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家家有本難念經

第五十章：家家有本難念經

——延小鴦：苦海無邊，看破紅塵才解脫

“我這哥哥真是給家主添麻煩了。”延小鴦搖了搖頭很受不了地嘆氣道，“我都受不了他。”

他哥簡直要氣哭了，“這麽說的你還是人嗎？”

澹臺莫深抿嘴一笑，柔聲道：“小鴛，你先回去好不好，我……”

“怎麽了？還由不得哥聽了？”延小鴛表示家裏是我做主的！

他弟弟扭頭望天，假裝沒見看見。

“當然不是，只是你在這……”澹臺莫深連忙笑着否認道，“我會忍不住笑，沒法談正事。”

延小鴛：“……”哥是說相聲的嗎？

“哥，你就別逗了，我們都是很認真的。”

延小鴦還在這說風涼話，他哥是眼含熱淚一步三回頭地走出門的，關門前還善意地提醒了一下，“你等着，有本事別出門，落到哥手裏非抽死你不可！”

門一關延小鴦就抿嘴肩膀劇烈地抖動，看樣子心裏都憋了很久了，澹臺莫深就比他城府深多了，但也沒忍住莞爾。

“小鴦是為了劍閣的事來的吧？”澹臺莫深玲珑心思，馬上猜到了他的來意，柔聲道，“澹臺家利益為先，我雖然是家主，但很多事不由我做主。”

延小鴦大大咧咧地一揮手，不悅道：“這賤人的事我本來也不想管，但小言說他是唯一能抵抗彼岸的人了，我想了想，就留他活到葉曼死了吧。”

“彼岸……”澹臺莫深聽到這個名字也陷入了沉思，問道，“可是那個幾十年前險些滅掉所有名門的殺手組織？”

“嗯，我就不明白了，這個賤人哪裏有那個本事了，你們個個都比他厲害，我看小言就是偏心……不對，當我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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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莫深又忍不住笑，“你這話說和小鴛真有些兄弟的默契，慕堡主中意的人當然有他的厲害……”

“不是中意！是欣賞……不！也不是欣賞……”延小鴦越說越氣，心裏想着回頭跟慕天言好好“談談”。

澹臺莫深心想這脾氣其實比小鴛要暴多了呀，看來慕天言過得也不怎樣嘛，但臉上還是笑吟吟道：“他應該是想讓莫大俠悟出劍道，和彼岸一戰，他應該都教過你怎麽說了。一定是這樣的，‘一旦對劍閣動手，天下英雄會向着誰你心裏清楚，更何況蒼寧兩家幫誰你也清楚，如果莫霄雲倒了看你們那誰出來和彼岸鬥。’”

延小鴦彎彎眼角，“莫深，你真好，都不用我自己說了，那你也知道該怎麽做吧？”

“你是小鴛的弟弟，我能幫你當然幫你了。這個理由我接受了。”澹臺莫深也莞爾笑道，“我對你哥是真心的。”

“我沒在乎呀。”

“一會幫我解釋一下，我對寒衣已經是過去了，一個好男人談起戀愛的時候就會把所有感情留給戀人，舊愛一點都沒分。”

澹臺莫深可以說是幾家裏最感情用事的一個人了，他能為了舊愛楚寒衣把盟主之位拱手相讓，雖然礙于家裏長輩的命令，但他會在可以的範圍內最大限度幫忙。

“好男人啊，這才是好男人啊！哥哥真好命啊！”延小鴦熱淚盈眶，抽搭了幾下，想想自己家的慕天言，除了氣自己就是氣自己，還見了莫霄雲就拔不動眼了。

一出門延小鴛就揪住他要揍他，結果看到自己弟弟一臉的淚，一巴掌過去，“哥還沒打呢，你裝得早了！”

延小鴦揪着他的褲子就哭，“哥，我當時不該送你當男寵……”

他哥一看，喲，這是求饒了，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腳，罵罵咧咧道：“事隔兩年你現在認錯？晚了！”

延小鴦哭得不能自已，“早知道我就親自去澹臺家當男寵了，錯過了這麽一個好男人。”

“好……好男人？”他哥也愣了一下，扭頭轉向澹臺莫深，不敢相信地問，“小莫，你對他說了什麽？你假不假？哎不是，晚上……”

說到這他突然意識到不能說出來，只能默默地忍了下來，擠出一個笑容來，“好弟弟，羨慕哥吧，不用盲目崇拜，你搞不定的。”

愛死愛慕是你這小身板能受得了的嗎？！

延小鴦越哭越傷心，“我就是委屈，你知道我跟着那個多情種，每天防火防盜防小三有多累嗎？”

澹臺莫深才不會說，他對延小鴛見了美人就拔不動的腿的花心已經絕望了呢。

延小鴛也不會說，澹臺莫深一到了晚上那花樣，簡直不是人能遭的罪。

最後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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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九歡坐在車上，接過慕天言遞給她的星雲劍，眼底濺起一串串水波，語氣嚴肅地問道：“劍不離身，他怎麽樣了？”

