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無波無瀾,平凡且麻木的警校生活又開始了。
經過了半個月時間的驗證,親和走向的策略普遍效果還不錯。
千穆現在總算不會幹什麽了都一個人自成團體了,下課放訓後也不會原地蒸發,柔道課上對同學下手時,竟也肉眼可見地放了水,被他一秒掀翻的對手們彼此交流後達成了共識,他們摔在地上的痛感都減輕了。
源千穆變溫柔了,好事一樁啊。
以此為前提,當美好的清晨到來,他們又一次被冷臉源君僵笑着打招呼時——
“哈哈,早啊。”
“喲,早上好。”
同學們熱情回應,絲毫不見半個月前震撼驚悚地想直接報警的模樣。
千穆一一回應完,走完簡潔但必不可少的流程後,便立即告辭,以最快的速度跟迎面而來的人群擦肩而過。
經歷了一些不太願意複述的艱難困苦後,總算是實現了——他理想中的狀态。
平時見面不會當場就尬住,打招呼互相問好氣氛和諧,重點是走完日常流程後,哪邊都不會冒昧提出“哎你們幾個去哪兒我們一起呀”,或者“你去哪兒呀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總之就是這類給他無比添亂的話題。
禮節性招呼完,大家各走各路各幹各事,絕不會多管閑事,彼此關系也完美限定在正常的同學範圍。
這才是真正的路人級別配角定位!
今日的天氣很好,風在舒爽心情的加成下,也變得尤為清新。
千穆提緊到現在的神經緩緩放松,在路邊陽光找不到的樹蔭裏停了停,仰頭望向湛藍無雲的天空,嘴角剛剛露出一點類似欣慰的笑意……
“小千——穆!早上好哇,今天天氣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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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你在這兒站着幹什麽?走走,一起吃飯去,今天食堂說不定會有上次那種煮的超棒的咖喱哎。”
“早早早——唔,感覺沒睡醒,困死我了。源,你這家夥老是跑這麽快幹嘛,解散以後立馬找不到人了,還好我估計你就是直接往這裏跑……”
“好餓!都別啰嗦啦,去晚了味增湯又只剩沉底的了。”
“我說你們不要一下撞上去又把源的脖子勒……輕一點、不是,人也給我下來!”
……就是這樣。
前面自以為達成了希冀的目标,都是安慰自己的假象。
即使飛撲上來的人有刻意控制力道,千穆的上半身仍在多股力的作用下左右前後搖晃。
紅發青年面無表情,在他們面前,他又被打回了原型,已經連虛假僞裝親和的笑容都懶得挂上了。
在配角團體中平凡從衆有什麽用。
他已經被主角團死死盯上了,想躲也躲不掉。
甚至比最早還未改變策略時的針對更勝一籌,幾個人已經是“形影不離”的程度了。
改變了一切的還是那次高燒。
那次休息完回來,即使千穆多番解釋,他身體很好完全可以承受訓練,但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看上去都沒有相信的意思。
教官開始有意無意地給他放水,雖然平時的訓練量沒有減輕,但在訓練量極大的時候,休息時間卻會悄咪咪的拉長一點,就連平時教官訓斥挑刺的暴躁聲音貌似都輕柔了…那麽一丢丢?
千穆完成訓練的時間拖得太長?沒關系,提早完成的同學們不用教官說就跟着一起加練,休息解散往後延一些也無所謂,反正多練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們自願的,絕對不是擔心源千穆同學再次不支倒地,跟在一起方便擡進醫院的意思。
千穆:“……”
千穆重複了大概有八百遍別、不用、沒必要,同一個錯誤他可不會犯第二次。
沒用。
明明他現在訓練已經很少透支了,時間拖久點也無所謂,事先就會合理分配好體力,确保消耗不會超出身體極限……再說這一個月下來,他的身體素質已經提高了不少,和最開始的拉胯相比早就肉眼可見好了很多!
