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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上面這充滿溫馨和槽點的對話,是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發生的事了。

将視角轉回現在。

降谷零五人這一頓飯,在難以形容的尴尬的氛圍下,吃得相當迅速,不過五六分鐘就解決完了這頓分量大味道好的便當。

按理說,精細昂貴的高級料理理應享受到細嚼慢咽的待遇,況且味道也不難吃,反而相當美味——然而,誰讓這頓飯,算是他們沾到源千穆同學的運氣才吃到的呢?

虛弱的“病人”自己喝寡淡的肉粥,身強力壯還能拉出去再跑十圈的他們卻吃着豪華便當,口中咀嚼到的味道再香,也被心裏的滋味沖淡,變得味同嚼蠟。

五人此刻的心理活動,難得達成了高度一致,大概想的是:他就吃這個,身體能撐住嗎?看上去蛋白質就嚴重不足的樣子,粥裏的那丁點肉,別說什麽補身體了,怕是連今天高強度運動的一半熱量都沒有。

真的……不是故意找借口,好讓他們安心吃飯?

可能性好像有點高啊……

這一糾結,就更沒法心安理得地放松了。幾人不約而同地轉移視線,落到後方極其安靜的紅發青年身上。

看了幾分鐘。

“…………”

從一無所知的旁觀者角度看千穆吃飯,不得不說怪讓人焦灼的。

他進食的動作倒是彬彬有禮、從容不迫,看得出家教很好,但是——也太太太磨叽了吧!

千穆吃得不是很慢,是特別慢。

因為是粥,所以不存在使用勺子不方便進食的可能性,他單純是細嚼慢咽,吃進嘴裏的每一口,都嚼得極為細致,似乎要嚼到混不進一枚放大鏡才能看見的細刺的程度才肯咽下。

早就吃完了的五人呆滞地看着千穆,又茫然地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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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仿佛在這一瞬間看遍了花開花又謝,春去秋來循環往複,蝸牛從東京路過,轉眼已經爬到了北海道……而源千穆同學,他還持着他圓滾滾的勺,從萬物伊始吃到了世界末日。

……不,倒是沒這麽誇張。

但這是不拘小節的鐵血男兒們從未見識過的操作,理論上不應該在講究效率的警校生活中出現。

要是每天在食堂這麽吃,早就被教官按着胖揍了吧!所以只是偶爾對吧?源千穆總不可能真的一直是這種吃法對吧?

那麽就只有兩種可能了。

要麽是源千穆沒什麽食欲,只能慢慢磨,要麽就是……

這碗粥只是看起來不錯,實際上寡淡到難以下咽,對于劇烈運動後急需補充能量的人來說,簡直無法下口。

怎麽想都是第二種。

怎麽看都是他明明為他們考慮了不少,卻非死撐着不肯表示,說出的話和面上的表情都讓人誤會——讓人誤會他是個不領情的讨厭的家夥。

原本還帶着疑惑的眼神頓時變得奇怪起來,五人都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除了松田陣平對源千穆的觀感略微有點微妙,在讨厭之餘卻混了數量不算少的佩服,總體是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喜惡哪邊比重更大……其他人對源千穆此人,起初的印象都是基于對他實力的好奇,個別人還因為他看似低調實則相當引人注目的冷漠高傲,不服氣地想跟他一較高下。

結果直到現在,終于有了點實質性的接觸後,他們才隐隐發現,源千穆的本性似乎——挺好的。

雖然不知道他怎麽養成的這種麻煩的性格,又為什麽非要嘴硬,不肯輕易接受他人的好意……原因無所謂啦。

只是出于對虛弱同學身體的關心,就這樣在這份感動中,無聲無息中升級了。

本就極有責任感的伊達航表現最為突出,只見他猛地站起來,主動跟千穆搭話:“源同學,你就吃這碗粥應該不太夠,再吃點牛肉?我……”

“認輸了,過去只發現這家夥很雞毛,沒想到之前的雞毛只是冰山一角,實際上更……唔唔?!”

