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含營養液2000加更) (1)

真是萬幸萬幸。

“博士”似乎是在緊要關頭突然想通了,覺得浪費寶貴的公費旅游時間虐菜很沒意思,于是諸伏景光總算是從被暴揍的慘狀中解脫,沒有累死在游戲廳。

諸伏景光身心俱疲。

犧牲倒是沒問題,但若是以這種理由唐突暴斃因公殉職,他絕對能成為卧底界的一道獨特風景。

安室透只能暗中為發小默哀,面對“博士”簡直是神經病發作的抽風磋磨,景并沒有向惡勢力屈服。

“博士”突然抽風的行為,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

畢竟這幾天下來,這個研究人員心血來潮突然幹點什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雖然這次在游戲廳泡了大半天,飯都沒顧着吃——是比之前過分了不止一點,但、但還在忍受的範圍內。

至少從游戲廳出來以後,“博士”大發慈悲,請他們連晚飯帶夜宵吃了一頓大餐。

這一路上吃喝玩樂,走的都是組織的報銷,“博士”在這方面毫不客氣,卧底們自然更沒有心理負擔,吃穿用度都往最貴的撿,反正“博士”也不會在意。

他們這個名不副實的護送小隊,已經東轉西轉了好幾天,到現在還沒有晃出東京。

終于。

“博士”似乎在東京玩膩了,總算把遺忘到旮旯角的一個地名扒拉了出來。

“你們幾個,趕緊收拾東西,馬上就出發!我今天下午必須泡到富士山腳下的溫泉!”

“果然長野已經被徹底地遺忘了麽……沒什麽,我已經把行李收拾好了,現在去打包您的那些漫畫。”

“那些已經看完了不用帶了,扔掉燒掉或者随便塞給哪個路過的小屁孩,自己看着辦!”

“啊?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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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打手沒有提出疑問的資格,所以依然是閉上嘴,聽話照辦。

好好的漫畫,丢掉有點可惜,諸伏景光阻止了想直接把漫畫找個旮旯處理掉的發小,帶着好幾摞沉甸甸的書冊,到大街上分發給幸運的小孩兒。

送到最後,還剩下一整套《金田一事件簿》的單行本,不過他的運氣很好,剛巧遇到了一個抱着足球,和青梅竹馬小女生出門買東西的小男生。

小男生看到了漫畫封面就跑了過來,自稱最喜歡福爾摩斯,對偵探漫畫也相當感興趣,以後想要成為像金田一那樣優秀的高中生名偵探。

“哈哈,真是個不錯的理想啊,小朋友,期待未來能聽到你響亮的名字哦。”

諸伏景光回憶起昨天和零他們的讨論,心裏想着真出現一個走哪兒哪死人的高中生偵探,零估計會第一個暴走,不過嘴上依然是鼓勵着小男生,祝福他理想成真。

他順水推舟,把這套金田一作為激勵禮物,送給了這個自稱工藤新一的小男孩,随後與他告別,自己回到酒店,準備出發。

從東京到富士山腳,自駕車約一個半小時車程,諸伏景光在游戲廳遭到的精神打擊嚴重,“博士”貌似是領會了出來,剝奪了他的司機身份,換成了赤井秀一來開車。

不長也不短的一段路,車廂裏是不變的沉默。

諸伏景光頭一次坐到後座來,和“博士”之間也沒有漫畫堆的阻隔,起初還擔心尴尬,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白擔心了一場。

“博士”睡着了。

他平時上車後就不怎麽愛說話,上次忽然抛出一個奇怪的問題算是特例,所以直到此時,諸伏景光才從隐約聽見的平穩呼吸聲,窺見了一點過于端倪。

“博士”的睡姿也太過安靜了。

面向前方,如常地坐好,偶爾車輛拐彎,他的身體也能維持住平穩,僅僅略微晃動。

将總給人一種刁鑽刻薄感的吊垂眼閉上,他就成了一個有點普通的中年男人。

除了令人困惑不解的深沉疲憊……仿佛還有什麽莫名的“東西”,正悄無聲息地冒出。

正因這種感覺與“博士”清醒時完全不搭調,諸伏景光微怔之後,才會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幾眼。

