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待到久別重逢時

第十六章：待到久別重逢時

——慕天言：摯愛，風雨來時為你擋住

“樓門主別來無恙。”

樓清絡看着眼前這個少年，他的容貌還是那樣，但因為一年來的習武和殺戮讓他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不再是原來那副天真可愛的樣子，有種下一秒就能提刀殺人的戰意，配合好看的臉，讓人很容易聯想到什麽魔教妖孽的詞彙。

但這不能怪他，慕天言在的時候慕天堡可以用溫和手段，但這一年慕天堡快要傾塌，他只有嗜血起來才能讓人害怕，才能扛下去。

樓清絡這才開口，“聽說你滅了三星四盟，怎麽沒聽你提過。”

延小鴦莞爾一笑，笑容甜膩卻又嗜血，“本座以為這是慕天堡的家事。”

樓清絡跟楚寒衣對視了一眼，知道他是為什麽來的了。

“快請坐。”楚寒衣趕緊笑眯眯地拉過他，“清絡只是問問，他怕你遇到危險，要是有個好歹，我們怎麽對得起慕堡主在天之靈。”

如果你們真的擔心，慕天堡就不會被打壓得這麽慘了，我也不會數次瀕死了。但延小鴦臉上的笑容還是甜膩，也依着他坐下了，“本座知道楓龍門向來義氣，不過如今本座就是慕天言。”

楚寒衣馬上符合道：“面具下面，誰又分得清誰呢？喝茶嗎？”

“不必了，本座很快就走。”延小鴦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樓清絡，樓清絡依舊是冷冰冰的，什麽都不關心的樣子，便開口道，“慕天堡一年前遷址來到這裏，和楓龍門是盟友也是近鄰。小言死前把慕天堡拜托給您，有什麽大事還得和你們商量，如今這件事還希望樓門主能體諒。”

……滅三星四盟不是大事嗎？！樓清絡這才意識到，一年了，他已經不再是連目光不敢跟自己交彙的延家小鴦了，這才開口，“有什麽事就說吧，我們的交情，我還能不答應嗎？”

延小鴦起身做了個揖，笑道：“慕天堡要清洗一批內鬼，還請樓門主能把楓龍門的人撤回去，免得傷了自己人。”

這話說完不僅是樓清絡面露殺意，楚寒衣也尴尬地愣住了，但也只是一瞬間，樓清絡突然轉向楚寒衣開口道：“把你的人收回去。”

楚寒衣尴尬地摸摸鼻子，笑道：“小鴦，我也是為了你好，既然你不想那就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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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小鴦籲了一口氣，莞爾甜笑，“那就謝謝樓門主體諒了。”

樓清絡的眼睛一直都是泛着冷意，但此刻卻有些融化，語氣還是清冷，“再過兩個月又是一場武林盛世，慕天堡會出席嗎？”

“這才一年，怎麽這麽快又舉辦一次？”延小鴦有些詫異，武林大會勤的也是三年一次，再遲甚至有五六年都不辦的，怎麽會這麽頻繁？

樓清絡不耐煩道：“近來江湖動蕩得厲害，你又做了這麽大的事，幾大家族能放心得下嗎？我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延小鴦一想，也明白了，還真是牆倒衆人推，不管是誰都想趁着這個機會摻一腳。看來這一次是想探探慕天堡現在的實力，要是不出席，就相當于默認地示弱，可如果出席後拿不出足夠強的實力來，照樣是跌落神壇。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他心裏百轉千回，卻只是一瞬間的事，馬上勾起唇角笑道：“這樣的大事，慕天堡當然會出席了，多謝樓門主了。”

樓清絡心裏想你能拿出什麽人來，不過還是淡淡道：“客氣了。”

“沒別的事本座先告辭了。”

楚寒衣馬上接上去，“我送送你。”

延小鴦莞爾一笑，“不必了，樓門主好像有事想和你說。”

說罷就自行離開了。

“……”

小狐貍楚寒衣還是笑眯眯的，絲毫沒有煩惱的樣子，嘆道：“他挺過了最難的機會，以後再想吞并就難了。”

樓清絡語氣還是冷冷清清，“寒衣，我首先是個人，慕天言在楓龍門最難的時候幫過我們，它一夜傾覆，牆倒衆人推，這小子苦苦支撐，扛了下來。我實在是下不了狠手。”

楚寒衣點頭稱是，“嗯，我也下不了手。”

“……”那人是誰派去的？

“慕九歡這幾天吵得厲害，一直在追問我小鴦是誰家的孩子。”楚寒衣似乎苦惱地嘆了一口氣道，“不如就讓她走吧，反正慕天堡已經站起來了，以後應該沒人敢輕易招惹了。”

“寶寶留下。”

“……寶寶我也可以去抱一個！”

“會比慕天堡的好嗎？”

“……”

大概料到了他們關上門後會争論些什麽，延小鴦也沒什麽興趣，而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回了慕天堡新址。

“武林大會讓我能拿出什麽人來啊？難道撐了這麽久還是挨不過這一劫？”

“小言，我真的快要撐不下去了。”

