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回頭,居然是羅武

案有利益牽扯,也已犯有渎職之罪。”

洛丞中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跟喬大人說的。”

從董家出來,縣衙出了封條,将董家封了,董滿倉被帶走。

洛丞中将展天義拉到一邊,“梅陵縣的案子,已經查清,你不與我一道回京嗎?”

展天義沉默片刻,“大人,董滿倉雖已落網,但是,以他的身份,為何會幹如此勾當,當中定有隐情。”

“你是想繼續查下去?”

展天義搖頭,“審案之事,自然有三司衙門的大人在。屬下只不過,想繼續追蹤虎威镖局一案。”

洛丞中沉思,“嗯,對對,我倒把這事給忘了。呃……”頓了頓,他在展天義左右一掃,“天義呀,我聽說,近日來,你身邊可多了位黃衣姑娘。可有此事?”

136念完經罵和尚

提起身邊的姑娘,展天義不覺臉紅,“呃……”

“哈哈哈……”洛丞中大笑,“天義,你從來不近女色,就是莺歌那丫頭,從小與你一起長大,你都不與她親近。本官以為你是……,呃呃,呵呵呵……”

洛丞中說時笑着搖頭,展天義的臉更紅了些。

“哎呀,如今看來不是,那本官,也就放心了。”洛丞中嘆一聲,“只是莺歌那丫頭,恐怕要傷心咯。”

展天義愧疚道:“大人,莺歌她……”

“放心吧,我會勸說她的。不過……”洛丞中一笑,“本官倒是好奇,那是個什麽樣的姑娘,竟能俘獲我們神捕的傾心呀?”

“洛大人怕是誤會了,她只不過是……”展天義原本應該将時玥的身份告訴洛丞中,但此刻,也不知道為什麽,他脫口而出的卻是,“是屬下的義妹。”

“呵呵呵……”洛丞中淺笑,“都是過來人,你當我真看不出來呀。”

展天義內心自責,為什麽這實話就是說不出口?

“天義?你與那姑娘,是如何相遇的?本官可想聽一聽,這一段才子佳人的邂逅故事呢。”

展天義支吾道:“此事說來話長,待到日後,屬下再向大人禀報吧。”

“禀報?”洛丞中聞言失笑,“罷了罷了,風花雪月之事,哪裏用得着禀報?”他拍了拍展天義的肩,“說實話,我可早盼着喝你的喜酒咯。”

展天義紅着臉,眉頭不停的顫動,他的內心在掙紮,時玥的身份,該不該此時上報?該,但是他不想……

“呃對了,我已經派了人前往竹林接應你們,你大可以放心,安心查你的案就是。”

“多謝大人,有六扇門的人接應楊勳,我就放心了。”展天義插手,“謝大人相助。”

“這是你我之職,何必相謝?”

正說時,一名捕快前來報事,“洛大人,都準備好了,是否上路?”

洛丞中點頭,擡手一揮,“上路!~”

“大人一路順風。”

“嗯,你也好好保重吧。”洛丞中剛要走,忽然想到一事,轉過身來,将手中官刀一橫,連刀帶鞘遞給展天義,“對了,無刀在身,怎能查案。我這把刀,你先拿着吧。”

“這怎麽好……”展天義惶恐,并沒有伸手接刀。

“有什麽不好的?都是官刀罷了。你先拿着,大不了,回了京城,再還給我。”

展天義想了想,這話也對。畢竟沒有刀算什麽捕快?還查什麽案?

他接過刀,插手道:“如此,多謝大人。”

洛丞中點點頭,告別展天義,押了董滿倉及一行罪犯返還京城。

……

目送了洛丞中,展天義總算放下一樁心事,返回郊外船上。

時玥正站在船艙甲板之上,揮動衣袖使勁兒呼扇,使空氣流通。“藏了幾日的爛肉,這船上都快臭死了。”

“你在做什麽?”展天義登船,看她此舉奇道。

時玥看見展天義,停了手上的動作,“你可算回來了,怎麽樣?那個姓董的認罪了嗎?”