平時沒有能夠大膽觀察的機會——甚至,現在也不是能光明正大打量的最佳時機。

對一個初入組織的新人來說,無論是擅自窺探上層成員,還是暴露出不該有的好奇心,都是不要命的愚蠢行為。

諸伏景光也覺得隐患不少,說不定擺在眼前的,是“博士”故意留出的陷阱。

但他還是這麽做了。

單憑一個毫無依據的直覺……或者說下意識的判斷。

他沒有從“博士”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

初遇的那一天,“博士”對三個新人的恐吓,倒是帶有幾分黑衣組織資深成員的陰翳,但後面,随時間流逝,諸伏景光越發覺得怪異,“博士”在他眼中和腦中的形象,割裂感竟是越發強烈,此時再看,已沒有一處重合得到一起。

睜開眼時,這個人是全然不讨喜的樣子,讓他們做這做那時趾高氣昂,吃個飯沒有一次不挑三揀四,要是單純旅游覺得沒意思,還會随機點一個人——大多時候是零,叫他現場表演一個搭讪技巧,或者到路邊攤運用口舌讨價還價,給自己買來一個随手玩玩就會丢掉的小禮品。

若是偶爾不看這個人,諸伏景光心中會悄然浮現出另一個模樣,明明那個人與“博士”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卻總在微妙間,令他錯愕。

相處得越久,越會有親切,熟悉的感覺萌生,紮根在心頭抽枝發芽。

如果被發小知道他如此詳細的想法,他一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再被瘋狂搖晃腦袋讓他清醒一點,源千穆和這個刻薄的科學家能有哪門子關系!再想念小夥伴也不能臆想的這麽離譜吧!

道理确實是這樣……

“……”

過于大膽地又看了一眼,果然還是覺得有點像啊。

前方遇到了一個弧度頗大的彎道,開車的人略微放慢了車速,但拐彎時還是減不掉慣性,原本坐得好好的“博士”身子一歪,眼看着頭就要毫不設防地砸上車窗。

諸伏景光眼疾手快,及時抓起堆在座位後面的抱枕,将抱枕卡在“博士”的額頭與窗戶玻璃之間。

赤井秀一掃到後視鏡,剛好看到黑發鳳眼的男人面露輕松,悄悄舒出一口氣。

這一瞬間顯露的細節,完全不像深受壓迫的“下屬”,也不像是積極表現的心理,完全不是面對厭煩卻不得不讨好的“上司”的态度。

赤井秀一面上不顯,心中卻閃過了這些天對兩位“同事”的觀察評判。

安室透是赤井秀一除“博士”外最關注的人選。

這個男人有的可不只是“宛如鼠類的機敏”,他更像一只學會了在黑暗中蟄伏的雄獅,利爪雖暫時收斂,卻始終存留着撲咬向獵物的野心,以他各種細節顯示的心思缜密,如果作為敵人對決,将會成為一個相當棘手的麻煩。

至于綠川航,倒不能說他就比安室透差了多少,身為狙擊手的本事和實戰水平,要到真正危機時才看得出來。

赤井秀一只是注意到,在隐藏自己的心思這一方面,綠川航做得遠沒有安室透那麽完美。

男人似乎有一顆與黑衣組織格格不入的柔軟的心,一開始還能掩飾住,跟“博士”等人消磨的時間一久,他的眼神和些許細節便遮掩不住。

與其說是一心向往“那邊”的,他更像是從“這邊”故意邁進“那邊”的人……

若是猜測得正确,那麽他此時已經陷入了危險當中,要是再表露得明顯些,被陰險狡詐的安室透發現,他的處境就真的不妙了。

對綠川航的真實身份,赤井秀一隐隐有了一些猜測,由于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決定再多觀察一下,等基本有了答案,再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隐晦地提醒綠川航不要犯傻。

不過,也不得不說,在讨人厭的“艾利克斯博士”身邊,做着這個似乎可有可無的任務,對人的意志真有不小的麻痹作用。

赤井秀一可沒有忘記自己差點也留下了少許破綻,就連外殼維持得完美無缺的安室透,都在某些時刻,不自禁地暴露出了一絲自己真實的面孔。

進了組織,打交道的都是翻臉無情的危險人物,“博士”仿佛是一股清流,自稱拿這個任務當公費旅游,誰曾想給他當護衛的卧底們也是如此。

繃緊的神經,在悠閑的任務期間悄然放松了些許,即使只松了那一瞬,對始終承受重壓的卧底們而言,這一瞬的輕松仍舊彌足珍貴。

如果不是确信不可能,赤井秀一都要以為,這就是“博士”的盤算了。

“博士昨晚不是睡得挺早嗎?”

