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今成了軟弱可欺的羔羊
亂,很亂,尖叫聲,哭喊聲……
随處可見來回奔走的士兵,他們兇神惡煞,動作粗魯,甚至直接狠手的拖拽着女人,不耐煩還會踹上一腳。
昔日高高在上的貴族,如今成了軟弱可欺的羔羊,只能抱着頭哭泣。
蔚茵麻木的走在路上,身旁一柄明晃晃的槍頭。這裏已不完全只是傅元承的虎牙軍,禦林軍也來了。
穆家真的倒了。
“啊!”一聲慘叫,有身影重重疊在她腳邊。
蔚茵不由後退躲閃,看着倒下那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像是被灼燒的蟲子。
還不待她憶起這男子是誰,就見寒光一閃,一柄刀刃直直紮進他的腿腹,他疼得仰直脖頸叫喊得更加凄厲。
“想跑?老子讓你跑!”一個将領大步而來,随後就将長刀拔出。
鮮血噴湧而出,瞬間将男子衣袍浸染蔓延。
将領的刀在男人背上擦了兩下,譏笑幾聲:“還當自己是貴家郎君啊,你現在什麽都不是。”
接着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着蔚茵,最後盯上那張臉,心裏開始發癢。
蔚茵皺眉,反感這些人的無理,可是也清楚自己現在處境,出了事沒人能幫她。
耳邊仍是不絕的尖叫聲,那些嬌生慣養的女人們被拖拽着走,黑暗掩藏中,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這樣亂,出點什麽事情多正常,沒人會在乎。
她攥緊手心,在那将領的注視下繞開地上男子,繼續往前走,沒露出自己的一絲膽怯。
不長的一段路,仿佛走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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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廳外,一衆穆家女眷被驅趕聚集在此。誰都知道此時大難臨頭,悲傷哭泣,恐懼顫抖。
太夫人也被攙着站在正中,蒼老的臉龐沒有表情,依舊驕傲的揚着臉。她也是皇家血脈,傅氏的一位郡主,落到如此依然保持着高貴。
然而,當官兵押着穆家男丁出現的時候,她眼神終究閃了閃,起了濕潤。
女眷們亦是開始激動,哭聲更大。可是她們什麽都做不了,士兵們手持□□将她們圈在一處,誰要妄動必是被殺。
她們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夫郎、兒子被套上枷鎖,捆住手腳,繼而一個個被官兵摁着跪在地上。
“不許吵鬧,跪下,都跪下!”士兵厲聲呵斥,握着佩刀晃了晃。
蔚茵攙扶着太夫人,随着一衆女眷跪去地上,垂首躬下腰身。
朱紅大門處一片火光,映着門板上的黃銅鉚釘格外亮眼,兩隊黑甲侍衛手持長戟,踏着铿锵腳步列隊而入,整齊立在走道兩旁。
須臾,一個人影出現在大門正中,金冠蟒袍,端正高貴。正是太子傅元承。
走在前面,身後跟着微欠腰身的宦官,手中拖着一卷明黃色布帛,臉上笑嘻嘻與他搭着話。
傅元承平視前方,嘴角若有若無勾着,腰封上垂下的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而輕晃。
想是習慣了人對他的跪拜,對于撲跪在地的場景沒有任何在意,徑直踏着階梯進了前廳,袍邊輕掃過階面。
整座侯府現在唯一點着燈的地方就是前廳,一張寬大的太師椅擺正在廳正門處,他站在椅前。
宦官輕咳了一聲清嗓,随後直直身板站在階下,右手高高托起:“聖上有旨。”
他尖着嗓子,掃着跪地的一片人,臉上難掩刻薄,故意一頓也是給穆家人更多的心理折磨。
果然,底下真有人憋不住抽泣出聲,驚恐無助。
“經查,慶德侯府穆家罔顧皇恩,有作上犯亂之心,伺機謀反之意,更查出當年欲加害尚是太子的聖上,罪無可恕。現侯府一幹人等全部收監,等候發落……”
頓時,哭聲震天,本還存有一絲的希望徹底破滅,只剩絕望的眼淚。
宦官完成自己的職責,便又與傅元承話了幾句,随後便離開了侯府。
傅元承立在廳門外,手中捏着墨玉珠串,淡淡道了聲:“帶走。”
士兵們得了命令,拉扯着穆家男丁,口裏呵斥着,一個個拽着往外走。有那些軟弱的已經癱軟在地,像一坨爛肉被拖着。
女人們更是吓得再不敢動,瑟瑟縮縮的蜷勾着,只剩下發抖和哭泣。
“我穆家堂堂士族,百年基業,定是有人故意加害!”趙夫人從地上站起,掃着衣袖上的灰塵,擡頭去看高處的傅元承。
傅元承不語,睨了一眼,随後坐上身後的太師椅。
趙夫人聲音失了聲調:“我要進宮,讓我見聖上。”
“大膽罪婦,快跪下!”幾名黑甲侍衛圍上,手中長戟指着趙夫人。
“哈哈哈……”趙夫人笑着,竟是邁步走出來,一轉身就往大門跑。
才兩步,她就定在當場,不敢置信的低下頭,看着刺入胸膛的利刃,直接穿透後背。
“噗”,趙夫人口中冒出汩汩鮮血,瞪大的雙眼像要鼓出來,漸漸灰敗無神。
黑甲侍衛噌的收回長戟,冷漠的看着女人軟軟倒下,胸前的殷紅蔓延。
“夫人!”女眷們吓得緊縮在一起,誰也不敢上前去,眼看着趙夫人躺在冰涼石板上,一點點沒了氣息。
上面,傅元承穩坐太師椅,一手搭着扶手,食指一下一下敲着,身子微斜。對于下面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仿佛這些都與他無關。
直到士兵将趙夫人的屍首拖走,留在地上的長長血跡,才讓他微不可覺得皺了下眉。
死了一個人并沒有引起什麽,士兵們照樣該做什麽做什麽。
男丁全部押了出去,接下來就是女眷,被那些武夫蠻橫的驅趕着站起。
這時,從大門又進來一人,大跨步走到院中,右手一擡,制止了目前混亂。
“且慢。”
士兵們彎腰抱拳,齊聲喚道:“率王殿下。”
來人是當今五皇子傅元韞,年紀輕輕,一身貴氣,擡頭就看見坐在正廳外的傅元承,眼中滑過不屑。
“見過皇兄。”他做了一禮,便笑着走向傅元承。
傅元承亦是回以一笑,只是嘴角根本就沒有一點溫度:“你來了?”
