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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遇上了相當……奇妙的發展,千穆竟然沉默了,半晌沒想出來該做出什麽反應。
他現在的狀态還是有點不對勁。
就像本來人還陰沉晦暗地在深淵裏行走,蠶食理智的瘋狂仍叫嚣着纏繞不放,看上去似乎正常了,但其實正常的只是表面,而且脆弱得随時可能崩裂粉碎。
結果突然之間。
唰!
正道的光打在了他的天靈蓋上,把他給照懵了。
愣愣地擡頭看,天光之上,有兩個眼熟的正義凜然的腦袋正焦急擔憂地往下望。
視線還沒來得及對上,千穆像沒見過那兩張面孔似的,硬是看了好幾眼,才把快忘幹淨的名字從封鎖的記憶中扒出來……
——雖然他身上的陰翳因此掉了一點點,人也因此變得正常了一點點。
降·谷·零。
諸·伏·景·光。
這兩個笨蛋到底在搞什麽?!
千穆茫然的眼神恢複了一點正常的光彩,腳步卻不穩了一下,右手按住胸口,竟又有了血壓急速上升的不适感。
他拒絕承認這是被那兩個積極找死的混球給氣的,嗯,大概是累的,畢竟彈奏鋼琴相當費體力。
“……人在哪裏。”千穆深呼吸,壓抑內心奔湧不停的暴虐沖動,詢問貝爾摩德。
“工業園入口附近,距離您所在的工廠還有一公裏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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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樓頂的貝爾摩德無聲隐匿住身形,通過望遠鏡觀察着下方的動靜,那兩個警校生都是相當優秀的人才,動作太大很容易會被他們發現。
語氣很無奈,仿佛很苦惱,但其實這倆人都是貝爾摩德放進來的。
但凡換成別人鬼鬼祟祟靠近工業園,或是他們不是BOSS的熟人,早在十分鐘前,這兩個到底還嫩着的年輕人就沒命了。
保險起見應該殺掉他們,可貝爾摩德只猶豫了一瞬,便放棄了這個打算。
倒不是因為僞裝後和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讓她變得心慈手軟了……貝爾摩德只是覺得,如果她真的動了手,BOSS那邊反而會不好交代。
不。
已經神智混亂的BOSS,大概會在聽到兩人死訊的那一刻,瘋得更厲害。
貝爾摩德從旁觀者視角看到了很多細節,那些千穆發現或發現了卻不願認同的變化,他更不願意承認其存在的某些感情,都逃不過貝爾摩德的眼睛。
畢竟她是這個世界最了解“源千穆”的人。
降谷零,諸伏景光,還有此刻不在這裏的另外三個人,抛開無法更改的立場問題,他們五個,都是主動上前,用力将在瘋狂與崩塌邊緣的紅發青年拉出泥濘的“好人”。
紅發青年看似只是順勢而為,把他們視作利用的工具,可誰曾想到,他被影響的要比想象的多得多——原本若有若無的底線,忽然變得清晰了,也變得更接近光了。
只能活在黑暗中的生物突然變得趨光,是一件好事嗎?
貝爾摩德不會給出标準的答案。就如她自己所說那樣,她會支持他的所有決定,更何況她自己便認為他這樣的變化很好。
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BOSS和她——和他們,是一樣的。
那個沉寂的紅發青年與黑暗的組織格格不入,更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只身一人,太過孤獨。
……啊,一時間想得太遠了。
貝爾摩德看着望遠鏡鏡頭裏,那兩個不細看幾乎看不見的小點——是懵懂無知闖入龍潭虎穴的警校生們的腦袋。
BOSS果然完全沒有要殺他們滅口的意思。
第一反應是生氣地質問他們在哪裏,便說明這一刻,他根本沒想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的問題,重點全放在那兩個嫩頭青的安全身上了。
“……真是一群幸運的小家夥,得到了很不得了的饋贈呢。”
千穆沒聽見貝爾摩德比風還輕的呢喃低語。
他被混球二人組的魯莽行為弄得嗡嗡耳鳴,緩了好一陣,才咬牙切齒——不,面無表情地道:“把他們趕走。”
千穆沒忘記Gin還跟在身後,只輕輕磨了磨牙尖,便十分自然地将情緒外露的表情收回了。
随後,他把擦完手紅得斑斓的布料垃圾似的丢到地上:“有閑雜人等來了,走吧。”
雖說有貝爾摩德攔着那邊應該遇不上,但千穆還是有意阻止Gin與那兩人的見面。
不要誤會,跟擔心混球笨蛋白癡二人組被Gin兩槍嘣掉沒關系,千穆只是為了這個世界能安穩撐着着想。
貝爾摩德知道那兩人的身份倒還好處理,麻煩的是,劇本裏,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畢業後是要來組織卧底的,和極度厭惡卧底的Gin必然要對上。
現在他們撞見了,日後Gin一眼就認出來這兩人是警察,重要劇情直接崩了,劇本還怎麽演下去?