安室透忽然開口,用下意識壓低了的聲音。

除開總愛亂定計劃,“博士”的日常作息還算穩定,定點早睡早起,一般不會出現白天困到睡着的情況。

不過,赤井秀一已經找到了答案:“可能看了一晚上的漫畫。”

“……看漫畫?昨天買來的漫畫快一百本了吧,他還真看了?”安室透感到不敢置信,時間只有這麽點兒,他以為“博士”也就随便翻了幾本,剩下的肯定碰都沒碰。

“這麽一說。”諸伏景光同樣壓低嗓音,“我到街上送書的時候,确實發現了,每本漫畫都有翻折過的痕跡。”

赤井秀一:“所以,應該是昨晚便決定了今早就走,于是趕時間一晚上看完了。”

“真厲害啊,一秒看一頁才能全部看完吧,這眼力和腦力,怪不得能當上科學家。”

“……佩服,認真務實,不愧是博士。”

安室透虛僞地誇贊了一聲,嘲諷自己憋了回去,以免被小心眼要記仇的“博士”發現。

但悠然抱手坐在副駕駛座的金發青年沒意識到,鼠類的警覺在臉上出現了轉瞬的空白,至少在忍不住嘴角弧度的時候,他忘記了扣緊面具。

還真沒猜錯,全員都被“博士”的神奇氣場帶偏了。赤井秀一心想,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權當做自己什麽都沒發現。

疑似通宵看了近百本漫畫的“博士”睡得很沉。

打手們發出了竊笑般的議論,他竟然一點兒沒聽見,腦袋偏下去後再沒有擺正,就壓着諸伏景光給他塞來的抱枕,一覺睡到了一個半小時後,他們順利抵達富士山腳下的小城。

十一月底,天氣漸冷,正是溫泉酒店生意頗好的時候。

小城中游客不少,許多酒店都已經滿員,他們四人沒有提前預定房間,找到合适的住處還有些麻煩……

“麻煩個鬼,把這裏環境最好的酒店給我包下來。”

三人:“……”

當初說要買下游戲廳,他們以為“博士”在開玩笑,結果“博士”這次來真的了,他大手一揮,毫無負擔的刷掉了一筆巨款。

——呃,組織給研究人員的報銷額度這麽高的嗎?

“呵呵呵,沒見識,我又不是你們這種連代號都沒摸到的底層新人。”

日常打擊完三個卧底,一覺睡醒的千穆晃了晃有點發僵的脖子,背着手大搖大擺地先走一步。

這裏最出名的溫泉酒店在高檔別墅區域內,一整棟別墅有十幾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露臺私湯,可以直面富士山壯麗的風景。

在他們來之前,已經有顯貴客人預訂了房間,但不知“博士”拿出銀行卡時,是否額外操作了什麽,酒店方就像提前預定的客人不存在般,只悉心熱情地接待他們四人,壓根沒提哪裏不方便。

三個卧底心裏有數,“博士”本身的能量自然沒達到這個地步,他借用的顯然是組織如蛛網般遍布四野的勢力。

即使只是中層成員想包下酒店泡個溫泉,也能輕松實現,組織幕後的勢力有多龐大,可見一斑。

千穆選了三樓最中間的房間,剩下的三人各挑了一個房間,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住在他的隔壁,赤井秀一則住在正對面。

換成別人玩了幾天,防護意識早松懈了,但他們還提防着可能到來的襲擊,對“博士”進行嚴密保護。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聰明的做法。

他們到的時間剛好趕上午餐,各自簡單收拾了一下,換上酒店準備的全新浴衣,再聚的場地,便換成了酒店一樓的居酒屋。

整個酒店只有他們四位客人,居酒屋自然變成了豪華專間,但大廳中不見壽司師父的身影,身穿精致和服的侍應生恭敬地送上菜品,無聲無息地出現,又無聲無息地退下,仿佛提前得到了禁止打擾的通知。

打手們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對“博士”到了溫泉酒店不換浴衣,竟然還穿着那身厚重休閑裝的行為視而不見。

千穆稍微晚了一會兒才過來,在三人為他留出的位置盤腿坐下,目光掃過面前擺盤如同藝術品的懷石料理,扯了扯嘴角:“碰過?”