松田陣平明明也有所觸動,但張嘴說出的就是不合時宜的話,結局很顯然,他說到一半就被伊達航一把捂嘴,他的額頭暴起青筋,然而很不幸地反抗失敗。

“咳咳咳!”伊達航單手挾持住口不對心的某人,假裝無事發生,繼續說:“我給你留了一份。放心,是完全沒碰過的,吃之前就用幹淨的盒子裝起來了。”

千穆剛開口:“不……”

“我也給你留了。”諸伏景光拿起一開始就單獨扒出來封好的餐盒,“我這邊是咖喱牛肉,伊達班長留的是烤牛舌,沒撞上真不錯……你們呢?”

降谷零輕咳,仿佛想掩飾今晚出現在心頭就沒消失過的別扭:“我這邊是肥牛片,一口沒碰,連蓋子都沒打開過,現在吃還是熱的呢。”

“哇,大家都這麽有默契啊!”萩原研二誇張地笑起來,不動聲色地瞥向終于嘴巴自由的發小,立即用眼神暗示,剛巧,伊達航也在努力暗示。

松田陣平收到了暗示,沒辦法,再不接受暗示就顯得他這個人很有問題了。

他撇嘴,以一種雲淡風輕的語氣随口道:“我搶了研二的一半便當,反正分量很夠。啧,再怎麽讨厭這家夥,也不能讓虛弱的人看着我吃肉,自己慘兮兮地喝粥吧。”

說到這裏,這個卷毛突然目光銳利地瞪來:“怎麽,你是想再輸點葡萄糖嗎?想的話你就慢慢折騰吧,随便你。”

“我幫他翻譯一下啊,小陣平的意思其實是,現在不吃可以晚點吃,校醫的休息室有微波爐可以随時熱,不吃還是不太行,身體要緊身體要緊。”

千穆捏着勺子的手微頓,萩原研二已經吧嗒吧嗒把話說完了,罷了還沖他一眨眼:“咖喱牛肉的味道超贊的哦,我個人五星強烈推薦!”

“……”

千穆被迫停下,再度用默然的眼神凝視這幾人。

縱使表面看着與此前幾次被氣到失語的沉默相同,但,這一次沉默姑且算是另有原因。

他有話想說,可插話的空間都被這五人強行擠壓沒了,想說的內容久久卡在了舌尖,到最後竟成了現在這種莫名啞然的狀況。

千穆沒法理解這些人的思路……其實是借口。除了他們自己,大概沒有人比千穆更了解他們了。

“劇本”以這五人為中心,将他們為期一年的警校生活一筆一劃描繪得相當清晰。即使千穆對這些輕松歡樂的日常并不感興趣,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他也知道了許多事。

諸如松田陣平讨厭警察的原因,降谷零為了尋找某位女性而選擇成為警察,諸伏景光幼年時遭遇的不幸往事,伊達航對父親的誤解,萩原研二抉擇未來時的一語成谶……

就算并不在意這些注定不會有過多交集的“角色”,白紙黑字寫上的內容看過了,就很難徹底忘記。

千穆在沉默中凝視他們時,腦中便不受控制地劃過了這些記憶,實話實說,感覺很糟糕,他需要有意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但不得不承認的是,自己确實被他們不摻雜質的行舉觸動到了。

他知道這些人都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對他的關心全是真情實意,比黎明剛被初陽染紅的天空還要幹淨熾熱。

有誰能果斷無情地拒絕這種純善的好意呢?

