冷眼看着他的臉色憋得越來越紅,卻仍未有一絲掙紮的意思,甚至連驚呼都沒有。
怎麽的,這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在任由她撒氣是嗎。
“說話!”
松開白芒的後衣領,陳盡改而直接用手掐住了他的後脖頸。
她從未将眼前的一切當成真實,因而做事便有些肆無忌憚。
在周圍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陳盡控制着白芒讓他面向于自己,她倒是要看看這張布滿豔色的臉上還能流露出多少神情。
然而真對上白芒的眼神,陳盡卻愣住了。
如玫瑰般嬌嫩的少年,面頰上是如出一轍的熱烈豔紅,微勾的眼角沾染着星點難控的淚光,熠熠生輝。
白芒清透的眸中盛着絕望,盛着悲傷,盛着難以置信和自暴自棄,雜糅成了破碎的光。
但無論是什麽都好,唯獨沒有陳盡想看到的熟悉。
他的眼神告訴陳盡,她對白芒來說,是陌生的。
或者可以說,是直到從這一刻開始,白芒的眼中才開始容入了陳盡的身影。
眼前難辨的事實令她的手震驚着逐漸松開。
明明疼痛卻要強忍疼痛的少年抖着雙肩,迅速趴回桌面的動作像極了一只孱弱的鹌鹑。
陳盡後背抵着白牆,僵硬的身軀慢慢滑落回座位上。
她反複勸告自己,萬一白芒是在演戲呢,有着一副妖冶面容的少年可是連她都騙過去了。
可是目光落在身邊的白芒身上,他膽小可憐得與遠在他方的那個白芒截然不同。
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告一段落,班上的其他人好似見怪不怪了一般,對突然遭遇無妄之災的白芒沒有半點同情。
教室裏恢複了歡聲笑語,一切如同被設定好了一般,唯有顫抖的少年和恍若夢中的陳盡成了唯二的例外。
沉默半晌,陳盡終于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不論是青天白日裏撞了鬼,還是真的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夢境,既來之,則安之。
只是眼前還有一件事亟待她去解決。
陳盡看着不明不白就被她暴力對待的白芒,唇瓣幾番張合,都覺得事後的道歉太過于輕飄飄。
還有就是,雖然反應過來眼前之人不是她那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好弟弟,但面對着同一張臉,她總覺得有幾分怪異。
然而做錯事就要道歉,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那個同學。”
陳盡不敢再動手去觸碰他,因為白芒的狀态像極了驚弓之鳥,渾身緊繃。
“剛才是我一時激動,把你認錯成了別人。”
“對不起,我可有傷到你哪裏?”
清冽的聲色放柔之後別有兩分溫柔韻味,陳盡身子稍稍朝前,以至于能讓自己的話語被白芒聽得真切。
将臉蛋整個都埋入交疊在一起的臂彎的白芒,良久都沒有反應。
陳盡輕輕嘆了口氣,心底難免有一絲愧疚盤旋着。
她清了清嗓子,在腹中醞釀好更加誠懇的歉辭,欲要開口,身後的人卻打斷了她。
“陳盡,你道什麽歉啊。”
“他不過是一個娼婦的種,你用不着這麽小心對待。”
“沒把他趕出學校就不錯了,其他事情,他該受就得受着。”
作者有話要說:
【閱讀提示】
1.很抱歉換了新故事,上個梗實在靈感缺失
2.已購V章的寶,如果不喜歡新故事,評論區可以留言,我退還紅包給你
3.這篇會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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