就、是、沒、用。
先有某副班主任的密切關注——只要有大體力訓練,她一定風雨無阻地到場。
後是主角團五人組的自行腦補……他們已經不是對他密切關注的問題了。
千穆訓練時他們在,千穆休息他們在,千穆去食堂/去便利店/回宿舍……他們還在!
他們仿若毫不掩飾自己等人對千穆的關心,千穆走到哪兒他們務必跟到哪兒,如果千穆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他們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抱怨幾句就算了,而是當場行動起來,将刑偵課上教習的內容發揮的淋漓盡致,通過各種蛛絲馬跡查出千穆的蹤跡,當場抓獲。
一開始,他們一次都沒找到。後來卻通過逐漸上手的蹲點和證人問詢,大幅度完善了千穆的行動邏輯,成功率也得到迅速提升。
到現在,排除千穆大費周章使用反偵察手段消除痕跡的幾次,他們基本已是百分百抓貓成功——
“……貓?”
把萩原研二的胳膊從自己脖子邊取下來,千穆的目光轉向一旁,溫度驟降。
“啊沒什麽,景是說認識的人養的貓丢了,我們之前廢了老大勁兒才抓到,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對吧?”
降谷零迅速給說禿嚕嘴的諸伏景光圓話,語氣神色都坦蕩自然,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然而擋不住豬隊友故意拖後腿。
“啧,是啊,還是好大一只貓,不聽話還不知道今天會跑到哪裏去,難抓得要死。”
“啊哈哈哈小陣平不是鬧肚子餓要吃飯嗎,走吧走吧。”
萩原研二用另一只手迅速伸到發小身後,捏住他的一撮背肌狠掐了一把。
松田陣平表情瞬間扭曲,但他卻不屈服,面上還倔強地擰出了一個兇狠的表情:“還愣着做什麽,人都齊了,還不去啊?”
“咳咳咳!”
“咳咳——”
其他人發出欲蓋彌彰的心虛咳嗽聲,仿若病毒一瞬間就傳染了全體。
千穆:“…………呵呵。”
他記下了,這個仇。
仇可以日後再報,現下千穆還要繼續應付他們。
連續兩種“完美”的策略都宣告慘敗,他現在選擇的第三種策略……算了,直說就是。
懶得掙紮了,就這樣吧。
他就算與主角團一起粘着出鏡,也只是增加了他在原作中的鏡頭,并沒有跟他們萌發出超越同學的感人情誼的意思——如今也不過是“意外之下才經常互動,其實關系只稍微好一點的同學”而已。
千穆如此想着,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正在一步步逐漸壓低的心理防線。
……和主角團待在一起的時間一共就一年,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拜逐漸理想起來的日常所賜,他應該能較為輕松順利的度過剩下的時間,恢複平常的生活……
千穆拒絕去想象無法恢複如常的可能性。
他到現在還堅信着,自己只是和這些逗比虛與委蛇,被迫一起行動罷了,重要事件發生時,自己躲開就行了,跟原定策略的區別也——不大。
于是。
在千穆無言便視作默許的熱鬧氣氛中,一行六人移動到了食堂。
千穆不是第一次跟他們一起吃飯了。
退燒回學校的第二天,他就被迫跟五人一起吃了一頓…值得紀念的第一頓早餐,随後的第一頓午餐和晚餐也沒能逃過。
當初發着燒臆想出的嘈雜情景成了現實,降谷零等五個大漢把他圍在正中,一邊吃一邊不停地詢問“吃這個嗎?”“這個好吃要不要試試?”,被他果斷拒絕後,倒是維持了幾分鐘的沉默。