“他失口承認了。但是,認罪……,怕沒那麽容易。”展天義道。

時玥從船艙裏出來,站上船頭,盡情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吸了幾口之後,轉身抿嘴,“有什麽不容易的,只要招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你們這麽多人看着呢,還怕他事後反口不成?再說了,不還有證據在那兒呢嗎?他還想抵賴嗎。”

展天義點點頭,手扶船頭,望向平靜的河面,“嗯,希望三司的大人們能審個清楚,還梅陵縣百姓一個明白。”

時玥轉身,斜倚船頭,“還用審啊?這就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那姓董的貪圖利益呗。”

展天義斜眼道:“平日裏倒會耍些小聰明,終究還是脫不開婦人的短見。以董滿倉的身份,怎麽可能會貪圖這些小利?”

時玥聞言,兩腮鼓起,“你這家夥,過河就拆橋,念完經就罵和尚。我剛幫着你辦了案子,你就在這兒奚落我?還婦人?你才婦人呢?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好嗎?……”

河面上一陣風卷起,吹得船猛烈晃動,時玥叉腰剛想發飙,正被晃得身子搖晃,展天義生怕她一個不慎掉下河去,伸手拉了她一把。誰知,這船又是一晃,時玥随之撲進了展天義的懷裏。

二人擁在一起,随着船身悠悠晃動。

時玥一怔,擡頭時,與展天義炙熱的目光相觸,感覺到他隐隐急促的呼吸。

展天義俯着頭,同樣凝視時玥,感覺到周身的微暖,由內而外,發乎于心。

他竭力壓制着急促的呼吸,不禁吞咽。

“你沒有把我的身份告訴洛大人,為什麽?”時玥輕聲試探。

因為,我……

展天義在心裏差點吐露了真情,但他很快意識到二人之間的關系,立刻抽身,将時玥推開,背過身去,讓秋風吹醒他的意識,吹涼他的心。

“沒什麽,只是還不到時候罷了。”展天義略微發顫的道。

“哼,死鴨子嘴硬……”時玥癟嘴,氣鼓鼓的往船上一靠。

二人沉默一會兒,時玥橫了一眼,“梅陵縣的事,該辦的都辦了,接下來幹什麽?”

“回竹屋。”

————————————

梅陵縣的消息很快傳回京城,大理寺,督察院以及刑部三法司衙門的官員聚在一起,一個個皺着眉頭,不住搖頭。

“沒想到這案子當真與首輔大人家的親侄有關啊,這可如何是好?”大理寺卿甩着手裏的信道。

“叫咱們審首輔大人的親侄,還是罪證确鑿,這案子甭管怎麽審,得罪首輔大人,那是沒跑了。”另一三司官員半自嘲道。

沉默半晌,刑部一郎中道:“要不……,三位大人去問問首輔的意思如何?”

喬之南聞言,不禁點頭,“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呀。”

大理寺卿看一眼喬之南,“喬尚書,那就請你走一趟吧。”

“我?!”喬之南頓時傻了眼,內心不住吶喊:為什麽是我?!!!

137躁動的一夜

傻眼歸傻眼,但還得有人去問董廷堅。喬之南身為刑部之首,自是義不容辭。他星夜來見,在首輔家的花廳坐了一會兒,董廷堅披了衣裳而來,步入花廳,喬之南匆忙起身,“首輔大人。”

董廷堅擺擺手,讓喬之南坐下,“喬尚書,你這麽晚了來找本輔,有何要事啊?”

喬之南開門見山道:“首輔大人,此事重大,下官不敢不急呀。方才,我們三司得到六扇門的回報,說之前在梅陵縣的那件案子……”

“怎麽了?”董廷堅聞聽與自己侄兒牽涉的案子有關,雙眉倒豎。

“那案子,确實與首輔大人您的親侄有關呀。”喬之南為難道。

“什麽?!”董廷堅愕然,跟着問,“難道……當真在他府裏搜出了證據?”

喬之南無奈點頭,“何止是證據,是鐵證啊。此時,洛丞中正押了一幹人犯,返還京城呢。”

董廷堅站腳不穩,身子不覺晃動。

喬之南急忙上前相扶,“首輔大人,您沒事吧?”

董廷堅運了幾口氣,他是勃然大怒,怒拍桌案,“好大的膽子!”