“很抱歉,博士,沒有先經過您的允許。”安室透微微躬身,“我用幹淨的公筷檢查了一遍餐食,沒有問題。”

這些天,只要吃的不是諸伏景光或者他親手制作的食物,安室透都會提前為“博士”稍作檢查,這次也不例外。

“博士”過去雖然算是默許安全至上,但似乎更嫌麻煩,每次吃飯之前都要挑挑刺,安室透已經準備好屏蔽今天的刺了。

“……哼,還算不錯。”

安室透:“?”

居然不是罵他不懂規矩把菜扒拉得很難看,而是誇他——不錯?

當了快一周的小弟,一次都沒被誇過的金發青年頓時震驚了,心中頗感……不可思議!

下一秒,千穆就拿起筷子,在空碗邊緣不重不緩地敲了敲,重拾起陰陽怪氣的口吻:“看來你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分嘛,我還以為你們這麽次的水平,頂多能堅持兩天,真是沒想到啊。”

“……感謝您的贊賞。”

“呵呵,我有贊賞你們麽?這是該做的,做不到才應該提緊皮,擔心擔心自己會有什麽下場。行了,吃飯吧。”

千穆動筷夾了一塊開胃小菜,其他人才沉默着動手。

許是因為開場白中又多了一點威脅,又多了肅穆的環境加成,即使料理十分美味,今日午餐的氛圍還是比此前更拘謹,如同壓着沉沉的陰雲。

千穆慢條斯理地吃着,目光又在跪坐在左右前側的三人身上掃過,入眼的竟是清一色的黑色浴衣。

這三個家夥也太自覺了,加入了黑衣組織,挑衣風格也開始往全黑的方向靠攏。

“你們穿的都是什麽玩意兒,齊刷刷地給誰奔喪嗎?”

“抱歉博士,我們這就去換……”

“——不用,就這麽穿着吧。”千穆似有深意地說。

“或許很快就能派上用場了,不是嗎?”

他就像往常那般反複無常,三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意時,只能謹慎地附和——但此時,顯然是另一種情形。

“是的,博士。”

“從昨天下午兩點五十六分開始,出現了跟蹤我們的可疑車輛。”諸伏景光放下筷子,眸中閃動出冰冷的質感。

“跟蹤者有三人,兩人跟車緊随,一人從書店對面大樓的十層,先後轉移到游戲廳旁的便利店,以及我們所居住酒店的樓上,今天,他們也來了,就在酒店之外。”安室透是微笑着說出的這段話,可他話裏眼裏都不見笑意,宛如只攜帶殺意的陳述。

“三人都不是普通人,懷疑是受人雇傭的職業打手。”赤井秀一言簡意赅,“我們的行蹤受到關注,應該從幾天前就開始了,只是昨天才有人出動,目标沒有殺意,而是确認博士真正想去的地方。”

“沒錯,有人終于等得不耐煩了啊。”千穆冷笑一聲,筷子在手指間靈巧地旋轉出花,再度重重地敲在了碗沿。

嗙!

這一下如同敲在了衆人的心間,替代警示的鐘鳴。

“到目前為止,你們的表現還算過關,可以告訴你們一點信息了。”

“我的身份,還有我所屬的研究所的‘秘密’,被人往外洩露了一點邊角,有一群人……對,有一群同樣窺探那個‘秘密’的家夥,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呵呵,不用擺出這麽緊張的表情,你們高估這件事的難度了,那些小老鼠并不清楚那個‘秘密’的本質,更不知道我們的研究進展到了哪裏,只是來碰碰運氣而已。”

“那位先生有些好奇,是什麽人生出了不該有的好奇心,妄想将觸角伸到我們的地盤裏,所以,不用多解釋了吧,我是被派出來的誘餌,而你們是誘餌的誘餌,也是隐藏在誘餌之下的利器,沒點本事的新人,是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老鼠們不清楚我們的底細,在他們看來,我只是個隸屬于不知名研究機構的小角色,裝模作樣帶着三個不重要的護衛,只會四處胡鬧。他們的人或許今晚就會造訪,你們悠閑了幾天,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從老鼠嘴裏挖出所有的情報,詳盡無遺地彙報給我。其他的,應該怎麽做,就看你們喜歡了。”