但他們不是安靜地吃着自己的飯,而是一會兒對着自己的餐盤發呆,一邊自以為隐晦地往千穆的餐盤裏瞥,其中大概少不了腦補。
他們一直忍了半個月,就連有話喜歡直說的松田陣平,都意外地沒在吃飯的時候打直球詢問。
千穆卻覺得他們還是直接問比較好。
天天在四周欲言又止,附帶“我有了一點猜測但不敢說”的詭異神情,和貝爾摩德和Gin雙重凝視有的一拼,都挺影響食欲的。
還好,主角團也不是每次都要跟他對着來,也有幹對事兒的時候。
千穆的早餐變來變去都繞不開那幾樣,今天是水煮蛋,蔬菜三明治,唯一重口點的可能是那碗味噌湯。
他用勺子慢慢地喝湯,在湯喝到一半的時候。
“……”
降谷零不由自主停止了咀嚼嘴裏最後一口的漢堡肉,目光游離。
諸伏景光正對着自己吃完的有兩個大空碗發呆。
早就大口把解決掉早飯的伊達航抱着手,搖着頭,緊皺的眉宇間滿是苦惱。
松田陣平今天不知出于什麽心情,非跟千穆拿了一模一樣的早餐,如今吃了幾口就沒胃口了,此時正一臉菜色地瞪着那碗沒放什麽調料的湯。
萩原研二放下筷子,開始嘗試活躍氣氛:“我覺得食堂阿姨的廚藝好像長進了一點哎,以前味增湯裏的醬油絕對放多了,現在淡多了吧,哈哈,挺好。”
“…………”
“算了,我救不回來了。”萩原研二捂住臉,發出痛苦的呻吟,“你們再這樣,我也要吃不下飯了,說點什麽吧,求求了各位。”
冰封住的氛圍勉強解封。
只不過,其他人張嘴,說的也是完全跟心中所想無關,諸如什麽“吃飽了啊你呢”之類的廢話。
萩原研二帶不動他們了,這種尴尬,就算是他也感到相當棘手。
明明大家還沒混熟前,對小千穆還姑且做得到有話說話,有點疑問直接問出來,現在圍着一張桌子吃飯,反而顧忌這顧忌那,簡直噎死個人。
萩原研二覺得不行。
于是他派出了這個時候最适合出擊的發小:“小陣平,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呀?”
松田陣平盯着漂浮在清湯表面的那顆蔥花,像是剛回神:“……啊?”
其他人唰唰看過來,眼神中似乎帶着期待,松田陣平嘴角一抽:“真有想問的和這會兒也不是一件事吧,之後再說。反倒是你們,有必要這麽猶猶豫豫麽。”
不愧是他,他直接上了:“你每天每頓就吃這種東西,沒啥營養不說味道淡得要死,分量也……你認真的?如果不合胃口可以換別的吧,為什麽非要難為自己。”
千穆用鐵勺的邊緣将水煮蛋從中間劃開,頭也不擡:“放心,我不是傻瓜,這樣就足夠了。”
“那你怎麽還——”
“只吃這些的原因我好像說過。我不吃太油膩和味道太重的東西,整個食堂供應的菜品符合标準的就那幾樣,沒有更好的選擇。”
“……”
“原來真的是口味問題?”
“不然呢。”千穆對他們能為這種事情糾結幾天,也是感到難以言喻。
“哦——”
沒事了,冰氛徹底解封,幾人總算回歸了正常的吃飯模式,嘴裏還有東西的直接噎下,然後手忙腳亂灌一口水,已經吃完了的人負責說說笑笑,趕緊把凝滞氛圍趕走當做無事發生。
別看現在氣氛又熱鬧了,但主角團幾人心裏都藏着事,大概是跟千穆有關,所以這些日子才一副想探究又覺得不合适的模樣。
千穆倒是有點奇怪他們到底知道了什麽,可不用想也知道,一旦他問了,事情反而又會變得複雜麻煩起來,所以還是維持原狀最好。
他繼續裝作什麽都沒發現,吃完早飯後,跟五人一起回宿舍換上訓練服,再結隊下樓參加訓練。
上午的射擊課正好輪到月測,全班二十人分散在靶場外側,站在射擊隔斷後,進行實彈射擊練習。
千穆排在中間,剛好跟降谷零他們排成連號。
手裏拿着的是五連發的黑色左輪手槍,他以極其認真的态度戴好耳罩,閉着眼睛上好子彈,在允許射擊後第一時間打完了子彈,而此時其他大部分人還沒開始第一輪射擊。
“砰砰砰砰砰!”