喬之南吓了一跳,退後幾步,“呃,首輔大人,我們三司知道此案重大,所以,特地前來,想問問首輔大人的意思。若是大人……”

“辦!一定要辦!”董廷堅怒道:“真是家門不幸。”

喬之南本以為董廷堅剛才暴怒,是想護着董滿倉,但如今聽來,似乎并不是。

遲疑片刻,喬之南試探道:“首輔大人,您的意思是?”

“這件案子,你三司一定要嚴辦,狠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若那不成器的東西果有惡行,罪加一等,絕不姑息。”

* * *

等喬之南離開後,董廷堅坐在昏暗的花廳內,良久未動,直到手下人進來查看,在門口輕喚了一聲,“老爺~”

董廷堅這才回過神來,吐出胸中一口悶氣,扭頭對着門口,“去一趟戎府,把戎瑞利給我叫來。”

“是。”

下人匆匆出門,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戎瑞利披着鬥篷出現在董廷堅眼前。

“首輔,您深夜叫下官前來,所為何事?”

董廷堅掃他一眼,“梅陵縣的事,你還沒聽說嗎?”

戎瑞利躬身道:“原來是為此事。下官當然聽說了,下官正欲待明日,向大人禀報。”

“明日?”董廷堅冷笑,“戎尚書,你可真能坐得住啊?你難道忘了?你尚書的位子怎麽來的?”

戎瑞利聞言眉頭緊鎖,“哎呦,董閣老,您這說的什麽話呀?那下官就是忘了自己姓什麽,也不能忘了這事兒啊。”

“沒忘?”董廷堅怒道:“那滿倉的事,你做何解釋?本輔早 就與你說了,要你提早給滿倉傳消息,要他多加小心,可現在呢?六扇門的人怎麽就從他府上搜出證據啦?”

“我的閣老,你想想啊,這麽大的事兒,我能不上心嗎?”

“那這到底怎麽回事?”

戎瑞利一頭霧水,“閣老,之前您跟下官一說那事兒,下官立該派人快馬加鞭,奔往梅陵縣送信,讓董爺務必将一切證據銷毀。下官以為董爺他,一向謹慎,怎麽這回他就,犯了糊塗呢?”

聞言,董廷堅沉思自語,“難道……是信沒有送到?”

“不能,我派去送信的,那是下官的心腹。他說了,那信是千真萬确送到董爺手裏的,還說董爺當着他的面兒,拆看的書信,絕不會有誤。”

董廷堅重重的一拍桌子,“這個滿倉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戎瑞利嘆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那仕女圖的事兒,下官好不容易給它攪和亂了,這又冒出個展天義。如今,聽說董爺失口招認罪行,可是當着一衆梅陵縣上下官員,和六扇門的捕快招的。就算想翻供,怕也難堵悠悠衆口啊。”

“仕女圖的事,暫時顧不上了。先說眼下吧,轉眼滿倉就要被押進京城了,該怎麽辦,你趕緊想個主意。”

戎瑞利五官擰到一起,眼珠來回轉了半天,挑眼皮窺視董廷堅,“呃,這辦法倒也不是太難想,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怕董閣老您,下不了手啊。”

“你是說……,咝~,那可是我的親侄兒啊。”

“可是閣老,事到如今,我們若再不下手,等他進了三司衙門,刑部問案,您是清楚的。就算不用刑,他們也有的是辦法逼供。況且,此案對于董爺來說,是鐵證如山,他自己都親口認了。……再審,那審的可就是他的幕後啦。”

咝……

董廷堅倒吸一口涼氣,在廳中來回踱步。

桌案上的香煙袅袅上升,直到幾乎燃盡之時,董廷堅停住了腳步,方才的愁容在這數步之間盡消。他閉上雙眼,表情黯然,“去吧,去辦吧……”

戎瑞利當即明白,躬一躬身,退出花廳。

從首輔府裏出來,天色已經微明,戎瑞利搓着雙手,一路盤算。

回府後,戎瑞利無法入眠。

尋思半晌,他叫來手下,與之耳語數句後,手下退出,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老爺,門外劉大人前來拜會。”這時,門外管家前來報事。

戎瑞利擡頭,往門口看時,不禁愕然,不知不覺,這天已然大亮了。

不知不覺,自己竟是一夜未眠。

他張了張眼睛,舒展身體,“哪個劉大人?”

