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回去以後就被揍了一頓。

等在商場的三人半天聯系不上一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急成了啥樣,結果另外三個混蛋在外面晃悠夠了,返回的路上才想起給他們打電話報平安。

态度悠然得不像是偷偷摸摸去了危險現場,而是去了風景優美的地方郊游——甚至還給他們帶回來了新鮮熱乎的“伴手禮”。

“新鮮的…出租車?你們真行啊,從哪兒弄來的?”

“啊、這,咳咳,是千穆買的,雖然舊了點,但還是挺不錯的?大概、應該、或許…是能塞下我們趕回去點名的……?”

“喲,想得挺周到的嘛,我還以為你們是恢複了記憶,終于想起來接我們也去黑道火拼現場逛逛呢。”

“……”

“你們以為自己是影片裏的superhero嗎!警校都還沒畢業就什麽事兒都敢往上沖,提前吱一聲會花很多功夫嗎?沒少條胳膊斷條腿不錯了!真是受不了了,今天必須好好教訓你們!”

沒想到第一個暴怒的是平時脾氣也很好,總是給問題青年們打掩護收場子的班長。

下一刻,松田陣平也撸起袖子湊上來,也是眼露兇光,氣勢更為狂暴:“去你們的三個混蛋!竟然敢丢下我們自己跑了,任性也給我有點限度!”

兩人啞口無言,乖乖挨打。

什麽,一共三個人,怎麽還有一個人在神隐?

畢竟千穆跟那兩個沖動笨蛋不一樣。

他的“罪行”只有不把話說清楚就走人,以及走人之後突然關機,引起了着急小夥伴的誤會,至少他并沒有跟降谷零兩人一樣,二話不說就殺去了危險之地。

在解釋清楚他不是故意而為,真是臨時有事被叫回了家以後,大家勉強原諒了他,大少爺家裏可能是有這樣那樣的奇怪規矩,撞上天大的巧合也沒辦法。

松田陣平拳頭捏緊,蠢蠢欲動想要連帶着揍千穆一頓,但怎麽想都覺得還是另外倆人更讓人氣憤,而且千穆……貌似也揍不着,這家夥先發現了炸彈,可是救了他們在內的所有人的恩人,這麽想着只能悻悻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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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對二雙人快打的現場很是熱鬧,看似千穆沒卷入進去,但其實完全沒有清淨。

萩原研二就像一只哀怨的幽靈,正飄在千穆身邊碎碎叨叨着:如果不是我提議來KTV就不會遇到這種事,如果沒有來這裏而是換個地方…呃難道我真的有烏鴉嘴,有逢玩耍必出事的詛咒、不會不會不會的……再也不敢了…

千穆聽得耳朵直起繭子,扶額道:“別多想了,這次遇上确實只是意外,怎麽可能把原因歸結到你頭上。而且,要是我們不在,當時商場裏的人可都危險了。”

萩原研二一頓,忽然擡眼将千穆全身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随後就是震驚:“還真是——就兩個小時沒見,小千穆你,變了!”

換做以前,即使萩原研二把險些發生的高危事件模糊處理,千穆聽到就算神色不變,細節上總會有一點異樣反應,因為是生理上自發湧現的不适,沒法控制,難以掩飾。

可萩原研二現在看到的千穆,神色和站姿都是輕松的,眼中找不到半點後怕或隐恨,仿若今晚的夜風竟将那些頑固偏執吹走,徹底不留痕跡。

——小千穆……在那短短一兩個小時裏,發生了什麽特別的轉折嗎?

萩原研二隐隐覺得哪裏不對,有點想開口詢問的沖動,但細想下來,問了小千穆也不一定會告訴他,只要這個變化是好事,那就沒有多嘴的必要了。

“沒有變吧,頂多算調整好了心态。”千穆果然這麽說,“危險遇上了就遇上了,總有辦法解決的,不能提前解決,就事後去解決。當然了,我還是希望不要遇到,如果一定避不開……”

萩原研二豎起大拇指:“自信頂頂的發言!不愧是小千穆,就是要這樣想嘛,不管是炸彈還是什麽,被我們遇到都不在話下,輕輕松松就能解決掉咯!”

