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千穆買了一大堆漫畫。

只要是放在熱銷展示架上的漫畫他都買了,算起來共計半面牆,不過有的只是随便買來一本,有的則是眼睛不眨帶走了已出的全套單行本,如此大手筆,令在場的顧客不禁側目。

店員也驚呆了,反應過來後立刻詢問他的地址,表示如果如果數量太多不方便帶走,他們可以送貨上門。

千穆自然拒絕了:“不用,很方便。”

他不需要用眼神催促,帶來的三個打手已經自覺進來準備搬書了。

不過,在等待店員點清數量打包時,三人只能暫時等在收銀櫃旁邊,被四面八方高高疊起的漫畫環繞。

這可能是他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來到氛圍如此……二次元的地方。

跟普通的書店不同,這裏門口就擺着幾個巨大的美少女等身立牌,店內到處挂着五顏六色的宣傳海報,用不同畫風繪制的漫畫人物做着誇張的表情,誇張的動作,晃眼看着都別具特色,守在書架前埋頭看書的顧客也尤其多,大多是年輕人。

雖然他們三個也是年輕人,但顯然,那一邊是氛圍差異巨大的另一個世界,他們完全沒法融入。

——講道理,這位“博士”也根本不像是“那個世界”的人啊。

經過了最初的震驚,他們現在得出的結論,早已經不受刻板印象的影響了。

等待的時候,“博士”此時還在一旁悠閑地翻書。

他搬空一個展示架後,便随意往裏面走了走,略微掃過了幾排書脊後站定,擡手取下了一本漫畫。

書頁唰啦啦地翻動着,“博士”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漫畫內頁上,沒有偏移,沒有走神,确實是在全神貫注地觀看。

但安室透等人都注意到了。

周圍的顧客捧着心愛的漫畫,半晌才舍得翻過去一頁,看到情節轉折處,臉上還會不自禁浮起情感豐富的表情,這才是完完全全沉浸在漫畫的世界裏,情緒随之起伏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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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博士”卻不一樣,他的看,就真的只是“看”,表情從始至終沒有變化,眼神更是平靜——與刻薄深沉的外表全然不符的那般平靜。

看不出喜愛,他絕對沒有把自己的感情投入進漫畫裏,一如冷漠無情的旁觀者姿态。

可這也是奇怪的地方。

既然不會代入,也不會注入情感,他為什麽還會看得那麽認真?

就像一頁一格都不願錯過似的認真。

“……”

有人因為這個矛盾的發現,心中若有所覺,可得到的線索實在太少,并不能做出更進一步的判斷。

這時,可能是光罰站不看書的帥哥三人組太顯眼,安室透等人開始接受附近顧客的注目禮,甚至還有幾個女生從對面書架後面,悄悄探頭往他們這裏看。

這是黑衣組織成員和卧底不該有的關注度,如果被拍下照片就麻煩了。

安室透仿若無事般走到“博士”的身邊,正好背對衆多打量的視線:“您特別喜歡這部漫畫嗎?不僅買了全套單行本,在這兒就等不及先看起來了。”

另外兩人采取了同樣隐蔽的方式走過來,諸伏景光順勢接話:“金田一,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是推理類的漫畫?”

“沒錯,這就是一個走到哪裏哪裏死人的高中生,推理幫助警方破案的故事。”

千穆已經把《金田一事件簿》的單行本第一冊 看完了,随口總結出了內容大概,末了,不忘加上符合博士人設的點評:“喜歡?什麽喜歡,都說我是來找靈感的!這種主角去什麽地方,那裏就會出現連環殺人案的設定,不就是一種靈感麽?如果現實也有這樣的偵探,你們清理痕跡就很方便了吧。”

在場的三個卧底停頓半秒,心裏又被博士的陰恻恻發言弄無語了。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漫畫只是漫畫,不可能成真的吧。”

安室透笑着說完,內心卻是轉入了降谷零的模式:這種瘟神一般的偵探比犯罪者更危險,最好不要真的出現。

赤井秀一則從情節設置的角度做了分析:“畢竟主角的身份是偵探,想要展開推理故事,作者只能頻繁安排他遇到頻繁的殺人案件。”