千穆也知道自己不算黑透了的惡人,接手組織BOSS的身份後,對觸手可及的,于黑暗中傾軋無數人命運的權勢毫無興趣,不然也不會把絕大部分攤子随意地扔給手下。

他當然也不是完全的好人,為了自己的性命,便能放任組織肆意地延伸荊棘藤蔓,讓鮮紅的花瓣散落滿地,腐爛消融,化作自己活着的養料。

有些事不是不管不看,就能當做從未發生。千穆很有這個自覺,沒興趣也沒心情給自己洗白,他永遠只在意自己,能勉強活着就不錯了,好壞又如何。

這也是千穆對“劇本”中的這些正義人士敬而遠之的原因之一,從他拿到反派人設開始,就注定了他與這些人不在同一個世界,注定會成為敵人,少點牽扯對彼此都好。

況且他能力的限定僅僅只有——他必須參與進“主角”的故事這一點,作為一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配角自然是最優選擇,與所謂劇本涉及得越深,他受到的限制便越大,而後……上一個世界已經給他留下夠深的教訓了,傻子才會重蹈覆轍。

綜上所述,千穆認為他貫徹至今的策略是正确的,主角團再熱情,可與他們拉近關系對他百害無一利,他會始終冷淡應對,堅持到一年後分道揚镳,再也不見。

……

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

千穆又看向面前一個個裝滿未碰料理的食盒,明明已經避開那五對神采奕奕仿佛在發光的眼神了,居然仍感到太陽穴一陣鈍痛。

即時的分析結果告訴他,他事先認為無比正确的冷淡應對策略,似乎在陰差陽錯下出了岔子,起到的竟然是反效果。

冷淡沒用,遠離沒用。

這些人自行腦補後,反而對他産生了某種,詭異的……完全與事實不符的誤解!

若繼續維持原定策略不變,他被糾纏不脫的可能性高達99.9999%。

千穆真·食不下咽了。

他不解。

他怒火迸濺的同時還生出了些微無力。

——所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

“謝謝各位,這些……我會吃的。”

漫長的沉默過後,本以為又會是來自大別扭的火山噴發,可意外的是,千穆居然客氣地颔首,将能吃到三天後的食盒全部接收。

面對這個意外轉折,五人大抵有點反應不過來,面面相觑着不知道立馬接什麽話。

千穆便接着道:“不過一口氣吃不完,我,嗯,我準備先吃一部分,剩下的留到明天再熱一下,可以嗎?”

五人:“呃——當然可以?”

“好的。我今天就在醫務室休息一晚吧,血壓已經正常了不用擔心,有事我自己會找值班醫生。十一點還有晚點名,就不耽誤大家的空閑時間了,總之,今天十分感謝。”

“哎?”

“哦,那、那什麽?我們就……”

“先走了?”

“嗯,再見。”

不知道是怎麽變成了這樣的發展。

流暢自然中帶了點詭異的不自然感,稀裏糊塗就完成了怎麽看怎麽正常的一番對話,五人又稀裏糊塗收拾好吃完飯後的狼藉,帶着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剩下的餐具出了門。

夜風微涼,吹散了在醫務室門口互望之人臉上茫然的熱量。

“餐具怎麽辦?價格也不便宜,丢了感覺不太好,是不是應該送回去啊。”

“不是降谷,現在是關心餐具的時候嗎?我總感覺哪裏不對……沒錯!最後的對話簡直太自然,太順滑了吧?!”

“就是因為太順滑,我完全忘記了之前說好要守一夜的事了,不不不,就算記得,在那個送客的氣氛下也說不出口啊!”

“你們沒發現小千穆最後說的話,字數比他之前對我們說的所有話加起來還多嗎?呃,果然是嫌我們太煩……小陣平等等等等,你倒回去幹啥?”

“當然是去警告他不許浪費我的勞動成果了,可惡,我削了大半天,他敢丢掉我絕對要揍扁他。”

“人家還沒丢呢,你別老想着主動挑事啊。”

“金毛混球你又想打架?”

“打就打!”

“你們兩個真的是初中生嗎,老實走路啦!”