“他比你想的要堅強得多，我有意讓他突破劍道。”慕天言溫聲道，只是從側面看他的容顏仍是清俊得讓人忍不住想拜倒。

“既然過了情劫，那他也可以一試。”慕九歡點頭，“沒想到他真能躲過這一劫，是誰逼的他丢了劍？”

慕天言想了想，認真道：“你兒子。”

“……”

慕九歡掐了自己一下，又誠懇地問了一遍，“你剛才說誰？”

“你兒子。”

“……不是小鴦哪有那麽大本事？你在逗我嗎？”慕九歡一嚷嚷，懷裏的寶寶也開始跟着模仿，兩歲正是語言能力爆發的時候，“兒子，兒子……”

慕天言看着她這個反應不由想起延小鴦炸毛起來，也是這樣，忍不住揚唇笑道：“小鴦比你們想的都要厲害得多。”

他能一個人撐起慕天堡不倒，能再次找到他和他重逢，能在兩年內參悟九式刀法，能忍辱負重裝瘋半年，能堅持着……等到他回來。

三次替他而死，終于打動了他的心，讓他不再無情逃避，讓他終于直面了自己，一旦開啓的熱情全給了一個人，慕天言簡直是幸運。

他們剛說着就入了慕天堡正門，繞過住處，再往東的湖畔有一白一紅兩道身影在“對招”，一個手持刺眼短劍，一個手拿九節彎刀，動作都飄逸得如同湖畔柳絮，随風起落。

然而一靠近卻能感覺到刀光劍影的殺氣，仿佛要把對方撕碎才肯罷休。

“莫大俠，你就這點能耐了嗎？也就只能欺負個我了嗎？還衛道，真好笑！”延小鴦看到有人來了，這才收了刀後撤一步，涼涼地挖苦了起來。

莫霄雲仍然是一聲不吭。

延小鴦看清了慕九歡以後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自從長大後他的親媽也只見了一次，甚至都不敢相認，那一次也是情不得已。

他一直都沒敢想過還有這麽一天，慕天言活着，他也活着，一起對着慕九歡坦白這件愧事。

他一時間心思百轉，卻沒注意到莫霄雲也是一愣，待人剛走近，莫霄雲就收劍入鞘，抱拳恭聲道：“徒兒見過師父。”

歷代行雲劍客都輸給了慕天堡堡主，慕九歡亦不例外。

慕九歡嘆氣，擺出一副凝重的表情淡淡道：“我沒想到你會棄劍。”

想起這事莫霄雲震了一下，也平靜道：“劍不由人，人命更重。”

“沒了星雲劍還算行雲劍客嗎？”

“沒了俠義一定不算。”

“你過了情劫，是輸是贏？”

“算不上輸贏，只是活着。”

延小鴦一時無語，慕九歡有多脫線他又不是不知道，悄悄湊到慕天言旁邊看着她裝模作樣，“又開始了。”

慕天言也忍不住小聲道：“她是裝的。”

延小鴦又道：“可那傻子當真了。”

慕天言嘆氣，“那他被騙了太久了。”

莫霄雲突然表情平靜而執拗地淡淡道：“徒兒有一事不明白。”

“什麽事？”

“師父做不到的事情為何要讓我做到？”莫霄雲問的時候是一臉認真，真的只是不解。

慕九歡被問得面上發紅，但還是淡定地反問：“你見過道嗎？”

“沒有。”

“那為何衛它？”

“……”

“你見過愛嗎？”

“沒有。”

“那世人為何信它？”

“……”

“所以徒弟，即使沒見到，也要相信，它才會存在。為師沒能做到，但仍然信它。”

莫霄雲一臉凝重地認真思考她的話，看表情完全是他師父說什麽就信什麽。一瞬間慕天言突然明白為什麽他被延小鴦整的這麽慘了，這種胡說八道根本就是基因遺傳啊。

延小鴦搖着慕天言的胳膊就想走，“好無聊，我們去釣魚好不好？”

慕天言對他言聽計從，正要答應，慕九歡又叫住了他們，“小鴦不是要在這裏陪我徒弟練劍嗎？”

“誰陪他練劍了！我是真的要殺他！”延小鴦一下子就炸毛了，他要是能，肯定會要莫霄雲性命，可不是打不過嗎？

延小鴦對慕天言示意，後者只好輕咳一聲幫他說話，“小鴦要去釣魚。”

慕九歡走進了他幾步，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兒子幾眼，突然出手封住他內力，“小鴦是左撇子，尉遲蔚和葉曼也是，所以你陪霄雲對招剛剛好。”

“我不！”延小鴦委屈地終于泛起了眼淚，“你們都偏心！偏心！”

延小鴦哭了起來，坐在地上不肯動，“你從小就不管我，把我扔在慕天堡，跑去找寶貝徒弟，我死了都不管！現在小言也向着他，他從小就被寵大！可我只是想活着，我做錯了什麽！”

這一哭就收不住了。

莫霄雲聽他叫才回過神來，意識到情況，眼裏竟然是同情。他從小被寵大，沒經歷過那種随時會死的恐懼，不理解延小鴦不擇手段要活下去的想法。

俠義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如果延小鴦從小是莫霄雲的性格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