千穆一笑,沒有解釋萩原研二理解的“解決”,和他口中的“解決”全然不同。

比起“當場”解決問題,他更喜歡防患于未然。但如果還是很遺憾,走到了需要他親自了卻後患的地步。

他會想起自己登臺表演的初次演奏。鋼琴曲奏響時,席卷全身的輕快舒暢令人沉溺。

偶爾重演一次,當做放松身心的娛樂,似乎也不錯?

束縛困獸的枷鎖于今夜解開了一道,可奇怪的是,正在平靜微笑着的這具軀殼,反而變得更像“人”了。

他生于陽光下、同時也自帶着光芒的同伴們對此毫無察覺,還在無畏無知地朝他伸手。

“糟糕——揍零和景的時候太專注,查寝的時間要到了!”

“快快快快沖!被教官知道了我們今天幹的事情肯定又要被罵……好吧他估計是瞞不住的,那我們還是別急了,慢悠悠回去吧。”

“別放棄啊大家,我!我來開車!”

“嗯?什麽,我沒聽清哦?”

“啊哈哈哈哈小千穆真是的,我開玩笑的啦……不過這次時間很充裕哎,三十分鐘,相信我,我可以開慢點……喂?!你們五個怎麽都無視我自己走了?喂喂喂,等我一起啊!!!”

喋喋不休的抱怨過後,齊齊響起了幾個人的大笑聲,其中一聲忍俊不禁的低笑不算明顯,卻無法忽視其存在。

聲音漸行漸遠。

……

千穆的警校生活還在繼續。

自那場喪心病狂的爆炸未遂事件後,基本上沒再有值得一提的突發事件了。

為了避免引起大衆恐慌,警方在那件事後将大部分真實情況封鎖,只對外透漏,商場倉庫內的恐怖襲擊在第一時間便被解決,而當天發生在工業園的爆炸源于黑道火拼,除了在火拼中喪生的黑道成員外,并無普通民衆傷亡。

至于在商場事件起到重要作用的六位警校生……訓還是要被訓的,但收獲也不小,尤其是及時拆掉炸彈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更是收到了警備局上司的邀請,只要他們同意,在畢業後,便可以直接加入爆炸物處理班的精英小組。

松田陣平是當場就答應了,萩原研二猶豫思考了幾天,也沒有拒絕,這一對發小畢業後也能在一起工作,挺好。

另外四個人也因為這一次的優秀表現,進入了警界上級的視野——入學時就被特別關注的千穆姑且不提,幾人雖然被鬼冢教官一陣狂訓,但該有的表揚獎勵也沒有少,更是有大人物得知此事後頗為賞識,發出了橄榄枝,畢業後肯定是大有前途的。

得到了大前輩的親口贊許和鼓勵,年輕人們當然很振奮,振奮完後,降谷零卻還在因為一件事耿耿于懷。

他很在意警方通報裏含混不清的,那個被隐藏的“另一個勢力”。

經過事後的分析,以及內部資料得知,那晚他們兩人趕到時,看到的屍體,竟全是當地兇名頗盛的黑道‘泥慘會’的成員。

降谷零之前就對大名鼎鼎的泥慘會很是反感,甚至暗想過,自己成為警察後,有朝一日一定要鏟除這些危害社會的勢力。

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沒畢業,泥慘會就沒了。

動手的是另一個勢力,從現場來看,這個勢力并沒有出動多少人,就将不可一世的泥慘會如碾碎螞蟻般粉碎,泥慘會毫無抵抗之力。

降谷零懷疑,那天晚上的交通管制和信號消失,都與那個神秘勢力有關,甚至警方事後調查,竟然完全挖不出神秘組織的信息,只能草草帶過,隐隐還頗有息事寧人之意……

這讓他感到失望和莫名無力之餘,不受控制地憤怒了起來。

“怎麽能放任這樣一群人,在本該和平的土地上肆無忌憚……”

他握緊手中的勺子,發出咬牙切齒的誓言:“我,降谷零,總有一天會将這些嚣張的家夥一個不剩,全部逮捕歸案!”