“老爺,他說是新上任的吏部主事,剛從梅陵縣而來。”

“是他……”戎瑞利眉峰一挑,“帶他進來。”

不大的功夫,劉洛斌跟着管家進入花廳,進門時,手裏還拎着兩包東西。

戎瑞利笑道:“恭喜劉大人升遷啦。”

劉洛斌拱手還禮,“還不是多虧了戎尚書在陛下面前替下官美言嘛。”

“呵呵呵……”戎瑞利淡然而笑,眼角不經人覺察的帶出一絲狡黠。

“戎大人,下官之前在梅陵縣,俸祿微薄,不能給大人帶什麽像樣的禮物,只帶了些梅陵縣的特産,給戎大人償個新鮮,望大人不要見怪。”劉洛斌雙手将兩包禮物遞到戎瑞利的面前。

138重回竹屋

戎瑞利笑着收下劉洛斌的禮物,眼珠一轉,心生一計。

“劉主事為官清廉,本官早有耳聞。不過,本官,可也不能随便收受賄賂呀。”

劉洛斌聞言驚道:“哎呀大人,您這是說笑了,不過是兩包茶點罷了,不值什麽的……”

“劉大人莫急。”戎瑞利轉手,将那兩包茶點交給管家,吩咐道:“去,取一包上次董閣老送與我的上好茶葉來,送與劉主事。”

“是。”管家應聲退下。

劉洛斌受寵若驚,“哎呀,戎大人太客氣啦。”

“哎,俗話說禮尚往來嘛。區區一包茶而已,就當是本官的回贈。”

“下官這兩包茶點,竟換了大人上等的好茶,這……”劉洛斌愧色道。

這時,管家提了茶葉回來,遞給戎瑞利,“大人,茶葉。”

戎瑞利接過茶包,轉交給劉洛斌,“收下吧,你我同朝為官,何必算的那麽清楚呢。”

劉洛斌一臉受寵若驚之态,“這……,這真是……,那下官就謝過戎大人了。”

“不謝不謝。”戎瑞利說着頓了頓,問道:“劉大人遠道而來,是否已去吏部交換公函啦?”

“呃,下官因感念大人提攜之恩,特意先來拜會大人,還尚未來得及去吏部。”劉洛斌道。

“如此啊。那劉大人還是速去吏部吧,以免耽誤了正事。你我日後再敘,也不遲。”

“對對對,戎大人提醒的是,下官這便告辭了。”

“好,送劉大人出去。”

劉洛斌連連作揖,戎瑞利笑臉相送。

直到看不見劉洛斌的背影時,戎瑞利嘴角扯出一抹森然,“劉大人,對不住啦。”

————————————

“汪汪,汪……”竹屋院子裏的大黃狗又開始沖着林子深處搖尾巴吠叫。

羅武往大黃狗身邊一站,叉腰訓斥道:“你這狗子,有事兒沒事瞎叫喚,看我今天不把你炖的吃了。”

大黃很靈,聽他這麽說,“跐溜”一下子,蹿沒影兒了。

“你站住!你給我站住!……”羅武随後要追,卻忽聽竹林裏傳來了婆娑聲。他朝聲音的來處張望,當看清竹林之間的身影時,他的雙眼越發的張大,最後亮了眼睛,沖出院子,“小玥,小玥!”

楊勳聞聲跟着跑出屋子,遠眺院外,也同樣看到了展天義,“頭兒!”

“你們回來啦?”二人齊聲道。

等時玥以女裝打扮出現在楊勳面前時,着實令楊勳吃了一驚,他眼睛不眨的看着時玥,“這位姑娘是……?”

時玥抿嘴歪動腦袋,“哧~,楊捕快怕是難得的與我這麽客氣的說話吧。”

楊勳一時轉不過來,看着時玥只覺得眼熟。

“我去看沈奪了。”時玥沖楊勳輕挑一下眉毛,旋即跑進竹屋去看沈奪。

楊勳回頭注視時玥的身姿,百思不得其解,“她……?”

展天義抱着胳膊不語,羅武拍拍楊勳的肩頭,“你還當捕快呢?就這眼力?換了個裝,連我們掌門都不認識啦?”羅武聳聳肩,随後跑進竹屋。

“掌門?”楊勳眉頭一緊,再看展天義,“頭兒,他,他說什麽掌門?”

