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今天智商只有……

溫予白推門而進, 正好和時硯的眸光對上。

他穿着病號服坐在真皮沙發上,手邊擱着煙盒, 戴着戒指的手指夾着香煙,身前茶幾上放着筆記本,應該才跟公司開過視頻會議,淡漠慵懶的姿态好不恣意快活。

只不過那是在沒看見溫予白之前。

宗川野是背對着門的,只能看到他理得幹淨的頭發,他穿了一件紅色的夾克衫,脖子上是黑色的高領衫, 即便不看臉都知道他有多張揚。

他還沒發現溫予白,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時硯,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嘿, 發什麽呆呢,我問你什麽時候跟小溫說實話。”

溫予白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麽感情波動,時硯擡頭看着她, 有一瞬間想把宗川野的頭摁在煙灰缸上,但是那個想法很快就被若無其事的溫予白抹去了。

他甚至想從溫予白臉上看出點什麽, 比如被欺騙後的怒意和火氣。

但什麽都沒有。

宗川野也終于發現出不對, 他眨了下眼睛, 順着時硯的目光扭頭去看, 看到溫予白正站在他身後的時候, 那一刻, 他感覺自己頭發都豎了起來,笑意登時就僵在臉上。

溫予白走過去, 居高臨下地看着時硯:“你病都好了?”

時硯夾着煙,煙蒂掉在筆記本電腦旁邊,火星快要燒到手指頭了, 他皺了下眉,在感覺到灼燙的時候,把煙頭扔到了煙灰缸裏。

宗川野趕緊站了起來,對溫予白摸不得碰不得,只好悻悻地蹭了蹭鼻尖:“小溫,這事是我的錯,那天我就是想讓你來看看阿硯,他死鴨子就剩嘴硬,明明想要見你,又不肯直接找你,所以我就想把話說重一些——”

溫予白并不看他,而是直視着時硯,打斷宗川野的話:“都好了是吧?”

她不生氣,甚至語氣裏有開心和慶幸。

宗川野一時愣住,偏頭去看時硯。

三個人都知道,那開心和慶幸都不是緣自時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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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會掀起驚濤駭浪,引發腥風血雨,到頭來發現平靜如常才最叫人難堪。

時硯從沙發上站起來,宗川野看他那架勢,害怕他又會惱羞成怒,沖溫予白發火,腳往前跨,就要拉着時硯坐下,結果時硯只是對着溫予白點點頭:“嗯。”

“都好了。”他道。

兩人都出奇得冷靜,倒顯得宗川野反應誇張。

轉念一想,火沒燎到他身上已經算萬幸,他還在這捅咕啥?

拿出手機“喂”了一聲,他轉身就走,邊走邊說:“嗯,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機場是吧,行,我去接。”

門一關,裏面回歸安靜。

長足的沉默像是淩遲時鋒利的刀刃,是溫予白先回過神來,她擡頭看着時硯,臉色認真到近乎嚴肅:“既然你已經痊愈了,我也不用天天來看你。”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遞到時硯面前。

時硯微怔,面露不解,沒伸手,溫予白道:“你給白忱媽媽預付的醫藥費,我先說聲謝謝,但是不用你給她付,這是我還你的。”

客套的盡頭就是冷漠,疏離的盡頭就是無情,時硯睇着身前的銀行卡,忽然哂笑一聲:“送出去的東西又收回來,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溫予白知道這點錢對時硯來說算不得什麽,可能自己的舉動對他來說很傷顏面,半舉着的手又放下,她擡頭看着時硯,一字一頓道:“我只是不想欠你的。”

時硯呼吸停滞,心口處傳來窒息一般的疼痛。

但是可笑的是,他不知道是他在難受,還是白忱的心在痛。

溫予白糾結了半晌,把銀行卡又揣回到大衣的口袋裏,一臉平靜道:“既然你不收,那就算了,如果,我覺得也不會有這種情況……如果你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我能幫得到的地方,一定幫你。”

是不是認真的神情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溫予白的劃清界限有條理,很清晰,讓人挑不出錯處,她說完看了看時硯,似乎在等他回應,但時硯陰沉着臉,奉行他惜字如金的準則。

溫予白點了下頭,無話,轉身便走。

她走得很輕松,一點留戀都沒有,剛邁出兩步,就聽到背後發出“砰”的一聲,像是撞到了什麽,一聲巨響。

溫予白腳步停下,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手臂已經被人攥住。

她扭頭,先是看到茶幾上的煙灰缸已經被撞翻在地,然後向下移動目光到近前,時硯的鞋上都是煙灰。

不知道他剛才是怎麽跑過來的。

“還有什麽事嗎?”溫予白皺眉看他,剛才等了他那麽久都沒一句話,臨走時又來拉住她。

時硯胸口起伏,深黑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們之間有必要算得那麽清嗎?”良久後,他問。

很平靜的一句話,語氣也沒什麽不對,溫予白覺得他其實很理智,就回以理智:“這樣對雙方都好,如果藕斷絲連,你怎麽解釋得清楚?”