“……”

同一張飯桌邊,本在讨論什麽時候又去藤原老師家吃飯的小夥伴們互看一眼。

“嗯,加油,零!我們相信你!這周末怎麽樣?”

“零,你一定沒問題!可以啊,火鍋吃膩了已經,這次我們自己做燒烤吧。”

“嗯,加油。別吧,我不太會烤,除非全讓景來烤還差不多。”

“哎,不要啊,一個人烤六人份你們想累死我嗎……”

零已經把這句誓言重複八百遍了,小夥伴們真誠地表示支持,然後繼續讨論。

就在降谷零略感憋悶時,有人非常認真地支持了他。

“既然那個神秘勢力如此恐怖,想實現你的——夢想,不再努力一點兒可不行。”

按降谷零的說法,第一個就要被逮捕槍斃的神秘勢力頭子喝完最後一口湯,把碗一放:“我特別欣賞你這個夢想,需要我幫忙嗎?”

碗底與桌面接觸,碰觸的聲音不知為何極大,冷不防聽到還怪吓人的。

讨論吃飯的四人就被吓到,迷茫且困惑地看過來。

降谷零本人卻是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對面的紅發青年三秒,下一秒面上全是動搖:“千穆!”

“嗯。”千穆淡定地應了一聲,“要搗毀勢力似乎比泥慘會還龐大的神秘組織,你至少得有能被公安看中的實力才行,這只是及格線,不要告訴我你沒做好要往死裏拼命的心理準備,只打算及格就夠了?”

“呃,準備倒是做好了。”降谷零心意領了,但心想這個發展是不是有點不對勁,為什麽千穆表現得比他還要積極啊?

“不過還是要循序漸進,我還要尋找一下努力的方向,不知道公安收人的标準……”

千穆直視他的雙眼,似笑非笑:“不用,只要鍛煉到全方位無死角,對面怎麽挑刺都難不倒你,以後真和那個勢力的人對上,什麽都會點也更安全,對吧?”

降谷零敏銳地品到了一絲不妙:“話是這麽說可是——我怎麽覺得你想借機坑我?”

“坑什麽坑,明明是為你好。”松田陣平搶白,忽然不懷好意地竊笑,“你都立下這麽宏偉的目标了,我們不幫忙簡直說不過去,這樣好了,我來教你拆彈,可得給我好好學啊金毛混蛋。”

他一插話,其他人的新鮮勁兒也上來了,不等降谷零答應,萩原研二就笑道:“好啊,為了零的夢想,大家一起幫他培訓。拆彈有小陣平教了,我的話——就教你搭讪實用小技巧吧,學會了絕對派得上用場哦!”

“拆彈也就算了,搭讪技巧學來怎麽可能用得上啦!”

千穆幽幽道:“這可不一定,萬一你加入公安後下限缺失,要用臉和話術搜集情報呢。”

降谷零:“???”

他……竟然無言以對!

伊達航這時候也摸摸下巴,跟着思索起來:“我能教零什麽呢,很多東西他比我更厲害啊……有了,就高效協調人員的技巧吧,好歹我從小學開始一直當班長。零也別老是單打獨鬥了,現在有夥伴以後有同伴,多試試相信大家的力量吧。”

“班長……”

“我的話,接着教零做飯?”諸伏景光看向發小,“或者你想不想學貝斯?我可以一起教你哦。”

“我……我都可以,不就是學麽,什麽都行,盡管來!”

抛開最開始的別扭,降谷零真的被小夥伴們感動到,一時全然忽略了答應後的未來将何等水深火熱,立刻放出了豪言壯志。

“好!我們會竭盡全力幫你的!”

大家也很感動,友誼的力量更偉大了。

千穆專程等到了最後,才道:“說好了?那就這麽定了哦。我這邊,可以專門為你準備一場臨場心理特訓,哦,景光也一起來。”

“臨場心理特訓?”降谷零愣了愣。

諸伏景光明顯狀況外:“怎麽還有我?”