“确實,每一部偵探推理作品都避免不了這樣的安排。”諸伏景光贊同。

安室透:“不,即使是福爾摩斯,也不會走到哪裏哪裏出事吧…偵探通常是接受委托,或者恰好偶遇到事件發生——呵,沒什麽,我只是覺得這樣設置很不合理,世上哪來的那麽多連環殺人犯,又怎麽可能全被這個高中生遇上,哦,除非是毫無水平可言的垃圾。”

——還好。

諸伏景光暗中松了口氣,他聽了前半句差點吓到,以為零要說出一些不太合時宜的詞句,結果自然他多慮了,零的演技格外自然,很快便一轉內容,變成了真實犯罪分子對虛假犯罪分子的唾棄。

于是。

兩個日本警察,一個FBI——三個根本沒看過漫畫的男人,忽然就金田一的死神體質讨論了起來,中心論點便是這種事件體質設定的合理性。

聽了一陣讨論內容的千穆:“……”

——別人怎麽說無所謂,降谷零,唯獨你沒有參與讨論的資格!

身為大概和金田一同題材的推理漫畫的主角,這家夥對自己的事故體質竟然沒有一點數?在警校那一年,遇到了多少麻煩事難道都忘了?

他們讨論時倒是說了句大實話,在這類似被動技能的設定下,真正會困擾的不是偵探/主角本人,而是總被牽連的路人角色。

千穆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路人。

不過,說到這裏,千穆想起了之前沒太在意的一件事。

世界融合後,他腦中浮現的殘缺劇本,是不帶名字的,他是憑借能力起效後得到的反饋,才隐隐感應到,他所處的這個正在與現實融合的世界,是《名偵探柯南》。

劇本告訴千穆的主角名為降谷零,可降谷零和名偵探柯南這個作品的名字……仿佛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

既然名字和身份都對不上,降谷零現在還化名安室透掀他家酒廠來了,應該不至于腦子一抽改行當偵探,順便改名叫柯南。

難道這個故事,其實還有另一個主角?

唔,這倒是有可能,說明第二個主角估計将在劇本缺少的後半部分裏出場,算一算時間,說不定現在年紀還不大。

千穆對于把第二個主角找出來毫無興趣,跟随而來的麻煩且不說,這邊降谷零的主場也沒有結束,劇本肯定不會讓他與第二個主角碰面。

而且,名偵探柯南這個作品有點耳熟,第一次世界融合失敗後,他找來一些當時正火的動畫漫畫補課時,好像瞥到過一眼……

顯然他沒能抓住機會,否則提前掌握所有劇情,能給他帶來更大的便利,現在頭疼的一些事也有希望解決了。

現在來後悔也沒用,千穆只是略覺遺憾。

沒關系,就算迷霧未散,他依然會找到破局的方法。

“這位先生,您選購的漫畫都整理打包好了哦。”

店員親切的嗓音響起,千穆順勢收回思緒,熟練地驅使起人來:“哦,謝謝。你們還在磨蹭什麽呢,快點動手搬書,搬的時候給我小心點!”

苦力們閉上嘴,聽話地把堆滿小推車的漫畫抱起,一摞摞整齊地放進車的後備箱,用防震泡沫包了包,固定好邊邊角角。

後備箱裝滿後,地上還剩下了兩摞漫畫沒地方可塞,赤井秀一便把它們提進了車廂,自己坐下後,一摞書放在自己腿上,另一摞擱在車後座中間,用手壓住,防止開車時書冊跌來倒去。

這般細致入微的操作,看在“博士”眼中自然頓感貼心,而看、在坐在駕駛座上的諸伏景光,以及副駕駛座上的安室透眼中,免不了多看兩眼,在內心埋汰起來。

兩人一開始仗着廚藝在身,以為諸星大開局便要被淘汰,故而搶先內卷了起來,誰曾想鬥到最後反而被諸星大撿了漏。這種翻車情況給了他們不少教訓,從那之後兩人便不動聲色地聯合起來。