其實時硯氣到頭昏腦漲,卻還是要硬頂着一張古井不波的臉,他說:“我需要跟誰解釋清楚?”

溫予白眨了下眼:“那是你的事,我管不到你頭上,只是給你提句醒。”

同樣的話他似乎也對她說過,但從對方口中聽到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時硯深深吸進肺裏一口氣,再放出時語氣不由自主地變軟,他扯着唇角笑看她,想要盡量把話說得漫不經心:“你那時候不是說過,等三個月過後再分手,現在期限還沒到。”

溫予白眸光一冷,好像被他戳到了什麽痛點。

“我現在不想了。”

時硯手心出了汗,覺得那只手怎麽都握不住了,他近乎低沉的聲音,好像祈求一樣:“如果我想呢?”

溫予白轉過身正對着時硯,握住時硯那只手,用了幾分力道,時硯不放,于是二人就這樣僵持着,半晌之後,溫予白忽然松開。

她擡眸看着時硯,眼中多了譏诮,絲毫不加掩飾:“時硯,你的自尊心呢?你不是最好面子嗎?我都把留在你身邊的原因告訴你了,你還不放手,別告訴我你是真心喜歡我。”

同類人才知道什麽話最傷人,溫予白三兩聲質問讓時硯徹底僵硬,他臉色微白,眼中有什麽在漸漸崩塌破碎。

溫予白把他此時的沉默當做否認,想了想又覺得可笑,手腕力道一松,她瞥了他一眼,後退兩步才轉身離開,門“砰”地一聲關上,震得心髒跟着顫動。

時硯鐵青着臉看着地面,眼前一陣陣搖晃,忽然門被推開,他驚愕地擡頭,卻在看到來人時變作更深的失望。

宗川野看着外面走廊,把頭扭回來,問時硯:“怎麽說的,我看小溫冷着臉走了,談崩了?她怪你?”

見時硯不說話,宗川野回手要關門出去:“要不我去跟她說說……”

“回來。”時硯皺着眉沖他低喝一聲。

宗川野聽着話音不對,回頭看他,時硯不搭理他,打電話給賀彬:“辦出院。”

電話挂了才去看宗川野:“以後別在我面前提她。”

**

手術在十月初,電影也延後選角,溫予白跟陳菲商量着複工,挑了幾個不重的邀約答應了,多是一些采訪,或者去綜藝裏做飛行嘉賓,拍攝錄制的行程不超過兩天,對溫予白來說也不算累。

剛得了金鳳獎就再沒出現在熒屏上,以為熱度會有減少,但因為幾次熱搜的關系,溫予白的讨論度一直還在,加上作為當事人的她一直都沒有回應過,網上對她的關注度就更高了。

新接的采訪有個環節是抽網友的問題爆自己的料,也是廣大網友最喜歡的環節,溫予白坐在沙發上,主持人遞給她一個帶着媒體logo的抱枕,中間休息的時候,偷偷提醒她:“這次的網友問題都很尖銳哦,現在跑還來得及。”

主持人是個女生,圓乎乎的很可愛,讓人莫名有親近感,溫予白抱着小話筒形狀的抱枕,也壓低聲音說:“我跑了會不會扣你錢?”

主持人沒想到溫予白會接她的梗,微怔之後,揚了揚眉:“沒出現過這種情況,要不要試試?”

“真扣你錢了咋辦?”

“你公司還要人不,我過去應聘。”

溫予白沖着機器喊:“你們員工要被我拐走了哈!”

準備錄像的人也跟着笑。

休息過後,主持人把一個橘色的盒子遞給她:“裏面都是我們節目組在網上扒下的熱門評論,有些問題很犀利,予白準備好了嗎?”

溫予白一邊伸手一邊說:“我倒要看看有多犀利。”

抽出一個小話筒,小話筒是個錄音筆,按一下開關之後,就有一個電子的娃娃音把問題問出來。

節目組其實不會真的準備很犀利的問題,大體上都能讓人接受,很多明星也會借着自黑的機會收獲公衆好感,或者趁機澄清一下緋聞。

前幾個小話筒都是常規問題,溫予白回得很輕松,最後一個小話筒拿出來的時候,主持人說了句:“看來今天沒有難住予白呀。”

溫予白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多謝廣大網友對我的溫柔……”

話音剛落,話筒裏就傳來奶娃娃的聲音:“予白!予白!時雨cp是真的嗎?”

錄制現場靜了一靜,溫予白愣在那裏,眨了眨眼睛:“時雨cp?什麽東西?”

主持人臉上是暧昧的笑:“雨是你,時就是……”

溫予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主持人以為她是故意吊人胃口,結果溫予白開始挂上營業笑容,對着機器道:“雖然很不想打消你們的熱情,但是這個cp以後還是別再傳了,專注作品就好,也別去打擾別人,因為我跟時硯,真的不熟。”

“因為我跟時硯,真的不熟。”

“啪”地一聲,手機被摔在金箔貼覆的茶幾臺面上,宗川野正在打球,忽然聽見一聲帶着情緒的巨響,拿着杆轉身,看到時硯坐在卡座上,臉黑得跟包拯似的。

他拿着球杆坐到對面,走流程地調侃:“怎麽,包公去判案啊,什麽十惡不赦的大壞蛋讓我們包公這麽生氣?”