“因為其他人沒有沖動冒險的前科,你們兩人有。”千穆随意扯了個借口,端起餐盤站起來,“悠閑的時間不多了啊,零。我建議,針對你的集體特訓今天下午訓練完就可以開始了。”

輕飄飄說完,千穆先走一步,不然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冷笑出聲。

愚蠢的未來卧底,當着他的面說出無異于挑釁的張狂之言,千穆不收拾他一下,都感覺對不起自己的身份。

五邊形選手安室透是如何誕生的,劇本裏并沒有提及,千穆也沒什麽壞心思,降谷零成為完美卧底的結果不會變,他最多幫好同學把過程變得艱難痛苦億點點。

降谷零從此別想要什麽美好的休息時間了,小夥伴們很有責任心,不介意把自己的歡樂休閑時間分出來一點,幾人輪流上陣,熱心幫助小夥伴茁壯成長。

這麽有趣的事情,千穆難得樂于參與。

他抓了降谷零還不滿足,未來卧底二號也得過來受他的折磨。時不時欣賞一下兩個未來卧底苦不堪言外加萎靡不振的臉,他精神狀态日漸良好,估計到畢業的時候,就能直接痊愈了。

警校有專業的心理學課程,但千穆給這兩人開的小竈跟在校教的內容不同,更适用于某些精神壓力巨大、心理承受能力很容易受影響的特定人群。

比如,卧底。

他不教他們如何精準分析別人的心理,只提前教了他們幾種在高壓環境下調整心态,并及時修複心理創傷的實用方法。

之所以說“提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畢業後被選為卧底人選,肯定要接受完比警校課程更專業的培訓,才能正式踏入黑白界限難分的世界。

但他們培訓的項目極多,分給心态适應方面的時間必然不足,培訓更針對的是如何獲取并傳遞情報。

真正開始卧底之後,能靠的基本只有自己,無論是手染鮮血的痛苦,還是從此黑白難分的內心掙紮,都只能靠自己扛,比起一時不慎丢掉性命,這種精神上持續不斷遭受的折磨更為恐怖。

所以很多卧底都熬不過心理上的這一關,結局不是死了就是瘋了,背光處發生的一切,是陽光下的人難以想象的殘酷。

千穆不認為自己是在“資敵”。

首先,劇本要想好好演下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就必須混進組織,他們不想來,他都得親手把他們塞進來。

其次,這兩個渾然不知真相的小羊羔,已經完完全全淪為他的“工具”了。

雖然他可以放着他們不管,到時間就冷眼旁觀他們在自己的地盤努力表演,但是——

降谷零,現階段的心理素質只能跟正常人比比,放進一溜黑的組織裏簡直是送菜。

諸伏景光,更菜,完全看不出哪裏适合當卧底。

千穆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才決定親自出手,把這倆人的水平緊急拉一拉,免得剛卧底就遇到什麽變故,人沒了,還毀了他的計劃。

利用就是利用,計劃大于一切,提高這兩個笨蛋的保命水平只是順帶,他就是這麽冷酷無情。

既然如此。

對工具人心慈手軟,或是敷衍教學,就很沒有必要了,不嚴厲一點,反而會增加計劃失敗的風險。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萬萬沒想到,千穆這次是來真的。

其他小夥伴給降谷零上課,都是半教半玩的氛圍,降谷零學習能力很強,根本不用“教官”們費心,一場特訓嬉笑打鬧着就完了。

輪到千穆時,降谷零以為也是這般愉快的發展,連帶着一起來的諸伏景光面帶微笑,兩個好朋友邁着輕快的步伐,走進了千穆找藤原老師臨時借來鑰匙的教室。

推門的那個瞬間,他們天真的笑容還挂在臉上:“千——”

額頭突兀冰涼。

似癢發麻的不适感從背心攀爬上後頸,被抵住的腦門失去了溫度,仿若已經被洞穿了一般。

門後,一身黑衣的紅發青年凝視他們收縮的瞳孔,他被黑色手套緊緊包裹住的雙手高高擡起,手中各有一支槍。

槍是他以前很不樂意碰的東西,但此時他卻握着它們,将槍口與門口兩人的額頭親密接觸。

“…………”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猶如兩尊雕塑,許久未動。

他們在冰涼觸感襲來時便意識到了。

抵在眉心的黑色幽影是真槍,不是道具。

千穆有手段避開教官等人的視線,拿到貨真價實的武器,這一點他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

“下午好,兩位悠閑的叛徒。”

千穆持槍的手分毫未動,唇角雖帶笑,近在咫尺的赤眸中,卻蘊含着他們無比陌生的漆黑冷冽:“臨行前,有什麽遺言嗎?”