五聲相連,中間幾乎沒有停頓。
持槍的右手迅速放下,千穆根本沒看固定靶上彈孔顯示出的成績,就回到鬼冢教官身邊,立即歸還了槍支。
“……”鬼冢教官剛張開的嘴又閉了回來,眼神疑惑且新奇,大概是第一次遇到拿着真槍而不是教具,卻一點也不戀戀不舍的男學員。
正常情況,學員們此前從來沒碰過真槍實彈,就算對射擊興趣不大,實物拿到手裏也免不了新鮮地多摸幾下,更多人則是能摸多久摸多久,交還時還要小心他們悄悄藏下子彈。
千穆就不一樣了。
他竟然在絕大部分人能興奮到睡不着的實彈射擊測試中,表現得半點興趣也沒有,手槍在他手裏宛如燙手山芋,開場趕緊射完子彈了事,絕不多摸一秒。
鬼冢教官心說,不對勁,這熟悉的敷衍态度是怎麽回事,源千穆間歇性犯懶的毛病不是好轉了麽?
“現在不用上交,之後還要回收射擊後的子彈。”鬼冢教官下意識教訓了起來,眼睛同時往千穆的靶子上看去,“這可是考試,你着什麽急,随便應付小心你的成績……”
看清楚靶上的彈孔後,鬼冢教官沉默了。
離千穆最近的降谷零此時才剛擡槍,發覺這邊的動靜後,和同樣注意到這邊的友人們一起往別人的靶上看。
“小千穆動作這麽快,肯定很有信心啊,我記得他上次射擊課的成績好……”
萩原研二的誇獎沒能說完。
他們震驚的表情很誇張,似乎看到了五槍瞬發全中靶心更恐怖的畫面。
實際上也差不多。
千穆的固定靶上,四個彈孔密不可分,相連在靶心最中央的那一點上,漆黑的孔洞,像在暗示那一槍槍的淩厲幹脆。
“哇……厲害!”
注意到的人不禁驚呼。
“好穩,這麽遠的距離都幾乎沒有偏移,他剛才是不是連靶都沒細看?”
“不知道哎,但是教官剛說完開始他就完成了,這點我肯定做不到……等等,怎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靶子上的彈孔只有四個啊!四個!”
包括教官在內的一衆人愣了大半天,在那個靶子上找了又找,還是只有四個彈孔。
最後還是降谷零感覺自己的靶子上多了點什麽,定睛一看——
靶子上最中央的那一個小點,已經被赫然洞穿了。
積分器頓時顯示出醒目的滿分。
沒有比這更完美的十環。
降谷零:“…………”
“但是……我還沒開槍啊!”
原來丢失的那一槍歪到了自己靶子上…這彈道歪得,到底該說精準還是離譜?
“……源,你說實話,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千穆淡定地給出了解釋:“沒有,不是故意的,超水平發揮罷了,我的射擊水平本來就不如你。”
“與其說是不如我,更像是你發揮不穩定……你是每次都沒有認真去瞄準吧。”
“不,我很認真的,實力不如人而已。”
降谷零不相信,因為在此前的模拟射擊練習中,千穆也是這樣的習慣: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射擊,收工,交還回收物品,看靶子和瞄準的時間加起來恐怕也沒有三秒鐘。
降谷零平時的練習成績是比千穆高,但他一直覺得,千穆如果全神貫注起來,水準不見得會比自己差。
——所以,他為什麽要這麽随意對待?是單純地不喜歡摸槍的感覺,還是另有緣故,比如說……因為,某種“理由”?
