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偷梁換柱

更新時間2013-3-13 22:05:43 字數：2901

“記住，你倆現在是負責搬運屍體的小太監，而我是管事房中的二管家王貴！”碧眼郎君道，不知他用的什麽方法，眼珠子變成一種近似灰的顏色，仔細才能發現透着些許碧色。

聽他匆匆交待完，三人急步向裏面那幢灰色的房屋走去。

“不對不對！”碧眼郎君忽叫道。

“啊？”蘭若與阿遷茫然站住。

“太監不是這樣走路，你——！”他指向蘭若“太女人味。而你——”他又指阿遷“太昂首闊步！”

“那該如何？”阿遷問。

“噓——！要死了，你想害死我……”碧眼郎君差點沖過來捂住他的嘴“你這一嗓子，誰都聽得出你是男人。看我！我只試範一次。”碧眼郎君上前一步，兩手交握于跨前，低着頭，兩肩微縮，兩腿夾緊，只用小碎步行進，他這高大的身材做如此模樣滑稽得要命，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一不小心不但前功盡棄，還要掉腦袋的。

前方忽傳來一陣紛亂的腳步聲“你們先在這裏避一下，我去去就來！”碧眼郎君吩咐道。說罷，他快步跨了過去。

“二管家！二管家在這裏！”

“不好了……”

“什麽事啊！小兔崽子們慌什麽慌？家裏死人了麽？咯咯咯……”怪異的聲音讓蘭若與阿遷抖了一地雞皮疙瘩。

“是死人了！不過不是小的家裏，是獄中的雷家反賊！”

“什麽？你等将他們打死了！孩崽子們，你們可闖禍了！”

“祖宗救我！不是我們打的……”

“還有誰知道這事嗎？”

“沒有！我們只四處找您老，尚未報上頭！”

“快領我去看看！”

亂紛紛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了。

過不一會兒，碧眼郎君回來了“快跟我走！你倆只管低頭走，不用說話。”

監牢設在地底，不見天日，一進大門就有一股惡味撲鼻而來，還有各種各樣的慘叫之聲不絕于耳。蘭若差點吐了。

“把持住！不然我們都會被你害死。”碧眼郎君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終于到了，眼前的亂草上，橫着三個……很難稱之為人了！蘭若強忍胸中的翻攪，不敢再多看一眼。

“大管家說了！此事非同小可，要将他三人擡到廳上等督公親自驗看。”

“是！是！呃……二管家！大管家有沒有怪罪我們？”幾人跪在地谄媚道。

“嗯——這倒沒有，只說太便宜了他們。”碧眼郎君煞有介事道“快！推走”他向身後一揚手。

幾個小太監七手八腳将三人擡上一平板車，阿遷與蘭若合力将車拖了出去。出奇的順利，很快，那扇小門在望了。

“糟了！快……把他們臉蓋上。”碧眼郎君忽低道。

“站住！拉的什麽出去？”一個撥尖的嗓子喝道，前方松蔭下轉出七八個人，為首之人一身錦衣補服，胸前的補繡色彩鮮豔奪目。

“大總管！這是——”只見碧眼郎君一手捏着鼻子，皺縮着肩，佝偻着腰，邁起小碎步迎上前去“去去去！快離馬大總管遠些！回大總管，是獄中三個暴死的豬啰，死了好些日子了，好像是死于……”他故意向那大總管耳邊道“爛腸瘟！”

最後幾個字一迸出，那人吓得面上一變連連後退，聲音不大，卻又恰恰能讓在場之人都聽到。一時那身後幾人都遠遠地躲了。

“你如何斷定？”那大太監可不是省油的燈。

“……腸子都一截截從谷道屙出來了，那還有假？不信大總管您親自驗看！”

“算……算了，推出去！遠遠的燒了！還有那車，車也一并燒了！”馬大總管一揮袖，捂鼻逃之不疊。

“快快！推出去推出去！”碧眼郎君揮趕着，三人一溜煙出了角門，奔西向而去，沒有人注意到，板車過後，那牆根下的老乞丐也不知所向。

西門外亂葬崗

陰風呼號，臭氣熏天，獄中囚死的犯人無人認領屍體者，滿門抄斬無人收屍的，還有死在街頭的乞丐，都是被拖在這裏，随便挖個坑将屍體抛下去，再填兩鍬土就完事了，有些屍體又被野狗刨出，咬得七零八落慘不忍堵，所以大白天都沒人敢來這裏，久而久之，扔屍的人也怕這塊地方了，閉着眼将屍一抛轉身就跑，連坑也不挖了。