說到這裏,千穆緩緩咧開嘴角,意味深長:“聽說今晚會有一場煙花表演啊,雖然應該會很吵鬧,但,我還是樂意欣賞的。”

“……”

一個呼吸間,室內靜得能聽見落針之聲。

卧底們在最短時間內提取到了重要信息:

“博士”是誘餌,他這些日的怪異行為也就得到了解釋。

有人盯上了組織的研究成果,但他們似乎還不清楚組織的體量,相對的是“博士”對他們的态度,尚未了解就表示不屑,竟像是完全不擔心受到威脅……兩個群體追尋着同一個“秘密”?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麽?

——還有,【那位先生】。

捕獲危機的神經不禁一跳,這種感覺,猶如他們險而又險觸碰到了秘密邊緣的預示。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還好,他們現下觸及的信息還太淺,只敏銳覺察到“博士”口中的那位先生地位應當很高。

唯有赤井秀一心間掀起了波瀾。

他得到的訊息比上面兩個人要多一點,因為,他已經見過Gin了。

那次見面只是審訊般的俯視,時間短暫,并沒有什麽可說的細節,赤井秀一僅有的收獲,只是從Gin口中聽到了一個突兀的名詞。

Gin當着他的面,接過一個電話。

估計是因為這個電話并不重要,加上電話響起的瞬間,銀發男人的心情……好似瞬間毫無征兆地變差了一大截,所以他才會無視新人“諸星大”的存在,随手把電話接通。

雖是如此,這位神秘危險的組織高層能讓“諸星大”聽到的,當然也只能是寥寥幾句話。

銀發男人始終陰沉的面上,看不出表情變化,赤井秀一低首不語,只能聽到男人的嗓音如毒蛇窸窣攀爬,朝撥來電話的人森冷吐信:

“我沒有時間聽你炫耀,如果你很無聊,就把那位先生的吩咐做好。”

赤井秀一當時便記下了“那位先生”這四個字,能從Gin的口中說出,還是以如此尊敬的口吻,足以令FBI聯想到許多。

他最先想起的便是黑衣組織的首領,根據他打探到的情報,哪怕是資歷夠深的代號成員,都對首領一無所知,首領在組織內的存在感着實不高,甚至曾經還有人以為Gin才是首領——鬧出這種烏龍的傻子,結局當然是被Gin處理了。

赤井秀一得出的結論是,看似接替首領權利的Gin,更像是一個高高豎起的擋箭牌,真正的首領悄然隐匿于烏鴉群後的陰影中,只有極少數的高層才能知曉他的存在,直接得到他的命令,“那位先生”,應當便是知情的高層對他的代稱。

謹慎,多疑,卻又悠閑攥緊了瘋子們的缰繩,獨斷陰險地盡收權柄,不可能年輕,這樣的人,更像是如紅眼烏鴉化身的老者——腦中想象出的是這樣一副神秘的形象。

以赤井秀一現在的地位,連知情的高層都難以接觸,他只能将這個線索記下,等待将“那位先生”藏匿的紗幕揭開的那一天。

結果——

第二次聽到這個代稱,竟是在此時。

赤井秀一壓下心中的震蕩,幾乎是下意識提升了“博士”的重要性。

他說起“那位先生”時的語氣無比平常,比Gin少了太多的恭敬,這份對待最熟悉之人般的随意,暴露出了極其重要的信息。

赤井秀一本來就懷疑“博士”并非普通的研究人員,如此一來,狼犬在雪地中嗅到了血的氣息,“博士”平凡的身影驟然拔高,被重重謎團包圍。

——艾利克斯……博士。

——你,究竟是什麽人?