想要好不容易能看到自救希望的世界不會崩潰,至少堅持到他研究出根治絕症的藥物的那一天,重要劇情絕對不能更改。
所以千穆才不願參與進主角團的“劇情”中,只是為了好好活着而已,他卻要殚精竭慮這麽多,能少一事算一事。
“是,BOSS。”
Gin倒是很配合地應了。
工廠此時一片寂靜,不過貝爾摩德在電話裏提到那兩個名字時,有刻意壓低聲音,Gin肯定聽不見。
千穆最開始震驚到呆滞的反應可能暴露了一點端倪,但這個男人很自覺,在BOSS面前永遠收斂住無用的好奇心,BOSS命令了什麽,他聽就行了,其他任何事都不必關心。
很好。
千穆對Gin的信任度又提升了一小格。
兩人迅速下樓,跨過四處礙腳的屍體,還是從之前被火箭炮轟開的大門處離開。
出去後Gin就熄滅了打火機,兩人在一片濃稠如黑霧的夜色中前行,很快就回到了Gin停在不遠處的保時捷邊。
“砰!砰砰!”
頭頂無光的天空中,持續劃過了刺耳的槍響,是貝爾摩德在非常敷衍地開槍,吓唬BOSS的朋友們。
千穆面色如常地上了車,Gin繞到後備箱,又從裏面取出了一件夠有分量的實用工具,帶着回到已經沒有一個活人的工廠,逗留了一小會兒,才重新快步返回,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千穆隔着窗戶目視他過去又回來,只有開頭結尾勉強看見了一點影子,中間的過程,男人直接隐沒于純黑中,根本看不見人在哪裏。
忽然之間,他切實地體悟到,自己的下屬們為什麽都愛穿一身黑了。
趁夜穿黑隐匿蹤跡,确實很方便。
……不過,Gin的汽車後備箱裏,準備得很齊全啊,什麽殺人越貨的工具都有。
Gin很快開車,背離入口,從另一個方向的出口離開工業園。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工業園內便轟隆炸開,火光沖天,爆炸騰升起的黑煙滾滾,轉瞬便将整個園區上空覆蓋,很是駭人。
千穆又恢複了時刻凝望窗外的習慣,雖然窗外什麽都看不見。
他隔了一小會兒,忽然開口。
“沒有提醒貝爾摩德?”