他默默地打開過去随身帶的本子，頁面已經被翻得起了褶皺，上面清晰地寫着：

姓名：慕天言

生日：三月十日

愛好：練武

喜歡的食物：甜食

六歲，遇到延小鴦，進了慕天堡。

九歲，學會慕音十式的，是最被看好的接班人。

十二歲，參悟慕天堡心法。

十四歲，獨自悟出慕言劍法。

十六歲，在慕天堡林中獨自活了一年。

……

二十歲，為保慕天堡不被外侵戰死。

到了這裏紙張上的字跡早已被水模糊，又再寫上，好像重複了無數次……

他放下本子出了前院，慕天堡財力雄厚。正是月初，一輪彎月下照的周圍凄凄慘慘，有些孤寂，前院有一處很大的空白場地方便他們練功的。

延小鴦突然感覺胸中一口煩悶湧上，拾起一邊挂着的彎刀起身便舞了起來，慘然的月光照着他的身影如同厲鬼，事實上他本來就長得嬌小可愛，現在更是有些妖邪肆意了。

第一式，猛虎脫籠。

……”

第六式，乘風破浪。

他動作越來越利落，那口氣漸漸地緩了下來，整個沒有亮光的前院好像能看到他已經變得發紅的眼睛，在閃着光。

第七式！久別重逢。

這一動作乍停，延小鴦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臉上都是不可名狀的絕望和哀恸。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久別重逢？前面的路沒有你，我走的好孤獨，小言。”

“堡主！”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延小鴦驚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表情兇狠，“你現在一點禮貌都沒了嗎，唐羽？！”

“……堡主息怒，屬下有件急事要彙報。”唐羽愣了一下才恭敬道。

“有話快說。”

唐羽不敢惹他，簡潔道：“內堂副總管汪萊剛才死了，是一劍致命。”

“怎麽死的？”延小鴦也是愕然，按理說剛滅了三星四盟呢，誰這麽大膽子還敢挑釁？汪萊武功不算差，是誰能一劍殺他？

“堡主，對方可能不是沖着我們來的，因為對方是……”

唐羽遲疑了一下，咬牙道，“對方是莫家的莫霄雲。”

延小鴦過去八卦最為了解，現在江湖動向也是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莫霄雲這個人，語氣更是帶着一分狠意，“莫霄雲這個瘋子，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他是活膩了吧！”

“您知道的，莫家的人向來都是瘋子。”唐羽應和了一句，請示道，“您看這事……”

“兩個月後武林大會，先別惹事，你随本座明日去會會他。”

延小鴦又覺得胸口開始劇烈地顫動，為什麽一聽到這個人就讨厭的很，總覺得這個人或許會給他致命一擊。

**************

夜，月黑風高，最适合殺人。

“誰？”

“莫霄雲。”

“你來做什麽？”

“殺你。”

“你都知道了？”

“拔劍吧。”

“看來我難逃一死，但我一死你便是與慕天堡為……”

“拔劍。”

“好。”

片刻後，莫霄雲淡淡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屍體，提起輕功躍上了屋頂，輕巧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是間平凡，甚至是有些破舊的小公寓，他表情淡然，無恐無怒。

然而他這次回到的屋子裏卻不是空無一人，他不習慣黑夜開燈，燈卻自己亮了，繼而傳來一聲溫和的聲音，如同滾玉般柔和。

“又去殺誰了？”

“該死的人。”

莫霄雲說的輕描淡寫，他身上甚至沒有染上灰塵，兀自走向自己房間。

那個人向前邁了一步溫聲道：“你晚上沒吃飯吧？我給你留了魚湯。”

那聲音還帶着憐惜。

莫霄雲停了步子，淡淡地點頭，坐到桌子前，小客廳放上了桌子就已經非常擁擠了，沒有多餘的東西，甚至連個沙發都沒有。

莫霄雲把錢都拿來接濟窮人了，即使再賺也不會自己花多少。

桌子上的一碗魚湯還冒着熱氣，莫霄雲看了看，只有魚尾不見了，剩下整個都是給他留的。

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來，依這個人的個性大概是每隔一陣就會熱一熱，以讓自己能喝到剛好的。

莫霄雲向來灑脫，也不會多問，端起碗來就開始喝。

那人就這樣看着他，等了一會才問道：“今晚殺了什麽該死的人？”

莫霄雲似乎不太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回答了，他對朋友一向足夠好，“汪萊，四十天前奸殺了一名少女，後來利用權勢解決了這件事。”

那人依舊順着他道：“聽起來權利很大，他是什麽背景呢？”

莫霄雲眼睛閃了閃，放在過去他決計是不在乎的，但這個人問了起來卻讓他有了一絲顧慮，更何況吃人嘴短，最後他只是淡淡道：“他該死。”

那人似乎對他無可奈何，最後只好溫聲道：“好吧，我知道你不做錯的事，如果真的惹了什麽不該惹的人物，我也會站在你這一邊。”

莫霄雲放下了勺子，眼裏閃過欣賞。

“忘情，有你這好兄弟，一生無憾。”

莫霄雲也不等他回應，只起身回了房間，連聲謝謝也沒說，朋友之間不需要說謝謝。

回了屋子，他敏感地感覺到有外人進過，桌上果然留下了一封書信，他看一眼便知，那是慕天堡下的追殺令。

他只是随手一放便上床安睡，竟是一宿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俠終于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