關于源千穆,降谷零從許久前就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測,但線索淩亂,總連不成一片。
還接觸得不多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源千穆的日常習慣,跟一般人有着一些極其細微的差異。
源千穆發揮最不穩定的幾門課程,基本都在非課室內的地方。
譬如射擊場,還原成兇殺案件現場的演示場景……
環境複雜,線索混亂,更清晰的共同點不好總結,降谷零也不确定他發揮異常是否真的跟環境有關,只是莫名有所懷疑。
後來降谷零又發現,源千穆寫字時用的筆,不像他們那樣随意,圓珠筆簽字筆鋼筆随便都行,他要麽用圓頭的記號筆,要麽只用那種手動削的鉛筆,鉛芯筆頭削得極其敷衍,寫出的字又粗又重也不管。
順着這個思路再觀察,發現的小細節就更多了。
每次源千穆吃飯,不管方不方便,都只用勺子,他從不吃魚這類帶刺的東西,入口的食物基本偏軟,口味清淡。
當然,食物涉及的是不同人的口味偏好,降谷零不能拿這些來證明什麽。
真正引起他進一步懷疑的,其實也是一個暫時得不到實際證明的傳言。
半個月前,紅發青年提前病退放假。
他不在的那天晚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食堂吃飯,無意間聽到隔壁桌的閑聊,提到了源千穆。
隔壁說:“那個源千穆不是柔道天才嗎,我們這一期貌似沒人幹得過他,怎麽身體那麽差,早上還在澡堂撞見他差點低血糖摔倒,下午就聽說他高燒送醫院了。”
“誰知道啊,他看起來就身體很差的樣子,之前不還有傳言說他沒過正常流程,是走關系進的警校嗎?”
“這種話別亂說,至少除了體質弱點,他其他方面還是挺能幹的。對了,說起這個……你早上有看清楚麽?我好像看到他心口上有老長一道疤哎,吓我一跳,嘶,應該是我看錯了吧?”
“我沒注意,你好怪哦,誰沒事會仔細打量男人的裸體啊——”
降谷零聽到這裏,和同樣頓住的諸伏景光對視一眼,立刻站起來向隔壁追問。
“請問,你們看到源千穆身上有很深一道疤?還是正正好的心口上,像被什麽東西撕開了一樣?真的嗎?”
“當時太突然而且光線不好,所以不敢确定……嗎,不好意思,因為我們是他的朋友,聽到這種事有點震驚……是,謝謝你們,大概率是看錯了,所以能麻煩你們保密,要是傳出去的話,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詢問完,又打聽了一下學校裏還有沒有在私下說這件事,還好早上去澡堂的人很少,會注意到別人身上的異常的人就更少了,并沒有奇怪的傳言漏出來。
不變的餐勺,粗糙的筆尖,破空的子彈……還有不知是否真的存在的傷疤。
降谷零始終沒能從這些意象中,找到能将所有線索串聯起來的繩索,但他覺得方向是正确的。
想到這裏,降谷零又道:“慢點來不要着急,最後一槍也很關鍵,之後你再試試?”