Gin目不斜視,沙啞道:“她應該知道什麽時候該躲遠點。”
千穆:“……”
這兩個下屬之間的矛盾是沒法調解的了。
“行吧。”千穆再度把費力不讨好的麻煩一扔,自己閉眼,擡手輕揉右側的太陽穴。
渾身是血的煩躁平靜片刻,便在他心中死灰複燃,保時捷車座已經被血跡弄得慘不忍睹,再多待一陣,他又會控制不住剛有好轉的情緒:“你在附近有安全屋嗎,我需要換一身衣服。”
雖然Gin在他這裏有了一定可信度,但還沒到可以被允許知曉他真實住址的地步,去組織名下的安全屋是最佳選擇。
這一次十幾分鐘就到了。
考慮到他們外出經常見血,被路人看見必然麻煩,安全屋位置通常都比較偏僻,是位于冷清街角的獨棟平房。
千穆從Gin那裏拿到了鑰匙後,一個人下了車。
這個源于“意外”的突發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了,之後的處理,包括Rum要接受的警告,都由Gin全權處理,不需要他來操心。
開門進去,在燈光下明亮起來的屋子家具簡單,收拾得很整齊,但地面和家具上都有一層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千穆沒有讓人專程跑一趟,給他送一套幹淨的衣服,他在屋子的衣櫃裏找到了嶄新的衣物,連吊牌都沒拆。不只是衣褲鞋襪,還有睡衣,各種尺寸都準備了幾套,整整齊齊疊放後堆在櫃子裏,可以說考慮得十分周到。
他經過浴室的鏡子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幹涸成塊狀的血還濺到了他的臉上,與發色和瞳色相映。
鏡面與鏡外,兩道殷紅的身影彼此凝視,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久久地凝固不變,哪怕神色逐漸回歸平常,竟仍像沐血而生的惡鬼。
最後還是境外的身影不明顯地晃了晃,随即仿若無事般站穩,背身走進淋浴間。
匆匆洗了個澡,從臉到腳仔仔細細清洗了一遍,再換上合身的新衣……
直到慢吞吞地摁開安靜許久的手機,千穆終于像是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因為他的手機差點被狂轟濫炸而來的訊息擠爆。
【松田:炸彈拆完了,你人呢?】
【松田:人呢?關機??喂???】
【萩原:我和小陣平搞定了!一共只用了十分鐘哦,危機解除之後警察應該也快到了,你在哪裏?我們過來找你?】
【萩原:小千穆???手機為什麽關掉了!遇到了什麽事嗎?啊啊啊原諒我!我發現我可能真的有點烏鴉嘴……你揍我吧……】
【降谷:你是不是追過去了?笨蛋!那是你一個人能搞定的事情嗎!】
【諸伏:千穆你不要沖動,我和零過來找你了,找到線索立刻尋求支援,千萬不要貿然行動!】
【伊達:千穆??!看到趕緊回電,零和景有聯系過你嗎?我們這邊跟警察提供完情報回頭一看,發現他倆突然消失了,你們去哪了?不管是誰總之看到了快點回個話!】
平均每人五六條,手機叮當作響又吵又鬧,千穆只翻了個大概,便感覺頭痛得快裂成兩半。
他認了。
會引來這個爛攤子,的确有他當時情緒波動太大,沒能處理妥當的原因。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了解到的情報太過片面,他們哪怕真的猜中了同學的去向,也猜中了同學的确是氣暈了頭腦跑去找黑道算賬,但注定只能與真相隔上八百裏遠。
畢竟同學其實是另一個黑惡勢力的老大,并沒有孤軍奮戰,而是帶着一群瘋狗一只惡狼端了敵方老家……這種事。
太魔幻了,正常人根本想不到。
現在,擺在千穆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選擇一:立刻打電話,随便扯一個自己其實去幹了別的事的謊,把還在工業園晃悠的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叫回來,被等在商場急死的三人大罵一頓,然後安下心,大家待會兒警校見。
選擇二:立刻打電話,随便扯一個自己其實去幹了別的事的謊,再去一趟工業園,把還在那邊晃悠的兩人帶回來,一起被剩下三人痛罵,然後一起回警校。
看起來沒什麽區別。
千穆自己也這麽覺得,他除了打打電話說明情況,把自己并沒有冒險解釋清楚,這件事便可以揭過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那邊,純屬是他們自己制造驚險吓自己,千穆并沒有沖動,也不需要他們來營救。
如今工業園內只剩一把火和一地廢墟……唔,或許還有一些沒燒幹淨的屍體?