聯手計劃是成功的,當然也有天時地利人和的幫助,在只需要陪同“博士”逛街理由的場合,諸星大的身手毫無用武之地,不愛說話的特點便被輕易利用,在他開口前,兩人便會先一步行動,把雜事安排妥帖,讓諸星大無事可做。

雖說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吸取教訓,沒有因眼前的領先而放松警惕,但心中大致有了估量:這樣下來,“博士”對他的關注度減少,諸星大在這次行動中貢獻度便會降低,只要繼續保持,他們就能壓傷一頭這個黑惡勢力新人,順勢翻盤。

但現在,他們突然注意到……

這個諸星大,只是看上去悶聲不做響,實際上也不是沒有作為。

“沒錯,就是要這麽小心,別把我的漫畫磕到了,到下車之前都要抱好。”

“博士”果然很不吝啬地誇獎了他。

發小二人組:“……”

——真是小看了他了啊……這個心機深沉的男人!!

千穆還是坐在正對駕駛座的後座,與赤井秀一之間,只隔了那摞漫畫,剛好是《金田一事件簿》的全套單行本。

他從裏面找到了第二冊 ,似打算在路上繼續百般無聊地翻看。

完全看不出心情起伏的諸伏景光笑着問:“博士,我們是回酒店,還是去別的地方?”

“回酒店……算了,這麽早回去做什麽,你開車在這附近轉一圈,我看看還有什麽感興趣的。”

依舊是博士式的漫無目的,跟班們已經習慣了,逛就逛吧,好歹是坐在車上,比拎着一大堆東西亂走還是輕松不少。

千穆說是要邊逛邊看,但其實車子啓動後,他大多時間都在飛快地翻着手裏的漫畫。

車廂內,一時只有嘩啦啦的書頁翻動聲,司機與乘客們都異常沉默。

諸伏景光專心開車,降谷零托着頭,雙眼始終凝視着窗外,赤井秀一單手按着微微晃動的漫畫書堆,看向另一邊的窗外,始終保持着随時可以将“博士”按倒,自己掏槍反擊的姿勢——這也是他們這胡亂拼湊起的詭異組合的常态。

“給你們做一個假設,給我一個認真的回答。”

博士式心血來潮的提問也出現了,三人自沒有不回答的道理,紛紛表示洗耳恭聽。

只不過,這次聽到的問題,比之前的“北海道憑什麽不能就在東京旁邊方便我旅游”還要奇怪。

“如果你們突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部漫畫,你們是漫畫中的主角或者配角,你們準備怎麽辦?”

三人都愣了愣。

“博士”果然是漫畫看多了,竟然提出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心裏雖覺得不可能,但既然要求認真回答,他們都認真思考了片刻,才給出各自的回答。

安室透說道:“不怎麽辦,我的人生自然是從頭至尾都由我自己掌控,與任何人無關。哦,如果有人會借此操控我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我肯定會讓他後悔。”

諸伏景光說:“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不過,好像會有一些……命運冥冥之中早有安排的感覺?我也許會好奇自己的命運是什麽,好奇歸好奇,大概也是不會改變自己選擇的。”

赤井秀一卻說:“知曉未來,改變未來,留下自己想要的部分。如果真的能做到,我不介意世界真實還是虛假。”

