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忽嘆人生生如夢

第七十四章：忽嘆人生生如夢

——莫霄雲：情義如瑜，舉盞祭英魂

澹臺莫深的喪葬禮上，跪坐在正中身穿白色喪服，雙目通紅的正是楚寒衣，原本的妩媚勾人如今看起來楚楚可憐，那脆弱傷痛眼神一點也不像假的。

延小鴛向前走了幾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該來，澹臺莫深死了，他還沒來得及傷心就得知自己還是個替身，那人愛的一直是楚寒衣。他心亂如麻，最後被自己弟弟拖回家。

如今覺得自己格外多餘，頭次發現原來他根本就不了解澹臺莫深，他和楚寒衣的過去，他的無奈和痛苦他都不了解。

延小鴛站在門擡手擋住眼睛，卻一滴淚水都流不出來。

楚寒衣看見他了，含淚喚道：“小鴛，你是來看他的嗎？你真好，他朋友不多，你送送他……”

說到這聲音又哽塞了，“也算了了他最後的心願。”

這話說得也太生分了，延小鴛怔愣，他和小莫不才是最親的人嗎？

他遲疑地站在門外半天，又看了看挂在正中的黑白相片，沒有進門就離開，沒有注意到他身後楚寒衣別有深意的神情。

對着澹臺莫深的遺照柔聲道：“至多一個禮拜，他就會忘記你了，你滿意了？”

他又對樓清絡道：“你讓人看好他，我擔心澹臺家的難為他。”

延小鴛走出幾步，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頭腦簡單，怎麽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就死了？

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純白，從來不知道還有人為了活着而掙紮，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一個人影，面具白衣，延小鴛身子劇烈地抖了起來，喉嚨一緊，終于澀然，“小莫……”

“他已經不能佩戴家主面具了，況且他已經死了。”澹臺星臨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我親眼看到斷氣的。”

延小鴛這才想起這麽一個人，恨得咬牙切齒，“你來做什麽？！你不是連收屍都不肯嗎？！”

澹臺星臨眼底沒有一絲情緒，語氣平靜地回答道：“你不要管我來做什麽，澹臺家的事也與你無關。”

又說無關，又有一個人說他們無關，延小鴛紅了眼圈，聲音低啞，“他和我每天都在一起，你們說我跟他無關？”

澹臺星臨掃了他一眼，能感覺到周圍幾個高手的氣息，慕天堡，楓龍門，還有彼岸？為什麽彼岸也來管他們的事了，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便簡潔道：“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別摻和。”

“我就是他的家人。”延小鴛執拗地瞪着他，即是痛恨又是無奈，他愛的人被逼死了，他卻什麽資格都沒有，除了離開只能離開。

澹臺星臨驟然出手，動作快的像一陣風，僅是一招躲在暗處的延小鴦就意識到他的身手絕對在自己之上，樓清絡也來不及出手。

然而這一招卻被延小鴛避開了，他再一擡腿就擊向對方下盤，動作也是快極了，慕天言按住延小鴦要起身的動作低聲道：“再看看。”

樓清絡和尉遲蔚也沒有動，但眼睛裏明顯是震驚。

兩人都是空手，延小鴛用的腿法沒人見過，而澹臺星臨的指法暴露出來的幾招已經能跻身江湖前列。

“澹臺家果然藏龍卧虎，難怪莫深還是逃不開。”慕天言溫聲道：“沒想到哥也有所保留。”

慕天言轉念一想，既然他們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那麽……早就發現他們在場了！

剛想到這裏，兩人就一瞬間不見了，慕天言和樓清絡、尉遲蔚同時現身，互相看了一眼，慕天言莞爾笑了，“樓門主和劍聖也來了。”

樓清絡冷聲道：“我們楓龍門和澹臺家鬥了幾百年，以後也不會停。”

尉遲蔚若有所思，卻也溫聲道：“我只是擔心澹臺星臨對付霄雲，沒想到……”

慕天言溫聲道：“如今看來，霄雲接下來的路不會太平坦。”

樓清絡輕聲一嘆，又道：“來都來了，祭他一杯吧。”

慕天言溫聲道：“好，也算相識一場。”

尉遲蔚雖然對澹臺莫深沒有什麽好感，但他是十足的僞君子，不想鬧得太僵，便道：“好吧，算是替霄雲祭他了。”

逝者已矣，此次一役後，煜煜生輝的只剩澹臺家了。

然而慕天言和莫霄雲之間還缺了一場正式的分手。

“霄雲。”

“忘情。”

延小鴦被他支開了，慕天延先開了口，溫聲解釋道：“之前是跟你開玩笑。”

莫霄雲則輕描淡寫道：“忘情一直這樣。”

慕天言道：“他對你好嗎？”

莫霄雲道：“我會對他好。”

慕天言道：“你真的喜歡他？”