墨綠眼眸将那道虛假的身影深深凝望時,那雙天藍色般純粹的眼睛,也望向了赤井秀一。

“諸星大。”

“是,博士。”

“你……”

拜赤井秀一的視線所賜,千穆再度産生了衣領收緊的錯覺,好似狼犬的利齒正在逼近自己的脖頸。

FBI的敏銳直覺,讓千穆有些驚訝,也不知道赤井秀一到底發現了什麽,竟給他帶來了這麽一絲壓迫感。

微乎其微,毫無威脅性,可難得的是随之而來的些許興趣。

老是吓唬同學沒意思,已經快膩了,表演出與卧底FBI勢均力敵,還能提升一點取樂的難度。

“你很不錯。”

所以,千穆笑着說,附加了明顯的暗示:“我很欣賞你,今晚一定,要好好表現啊。”

“表演開始之前,都去泡泡溫泉吧,做好十足的準備後,才能獻上最好的演出。”

言盡于此。

這一頓奢華的料理,卧底三人組或許食之無味,千穆卻是好好地品味了一番。

他根本沒管那三人無聲消失之後,是真的聽話去泡了溫泉,還是直接去為夜間表演做準備,即将虎視眈眈襲來的敵人更是遺忘到了天邊,還不如下午酒店專為他準備的歌舞表演值得在意。

“當當——”

身着素雅和服的女性跪坐在和室的角落,環抱三味線,垂下眉眼時神情溫婉,手中捏起用象牙雕刻成銀杏葉形狀的撥子,徐徐撥動起琴弦。

三樓的房間,諸伏景光從吉他包中取出狙擊槍,沉甸甸的重量入手,他在短暫的停頓後将槍身環抱,一枚一枚,往內填充起子彈。

“當、當當、當、當當——”

悠揚質樸的弦樂奏起,藝伎打扮的女子行至臺前,輕搖起繪有如火楓葉的和風折扇,拖地振袖上繁複的花紋亦随她起舞,贈與客人驚豔絕倫的表演。

還是三樓,赤井秀一從露臺溫泉中走出,擦幹身體,換上一身簡潔便利的黑衣,愛槍靜靜地倚靠在窗簾背後,卻更像無聲的催促。

彈奏三味線的歌者撥動琴弦,唱起了悠緩的古老歌謠。

藝伎的花扇與振袖仍在起舞,扇後對客人露出的是溫婉不變的笑容。

千穆就坐在唯一的觀衆席位,斜斜地倚着托手的小榻。

舒緩平和的旋律正符合他的喜好,可在略有起伏的表演開始前,三味線的弦音磨去了他還未恢複的精神氣,很快困意來襲。

他用手撐着頭,不知何時在悠然樂音中合上了眼。

安然熟睡的期間,弦樂似乎切入了一段铿锵激昂的間奏,和緩泉水流入了漆黑深海,随波而來的重物正在緩緩下沉。

“……”

“……博士,醒醒。。”

千穆睜眼,看到的是金發青年的笑臉。

“唔,居然一不小心睡着了。歌舞表演已經結束了?”

“兩個小時前就結束了,現在已經快到晚餐時間,所以我來叫醒您。”

“睡了這麽久啊。”

千穆懶洋洋地被安室透拉起來,觀看歌舞表演的和室空空蕩蕩,果真不見歌者與藝伎的身影。

他仿佛看不見安室透雙手上突然多出的手套,以及白色手套上異常顯眼的血跡,只是問道:“這一覺睡過去,我把太鼓表演也錯過了?”

“很抱歉,擊打太鼓的人帶着不友善的禮物,為了防止他們打擾到您,我再一次先行處理了。”安室透說。

“不過,煙花表演應該趕得上,諸星和綠川還在外面準備,您想近距離欣賞嗎?”

“好像之前是想去欣賞欣賞……”千穆思考了片刻,“算了,比起煙花本身,我更喜歡聽煙花綻放的聲音。晚餐之前,我要先去泡泡溫泉,跟他們也說一聲,結束之後再過來。”

“好的。”

安室透護送他回到房間門口,但在打算跟随他進入房間時,被阻止了。

“守在我房間這一側樓頂的人,是諸星大還是綠川航?”