三個人的回答,或多或少是他們截然不同的性格的投影。

安室透最在意自我獨立性,有着掌控欲、不服輸的他,第一反應便是不容他人染指自己的人生。

諸伏景光說是好奇自己的未來,但事實上他并不在意,因為在他接受卧底任務時,他便心知肚明,自己很有可能去而不複返,所以即使提前知道結果,于他依然沒有意義,他不後悔。

至于赤井秀一。

千穆放下漫畫,用不乏“源千穆”自我的眼神,深深打量起這個低調的男人。

同為卧底,赤井秀一和另兩人是不同的。

不同的不僅是最表面的立場,一個在英國出生的FBI和日本警察自然很難說到一塊兒去。

赤井秀一的“色彩”,與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是不同的。

千穆透過劇本上的簡略概括,依稀窺見了這個男人執着于組織的原因,為的不是正義或夢想,他還為了家人而來——為此可以不顧代價,做出任何犧牲。

他為打入組織做的準備要齊全得多,接下弄髒雙手的任務時,剝奪走或許無辜或許罪惡的鮮活生命時,臉上或許始終平靜沉穩,好似先天缺乏人性,無法與自己的罪惡共情。

Gin對這個新人起了一點興趣的原因便是如此,“諸星大”目前所展現,正是适合混跡黑暗的面貌,沒有麻煩的感情做累贅,會是一把只管鋒利、方便的尖刀。

但千穆知道,赤井秀一并非冷酷無情,他只是把情緒盡數隐藏起來,在順遂與複仇中選擇了艱難的那條道路,又在過程和結果中,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只在乎結果。

為了實現“結果”,他可以不擇手段。

……光是不擇手段還不夠,在還不知能否得到結果的荊棘路上,往往自身,還要付出更多更重的“代價”。

千穆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被赤井秀一不明真相的一句話,激起了宛如漣漪無聲泛開的一點共鳴。

或許是因為,他們兩人剛好都背負着屬于自己的沉重故事,而這種感覺,是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暫時無法理解的。

在千穆這邊,也有着貝爾摩德和Gin同樣無法理解的一部分,他不可能以BOSS的身份,對他們透露哪怕只字片語。

“……”

千穆的視線,似乎只在赤井秀一——在這個帶着看熱鬧的心思提到身邊,此前并沒有真的放在心上的卧底身上,在他情緒從未外流的墨綠眼瞳上略一停留。

“話說得很霸道啊,看不出來,你比誰都自傲。改變命運,是張張嘴就能辦到的嗎?別說你,只要是有這個想法的人,恐怕都撐不到改變什麽,就被挫折打擊到痛苦掙紮或放棄了。”

“嗯,改變命運,當然需要付出代價……”

赤井秀一開口,不急不緩的語氣說到一半時,一絲細微的矛盾感忽然降臨,讓他瞬間覺察到自己險些犯下的失誤。

卧底需要謹言慎行,最忌吐露真心。

即使以“諸星大”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也沒什麽問題,但他竟像是被無聲影響了一般,下意識想要說出赤井秀一的真實想法。

是什麽影響到了他?

“博士”突然抛出的沒頭沒腦的問題嗎?

還是因為方才那一瞬間,他猝然與“博士”對視,從對方那冰藍色理應澄澈的瞳孔裏,看到的那抹仿若深紅侵染的暗影?

——那是很多人,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的眼神。

赤井秀一卻再熟悉不過。

所以,就像共鳴一般,差點便将“諸星大”不應該露出的神色暴露出來。

幸好及時停下了,赤井秀一後來接上的話是:“這時候就該權衡利弊了啊,要是收獲和代價不均衡,當然要及時收手,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會選擇放棄,當然是因為給出的籌碼還不夠動人了。”

“哼,果然還是一個自私的家夥。”

“博士應該再清楚不過,我們就是這樣的人。”

“當然,自私的人是什麽樣子的,我比誰都清楚。”

後座的對話,每一個字都落入了前排兩人的耳中。

他們果然無法理解,心中還嫌惡着這段對話中赤裸裸展露的漠然。

這時候,“博士”才消停不久的聲音又響起了:“靠邊停車,我看到有意思的地方了。”

“好的。”

諸伏景光聞言停到了路邊,等乘客們下車後,準備把車開去附近停車場再過來的他要記位置,便往外看了一眼——

“……這是,游戲廳?”

“廢話,一看就知道的事情,你還要用個疑問句,停完車趕緊過來!”