展天義搖頭,“難以置信吧?我當初與你的反應也是一樣的。”

楊勳悶頭想了半天,一臉震驚,“頭兒,她該不會是……,那個……賊頭兒吧?”

展天義含笑點頭,“就是她。”

“啊?這……,千手神門的掌門居然是個女子?”楊勳即便到現在,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這究竟發生了什麽?”

噗~

展天義險被楊勳的反應逗笑。

時玥走進竹屋,看到仍然昏迷的沈奪,笑容頓時沒了。

“你怎麽還不醒啊?”

羅武此時恰巧進來,聽見這話,嘆聲道:“唉,藥也喝了,針也紮了,怕是醒不了了。”

時玥回頭蹙眉看着羅武,“你們按時給他紮針的嗎?”

“當然了,掌門的吩咐能不照辦嗎?”羅武挨時玥坐下來,不住搖頭,“紮了兩次,每次大夫都說,有醒的征兆,但是,到最後還是沒醒。”

“那大夫怎麽說?”時玥着急追問。

“大夫說,這針是不能再紮了,再紮下去,就是好人也得廢了。只能就這麽着,祈求上蒼了。”

“那完了……”時玥塌了身子,“他殺了那麽多人,就盼着老天爺把他給忘了呢。還祈求上蒼?那不是提醒老天爺,這兒還一個殺人魔王嗎?不行,這招行不通。”

“那怎麽辦?這家夥不醒,殺他的人倒來了不少,再這麽下去,咱們可真招架不住。”

時玥一怔,“我們離開後,還有刺客來過?”

“嗯,來過兩次,都是高手。”羅武道。

“都是高手?”時玥滿臉狐疑地打量羅武,“那楊勳受傷,你是怎麽對付高手的?”

羅武讪讪的,“我哪兒能對付得了高手呢?說到這兒啊,小玥你不知道,就那兩次遇險,有多驚險。幸好啊,有一個更高的高手,于暗中保護着我們,這才化險為夷的。”

時玥眉頭一皺,“更高的高手?誰呀?”

羅武癡癡搖頭,“沒見過正臉兒,只知道他身形高大,有一雙粗黑的眉毛。诶,就和小玥你當初畫的那眉毛一樣。”

時玥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什麽端倪,只好作罷。她探頭朝門外張望,見展天義正和楊勳說話,好像在談梅陵縣的事情,便随口問羅武,“羅武,有沒吃的?我們趕了好幾天的路,餓了。”

“餓啦?你等着,我這就給你做去。”羅武立刻站起來,“今早剛打了兩只兔子。”

說完,羅武好像只大兔子,蹦跳着出了竹屋,跟着就聽見他在院子裏喊,“楊勳,那兔子呢?”

“你幹什麽?”

“我們小玥餓了,我給她把兔子炖了。”

“我們頭兒還沒吃呢。你別動!”

楊勳和羅武在院子裏揪着兔子争搶。

時玥抻脖子朝二人探了一眼,“因為一只兔子都能打起來,這兩個人怎麽回事……”

話沒說完,時玥只覺手腕兒一緊,沈奪一只大手正緊緊抓着她。

139相公

“哎你……”

時玥大睜着震驚的雙眼,與半擡起身子的沈奪四目相對,口中驚呼之聲還沒發出來,已被沈奪另一只手緊緊捂住了嘴。

嗚嗚……

“別出聲。”沈奪輕聲示意,眼睛并向門外掃視。

時玥雖不明白沈奪怎麽突然醒來,又突然不讓她出聲,但她下意識的選擇相信他。

她點點頭,沈奪松開手,雙眼緊盯時玥,口唇微動,“小心楊勳。”

楊勳?時玥詫然,“他怎麽啦?”

沈奪搖頭,“不知道,只是覺得他可疑,你對他小心提防便是。還有,我醒了的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為什麽?你躺着不難受嗎?”

沈奪:……(聽重點好嗎?)

“只要你不再找人給我亂紮針就好。”

時玥想到當日帶沈奪去醫館,紮針的時候,沈奪滿頭冒汗。

“原來,你出汗不是因為筋脈打通,而是疼的呀?”

