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只得用離別作鞘

第五十一章：只得用離別作鞘

——莫霄雲：用我一聲慕羨，換你一生兩全

“好，只對招。”

想到所有人為他的苦心，莫霄雲很有風度地自行封住內力，淡淡道，“你要殺我，我不殺你。”

“媽的莫霄雲！我一點都不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媽不會丢下我！小言也不會花心！”延小鴦殺氣騰騰，拿起刀一個鯉魚打挺就跳了起來，步步緊逼，沒了內力壓制，一時間真壓過了他一個頭。

莫霄雲沉着應對，也感覺到了慕音刀法的精妙，過去就因為尉遲蔚突然換了左手讓他吃了大虧，如今還是不習慣。

慕九歡拉着慕天言到一邊小聲道：“小言啊，雖然他是我兒子，可我說句公道話，這孩子只是長得像我，心裏和他爸一樣冷情，就會甜言蜜語騙人，對誰都殘忍。”

慕九歡一邊數着他爸的缺點一邊說，“我還是喜歡莫希的兒子，又懂事又俠義，長得也漂亮，就是情商低了點。”

慕天言靜靜聽她說完，才彎彎唇角笑道：“他是冷情，可多情也有多情的不好。”

一想到每次延小鴦咬牙切齒地指着自己罵“你這個多情種”的時候，他就覺得可愛極了，接着道：“霄雲大概更想跟劍過一輩子。”

“哎你怎麽說話的，我徒弟怎麽了？！我就看我徒弟哪都好！”

慕天言莞爾，“你這麽偏心，難怪他見了霄雲就恨成這樣。”

慕九歡更不願意了，“那不是你說的為了氣他，讓他學會最後一式嗎？你就不怕他找你算賬？”

“不怕，小鴦嘴硬心軟。”

慕天言唇角一直是微微揚着的，晨曦的柔光灑在他身上，一派溫文儒雅，像個與世無争的王子。

他的戀光一直在延小鴦身上停留，從第一眼就看到，歷盡波折，幾次以為失之交臂，幾次以為可以相守一生，卻次次錯過。在最後的時候，卻是因為延小鴦的死死不放，才讓他們緣斷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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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霄雲一直感覺靈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很快地适應了他的節奏，動作也伶俐了起來。延小鴦也一驚，本來都快得手了，怎麽他動作突然快了起來，難道這賤人還是留手了？

也斂了目光，真的想要他的命。

慕天言這才讓慕九歡看好他們，跟淩河去處理慕天堡的瑣事了。

“慕天言你也不向着我！你等着！”

延小鴦一看他也走了，把自己扔在這不管，心裏又委屈又生氣，但人已經走了他對着這兩人哭也沒用就憋了回去，滿目的殺氣全是沖着莫霄雲去了。

莫霄雲心裏也不悅，你沖着我來做什麽？忘情都跟着你走了，被你害了這麽多次我都沒說什麽，你還想殺我？

一時間兩個人又都動了殺念，又是生死戰。

慕九歡翻了個白眼，你們兩個能不能好了？多虧封了內力，不然真心招架不住啊。

她自顧自地抱起了兩歲寶寶，“寶寶啊，你才是天之驕子，楓龍門和慕天堡搶着要，所以說只生一個好。”

“堡主，您力挺劍閣到底是為了什麽？”單獨時，淩河也看不下去了，汗涔涔地問道，“莫大俠雖然為人俠義，但他和小鴦不同，一旦堅持起來可是六親不認。”

慕天言也知道慕天堡這邊的都是向着延小鴦的，沒少害過莫霄雲，只嘆了一口氣溫聲道：“看來小鴦對你們确實是溫和，本座挺劍閣自然是有用意。”

淩河也知道他不想說，不敢再問，就開始談慕天堡的瑣事。

慕天言聽他一件件說來，也聽得認真，餘光落在窗外兩個驚鴻游魚的刀劍身影，嘴角一直是揚着的，溫和極了。

“楓龍門和澹臺家都收兵息戰……”

淩河才說到這裏，慕天言目光突然一滞，又微微點頭示意他接着說下去，淩河好奇極了，這是怎麽了？

慕天言收回了瞄向窗外的視線，微笑道：“很好奇？”

“屬下不能說謊。”

“不告訴你。”

“……”

窗外，延小鴦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感覺到胸口一股上不來下不去的氣躍躍欲出，手中刀刃像長了眼有思想似的要把眼前的人燃燒殆盡。