“啊,是綠川。”

“唔……有綠川在,那你不用跟進來了,別玩得太上瘾,忘了收集情報。”

安室透在微愣過後便欣然應下,去完成屬于他的情報工作。

千穆回到房間,帶上準備好的必備物品,推開通向露臺的門。

露天溫泉被屏風環繞,袅繞升起的白霧被清淺夜風吹散,如果今夜有月,溫泉水中還能倒映出圓圓的月影。

但很可惜,烏雲覆蓋得湊巧,仿佛知曉今晚注定不得寧靜。

千穆慢條斯理地脫掉衣物,扯掉還黏在身上,僞造身體輪廓的肌肉假體。

泡入略燙的溫泉水中時,他臉上的易容還沒有取下,變聲器緊扣在脖頸中間的項環上,但距離水面甚遠,不用擔心被水浸濕。

露出水面的身軀表面,很快就滲出了一層汗,而最嚴重的還是被易容覆蓋的面部,水面被敲打出漣漪,嘀嗒聲不停,不知落下的是汗水還是液化的蒸氣。

千穆沒管臉上那張快要滑落的假面皮,他在喝酒。

酒是度數很低的青梅酒,梅子的醇香大過酒精,喝再多不會醉人——除非那個人向來滴酒不沾。

相距不遠的高處,響起了并不陌生的槍聲。

肉眼捕捉不到的子彈破空墜落,越過了千穆的頭頂,在看不見的地方,又有一朵血花綻放。

諸伏景光趴伏在別墅最高層的樓頂,單眼對準瞄準鏡。

晚風吹起了他額前的短發,又将鬓發摩挲到耳後,他扣住扳機的手指紋絲不動,身體更沒有任何顫動,這個白日氣質溫和無害的男人,在夜下同樣化身為狼犬,向敵人露出鋒利的獠牙。

有人頂着四處激烈的槍聲,不畏不懼地走進了露臺,守在樓頂的男人自是注意到了。

雖然看不見下方的身影,但諸伏景光知道那人是誰。

從下方傳遞過來的是信任嗎?

如果是“博士”,那肯定是他想太多了,“博士”只是極為自我地把危險扔給了他們這些打手處理,默認他們必須順利解決,信任是不存在的。

“遇上一個喜歡自找麻煩的保護對象,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要保證人不死,随便敷衍敷衍,恐吓回去,也是可以的吧。”

“但是,為什麽這時候,會想起千穆呢?”

昨天在游戲廳,聽到“博士”開口就要買下游戲廳的宣言,他就莫名其妙想到了那個人。

雖然時間持續很短,但在那一刻,“博士”的語氣的确變化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讓他下意識脫下了僞裝,露出了一點真實的自己。

跟某人多次被鬧出幺蛾子的夥伴氣成面癱臉,掏出銀行卡收拾爛攤子時,簡直一模一樣。

這麽一想……今天他刷卡包下酒店時,也有點類似的感覺。

但,只能這麽猜測,諸伏景光并不能确定。

“只能說,如果真的是那個任性的家夥……我就只能全力以赴了啊。”

低語着,男人将已經固定好位置的狙擊槍擡起,用自己的雙臂做依托,傾斜出了一個極其困難的角度。

眼神銳利,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試圖隐匿身形,從狙擊手的死角攀爬進酒店房間的一道黑影倏然跌落,掉進了外圍枝節盤曲幽深的樹叢中。

千穆看着那道黑影窸窣着出現在露臺邊緣,又看着槍響後飙射出的血的禮花,只飛濺了一瞬,便消失于視野。

“好吧,看清楚了,你确實是個厲害的狙擊手。”

“沒辦法呢……這份價值,我認可了。”

千穆仰頭,将杯中最後的酒液一飲而盡。

……

盯上組織“秘密”的那個神秘群體,果真低估了他們這群狀似無所事事的人,只随意派來了幾個花錢雇傭來的打手。

對付普通研究員和真正的外圍成員,這個配置自然沒問題,但對方肯定沒想到,充當護衛的“閑雜人等”中,不僅有着一個FBI王牌,還有兩個優秀的精英警察。

而這位“普通研究員”,來的甚至不是本人,而是閑得無聊找樂子,同時也的确有點好奇他們目标的組織BOSS。

今晚的富士山下,确實有着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當璀璨的煙火以夜空為幕布炸開之時,溫泉酒店這邊也清場完成。

諸伏景光背着槍,從樓頂下來,在路上遇到了同樣背着槍過來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身上多了一點打鬥的痕跡,似乎是直接遭遇了一個敵人,但看他面色淡漠,只是袖子上蹭了一點血的樣子,吃虧的肯定不是他。

兩個狙擊手禮貌地互相颔首,沒有進行多餘的交流,保持着距離來到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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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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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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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