如果有人在這樣一個地方醒來是什麽感覺？太監王貴就遭遇了這樣事。

他将醒未醒之時，只聽喳喳的聲音，像有人在他耳邊嚼脆瓜。然後他一偏腦袋，就見一只大狗在他臉前不遠處吃西瓜。然而當他看清那西瓜時不由得發出一聲凄厲的殺豬般的號叫，那只大狗吓得夾着尾巴逃掉了。地上留下半個白骨森森的人頭。

王貴吓得連滾帶爬，只覺褲裆裏一陣熱烘烘，他卻什麽也顧不得了，沒命地跑起來。腳下忽被一個軟軟的東西一絆，摔了個狗吃屎。

又是死人！兩個小太監的屍體橫在眼前。

忽然，絆他的那具屍體蠕動起來。

“怍屍啊——！”尖利的嗓音回蕩四野。

“在那邊！”遠遠的人語傳來，一群人出現在崗頭。

“說！怎樣回事？”總管太監馬溜兒将驚堂木拍得山響。

臺下一溜三個太監吓得瑟瑟發抖。

“奴才們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二總管王貴找到我們，要我們跟他去辦事，我們也不敢問，就跟着他出了西門……再後來的事就不知道了，奴才一睜眼，就在那亂葬崗子上了，王總管也在。”

“王貴！你好大膽子，居然私通反賊餘黨放跑了雷家死囚，你有何話說？”

“呀！判官老爺！您老怎麽也不長胡子？感情也是被割了去！嘻嘻嘻……”那王貴披散着發，兩眼紅絲，顯然已吓成失心瘋了。

“不必問了，我已知道何人所為！”簾後模糊的人影道。

“督公！屬下該死，辦事不力！但憑督公發落……”馬溜兒麻溜地跪伏在地。

“死？現在還不是你死的時候。将這三人杖斃分屍。再者，角門外酒肆給我燒了，有人在裏面，無論是誰都給我砍了。”簾後之人聲音始終平緩無瀾，仿佛他說的不是這種血腥話題，而只是在談論天氣。

……………………………………

“雪兒，咱們不能再等了，我須去一趟京城，你留下照顧她們。”歐陽鴻慚道。

“你一個人去？不行！我不放心！再說你知道他們被關在何處？你一人怎麽可能救得了他們？”雪兒急道。

“放心吧，我不硬闖，林前輩也在京中，我這就去找他老人家幫忙。”

“你怎知他在京中？”雪兒驚問，他們這一路并未遇着熟人啊。

“還記得那日我說柳絮姑娘受人之托，助我脫逃的事嗎？”

“嗯……啊？”雪兒一楞，旋即點點頭。

歐陽鴻慚遂從腰間取出一物，是卷成細細一條的紙片。“這是柳姑娘暗遞于我的。”

原來，那日城門口歐陽鴻慚執起柳絮的手，故意作出你侬我侬之态給那些守城官兵看，不想松手之時，手心多出此物。

“那天你問我，我因怕道旁有耳聽了去，反累了林前輩，故而才說不知何人。”歐陽鴻慚解釋。

“賢侄，黑月教大有卷土重來血洗江湖之勢，萬歲爺甚為憂心，今召我入京共商剿滅之策。令表兄一家遭際老夫耳聞，深為嘆息。因怕你年輕氣盛做出莽撞舉動，我着人留守此地專候你，留此書也是為囑你，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先找着雷家幸存之人安頓好是要，而後來京尋我再作打算。林大岳筆。”雪兒念罷，呆了半晌，方道“這就是了，我就說世上哪有那麽湊巧的事，但願老爺子能幫着忙。”

忽外頭一陣嘈雜“公子！不好了！”一個壯實的中年漢子神色慌張地奔進來，歐陽鴻慚識得是山門前的守衛。因為雷家逃出的盡是老弱婦孺，主事的老夫人又病得氣息奄奄，所以自他來後這些人一有事便自動來尋他。

“莫慌！怎麽回事？”歐陽鴻慚迎上前。

“一隊人正往這邊山谷而來！”

歐陽鴻慚一驚，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若他都慌了別人怎麽辦。“防禦架起了嗎？”

“弓驽石機都已備好！”

“很好！走——”歐陽鴻慚急向外趨去，雪兒也急步跟上去。

歐陽鴻慚剎住腳步“雪兒，你別去，你速讓她們準備好筏子，以備不測。還有，暫不要告訴老夫人！”交待完雪兒，歐陽鴻慚大踏步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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