雖然看似慘烈,但無論他們兩人想在裏面怎麽逛,基本都不會遇到危險,特意去找他們,完全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
“…………”
“算了,還是再去一趟。”
千穆只在沙發上坐了一分鐘,就面無表情地起身:“走得太匆忙,以防萬一,再去确認一下有沒有留下不該留的東西。”
他一時沒想起有貝爾摩德在那裏,善後更不用他來擔心,也無所謂,反正以他的性格,在安全問題上,再怎麽謹慎都不為過。
臨走之前,千穆從衣櫃裏找出了一雙黑色的皮質手套,只微微看了一看,便戴在了手上。
他不打算現在就給伊達航他們打電話,被那三個人知道降谷零兩人在工業園,絕對有一個人會急得拽上他們飙車前往,而再找Gin過來開車就更沒必要了。
所以,千穆選擇——
打出租車。
“麻煩去工業園。”
“不好意思啊客人,交通路況播報不久前說,去工業園的一段路在臨時檢修,過不去……”
“沒事,已經修好了。”
“哎?你咋知……”
“沒修好也可以過去,被罰款我補你三倍。”
“——好勒!”
“開慢點……算了,安全前提下的最高速,謝謝。”
……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這邊的情況,要從一個小時前說起。
突然冒出來的定時炸彈,瞬間把原本格外輕松愉快的氣氛沖得煙消雲散。
降谷零未來會成為極其優秀的公安警察,近乎全能的卧底,但現在,他還是個剛入學兩個月的警校生,無論是心态和能力都沒到位。
光是疏散人群,就廢了他和諸伏景光還有伊達航很大的功夫,半天下來,商場裏還有很多慌張失措的人在相互擁擠,沒能離開。
還好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夠給力,兩人沖到地下倉庫,打着電筒就開始拆炸彈,反而十分鐘就拆完了。
得到小夥伴那邊傳來的确定消息時,降谷零着實松了一大口氣,這時候後怕的感覺才席卷全身,手腳都有了軟掉的趨勢。
彈拆得太快,警察們這時還沒趕到,樓上的三人便趕忙趕到倉庫,與拆彈組的兩人會和。期間挂心發完短信就突然消失的千穆,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得到的結果居然都是關機。
原本還沒那麽慌,這一下是真的有點慌了。
他們之前有事找千穆,就算打電話偶爾會沒人接聽,但千穆絕對不會關機,他也不是喜歡沒頭沒腦玩消失的性格。
降谷零當時就産生了相當不妙的預感。
他緊急在倉庫裏搜索起來,找到了幾個印着某工廠廠标的紙箱,又把成堆的炸彈扒拉開,在底下找到了些許透明包裝袋碎片,裏面沾着在黑暗環境下難以看清的白色粉末。
幾乎瞬間,降谷零想到了下午在路上看到的超重大卡車。
再聯系到放置在這裏的定時炸彈,一個可怕的真相躍然而出。
但,更可怕的一點卻應在消失的小夥伴那裏。
降谷零在一樓的消防通道口附近,找到了滾在地面已經變形的門鎖,來時太着急,他們沒來得及注意,倒回去再看,就發現通道門簡直慘不忍睹,只剩半塊木板勉強連着門框,其他部位都成碎塊散落在地,和門鎖一樣凄慘。
他幾乎能想象出來,某人找到這裏時,猛地踹出的那一腳有多恐怖。
而一樓到二樓的通道間,也有一些不得不在意的痕跡。
諸伏景光疑惑地找過來時,金發青年正按着不鏽鋼扶手上顯眼的凹陷,表情既有呆滞,又有立即占據主導的不安。
“糟糕了,景。”不等他開口,降谷零就擡頭,神色格外嚴肅,“我懷疑源被危機刺激,做出了相當不理智的行動。”
“啊?”諸伏景光一愣,順着降谷零的目光往下,看到了扶手上的……指印?
反應了幾秒鐘。
他也明白了,表情頓時難看了起來。
就算有扶手質量不佳的前提,這也不是随便捏捏就能留下的印子,如此清晰可見,甚至每上幾層臺階就能看到一道——只能讓人想到,在這裏留下掌印的人氣力過大,或是情緒極度不穩導致失控。
不用多想,結合千穆平時極端排斥危險的異常表現,他們一秒認定是後者。
“離開KTV包廂後,千穆無意間發現了一樓的怪異,順着疑點找到了地下倉庫……還沒到倉庫之前,他的情緒就已經有些異常了,等到發現了藏在倉庫裏的定時炸彈,他的心态又急速發生了變化——你是這麽想的嗎,零?”