“下次吧,我的成績已經記錄上去了。”千穆說着,對金發青年微微勾唇,“降谷君,你自己的考試還沒完成呢,快去吧。”
降谷零張口欲言,忽然發現諸伏景光在對他使眼神——教官在後面怒視了,別顧着聊天趕緊考試快快快。
他只能回到自己的隔斷後面,舉槍準備瞄準時,眼角餘光又瞥見紅發青年背身走向射擊館大門,竟是對小夥伴們的成績毫不在意,只想找個位置自己先坐下。
降谷零:“……”
有點生氣——算了,習慣了習慣了。
對千穆的怨念和實力一同爆發出來,降谷零全神貫注地開槍,五槍全中靶心,碾壓其他同學,奪得毫無疑問的第一名。
與降谷零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松田陣平,他五槍下來連靶子的邊兒都沒挨到,還堅稱是槍的問題,當場把手槍給拆了——被鬼冢教官拎走狂罵也是他自找的。
千穆遠遠地聽到靶場內的吵嚷,好似主角團在的地方,永遠都缺不了熱鬧和事件。
說起事件。
拆槍被逮走的松田陣平提醒到他了。
千穆想起來,待會兒似乎就有一個事件要發生。
鬼冢教官因為意外被懸空的安全繩勒住脖子,全靠主角團五人組齊心協力,才幸運地保住了性命。
這個事件是用來給主角們刷亮人格魅力的,也是一開始不對付的降谷零和松田陣平放下幹戈,喜提友情的重要契機。
現在,因為問題同學源千穆的存着,主角團似乎提前完成了齊心協力的團隊任務,關系也提前緩和融洽,事件起到的作用沒多大了,但還是要按照劇本發生。
反正有主角團在,事件能完美解決,千穆不打算也摻和進去,找了個藤原副班有事找他的借口,自己還了槍和五發空彈,提前走了。
接下來也果真如千穆所料。
教官事件順應劇本設計發生,伊達航帶人搭成人梯,托起教官等人的身體,松田陣平迅速組裝起成了零件的手槍,把槍和同學偷偷留下的子彈一起交給了降谷零,最終由降谷零一槍射斷繩索。
鬼冢教官除了脖子疼外沒事,有驚無險,松田陣平沒有因擅自拆槍被處分,也是皆大歡喜。
大家配合得極其默契,皆被巨大的成就感浸染着,露出滿足的微笑。
——除了降谷零。
這次的最大功臣之一,在把最後一把手槍歸還後,便神色嚴肅地四處張望,望了一圈,嚴肅中頓時多了一點點氣憤。
“教官得救了,你怎麽還一臉不高興呀,在氣什麽?”萩原研二拍拍他的肩。
“源千穆那個家夥……”降谷零不爽地握拳,“射擊考試一結束就不見了,到現在竟然還沒回來。”
“咦,小降谷竟然氣得叫了小千穆全名!他不是被副班叫去了嗎,應該有事吧。”
“不對,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猜他就是故意跑掉的。”
“啊啊?小千穆為什麽要故意跑掉,不至于呀。”萩原研二另一只手搭上了松田陣平的肩,開玩笑地說着,“總不會是提前知道這裏要出事?哈哈哈。”
降谷零努力壓下心中的怪異感:“是啊,那家夥又沒有未蔔先知。”
“話說,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明明大家看上去都這麽熟了,也經常一起行動,但源那家夥……表面功夫做得太好了,這麽久了,還是沒有真正跟他拉近了距離的感覺。可惡,就算是對一般熟悉的人,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聽到降谷零突然的靈魂質問。
萩原研二愣了一愣,松田陣平撇頭過來,沒插話,但卻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
降谷零說得很有道理。
其實,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察覺到一點怪異,只是誰都沒說出來。
“我倒是想問他在想什麽,有意見直說——”降谷零不知想到了什麽,“麻煩,不上不下的感覺太讓人不爽了,誰知道源這種性格到底是怎麽養成的。”
萩原研二:“嗯……不愧是小降谷。”
“什麽?”
“沒什麽,就是誇你細心,不過嘛,別着急,我們是很認真地在和小千穆做朋友,小千穆自己也明白的,再等一陣就好了。實在不行你們就按自己的想法,幹脆去問啊,不好意思當着大家面就私下,晚上直接去他宿舍抓人什麽的。”
“你——們?”降谷零反應了一下,看向某人。
松田陣平:“看我幹嘛?累了,不想吃晚飯,我要先回宿舍。”
他摘掉歪戴的警帽,漫不經心地往射擊館外走,留下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對視,嘆氣,叫上諸伏景光和伊達航一起回去。
打頭的松田陣平剛出大門,還沒下臺階,腳步忽然頓住。
後面跟來的降谷零推了他一下:“你不是累了要回去睡覺麽,為什麽堵着門不動。”
松田陣平注視着前方不遠處,忽然輕哼,讓開了一條道。
降谷零和其他三人走出來,直視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到了臺階下一道鮮豔的人影上。
“……”
“……”
千穆偏頭,眼神反而很意外:“你們不打算去食堂?”