莫霄雲道：“他就是我要衛的道。”

慕天言沉默了一下，又道：“我祝你幸福，我們之間……”

莫霄雲幹脆道：“仍是朋友。”

慕天言點頭，誠懇保證，“我永遠是你的後盾，如果有什麽需要，或者那個澹臺家的對付你了，随時通知我。”

莫霄雲看了看他，突然笑了一下，這是慕天言第二次看他笑，第一次還是他對着尉遲蔚笑的，“忘情太多情，我知道你當我是親人，我也一樣。”

說到這，莫霄雲想到了延小鴦，又問道：“小鴦呢？我有話對他說。”

慕天言已經摸不透他了，猶豫道：“在隔壁間，你不會欺負他吧？”

莫霄雲認真保證道：“不會。”

說罷就随他去了隔間，延小鴦見了慕天言馬上揚起笑容，又見了莫霄雲馬上變得呲牙咧嘴，“你已經和腹黑呆子在一起了，就別成天忘情忘情的！”

莫霄雲指使慕天言回避，表示要單獨談談，慕天言有點擔心，望向延小鴦。

延小鴦揮了揮手道：“你擔心什麽，我才不怕這個賤人呢！”

“……”

慕天言這才猶猶豫豫地回避了，心裏更擔心了，據他對莫霄雲的了解，這明顯是要揍人的前兆。

果然，他剛一關門，兩人又是同時動手。

都沒動兵刃，一個拳掌一個指爪，拼的就是內力和巧勁，延小鴦本來個頭就小，莫霄雲比他生生高出一個頭，直接被掀在地上踹了好幾腳。

延小鴦恨得咬牙切齒，也不肯求饒，又呲牙咬，莫霄雲反手一巴掌把他扇了出去，摔到牆上，看延小鴦老實才冷聲道：“這頓打總算還了。”

延小鴦牙咬得咯咯作響，紅着眼瞪他，伸手就是一爪，“說了不欺負我，說話不算數，你還算大俠？！”

莫霄雲直接一腳把他踢了出去，淡淡道：“算不得欺負，只是教你做人。”

說罷把他拎了起來，威脅道：“你就是欠教育。”

延小鴦恨得想抓又打不過，“你這賤人，我早晚殺你！”

“還不知悔改。”

延小鴦本來就嬌憨可愛，加上莫霄雲個子比他高，揍起他來簡直像踢球一樣，打他跟玩一樣，沒多久延小鴦幹淨的白衣服就變灰了，終于委屈地哭了起來，“你有沒有良心了！之前還是我救的你呢！那些日子是誰陪你練劍！”

莫霄雲這才停了手，冷聲逼問：“知道錯了？”

“嗚嗚嗚嗚……”

延小鴦無比委屈地抹着眼淚不吭聲，又挨了一巴掌才含淚點了頭，心裏萬般不服。

莫霄雲看他終于認錯了，才直視着他淡淡道：“小鴦，我和忘情之間已經過去，以後只愛尉遲一人，你沒必要沖我再鬧了。”

延小鴦頭次被他這麽狠揍，扭過臉去不吭聲，鬧情緒。

莫霄雲也不理會他，接着道：“忘情本就多情，他沒什麽朋友，關心我也不奇怪，你再敢鬧我一定不客氣。”

“嗚嗚嗚嗚！”延小鴦大哭，“有沒有人管了，一個小三現在都這麽欺負人了！”

挨了莫霄雲一巴掌後又老實了下來，莫霄雲繼續道：“此外，救我的事，謝謝你。”

“媽的莫霄雲！你哪裏是謝的意思？！”延小鴦撲上去就想掐他，被一腳踹了出去，含淚怒斥，“你欺負人，也配當大俠？！”

莫霄雲淡然道：“我已悟出劍道，才知道最重要的就是誠，就是……想打你的時候決不能忍着，否則就是不誠。”

“……莫霄雲！”延小鴦氣得要炸了，打又打不過，最後只能憋出這麽一句來，“不管小言，我就是讨厭你！”

“我也讨厭你。”莫霄雲極快回敬了他，又道，“但我從沒想過要殺你。”

“你憑什麽殺我？！”延小鴦繼續炸毛，啜泣了起來，“從小我的東西都被你搶走，我媽，小言，大家都寵你，你有什麽資格不滿？！”

莫霄雲對這個小鴛鴦的纏人真是有些受不了，最後走到他面前嚴肅道：“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還有很多敵人，沒那麽多精力跟你吵，你以後不要跟我鬧了行嗎？”

“不行！我就是跟你不對付！”

和解不成，打也打不聽，莫霄雲被只好無可奈何地道：“你要怎樣才肯不鬧？”

“你道歉！”

“對不起。”

“……”

延小鴦突然有點後悔了，他是不是不該提這麽簡單的要求？

作者有話要說：  不可能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