時硯煩得不想搭理他。

宗川野擡了擡眉,伸手去夠桌面上的手機,結果手碰到視頻的進度條了,還不小心把聲音拉到了最大,剛拿正手機,裏面就傳來溫予白超大的聲音。

“我跟時硯,真的不熟。”

聲音一出,時硯擡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宗川野,三眼皮都出來了,宗川野也吓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幾個來回下來才穩住。

時硯瞪他,他反而笑了:“是誰跟我說,以後別在你面前提她,結果自己拿着手機關注人家動向,完了還生一肚子氣,你圖一啥?”

時硯去搶手機,宗川野站起身一舉高,嘴裏叨叨着:“想人家就打電話啊,這不有手機號嗎。”

他一邊說一邊滑動屏幕,時硯一擊不成,沉着臉起身,也不要手機了,拿着外套就走。

結果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

宗川野一看,沖走出十米外的時硯喊:“你電話!”

時硯搭理都不搭理。

“陸峤野,肯定是小溫手術的事。”

時硯一下停住腳步。

宗川野也不催他,心裏默數五個數,時硯轉身往回走,到宗川野身邊一把搶過手機,在電話挂斷之前及時接聽了。

“幹什麽呢這麽久才接電話?”那邊上來就是一聲诘問,玩笑更多。

時硯冷聲:“有事說事。”

“請你吃飯。”

“你在燕城?”

“嗯,剛落地。”

時硯看了一眼宗川野,後者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對着手機喊:“你直接打車來GK!”

四十分鐘後,包間的門被推開,裏面燈光較暗,來人背光,只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到近前來,才露出他的眉眼。

很是張揚。

時硯靠在沙發上,手裏轉動着打火機,看見人來了,直接推過去倒好的酒,五杯:“你晚到了五分鐘。”

陸峤野扭頭去看旁邊的人,旁邊的人窩在沙發裏要笑不笑,沖他擠眉弄眼:“失戀了,煩着呢。”

“誰?”

“能是誰,讓你給看病的那個呗。”

陸峤野明顯怔了一下,時硯見他不動作,自己先掫了一大杯酒,不用問也知道心頭有氣。

這樣的時硯還真少見,陸峤野犯嘀咕:“她甩的你?”

“那病還治不治了?”

“誰說不治?”時硯擡眸,“手術要是有一點兒問題,你以後別來見我。”

陸峤野呵地笑了:“她把你甩了,你沖我發火?”

時硯眼皮一垂,把着酒杯問他:“來燕城幹什麽?”

陸峤野陪他喝:“這不是為了你女朋友……前女友嘛,有些問題我得當面問問她主治醫生,結果,得,這是你前腳剛約我,後腳她就把你甩了?”

兩個“野”都是欠欠的,人越是不想聽什麽越說什麽。

本以為時硯會反駁他,畢竟他最要面,誰知道他幹了一杯酒之後,手指掐着酒杯,顏色都泛青了,還是緊抓不放,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忽然笑了一聲。

“她說跟我不熟。”

宗川野就猜他還在生這句話的氣,結果真是,他實在受不了了,看着時硯道:“你既然放不下人家,就明明白白說,在這打什麽啞迷?”

時硯一掀眼簾,宗川野滿臉認真。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委屈?三年時間浪費了,你談戀愛談了個寂寞,覺得小溫對不起你?你也不想想自己是怎麽對她的,有像你這麽談戀愛的嗎?三年地下情,呼之則來喝之則去,一直遷就你的壞脾氣的人其實是小溫,是她在迎合你,你吃什麽虧了?何況你一開始不也目的不純,把人家當替身了嗎?”

宗川野一通數落,時硯來不及一句句回答,只有最後一句他勃然變色。

“誰讓她當替身了?”

宗川野眼睛一眯:“外面傳的話你不知道?左一個小沈瑤音,右一個小沈瑤音,要不是鼻子像要不就是眼睛像,反正總有個地方跟沈瑤音一樣,不然你都不會多看一眼,白月光的傳聞滿天飛,小溫夾在地縫裏受了三年的欺負,你出來說過一句人話嗎?”

陸峤野看直眼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宗是溫予白的兄弟,但其實只有宗川野知道,有些話就要逼一逼,不逼出來是不會說的。

溫予白坐着保姆車淺眠,忽然聽到一聲驚呼,把她從半夢半醒中吵醒,她掀開眼罩,看到陳菲捂着嘴看着她,手裏拿着手機,屏幕對着她。

意思是讓她看,而陳菲已經被震驚得失語。

溫予白湊過去,因為剛睡醒,眼前還有些模糊,她使勁揉了揉眼睛,終于看清屏幕上的字。

是一條微博。

竟然是時硯的微博。

沒配圖,就一句話。

——

誰他媽有白月光誰是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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