沒錯,他們面前就是一家街機游戲廳。

樸素甚至有些簡陋的店面,走進之後是成排擺放的各式櫃機,略顯黯淡的室內,只有游戲機屏幕釋放着精神奕奕的光芒,偶爾能聽到除卻音效外的聲音。

千穆一次性兌換了十萬日元的游戲幣,工作人員臨時找了一個裝獎品袋子才能裝下,游戲幣當然是由打手們拿着,他只負責抓起硬幣,随手往一臺格鬥游戲機裏投入兩枚。

——叮鈴桄榔!

硬幣歡快地在機器內彈跳,碰撞聲清脆,随即便彈出了游戲激活的激昂音效,身穿武道服的像素風肌肉壯漢躍然而出,玩家自動進入了雙人對決的角色選擇界面。

“…………”

打手們沉默無言,比在書店時更像罰站。

千穆已經抓住了最左邊的把手,回頭看向這三根木樁,用震驚的語氣先發制人:“不要告訴我你們沒玩過!”

“……不好意思。”赤井秀一是誠實回答,英國人沒玩過日本街機游戲很正常。

千穆質疑的目光掃向土生土長島國人和半個島國人。

安室透:“……我也沒有。”

諸伏景光:“呃,我很久以前玩過……玩法基本忘記了,對不起。”

其實就是和降谷零一起玩的,兩人小時候一個因為長相,一個因為失語,除彼此外沒什麽同齡的朋友,那時在男生中火熱的街機游戲,他們倆也去玩過…雙人的格鬥游戲,有趣又能打發時間,有段時間其實還挺着迷。

但那已經是無憂無慮的童年回憶了!

發小二人組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都義無反顧投身黑暗了,竟然還有機會重溫童年——雖然是被迫的,而且還要跟比他們年長好幾歲的毒舌陰沉研究員一起重溫。

心情屬實微妙。

千穆卻不管他們樂不樂意,自顧自拍下了按鈕,從可選角色中挑了一個金發肌肉猛男,又順手把對決玩家的角色也選了:“無所謂,正常人也能一把上手,難道你們不行?随便來個人,趕緊的。”

只見游戲界面,決鬥已拉開序幕,金發肌肉猛男擺出搏擊的起手,在場地的最左邊橫跳蓄勢,最右邊的玩家操縱角色也閃亮登場——一名妩媚動人的貓耳美少女,他們用專業目光來評判,至少這個角色在身材方面相當不寫實。

安室透挑眉挑起刺來,博士的嘲諷早已當做耳旁風,現在誰想上去……等等!

瞥見諸星大再度悶聲不作響,有“犧牲”自己第一個入座的跡象,安室透便不着痕跡地搶先一步,坐到與千穆并排的位置上,道:“那我來試試吧。”

雖然先上一步沒有了觀察的機會,但“博士”挑中的是個老牌的格鬥游戲,他和諸伏景光小時候玩過不少次,就算有些淡忘,略看幾盤找回手感,對戰一個四體不勤,只會做實驗的研究人員,必然還是輕輕松松的。

不過安室透可不打算大顯身手,把“博士”摁在地上打。

他沒忘記自己是奔着推薦來的,要想将“博士”讨好到身心舒暢,當然是貢獻一場酣暢淋漓、熱血沸騰、毫無演技痕跡的對決,然後自己奮戰後還是不敵,“遺憾”落敗于“博士”高超的游戲水平之下……

算盤已經打好,金發青年再露出的笑容,越發像一個不谙世事的單純大學生:“博士,我第一次玩,拜托手下留情呀。”

“……”千穆懶得拆穿這個黑心黑皮的小心思,只是似笑非笑道,“行啊。”

不廢話了,游戲開始。

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各站在一個玩家身邊,神色嚴肅地觀戰起來。

嗯,戰局開場就很激烈,對決雙方皆以将按鈕拍碎搖杆掰斷的氣勢,将游戲界面的角色操縱出了殘影。

雙方的血條都在下降,下降速度基本相同……出現了轉折!有一方的血量突然下降一大截!連招頻繁被打斷,錯失回擊的最佳機會……糟糕!

“——Game over!”