“……”

“這是什麽意思?在我的印象裏,我沒做得罪過你的事情吧。”降谷零面上并沒有變色,神情很好地控制在冷靜的範圍內,語氣平穩中還帶着一絲坦蕩無畏的随意,“你覺得這很有趣嗎?”

“不好笑的玩笑該結束了。”諸伏景光平靜地說着,目光卻變得淩厲,“試探沒有意義,我建議你把時間花在威脅真正的叛徒上面。”

對峙。

冰冷的視線交錯,三人互不相讓,被槍口逼迫的兩人,眼中更無半點動搖之色。

時間仿若凝滞,時間宛如漫長無休止的酷刑。

不知過去了多久。

無用的僵持終于被淡漠的嗓音打破。

“哦?找錯人了麽,真無聊。”

千穆興致寥寥的話音剛落,兩人暗地裏緊繃的神經剛松。

“不是叛徒也無所謂,我不喜歡随便張嘴說話的人——你們也沒有活着的價值了。”

在降谷零兩人“你這人怎麽能這樣不講理?!”的震撼目光中,他眼睛不眨,以快到旁人難以反應的速度按下扳機——

“……”

“…………”

“半天了,麻煩叛徒敬業點,應該發出的慘叫聲呢?”

“不好意思哦,叛徒死透了,發不出聲音。”

“啧。拿着,沒事就摸一摸,找點手感。”

千穆收回彈匣空空的槍,往面前兩人一人手裏塞了一把,然後就不打算陪他們一起發展了,自己找了個空位坐下。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拿着槍,無奈地跟過來,坐到千穆對面的位置,結果坐下來就看到他打開了一個嶄新記錄簿,正提筆在上面寫着什麽。

諸伏景光從倒着的角度分辨着千穆寫下的字跡,雖然速度有點慢,但還真被他挨個讀出了幾個字:“降谷……諸伏……嗯?是我們的名字啊,然後是……瞬間暴露……不合格?”

“咦?咦咦?為什麽是不合格?!”

降谷零也看到了,頓時發出不服氣的聲音:“我們剛剛反應已經夠快了好嗎,一下子就代入了角色,臺詞我覺得沒什麽問題,演技應該也沒有大問題……”

“不合格的不是你們的角色扮演。”千穆無情地在提前制作好的表格中,畫下兩個鮮紅刺眼的叉,“人在緊急情況下,會産生不受控的生理反應絮亂,不只是肢體,感官記憶和思維邏輯也會出現故障,就算只有一瞬,也會影響到行動時的效率和效果。”

“方才那個情景的隐藏設置是,我們三人是互相認識,同時潛入敵對勢力的卧底,你們沒有設想過我舉槍對準你們的可能性,在見面的瞬間,你們不受控的即時反應,就暴露了我和你們的關系。”

“對,你們潛意識裏信任着我,所以被槍指頭的第一反應就沒有驚慌。雖然後面零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立即補上了警惕排斥的反應,但在卧底的身份設定下,這時的彌補已經沒用了。結果會是,就算開槍殺死了你們,我也無法證明清白,三個卧底全軍覆沒。”

“……”

不及格的理由解釋完,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皆啞然無言。

他們下意識想說,一上來就玩這麽大太措手不及了,而且千穆對他們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竟然直接就是最高危的卧底設定。

警校還沒畢業,未來要做什麽工作還是個謎,千穆卻仿佛篤定了他們可以接受如此高等級的訓練。

“覺得我太大題小做了嗎?”千穆停筆,故意帶着可有可無的态度,“你們如果不習慣,想換成随便練練,我也不介意……”

“不。誰說要換了,這不僅是你的心意,也真的幫大忙了。”降谷零異常堅定地打斷了他,“我很需要,特訓就拜托你了,千穆。”

“為了實現零那個難度極高的夢想,要求提得再高也不為過。其他人想要這樣的待遇,還沒處享受呢,啊,原來我是正好蹭到了大好事呀,太幸運了。”

諸伏景光也這麽說,一幅自己賺大了的欣喜模樣,說到萬般認同處,還敢伸手将千穆的肩拍得砰砰響:“那我就不客氣地請多指教了,千穆老師!”