夜晚的校園仍充斥着活力,不愧是青春洋溢的警校。

而醫務室的病房裏,終于清靜了的千穆嘴角動了動,面上的血色漸漸褪下,重新恢複了習以為常的蒼白。

他的雙手交錯着抵住額頭,兩只拇指緊按在太陽穴上,半張麻木的臉深陷于陰影,好似變成了一尊無情無欲的灰色雕像。

這樣靜靜地自我調節了許久,千穆才神色如常地撤回手,繼續吃他半溫不熱的粥。

堆滿病桌礙事的其他食盒被他挪到了床邊,随手對半分,撂成了兩座整齊筆直的塔。

雖說已經沒了礙事的“東西”,可千穆喝粥時,面部表情反而更不受控了,習慣了波瀾無驚的眉重重地擰起,赤眸迸濺出殺氣——活脫脫的一個與他的人設不符,邊吃邊咬牙般的鮮活表情。

千穆并沒有發出聲音,但心理活動卻是頗為豐富。

應付主角團一回,比跑十圈一千米還要累十倍!再這樣下去他必然折壽十年……不對,他剩下的壽命一共也沒有十年,那就是皆大歡喜,早早暴斃。

所以這些混蛋非要關心他做什麽?少關心他一點他還能多活幾年——呼,冷靜。

千穆用勺子惡狠狠地撥弄着那幾絲終于落底的紅姜,許是受心緒起伏影響,半晌沒能将它們舀起,倒是差點把碗敲飛出去。

啧,誇張比喻,這種幼稚且愚蠢的事情肯定不會發生在BOSS身上。

一勺撈起僅剩的姜絲,千穆将這一口瞬間吞掉後,便再度恢複了面無表情。這時他的視線稍移,無意識地落到床邊那兩摞食盒堆上。

“……”

千穆的眉尾微微抖動,心中确定:

已知以前的策略選擇失誤,從明天起,他必須迅速轉換策略了。

“叩叩叩。”

病房門一直未關,卻有人刻意停在門口,屈指在門上提示性地輕敲。

千穆擡頭,一個身穿教官制服的精瘦中年男子迎上他的目光,笑呵呵地道:“源千穆同學,聽說你身體有恙,我來看看你。”

這個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半路遇上的、那位新來的副班主任,熱心請他們吃飯的藤原先生。

每個班級由兩位教官負責,一位是負責訓練管理的教官兼班主任,另一位便是管理生活方面的副班主任,藤原副班來醫務室探望千穆屬于職責所在,一點兒也不奇怪。

千穆班上最開始的副班主任另有其人,但那位副班突然抱恙請辭,校方便臨時抽調了人手過來暫時接替,所以藤原副班這周才到班上與衆學員見面,與原來嚴厲的副班主任相比,藤原副班待人溫和親切,十分關心學員的日常生活,飛快地與學員打成一片。

像千穆這種表現極端的問題分子,自然是藤原副班的重點關注對象,這幾天他就沒少先詢問千穆的訓練進度,再詢問他的身體狀況,簡直比校醫還要盡心。

“你的身體不是一般的差勁啊……有好好吃飯嗎?”

藤原副班說着就邁步進來了,走到千穆的病床邊,似要認真地走上一番慰問流程。

千穆沒有回答。

對于副班主任的關懷,他甚至連禮貌的表情都懶得挂上,淡淡的眼神瞥過去,裏面勉強能品出一絲……嫌棄?

“源千穆同學?”

藤原副班一幅莫名其妙的樣子,似是完全沒想到學員的反應會這麽直白,真是很傷人心。

【別、演、了。】

千穆面無表情地比了個口型,随後開口:“你不是很忙嗎,來這裏做什麽?”

藤原副班仿佛絲毫不意外,流暢地接道:“也不是那麽忙,事情有人做,暫時少我一個也沒關系,聽說千穆你讀了警校,我就申請過來了……放你這孩子一個人待在這裏,家長實在不放心啊。”

千穆輕吐一口氣,有些無奈。

“家長……真的沒必要,雖然猜得到就是了。”

“家長不擔心別的,只擔心你會不會太逼迫自己,把好好的身體弄垮,擔心得天天睡不好覺,半個月就憔悴了很多呢。”

“……”