再沒什麽可以抑制的了，那眼裏沒了半分理智，全是本能地要殺他，莫霄雲眼神不變，抵劍招架，一步一後退，不由也皺起了眉頭，知道這小鴛鴦又要發瘋了。

延小鴦這暴躁脾氣也真是夠人受的了，莫霄雲也開始招架不住了，他的招式沒了之前的章法套路，越來越亂，讓莫霄雲防無可防。

慕九歡撐腮還在一旁看熱鬧，喃喃道：“不愧是我兒子，這麽快就悟出了第十式。”

“第十式……”寶寶拍手學她說話。

“你也想學？”慕九歡笑嘻嘻地問，“可惜這極陰的刀法，常人學了非死即瘋，不是每個人都和他們兩個這樣天賦異禀的。”

“天賦異禀……”

慕九歡摸摸他的頭，“你也天賦驚人啊。”

莫霄雲目光嚴肅，全力招架，看來師父不打算幫他了，他一人對付這只發瘋的鴛鴦真心苦不堪言。

過去延小鴦打不過他，一直被他揍，但他知道如果延小鴦能打過他一定不會只是揍他，必須是一刀要命，所以這既是抵擋，也是保命。

已是正午陽光刺目，慕九歡坐在樹蔭下，延小鴦的刀折射出陣陣刺目的白光，卻白的森森然，再配上那幾乎要流出血淚的眼睛，像是索命的厲鬼。

莫霄雲這一躲已經是狼狽了，再看原來站的地面生生被劈裂出一道又深又長的裂痕，這殺傷力簡直恐怖。

慕九歡還在那說風涼話，“第十式，苦海無邊。慕天堡的祖師爺看了一世還是未能看破紅塵，所以仍是未能上岸。”

關我什麽事？大夏天的，已是六月，莫霄雲卻滿頭冷汗，整個武場已經被延小鴦破壞的好幾處都沒法站人了。

“徒弟啊，看破紅塵，方能贏過苦海無邊，何必抓着不放呢？”

莫霄雲最信師父的話，這一回一避之間卻閃過他和尉遲蔚對招的片段，手中之劍一頓。

延小鴦的刀已經迎面砍來，他擡劍一抵卻因為沖力太大脫手飛了出去，直插在地上，莫霄雲躲閃不及，延小鴦突然停了下來詭異地勾唇一笑，眼底還是血紅，“再跑啊，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他不緊不慢地走向莫霄雲，後者看了看身後的泱泱湖水，退無可退，眼裏滿滿的敵意。

延小鴦冷笑着舉刀，一副得逞的得意表情，“你是天之驕子，人人信你，可我今天看你還往哪跑。”

一起式就是要人命的一刀，莫霄雲睜大眼睛随時做好應對準備，然而這氣勢十足的一擊卻被一只手輕易地攔了下來。

慕天言依舊是一身溫和的儒雅氣息，而握着延小鴦的手卻穩穩的，再看他臉上對着延小鴦那寵溺的神态，莫霄雲覺得無比刺眼。

慕天言笑得溫柔，仿佛完全不把他那些招式放在眼裏，這氣定神閑的态度讓人又挪不開眼。他笑了半天，才問道：“冷靜了下來了？”

延小鴦眼睛變回了淺褐色，毫無征兆地給了他一巴掌，慕天言趕緊尴尬地握住他另一只手腕一彎腰把他橫抱了起來，正色道：“別鬧了，要吃飯了。”

“不吃！我差點就能殺他了！”

“咳咳，懂不懂事，聽你的還是聽我的？”慕天言看了一眼在兩旁的外人，嚴肅地批評道，又在延小鴦耳邊輕聲道，“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面子，回去怎麽都行。”

“哼。”延小鴦這才冷哼一聲，乖巧地摟住他脖子，懶洋洋道，“一會要喝木瓜西米露，冰鎮的。”

慕天言側身擋住身後人的視線，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柔聲道，“好，都聽你的。”

莫霄雲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有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和忘情之間甚至連一句分手都沒說，但在知道他已經變回慕天言的時候起就已經注定了結局。他閉了閉眼，嘆了一口氣，想起尉遲蔚對他說的話。

“相知相遇相愛即為情緣，互相折磨傷害痛苦才是孽緣……放下了，就不痛了……”

“徒弟啊，人都走了，你要站都什麽時候？”

莫霄雲默默地走過去撿起自己的劍，眼底一片漆黑，淡淡道：“既然痛，為何不放？”

慕九歡道：“因為會回憶。”

莫霄雲道：“回憶能忘記嗎？”

慕九歡道：“忘記了不是你了。”

莫霄雲道：“那讓我如何放下？”

慕九歡道：“放下的是執念，而不是記憶。”

莫霄雲停了一會才道：“師父做不到的事，總讓我來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