沈奪橫了她一眼,放下身子,抓着她的手也随之松開。“你有仕女圖的事,一定要保密。”

“小玥,兔子肉炖上了,一會兒就好。”這時,羅武跑了進來,沈奪又恢複了之前裝昏的狀态。

“嗯。好……”時玥應聲想着剛才沈奪對她的提醒,探頭往院子裏瞧。見展天義正和楊勳說話,心下游移。

沈奪絕不會無緣無故的讓我提防楊勳的,難道,他幹了什麽事?

不管怎麽樣,不能讓展笨貓和他說的太多。

想到這兒,時玥慌張起身往院子裏跑。

楊勳剛和羅武把兔子炖上,拍着手上的灰,問展天義,“頭兒,我可真想不通,那董滿倉再傻吧,他怎麽會把那些肉放自己家呢?就算不怕被人發現,那也臭得慌啊。”

提到抓捕董滿倉的方法,展天義總覺得有違他辦案的原則,面有愧色,“其實,這件事……”

“啦啦啦啦……”時玥聽二人說話,正說到重點,匆忙間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跳出來,唱歌打岔。

展天義被這種類似于噪音的歌聲打斷,蹙眉,“你幹什麽?”

時玥來到展天義面前,沖楊勳一笑,拉起展天義就走,“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時玥将展天義直拉到林子裏沒人的地方,才停下腳。

被時玥緊握着手,展天義已然僵住,看她猴急的樣子,不知這瘦猴精又要耍什麽幺蛾子,心情無比忐忑,但臉上卻顯得十分不耐煩。“你到底有什麽話說?”

時玥摳頭,不知怎麽開口,微微低頭,好像有話難以啓齒的嬌羞模樣。

展天義越看她,心裏越亂。

她要說什麽?

喜歡我?仰慕我?……,讓我放了她?

我該怎麽辦?

一頓胡思亂想,時玥終于開口,“哎,我們在梅陵縣的事,能不能保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保密?

原來是這事?

展天義懸着心終于落進肚子裏,但同時,心裏莫名的失落。

“為什麽要保密?有什麽不能告訴……?”話說半句,展天義一怔,“你莫不是懷疑楊勳?”

時玥抿嘴,要說我懷疑楊勳,他肯定是嗤之以鼻的。要怎麽說呢?

琢磨了半天,時玥笑道:“談不上什麽懷疑不懷疑的,就是不想讓無關的人知道而已。哦對了,還有仕女圖的事,也不許說。”

“楊勳是我心腹,無話不說。”展天義一本正經的道。

“心腹是心腹,那羅武還是我的心腹呢,我怎麽沒那麽嘴碎呀,什麽都說。”

嘴碎……

這個詞用的,令展天義很不舒服。

“好不好嘛,就當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呀。”時玥扯了展天義的袖子,撒嬌的來回搖晃。

展天義沉思片刻,“案子的事,我不能隐瞞楊勳。”

“喂!”時玥氣得暴跳。

展天義橫她一眼,“沒什麽事我走了。”

要走?

沒談妥怎麽可能放他走?

時玥一把扯住他的手。

展天義低頭看手,慌亂道:“你還要幹什麽?”

時玥眼珠一動,拉着他的手,“相公~”

相公?!

展天義的臉頓時抑制不住的紅了。

“你瞎叫什麽?”展天義抽手。

“我沒瞎叫啊,我們不是定過情,拜過天地,連洞房都入了,你不是我相公是什麽?”時玥死皮賴臉的粘過去。“相公~”

展天義臉脹得通紅,連耳朵根子都紅了,他一個勁的閃躲,就是躲不開。“你我身份有別,不要讓人聽見。”

“哎,你要不想讓我叫你相公,就得答應我,梅陵縣的事,不許對別人多說一個字。”

原來是為了這個……

“你敢威脅我?”展天義雙目微阖,帶着幾分逼視。

時玥委屈巴拉,“我哪兒敢威脅相公呢?我是在求你呀,求求你了,相公,答應我吧……”

展天義快被時玥一會兒陰一會兒陽的态度給搞瘋了。

“你別搖,別搖了……”

“求你了相公……”時玥不聽他的,直管搖晃他的胳膊。

“別搖啦!”展天義咆哮一聲。

時玥才不管繼續搖,“相公,求你了……”

“好好……,好!”展天義實在沒招對付這個瘦猴精,“我不說,我不說行了吧?”