降谷零忽然被人錘了一拳。
萩原研二哈哈大笑,笑得他莫名有點尴尬。
“去!當然要去啊。”諸伏景光和伊達航率先走過來了,驚訝又不乏好奇地問:“源,你是專門在這裏等我們的?”
千穆想了想:“……算吧。”
他在去食堂的路上恰好路過射擊館,想着來都來了,順便隔着大門聽聽裏面的動靜。
只是想要确認一下事件有沒有順利解決,沒有多餘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确認完了為什麽沒立刻走……當然是因為中途思考了一會兒人生,沒來得及,除了這個還能因為什麽。
“咿咿!這個可疑的停頓是怎麽回事?”
萩原研二也沖過來,不客氣地環住千穆的脖子,笑得很是詭異:“不要不好意思啊小千穆,下次別在外面等了,多冷啊——我建議你直接去食堂給我們占座位,再幫我打一份鳗魚飯,好幾次去晚了都搶不到,好生氣!”
“哦,也幫我搶一份大骨湯,醬湯我要吃膩了,換個口味。”
“啧啧,松田,又不回宿舍了?”
“突然感覺餓比困更不爽。啧啧,降谷,又不氣憤了?”
“……喂!是我錯了行了行了!”
千穆隔了半晌,感覺太陽穴又開始蹦跳,才找到地方插話進來:“我總不可能每次都提前請假,只為了幫你們搶飯吧。”
“也不是不行?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大家一起搶飯更有意思,別說,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其他班的人根本搶不過我們——走吧!食堂!”
教官事件順利落幕,千穆如願沒有參與進劇情,今晚胃口都因此好了不少。
晚六點到十一點間是自由時間,吃完晚飯,他們幾人白天都累了,沒有要去外面亂逛的意思,各自回了宿舍。
千穆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鎖住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不帶标識的藥瓶,倒出一片白色藥片,配着水吃下。
沒有發出聲音。
但他用雙肘撐住桌面,俯下的上半身幾乎與桌面平行。
這個姿勢維持了半分鐘左右,血流仿佛終于重新活絡,千穆緩緩直起腰,滑坐到拉開的椅子上。
他的面色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半垂的眼睑在白熾燈光的直射下近乎透明,只顯現出些許細密血管的顏色。
明明沒有如何動作,紅發青年只是坐在桌前,足以将人溺死的疲憊卻席卷而來,沉沉壓在這具縫補而成的身體上。
又過了一小會兒。
“砰砰。”
千穆在這一瞬間睜眼,紅瞳中的緊繃冰冷,在意識到身處之地後,這才勉強淡去。
他環顧一眼,先把藥瓶重新鎖回抽屜,才起身過去開門。
誰會閑得沒事來找他?
千穆推測着可能的人選,打開只用了薄薄一層木板的宿舍門。
結果。
竟然是意料之外的人選。
“…………”
松田陣平雙手環胸,無言地與門後的千穆對視。
千穆回憶了一下劇本,劇情沒對上,只能合理揣測:“你是想約我半夜去櫻花樹下互毆,拳拳到肉?”
“……”
“……”
“怎麽可能!”
卷毛酷哥有些氣急敗壞,但也許是今晚吃錯了藥……今晚難得不想找茬,他很快就恢複冷靜:“有些事想問問你,白天人太多,介意現在聊聊麽?”
千穆在直接關門和委婉拒絕中進行抉擇。
但卷毛的目光太熾熱,大有不答應就把他燒穿的脅迫感。
這麽看,拒絕起來太費精力。
“好吧。”
千穆側身,把門拉得更開。
“進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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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