伴随着一個游戲角色被重重擊飛倒地,這一局對決結束,勝負鮮明。

“……”

“哈哈,不愧是博士,在研究上成果不凡,連街機游戲也不在話下。”

如果不看正被用力握住的搖杆,安室透的笑容依然是那麽純淨不見陰翳:“玩了一局,我好像有點學會了,博士,我們再來一局怎麽樣?”

千穆:“行,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們又開了一局。

安室透總算能自選操縱角色了,果斷舍棄影響他發揮的貓耳美少女,另挑了一個肌肉壯碩如班長,頭發卷曲像松田的牛仔背心壯漢。

手感基本回來了,還挑選了個靠譜常用的角色,這次一定沒問題,哪怕要輸也要輸得有尊嚴,讓博士的游戲更有挑戰性。

安室透如此自信滿滿地想着。

然後他又輸了。

這次是慘敗。

是赤井秀一不知何時轉頭眺望起了遠方,諸伏景光面無表情眼神放空那種程度的慘。

“看得出來你從來沒玩過了,呵,水平垃圾到我竟然不忍心噴你。”

“……”

“沒意思,換人換人。”

“博士!這次只是——”

“我拒絕,諸星大,你一看就是能打的,我們來一局?”

“我盡力。”赤井秀一壓住自己微不可見上翹的嘴角,只能說試試,對結果并不抱太大希望。

從觀戰者的視角很容易看出來,“博士”和安室透的對決中,兩人的反應速度和操作手法其實不相上下,安室透之所以會被“博士”吊打,其實是被“博士”坑了。

“博士”對這個游戲的熟悉程度,至少比安室透——以及還沒上場的另外兩人高出數倍,他顯然非常了解每個可選角色的技能和優缺點,連玩家幾乎發現不了的游戲機制和小細節,都爛熟于心。

如果不是“博士”換着花樣卡安室透操作角色的動作漏洞,再利用那個角色釋放大招後必須持續0.3秒的僵停,将安室透的角色控得沒法還手,赤井秀一也注意不到這麽細節的地方。

只能說,不把每個角色玩上至少幾百上千遍,是練不出“博士”這種水平的,所以他單純當做游戲來玩就行了,重在參與。

赤井秀一很淡定,心态相當好的他果然步了安室透的後塵,連續兩局慘敗。

下一個,諸伏景光也飛速犧牲,成為了“博士”的手下敗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博士”似是終于忍不住了,樂得拍腿:“怎麽回事啊你們,不是最優秀的新人嗎,就這樣?”

安室透腦內,名為“理智”的神經在燃燒,好在這根神經夠堅韌耐燒,讓他的僞裝還能堅挺,甚至還能微笑:“博士,綠川的水平連我都不如,您就放過他吧,還是讓我再試試吧!”

但“博士”就不,“博士”就是要按着水平最菜的諸伏景光揍,最人神共憤的是,他還一連揍了十局。

揍至中途,饒是諸伏景光的好涵養,也忍不住抽起嘴角,苦笑着道歉說對不起我确實水平不行,然後便是逐漸被揍出習慣,不就是輸到眼前全是特效光華意識恍惚嗎,“博士”高興就好。

“嗯,我确實很高興,很滿意啊。”

安室透:“?”

赤井秀一:“……”

諸伏景光愣住,雙手搭在滾燙發熱的游戲機上,類似貓眼的眼睛眨了眨,并沒有疑似被餡餅砸中的自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博士”卻懶得給他們解釋,自顧自哈哈大笑還不夠,他笑着笑着,就擡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雙人對決也沒有比單人有趣多少啊。”

安室透等人以為他是大概是笑出了生理性的眼淚,不得不閉眼緩一緩。

可千穆的雙眼一直睜開着,即使睜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誇張的表情并不屬于他,與幹澀眼底剎那變得悠遠的情緒,産生了巨大的割裂,然而無人得見。

他竟又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書包最先躍出不算高的學校圍牆,在街邊發出“砰!”的聲響,吓跑了路過的橘貓。