目的達到。

時玥失笑,就知道這招對付你準靈。

“你答應啦?”

“嗯……”展天義耷拉着菜刀眼,憤憤然悶了一聲。

“就是嘛,再是心腹,也親不過自家老婆嘛,對不對?”時玥故意調笑一句,轉身跑了。

自家老婆……

展天義一臉陰郁,若真有這麽個沒禮數,沒規矩,沒大沒小,不知三綱五常的老婆,那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 * *

再回到竹屋時,院子裏已經飄了炖肉的香味兒,羅武和楊勳正對着一鍋湯七手八腳的加作料。

“別放鹽了,我剛放了。”

“我放的是糖,什麽鹽?”

“炖肉放什麽糖?你神經病啊?”

“我們小玥喜歡吃甜的。”

“不能放!我們頭兒,不喜歡甜的。”

“就放,放點兒提味兒。”

“鹹不鹹,甜不甜,像什麽?不能放。”

“就放!”

“不能放……”

二人為一包糖又撕扯開了。

140駱駝喝湯

看羅武和楊勳争執不斷,時玥搖頭,要把你們倆寫小說裏,一定是一部耽美的開頭。

“羅武,別争了,不用放糖了。”時玥站在院門口道。

羅武站起來,“小玥,你不是愛吃甜的嗎?”

小玥擺擺手,故作大氣的,背手道:“我們是名門大派中人,何必與個捕快做口腹之争呢?遷就他們吧。”

楊勳聞言這氣,站起來想和時玥争個短長,但轉身見她是個女子,又不知該怎麽争。

展天義随後而來,站在時玥身邊,“放點糖吧。”

“啊?”楊勳沒法子,“哦。”

羅武得意,從楊勳手裏搶過糖包,“還是展捕頭心胸開闊。”

時玥跑到鍋子跟前,狠狠的一吸,“哇,好香啊。”

“那當然了。我這裏邊兒放了好多料呢。”

時玥和羅武蹲在鍋子邊兒,觀賞鍋裏燒得滾開的湯汁,直流口水。

楊勳對羅武翻了一眼,來到展天義面前,“頭兒,她方才與你說了什麽?”

“呃……”展天義支吾一番,“她能說什麽?不過是些沒有用的渾話罷了。”

“葷話?”楊勳察言觀色,覺得展天義去了一趟梅陵縣之後,就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他注視展天義半晌,“呃,頭兒,你們……在梅陵縣,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展天義一愣,“呃,發生什麽?能發生什麽?你不要亂想。”

這話說的有點兒此地無銀,楊勳嘴角抽動,“頭兒,我沒亂想。”

展天義:……

“哦對了,頭兒,方才你說,董滿倉家的那些贓物,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楊勳接着剛才的話追問。

展天義猶豫,擡眼正看見時玥盯着他看,嘴唇開合,只看口型就知道她重複着那兩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字:相公~

“咳~,沒什麽,贓物就是贓物,既然搜出來了,那就交于京城大人們,好好審吧。”

說罷,展天義找了個借口,進竹屋看沈奪去了。

楊勳兀自在院子裏,眉頭深鎖,看看竹屋,再看看時玥……

這兩個人一定有事。

* * *

香噴噴的兔子肉總算是做好了,時玥滿滿盛了一碗,拿着勺跑去竹屋。

羅武随後道:“小玥,你不吃肉啊?”

“你給我留着點兒,我先喂沈奪喝湯。”

“喂沈奪?”羅武納悶兒,“他是個病人,喝藥不就行了?”

“什麽病人呀?他只是昏迷不醒,不代表不需要吃飯,說不定是餓的醒不來了。”時玥走到房門前,回頭道:“我們死馬當活馬醫,給他吃點東西,沒準兒能醒呢。”

“也對也對。”羅武點頭。

“哼。”楊勳一邊兒冷哼。

“你哼什麽哼?”羅武道。

“你可真是個馬屁精。你呀,幹脆別在外邊兒當小賊了,等回了京,把你往宮裏送,你絕對能成為宮裏的大太監。”

“你才太監呢!”……

時玥端了一碗肉湯進屋,看見展天義,“湯好了,你還不去吃飯?”