“嗯。而且倉庫裏的貨物是……可惡,能把數量龐大的毒品明目張膽藏在商場底下,還這麽久不被發現,我懷疑這件事涉及到了大型的黑道勢力。下午這裏的東西就已經被轉移走了,如果他以為自己抓到了線索,不管不顧地追上去……”
降谷零說着說着,越發篤定事實就是他猜測的這樣,千穆估計就是被刺激到理智喪失,才會什麽都不說,把手機一關,自己跑了。
“這個笨蛋,就算不告訴我們一聲,難道還不知道先報警嗎?!”
“零你也冷靜!你有猜到他去了什麽地方嗎??”
“線索太少了,紙箱上的廠标算一個,還有下午貨車上的标志…但我不确定……只能賭運氣了,那個工廠的所在地,如果他得到的線索和我們一樣,或許也會去那裏。”
“行,我也去,現在就出發。”
“什麽叫你也——如果真被我們誤打誤撞找對了,你知道會有多危險嗎!”
“既然知道危險,你怎麽還默認自己去找人。”諸伏景光豎起食指作噓狀,“小聲點,你肯定不希望最後變成集體行動吧。最好的期望是在那裏找到了千穆,沒有多餘的事情發生,我們找到人就回來,絕不輕易幹涉能力範圍之外的事。”
“嗯,最好是這樣。”
話是這麽說,兩人都心知肚明,要是真那麽倒黴,撞上了可能威脅到無數人安全的現場,他們百分百會毫不猶豫地沖出去。
就像他們擔心朋友的安危,無法幹坐着等待,此時毫不猶豫選擇去救人一樣。
既然是沒有實證基本靠蒙的危險行動,不得不說也很沖動的兩人照搬了千穆的做法,悄悄離開時,壓根沒跟伊達航他們三人通氣。
降谷零經過一番推測,判斷轉移的地點,最有可能是市中心外的那個廢棄工業園,便準備和諸伏景光搭車到那附近,剩一段距離,再屏息潛入進去。
結果還沒到預想的地點,前方路段說是要臨時檢修,突然被交通管制,車輛無法通行。
就算突逢坎坷,他們也沒有要打道回府的意思,趁着天色漸晚,路燈昏暗,幹脆繞開只是擺放了一排路阻的檢修路段,自己步行進去。
也是兩人夠有毅力,車程要十幾分鐘的路,他們靠抄近道,三十多分鐘就連跑帶走過完了大半。
今夜似乎過于寂靜,四周竟聽不見鳥鳴。
就在兩人莫名感覺有點毛骨悚然,已感到格外疲憊時,忽然精神一振,
——槍聲。
連串的槍聲,從不遠處破空傳來。
那一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仿佛全身的血液在倒流。
一是因為果然還是撞大運了的“驚喜”,要是不出所料,他們接下來的經歷必然驚險叢生,說不定就這麽一去不回。
二……
——千穆已經到了?
——槍聲……會不會是最壞的結果?
腦中無法克制地展開了不妙的聯想,這時他們臨時想要報警,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
兩人互看一眼,皆從對方面上看到了沉重和焦急,不過,唯獨遲疑從來沒有出現過。
在花更多時間退出去報警,等警方趕來營救,和繼續前進,盡快尋找朋友的蹤跡之間,他們還是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小心點,景,看來事情比想象的更麻煩。”
“別說我了,你才是,待會兒千萬不要亂來,我們是來救人的,三個人一起搭進去就完了。”
“嗯……只能寄希望于那個笨蛋只是行為沖動了點,安全第一的本能是還剩了些了。這麽說我忽然有點信心了,他那麽怕危險的人,應該不會悶頭往槍口上沖——的吧?”
用心理暗示安撫着自己,兩人越發謹慎地前進,所幸沒剩多少路就到了工業園門口。
暗夜下深沉的樹影很适合隐蔽,他們将在警校學到的知識利用到位,再沒有比親身實踐效果更佳的練習了,雖然後遺症是腎上腺素飙升,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快要因為高度緊張變得四肢僵硬。
他們這一路過來,加上躲藏的時間,槍聲再沒有響起,好似已塵埃落地。
再等下去別說救人了,最壞的情況,可能他們連朋友的屍體都找不回來。
降谷零到底還是急了,與諸伏景光對了一個眼神,他警覺着四方的動靜,試探着從遮蔽物後面邁出一步……
“砰!”