傅元韞站去太師椅旁,看着地上血跡,深深皺起眉:“趙夫人到底是是趙将軍妹妹,皇兄怎就不攔着點兒?”
“率王殿下,是趙夫人突然沖出,屬下們職責所在。”龐稷抱拳回道。
傅元承揮揮手,示意龐稷退下,轉而側過臉去看着傅元韞:“來此有事?”
“是,”傅元韞雙手背後,同樣有着自己的氣勢,“父皇宣皇兄進宮一趟,這邊由我來處理。”
“哦,”傅元承輕應了聲,後背一靠,“五弟辛苦。”
說完,站起身走下前廳,便往大門走,絲毫沒有相争的意思。
龐稷快步跟上,有些不解,壓低嗓門道:“殿下,率王明明是過來搶功。”
先前侯府未曾定罪,這事交在傅元承手上,若查不出定然是傅元承做這罪人;如今眼看事情完結,率王明目過來插手,目的何其明顯。
“他想搶那便給他。”傅元承一側嘴角勾了下,“就看看他搶到的是什麽。去把虎牙軍全部調走,撤出侯府。”
龐稷越發疑惑,站在原地停住看着傅元承出了大門,随後自己只能聽從吩咐,指揮虎牙軍撤走。
轉瞬的功夫,掌控侯府的權利到了傅元韞手裏。與傅元承的不聞不問相反,他制止了羽林衛,下令将女眷們先關在府中。
同時,又派了自己的人繼續搜查侯府。
一群女人被趕着往後院走,個個惶恐。
蔚茵一直同太夫人在一起,行走在一群人的最後面。
“記住了,別回頭。”太夫人袖下攥了攥蔚茵的手。
蔚茵點頭,走到這一步只能拼一把。既然活着是生不如死,那就試試死裏逃生。
一群人走到假山前,突然前方跑出一個婆子,對着士兵們喊道:“官爺,那邊有人想跑。”
立刻,一半的士兵跟着婆子跑向黑暗中。蔚茵記得,是那個唯一留在太夫人身旁的粗使婆子。
剛想到這兒,耳邊響起一聲:“跑出去。”
緊接着,太夫人倒去地上,女眷們一片慌亂,紛紛圍上去,哭着喚着。
幾個士兵上去制止,大聲吆喝:“都起來,吵什麽?”
這時,有一個女人再受不住壓抑,瘋狂的跑出去,邊跑邊大喊:“殺人了,快跑!”
人朝着不遠處的湖水,看守們趕緊去追。剩下的女人們也慌亂開,驚恐四下散開。人太多,士兵們一時無法兼顧。
趁亂,蔚茵閃進了假山,在狹窄的怪石間艱難前行。幸而她身子單薄,那狹小的縫隙能夠穿過去。
她輕着步子摸進黑暗中,幾把将身上外衫扯下,裏面赫然是一套丫鬟穿的布衫。然後靜靜蹲在石縫中,聽着外面動靜。
很快,外面的糟亂被壓制,士兵們掌握了主動。
待安靜下來,蔚茵悄悄從假山的另一頭鑽出去,朝着花牆方向跑去。這處地方偏僻,加之所有士兵改為聽從傅元韞指揮,都在全力搜尋剩下的罪證,無人顧及這邊。
她弓着腰身,每一步都走得仔細,額上沁出細汗,極力輕着動作。
夜風吹拂,滿牆的薔薇藤刷刷作響,葉片之間拍着小手掌。
蔚茵快速跑去牆下,用一截木棍扒拉開濃密的花藤,面前便出現一扇舊門。這便是早年間,花匠們運送肥料的小門。
她蹲下深吸一口氣,掏出藏在身上的鑰匙,拿着去開鎖。
光線太暗,她指尖去摸找着鑰匙孔,微抖的手心早就出了汗。
由于太急,手裏忽的一滑,那枚鐵鑰匙“噠”的一聲掉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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