展天義道:“我喂他,你出去吃吧。”

讓你喂?那沈大俠能吃得好嗎?

“不用不用,你一個大男人,粗手大腳的,能喂了病號嗎?還是個沉睡不醒的。”時玥過來,把展天義擠到一邊,“你快出去吧。”

“诶!”展天義被時玥一屁股擠到一邊兒,看她對沈奪如此照料有加,心裏說不出來的泛酸。

時玥坐在地上,一手端碗一手在沈奪胸口輕拍,“今天咱們不吃苦藥了,改吃肉湯,呼……”說着吹了幾口氣,讓沈奪聞味兒,“香吧。別急,我喂你。”

展天義看在眼裏,兩手攥得“咯咯”響。最後,氣鼓鼓的,拂袖而去。

時玥探頭出去,見三個人圍着一鍋湯,正吃得香,這才小聲對沈奪道:“他們不在,你好好吃吧。”

沈奪不動,也不說話。

時玥白一眼,“還裝死,那你裝,我來喂你。”

舀一勺湯,吹溫了,緩緩送到沈奪嘴邊,“喝吧,吹涼了。”

時玥就好像喂藥似的,把肉湯灌進沈奪的嘴裏。

“怎麽樣?好喝吧?”

沈奪只管喝湯不出聲。

時玥一邊喂湯,一邊感慨,“我說你哦,這麽久了,居然能不吃不喝?水呢,也就算了,有一日三頓藥代替,可吃的呢?完全不吃?你是什麽構造的?駱駝啊?”

沈奪:……

他的手在身下草墊子上輕輕抓了一把。

時玥明白了,一臉錯愕,“天吶,你吃草啊?”她眨幾下眼睛,“你可真行,我倒是忘了,你小名兒叫胃堅強,什麽都能消化。”

沈奪:……(就不該告訴你。)

“哎,我問你,你打算躺到什麽時候?”時玥趴在沈奪耳邊問。

沈奪沉默了一陣,輕聲道:“我若醒了,必遭殺身之禍。索性如此,那便借他們之手,送我入京城。”

時玥無奈點頭,“好吧,那就去了京城再說。誰叫我答應你幫你偷東西呢。”

喂了肉湯,時玥從竹屋出來,跳着腳奔向鍋子,“好餓好餓……”

到鍋邊兒往裏一瞧,空了。

時玥這份惱火,“你們三個大男人居然不給我留點兒。”

“給你……”

話音剛落,展天義和羅武同時将一只免腿伸過來。

羅武道:“小玥,我早搶了一只,給你留着呢。”

展天義沒說話,将免腿塞進時玥的碗裏,轉身走了。

時玥心裏美滋滋的,拿起展天義的兔子腿,對羅武道:“我吃不了那麽多,有一只夠了,你去吃吧。”

“哦。”羅武點頭,蹲到一邊,啃肉去了。

展天義吃完,起身環視院子,“吃完就各自收拾,接應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等他們一來,我們就帶着沈奪上路,回京城。”

聽說要回京城,時玥和羅武悶頭不語,偶爾相互挑起眼皮對望,心照不宣。

回京城?沈奪都醒了,那我就找機會開溜了,還會笨到跟着你?

時玥兀自心事,卻見展天義正雙眼犀利的逼視着自己,當即轉了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扒拉空碗。

楊勳默默觀察時玥和羅武二人,壓聲提醒展天義,“頭兒,路上可得多加提防這兩個家夥。”

141自食惡果

正如展天義所說,洛丞中派來接應他們的人很快來了,一共出洞了三十多武功高強的精壯捕快,可見六扇門對此事的重視。

收拾好行囊,将沈奪搬上馬車,羅武滿院子尋找那只大黃狗,卻不見了蹤影。

時玥道:“別找了,也許它知道我們要走,不想給我們添麻煩,就跑了。”

“這只狗,在的時候吧,總想把它給炖了,這真看不見了,還怪想它的。”羅武嘆了一聲,跟着時玥上車了。

展天義最後一把大火把竹屋燒了,消除一切殘留的痕跡,随後翻身上馬,“駕~”

馬車,馬匹,一行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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