雖然不知道千穆為什麽要這麽安排,但就像他說的那樣。

他們信任他,如果不是為了他們好,讨厭麻煩的他,也不會浪費時間做這些——就為了一個,零還只停留在口頭的“夢想”。

降谷零此時的心情比感動更深一層,只是他不好意思說出來。

不着痕跡地偷看到發小與千穆親昵的動作,金發青年心裏一陣癢癢,扭捏三秒,竟也學着膽大包天,向黑惡勢力BOSS——珍貴無比的頭,伸出了魔爪。

千穆丢下筆,面無表情地瞥了瞥諸伏景光搭在他肩上的爪,又頭也不擡,抓住了另一只蠢蠢欲動的爪子。

“……痛痛痛!我還沒拍到呢,快放手放手!”

“哈哈哈哈,千穆就放過他吧,零也是太激動了,沒想到你對我們這麽好……沒有你以前對我們不好的意思,就是,就是,這次的好尤其地特別,你懂吧?”

千穆:“……”

他懂,但不想懂。

這兩個家夥越興高采烈,越是表示不怕苦不怕罵特訓盡管來,千穆越覺得自己仿佛真的有點虧……

不行,不能往膈應自己的方向想。所有人都可能虧,只有只想嗑藥救命的他絕對大賺。

多虧了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積極,千穆以為始終會處于愉悅狀态的心态,不由得在愉快和不爽間反複橫跳。

他一不高興就給那兩人增加訓練量,從最簡單的放松訓練法開始,心理圖像訓練和模拟訓練無縫連接,還時不時把兩人拎到特殊布置過的暗室迷宮裏,不停尋找一閃而過的刺激源。

代入各種設定場景的角色扮演訓練也少不了,降谷零兩人還沒開始當卧底,就已經扮演過僞裝成流浪漢的情報人員,潛伏進會場暗殺政要的殺手,目睹同伴慘死于面前卻不能阻止的警方卧底……

根據受訓人員的激烈反饋,他們最接受不了最後一種身份設定,每次代入進去,事後難受得不行,可能一天都緩不過來。

第一次訓練時,降谷零表現得無比痛苦,諸伏景光也差不多,千穆要求他們握住真的手槍,想象自己必須朝他開槍,但兩人的手在顫抖,最終都沒能扣下扳機。

“親眼看着同伴被人殺死,甚至親手殺死同伴……什麽的,就算知道是為了無數人的性命,只犧牲一個人已經很好了,但如果這種事落到自己身上,死去的是景,是千穆,是松田他們……我沒辦法想象。”

當降谷零仰頭,擡起的手肘遮住眼睛,呢喃般這樣說着時。

千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而,在那個群體中,這樣的選擇是常事。”

“可我們……”

原來,真的沒做好準備。

一時無法将角色扮演繼續下去,千穆坐在一邊沒有說話,兩人則對着空教室的牆壁明面在發呆,實則心念黯然,以為在特訓時對他們格外嚴格的千穆會不滿,甚至表示失望。

黯然着黯然着,在他們整個人都陡然失色,變灰掉漆之前。

“還沒開始抗壓特訓,你們就要先應激了……算了,提前開始心理暗示的練習吧。”

千穆把這兩個灰暗無光的人形物體拖到了宿舍,準确的說,是諸伏景光的宿舍。

他宿舍裏有一把貝斯,是為了教降谷零才從家裏帶過來的,不過最近兩人都在埋頭接受千穆的特訓,貝斯被冷落了許多。

千穆直接提起那把貝斯,塞給了諸伏景光:“彈吧。零不是要學嗎,你也順便教教他。”

諸伏景光:“啊?”