子彈突然從高空襲來,擊中了他腳邊不遠的地面,铿锵反彈至另一側的樹叢。
降谷零吓出了一身冷汗:“?!”
諸伏景光眼疾手快把他拽到了更裏面。
子彈來的方向瞬間判斷出來了,是狙擊槍,狙擊手就在距離他們還有數百米的一個樓頂。
兩人迅速轉移,但沒能安穩多久,狙擊手發現他們的蹤跡後,竟是窮追不舍從高處射擊,逼得他們不斷後退,很快就退到了離工業園入口頗遠的行道樹林間。
真槍實彈砸在腳前,狙擊手殺意冰冷瞄準在身後,初出茅廬的警校生哪見過這陣仗,能邁開腿及時閃躲,已算是他們心理素質極強,反應夠快。
在生死夾縫間滑步的兩人,沒過多久便汗流浃背,氣喘籲籲地翻滾躲在樹後。
“砰砰!”
“砰、砰砰!”
死神的催促竟還未遠離,甚至掃蕩得更加急切。
明明情形已如此急迫,諸伏景光擦了一把額間的汗水,忽然叫了一聲,語氣有點怪異:“零,你有沒有覺得……”
“……這個狙擊手,水平其實不是很高?”
雖然在性命危急時說這話怪怪的。
但諸伏景光真的覺得,那個此時還在射擊的狙擊手不太對勁。
最開始他們以為狙擊手天賦異禀,一片漆黑的情況下也能精确尋找到他們的位置,讓子彈跟随他們移動。
但随後又發現,他/她只有第一次射擊時瞄得還算準,至少貼到降谷零的腳邊了,其他時候,子彈要麽吊在他們背後幾米遠,要麽非常随意地敲打在牆上樹上,仿佛只是叮叮咚咚給他們聽個響。
打中人?不存在的,頂天了給描個肥碩人形的邊兒。
降谷零當然八百年前就發現了:“……是啊,甚至已經不是水平高不高的問題了。”
“這個狙擊手真的會狙擊嗎?景你上都比他打得準吧!”
“不,這種時候應該慶幸敵人不是神槍手才對吧,你的想法有問題……什麽?!”
突然間,剛剛稍有松懈的兩人倏然變色,竟一時忘了随時可能襲來的狙擊,猛地回頭,看向廢棄工業園的方向。
他們看到的是——沖天的火光!
工業園中心的一座工廠,毫無預兆地爆炸了,巨大的沖擊同時吞噬了附近一圈的樓房街道。
這一幕,是降谷零和諸伏景光至今的人生中,親眼看到的最殘酷也最絢爛的煙火。
“……”
“……千穆!!!”
槍法稀爛的垃圾狙擊手直接去他媽的,兩人略過了用眼神達成一致的步驟,跳起來就往園區內跑。
在遍布焚燒痕跡與疑似屍塊殘餘的路上奔跑着。
他們的雙眼不知何時充血過度,裏面是緊張的,害怕的,焦急的……亦或是眼裏倒映出了盤踞于枯黑鋼鐵上的烈火,猙獰的火焰熊熊燃燒着,仿佛不将心中的希望燒盡便絕不甘願。
沒人想得起狙擊手的存在,對方似乎也識趣地消失了。
除卻還在持續的爆炸,園區內沒有別的動靜,降谷零兩人一路通暢,瘋了似的跑到爆炸中心的工廠附近,只一眼,便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滾燙的熱流撲面而來,高聳入雲的火牆無情矗立着,對外形成了一道注定無法跨越的阻隔。
隔了太遠,他們其實也看不見多少清晰可辨的東西,原地幾乎只剩下了焦炭。
可工廠門口那片地面,有好幾塊殘破不全的黑炭,勉強能認出曾經應該是人形。
“這裏……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只剩下這些了嗎?人呢,都死了嗎?”