接下來,惹眼的紅發跟着冒出了頭,十五六歲的少年以極靈巧的動作翻過圍牆。

安穩落地,随手把校服脫下來,塞進裏面沒放幾本書的書包,他提着包直起腰,喘着氣,往橘貓扭着屁股跑掉的方向看了半晌,直到不見貓影,氣息也穩定了,才往反方向慢悠悠地走。

路過校門時果斷加速跑掉,但就是故意不過馬路不繞道走,保安大爺往外探頭,喊了毫無用處的兩聲,對已被老師和家長同時放棄的頑劣學生,只能投來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少年嚼着昨天買來沒吃完的口香糖,漫不經心地閃身鑽進了附近的狹窄游戲廳,熟稔占據已成他專屬寶座的小角落。

對別的游戲不感興趣,少年只對激烈打鬥的格鬥游戲情有獨鐘,許是因為,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如游戲人物這般健壯活潑,甚至沒有能長到那麽強壯高大的一天。

格鬥游戲選雙人模式或許更有趣,但他看不上游戲廳其他菜鳥的水平,永遠只打人機,十幾個可選角色,每一個他都操縱着玩過不知多少遍。

今天從下午兩點玩到晚上六七點,他似是對總是只會重複出招的機器人對手膩了,便提着包離開游戲廳。

不想吃晚飯,也不想回只有他一個人的家,少年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一群剛放學的同齡人嘴裏發出怪叫,抽風似的從他身邊跑過。

少年帶着嫌棄的心情微微側目,看到那群初中生沖向的是路邊的租書鋪,只有一個用木凳子加木板搭起來的簡陋小攤子,上面擺滿的是舊得掉灰的書。

正想漠然抽回視線時,守攤的中年人在他的視野中一笑,沖他招手。

——想看漫畫嗎?來,看吧,叔叔不收你的錢。

——我不……

——來吧來吧,這個漫畫很好看的哦,來我鋪子的小孩子都怪喜歡的,叫什麽小哆啦來着……哦,小叮當!

因為一次意外的對視,少年被迫走向了原本不想靠近的租書鋪,又被強塞了一本破到掉渣的劣質紙版漫畫。

他第一次接觸漫畫,看的竟然就是一個不可思議、難以理解、根本不能想象的故事。

看到租書鋪大叔不得不收攤的時候,少年吃着大叔送給他的冷饅頭,把那本漫畫買了回去。

這是一個他同樣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理解、不能想象的決定。

但……

讀着那本好似充斥着觸摸不到的幸福的漫畫時,少年心裏想的是:

——如果漫畫能變成現實就好了。

——如果真的什麽願望都能實現就好了。不過……我好像只有一個願望,就一個,可以嗎,小叮當?

——我……不想死。

……

是啊,一開始,明明只有最簡單的這一個願望。

他不想死。

家人,朋友,愛人……他都不想要。

他只想要活着。

——為什麽還是做出了這個抉擇?

救下萩原研二只是一個開始,還有諸伏景光,松田陣平,伊達航三個人。

四個人的生命和重量。

四次改變命運的代價。

不必懷疑,将會一次比一次沉重。

這就是那個他必須面對,卻又恐懼無法成功的“研究項目”。

……

——所以。

将自己藏在虛假面容下的紅發青年笑了。

——諸伏景光,還有後面的兩個人啊。

——不給出足夠打動我的【籌碼】,我這種自私到骨子裏的人,怎麽可能為你們冒險呢。

——你們必須取樂我,必須一次次向我展露,你們不能死、你們必須活着的價值!你們必須讓我相信……嗯,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後悔。

“綠川航,坐着,再來二十局。”

“?!可是博士,我已經連輸二十局了,再來二十……不是,游戲廳快關門了诶?!”

“那就把游戲廳買下來,再繼續,對了,每次認輸都要露出沮喪到極點的表情,漏一次都不行。”

“……???”

當冷淡的野貓主動向人類走來時,人們總是猜不透它的想法。

他們以為它驕傲的心中什麽都沒想,只是貪圖美食和太陽,卻不知曉……

它早在很久以前就在思考,是否邁出這一步,而自己,又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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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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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