他和降谷零都是一頭霧水,但既然千穆這麽說了……

諸伏景光盤腿坐在床上,用正确姿勢把貝斯抱起,先是随意地撥弄了幾下,活潑的弦音從他指尖下滑出,好似自由雀躍的音符精靈。

他很快定神,即興彈了一段歡快的調子,彈奏期間,緊繃的面部不由自主地松緩下來,連只是聽衆的降谷零也逐漸放松,嘴角不自禁勾起。

“零來試試?上次教你的指法你忘了沒啊。”

“我記得那麽認真,怎麽可能忘。唔,不等一下,我先想一想……”

“哈哈哈!手,上面那只手也要動!”

“嘶景不要吵!我熟悉一下就想起來了,你一鬧我又忘了——哎?是不是這樣?”

降谷零把椅子搬到床邊,也把腳盤起來,摸索了幾次,彈出來的聲音就像模像樣了。

千穆也坐在諸伏景光的床邊,開始只負責聽,後來降谷零又把諸伏景光的貝斯強塞給他,要他來試試。三人就像總算縮短了距離的小小三角形,終究有了密不可分的感情。

雖然實際上,千穆連敷衍地扒拉一下都不願意:“不要,琴弦太鋒利了,很危險。”

“好久沒聽到這句話了,竟然還有點懷念……真的不危險,實在不行我這裏還有指套,試試,就試一下嘛。”

“不……行吧……夠了你們,不·要·對·着·我·撒·嬌!”

千穆第幾百零一次被迫改變主意,勉強拿起了貝斯。

比起在想象的世界彈奏鋼琴亡靈曲,在現實中接觸到的真實樂器……有點沉甸甸。

不過,手指随意滑出來的聲音,很好聽。

以前不知道,這時千穆才發現,他在樂器彈奏上,竟然——沒什麽天賦。

明明看諸伏景光對降谷零的現場教學,他自覺學到了全部,可自己親自上場時……

姿勢與指法完全正确,簡直是教科書的标準,但就是沒一個音是準的。

“……”

“哈哈哈哈哈怎麽會這樣!”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笨蛋二人組笑得捶床砸腿,又是現場版本的高強度作死。

但,很意外。

理應立即收拾他們的千穆把貝斯放好後,卻是抱着手問:“開心嗎?”

“開心啊,哈哈哈哈哈。”

“嗯,那就用心地記住這把貝斯,記住這一刻吧。以後感覺找不到歸處,沒有人傾訴,孤獨得快要崩潰的時候,就找一把貝斯彈彈。”

千穆看着他們:“也不一定必須這麽做,還能換成任何能讓你們聯想到幸福記憶的事情,我只是給你們舉一個例子。情感寄托如果是容易被發現的實物就危險了,換成某一種尋常的行為就沒問題,非常随意,你們可以慢慢找。”

“……”

剛剛還哈哈大笑的兩人一下安靜。

直到很久以後,他們仍深深地記着這一幕。

紅發青年的腿上平放着景的貝斯,手戳着零的腦門,他說他們笑得太開心,卻不想自己素白的臉上,也帶着此前從未顯露過的柔和。

“搞什麽啊,還需要再找什麽幸福的事,這樣就足夠了……再彈一彈吧,你手勢對了聲音卻不對,肯定是哪裏有問題,讓景手把手教你。”

“來,千穆,我動一下你的左手,你的右手按按這根弦……對了!等等,還是不對!為什麽?!”

“……明白了,有問題的不是我,是你的貝斯。”

“不要随便把鍋丢給別人的貝斯呀!”

黑發青年頭疼地抓住紅發青年的手,阻止他暴力摧殘自己的寶貝貝斯,金發青年作沉思狀,時不時指指點點,嚴肅地出着馊主意,讓可憐貝斯的壓力更大,只能在人類的魔掌下嘣着悲傷的棉花音。

這仿佛是殘酷的現實,偶然才向人間灑落的一塊和煦碎片。

時光飛逝。

從警校畢業後,“源千穆”此人,便從陽光能照到的地方消失了。

他換了一個新的身份。

……

……

時間線回歸現在。

名偵探柯南官方論壇。

【降谷零視角的番外,內容就只有這些——靠!!!別的不說,這個源千穆……】

【兄弟姐妹家人們!江崎源絕壁就是源千穆,是要在這一次界融現象裏改變世界的主角!!!我們趕緊行動啊家人們!把所有與他有關的旮旯角線索全都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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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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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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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