“裏面是不是……怎麽會這樣?難道——不可能吧,一個人怎麽可能做到,而且——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越發不妙的想法,在腦中不住地顫動。
兩個年輕人沒想到,難以預料的現實,可能比此前最壞的猜測還要糟糕。
消失的手機信號忽然回來了,他們報完了警,卻像是一下失去了行動的目标,茫然地往四處游蕩。
他們嘗試繞開火海,往四周未被牽連的廢棄工房中尋找,但不管繞再遠,終究繞不開身後滾燙熾熱的灼燒,還是遵循渾噩起來的直覺,回到了原處。
呆站在無情的火海前,兩人互相看着對方的臉。
“景……別這樣,一幅要哭了的表情,那家夥也不一定就在裏面,對吧。”
“是……是啊,連人都沒聯系上,我們就胡亂推理着跑過來了,自己吓自己也是活該……哦,對了,再給千穆打個電話吧?”
“哦、哦,我來打。”
降谷零機械地摸出手機,機械地翻出一個電話號碼,機械地按下撥打。
“嘟——嘟——”
無人接通。
“打不通啊……我繼續試試。”
降谷零又一次撥出那個號碼,聽到的始終是無人接聽的長音,他按掉後再打,再度聽到忙音,挂掉,繼續。
在無意識的狀态下,也不知道将這個過程循環了無數次。
“嘟——”
“啊,還是不行,我再……”
“已經十五個電話了,你們還想打多少個?”
“…………”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異口同聲道:“出現了??!”
他們現在震撼狂喜還太早了點,因為更大的驚喜随即便到。
“呲啦——”
車輪急速轉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呆呆愣愣的那兩人回頭,一輛出租車從黑暗中飄逸甩出,完美地剎停在了他們身後三米的位置。
一個人從駕駛位下來,單手扶着未關的車門,望來的竟是無比熟悉的眼神:“為了安全,開車的期間我不接電話。不過,既然我的手機已經開機了,你們就沒從這個細節上面發現問題嗎?”
兩人:“…………”
驚喜交加!心情難以言喻!
以此為前提,這兩個人開口的第一句話——
降谷零:“原來你喜歡開出租車?”
諸伏景光:“不可能,千穆竟然會自己開車?”
千穆:“……”
“重點是這麽?我打車過來,司機看到這邊起大火不敢過來,只能把車買下來,自己開進來了。”
“可是——”
“沒學過,沒駕照,就這麽一小段路,随便開開也不會出事,絕對不可能再有下次。好了,你們這兩個沖動魯莽大笨蛋還有什麽疑問?”
“……”
三人相見,理應有千言萬語要說——至少千穆就有一肚子火氣。
但對視了半天,兩人背後吞噬生命的火光,竟不知不覺淪為了溫暖的背景。
“下次不能再不告而別了啊,笨蛋。”
“……盡量,你們才是,以後讓我省點心吧。”
“喂!不能盡量,必須做到才行!嗯嗯?我們怎麽就不省心了,真正不讓人省心的家夥是誰啊——”
“好了好了別吵啦——等等千穆,你終于換衣服啦?這一身……不錯!跟以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哎。”
“啊?還真是。”之前沒怎麽關注其他的降谷零擡眼,認認真真地打量面前的紅發青年。
他穿着純黑的長款風衣,腰帶随意地系起,腳下踏着的也是一雙黑色長靴。
也是奇怪。
他明明面對刺眼明亮的火光,面上卻沒被多少光芒照亮,仍有一半陰影将他籠罩。
從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所在之處投來的光輝,只将他腳下的影子不斷拉長。
這個一身漆黑的青年,有一雙紅如鮮血的眼眸。
——仿若一只赤瞳的黑烏鴉,在與光明無法相融的黑暗中,沉默着将他們凝望。
“只是突然覺得,嘗試一下這種風格也不錯。”
千穆說着,忽然笑了:“你們剛才要哭不哭的,難道是以為我被炸死在裏面了?”
“……懷疑一下而已,讓我們這麽擔心都怪誰啊!”
“放心吧,炸死太痛,我就算想要嘗試一下,也不會以這種方式的。”
“喂??!!!”
一聽就是玩笑話。
但,包括千穆也沒想到。
他的随口之言,未來竟會一語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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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