以上的對話沒有透露出任何重要信息,就算被人聽見,也只會覺得千穆和新來的副班主任認識,副班主任受他家裏人托付,特意調來警校關照他。

藤原副班——應該說,借用精瘦男子的易容隐藏起真實身份的貝爾摩德,笑眯眯地注視着千穆,直到千穆移開視線,算是妥協,他默許了她的擅自行動。

“我讓人特意準備的粥都吃光了?”貝爾摩德順勢坐下。

“當然了,畢竟我可不想脫力抽搐,再在床上癱個幾天。”

千穆很早就猜到了貝爾摩德的身份,用來毫不猶豫揭穿她的憑據則是今天的外送,只有勺子的餐具,特意少了一份便當,多了一份加了特殊營養劑的粥,簡直是明晃晃的暗示。

他不吃油膩是實話,同樣禁忌的還有油炸食品和一些生鮮冷食,可以嘗上一點,吃多無疑是給自己的身體健康找罪受。

即使通過藥物暫時維持了基本性能和生機,尋常儀器檢查不出問題,但這具身體本質仍相當脆弱,需要多加注意,千穆補足身體需要的能量,很多時候只能靠組織研究所專供的營養劑。

貝爾摩德問過一句後便不再提這個話題,在這方面她總是過度謹慎,仿佛将千穆當做心思極度細膩的小孩子來對待。

小孩子……

千穆驀然想起了方才說到的“家長”,同時對自己突然生起的不滿感到了意外。

是單純的對自己居然被照顧了的不滿,而不是被冒犯般的生氣——差異中潛藏的內涵,令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從他今天被氣得忍無可忍變臉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情緒,似乎就有點收不回來的跡象……

不太妙。

千穆一瞬間這樣想到,卻很快舒展眉宇,他面上顯示出的還是無動于衷的模樣。

“對了。”千穆忽然主動開口。

貝爾摩德投來疑問的目光。

千穆的思緒放飛了三秒,又被他重重地拽了回來,語氣也在加重:“出現了一個難題,可能需要你臨時指點一下。”

“當然沒問題,只要你需要,什麽時候都可以,是關于哪方面?”

“為了擺脫現在面臨的危機,我要重新塑造一個……普通一點的,溫和一點的,不會出挑也不墊底的,各方面正正好卡在平均值的,不會讓人感興趣的——普通人人設,目前還有一些細節上的疑問。”

“……”

貝爾摩德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

隔日,早訓時間。

降谷零打着哈欠從宿舍出來,擡手時牽動到了昨日當人肉墊子時受的擦傷,紗布下剛長出的疤繭被狠狠一拉,有點裂開,痛得他不禁龇牙。

“嘶——痛痛痛。”

“零?小心點,傷口不嚴重也不要肆意動作,再去醫務室換個藥吧。”

“之後再說,昨晚沒睡好才是大問題,我感覺走着走着就要摔……哇啊?!!”

降谷零一聲驚叫,把諸伏景光也吓了一條,下意識擺了個警覺的姿勢——等等!

看清楚吓到發小的“罪魁禍首”,諸伏景光也露出像是被人一記悶棍砸到精神恍惚的表情。

通往樓下的必經之路。

樓梯口。

紅發青年等在從窗口斜照進來的光暈裏,雙眼沉沉,一半臉白得發光,一半臉黑得暗沉……危險得簡直想讓人當場報警。不對,四舍五入他們自己就是警察?

“源……”

“源——君!”

發小二人組嗓音卡殼,面目呆滞。

只因出現在他們面前、似乎是專門在這裏等着他們的千穆,在跟他們對上視線之後,忽然做了一個神奇的表情。

他勾起嘴角,擺着他僵硬得似乎毫無變化的死人臉,殷紅的眼珠微微轉動:“降谷君,諸伏君。”

“早上好啊。”

“算是昨天的回禮,今天的柔道課,我陪你們對練吧。”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救命!!!

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

孤傲冷漠疏于人際交往的源千穆同學,一夜之間,竟煥然一新!

新到他們都不、不敢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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